等待三位不速之客離開之後，迪妮莎依舊在原地沉默許久，她腦中簡單梳理了一下剛剛獲取的情報。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尼德霍格那家夥的安排，那家夥老早就與舊天理的意識達成了合作，也就難怪這家夥後期可以壓得阿斯蒂摩斯抬不起頭來。

然後阿撒梵妮的誕生也是尼德霍格計算好的。

迪妮莎當初以為選擇怠惰魔神貝利爾為創造真神胚胎的祭品隻是因為對方足夠強大，但是現在仔細想想，尼德霍格那家夥其實更多的是看上了貝利爾與虛無權能的關係。

貝利爾本就是最初的虛無權能的掌控者，哪怕這一權柄之後被造物主剝離了，但是那份天命聯係依舊還是在的。

而後來虛無的權柄又成為了造物主創造天理係統的主材料之一。

迪妮莎畢竟曾經一度差點吞並整個天理係統，所以她對於這套係統還是很了解的，完整的天理係統其實共有四部分。

負責統籌一切，象征著因果與命運的天之權能；

負責運營一切，象征著奇跡與力量的理之權能；

負責監察一切，象征著規則與秩序的命之權能；

負責審判一切，象征著公正無私，也代表刑罰寂滅的虛之權能。

（天是劇本大綱，理是具體劇情，命是世界觀框架，虛是評分製度，簡單理解差不多是這樣吧。）而天理係統破碎之後，天之權能孕育了她迪妮莎，理之權能則孕育了埃摩拉，舊天理手中殘留的權能也就剩下命之權能與虛之權能了。

但是其實在很早之前，因為那造物主最後任性的對亞當的欽定，使得本該公正無私的天理意誌從那一刻開始有了私心，再也不能絕對公正無私，這與虛之權能的使用條件並不匹配，舊天理的力量其實從那一刻開始就有了破綻了。

實際上要不是有著舊天理有著破綻的話，當初其實也不至於被那包裹著多蘿茜靈魂的域外隕石給直接創碎了。

至於現在的話，天之權能依舊在自己手中，理之權能則是在尼德霍格手中。

而命之權能在阿斯蒂摩斯的手中，這家夥那能結構一切的真理魔眼，那能聯結一切構建魔網的心之契約都是命之權能的演化。

命之權能本就負責監察並記錄一切，所以其可以構建聯結一切的情報網絡，也有著解構一切，看穿一切的眼力。

這位魔王小姐本就是迪妮莎上位之後，舊天理落入下風之後的決死反撲。

舊天理的意誌指望這位魔王毀滅魔女世界，從而削弱了神王，但是阿斯蒂摩斯卻從始至終都被尼德霍格隻手鎮壓著。

迪妮莎當初也沒想太多，畢竟純粹力量而言，理之權能本就是天理四權之中最強的那個，這一權能就是力量本身。

這要是真的打起來的話，隻論純粹的破壞力與暴力，迪妮莎自己上也不會是尼德霍格的對手，更別說阿斯蒂摩斯了。

神王能壓龍王一頭，其實主要是理之權能是受天之權能指引的，兩者本就有著一定的從屬關係，就好比君王與軍隊。

迪妮莎她是個權限狗，機製怪，天克尼德霍格而已。

不過，現在想想，阿斯蒂摩斯那家夥過去輸的有點慘過頭了，命之權能雖然主要職能更多的體現在監察與記錄上，屬於文職權能，但是袍並不弱小，而且實際上很難纏，畢竟一切的秘密在其麵前都無所遁形，包括你的想法，你的破綻等等。

再加上魔王本就是個玩弄陰謀詭計的謀士，袖本就不應該去打什正麵戰鬥，這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不是聰明人所為。

但是現實偏偏如此的，阿斯蒂摩斯每次都是被尼德霍格一頓胖揍，還總是不長記性。

這本身就不合理，魔王不是那種輸一次之後還在同一個地方再次跌倒的人。

所以說啊，這兩家夥如果不是早就狼狽為奸在演戲，那就隻能是魔王也被她真親媽，也就是舊天理給賣了。

當然，現如今的阿斯蒂摩斯已經變成阿蒂了，在那跨越時空的旅途之中阿蒂是得到了多蘿茜所傳授的心之誓約的，她得以徹底的擺脫了舊天理意誌的影響，跳出了棋盤，獲得了的自由。

那，現如今舊天理手中剩下的力量也就隻有那個與她最不適配的虛之權能了。

而尼德霍格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才設置了阿撒梵妮這個誘餌，她主導創造了這位真神種族，也誘使舊天理交出了袍手中最後的虛之權能。

那阿撒梵妮最後瘋狂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迪妮莎原本對於魔女世界第四王的構想是冥王，也可以叫靈王，是靈界的主宰，幻夢境之主，可不是什虛無之王。

說到底虛無這項權能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夠執掌的。

虛無字麵意思就是一無所有，一切都沒有意義，這樣的權能就不該誕生意識，就算真的有了代行者，那那位代行者最終也會不可避免的走向自滅的道路。

因為反正一切都沒有意義，那活著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從這個角度來說，貝利爾袖其實應該感謝原初造物主剝離了袍的虛無權能，否則的話池可能也活不了那長時間，可能早就自殺了。

好吧，雖然就算如此，這位怠惰魔神最終還是活膩了，依舊走上了自滅之路。

由此也已經可以窺見虛之權柄的可怕了。

有情之人是無法執掌這一權柄的，想要執掌這份權能，必須真正做到絕對理智，至公無私才行，但問題是隻要是有情之人就不能做到那種程度。

所以，虛之權能是真正的無情道。

迪妮莎畢竟是與舊天理糾纏了十幾萬年的老對手了，她對於虛之權能也很熟悉，實際上她之前人性的流失就是因為舊天理意誌以虛之權能對她造成的磨損。

當然，舊天理這個有私心的天理意誌每次使用虛之權能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每一次使用其實也是對袍自己的一次磨損。

所以，迪妮莎之前就是在和的舊天理的意誌比耐力，就看誰先撐不住。

當然，很明顯優勢在她，畢竟她是有著多蘿茜的饋贈的。

當初多蘿茜以生命為代價才將她從失控之中喚醒，這蠢妹妹甚至害怕她承受不住親的痛苦，擔心心她之後也會走向自滅，所以直接給了她一顆不滅之心。

這是一位聖人以生命為代價給出的饋贈，自然也擁有著超越凡人理解的不講道理的強大。

這是真正意義的不滅。

而這也是她人性超耐磨的真相。

她的人性哪怕被暫時被磨損了，用不了多久也依舊會再次重聚，永遠不會出現真正的損耗。而對於魔女來說，相信的心就是真正的魔法。

一顆不滅的心也就幾乎等同不滅的命。

，愚者的智慧啊，同一個招式對她不會生效第二次，這是西宇宙無數人仰慕的神王權能，西宇宙的其他強者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不講道理的權能是怎來的。

實際上這不過是一位傻妹妹對她愚蠢的姐姐的最後祝福而已。

雖然這一份祝福對於迪妮莎而言更像是詛咒就是了。

因為愚者的智慧也對她自己的力量也生效，甚至於效果更加強大，對於別人的傷害她還得先吃一次，第二次才能免疫，但是對於她自己的招式，隻要她使用了，那就已經直接免疫了。

所以，她哪怕每天被愧疚之火灼燒，每天在那弒親的噩夢之中痛苦煎熬著，恨不得立刻自盡贖罪，但是她卻做不到自我了結。

她隻能永的活在這生不如死的愧疚之中，永遠無法解脫。

唉，她本來寄希望於舊天理的虛無權能可以殺死她的，畢竟這好歹是造物主的遺物，蘊含著一位真神的力量。

好吧，造物主創造天理係統是在創世之後，那時候的袖已經因為創世而耗盡力量，都快跌落神格了，是個衰弱真神。

但是多蘿茜也是個幼年聖人啊，幼年聖人對衰弱真神，這半斤八兩，兩者應該是同一位格的。但是很遺憾，也不知道是幼年聖人用命換來的賜福終究比衰弱真神的隨手之作強大，又或者說舊天理終究是個有私心心的殘次品，無法完全發揮虛之權能的力量。

總之，迪妮莎求死的願望沒能實現。

不過好消息是她雖然沒死成，但是人性卻也因為虛之權能阻隔，而被擠了出去，隻能在體外以化身的形式重聚，無法回歸本尊，所以她得以滅殺了感情，不用一直忍受愧疚的煎熬了。

所以啊，舊天理以為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實際上她的攻擊完全是迪妮莎的止痛藥，神王大人吃著藥挺舒服的，隻有舊天理的意誌自己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兩者真一直這僵持下去，肯定是舊天理的意誌徹底崩解，到時候迪妮莎的登神之路也就沒有阻攔了。但是舊天理也真沒瞎，袍後來肯定也是意識到熬不過迪妮莎的，所以這才被龍王忽悠了，加入了造神計劃，將最後的虛之權能投資給了阿撒梵妮。

不過不用想都知道，舊天理的投資是沒安好心的，於是也就有了後麵阿撒梵妮的失控瘋狂。隻要阿撒梵妮擁有人性，那她的人性就必然會被虛無的力量磨損，最終的瘋狂無可避免。那一旦阿薩梵妮的人性被徹底磨滅之後，那舊天理的意誌也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入主這具無主的真神種子的軀殼，最終逆襲登神。

嗯，隻要她以阿撒梵妮之軀成功登神，到時候迪妮莎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亞當想不想登神也同樣由不得他了。

到時候隻要強行讓亞當登神，那舊天理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他也將重新恢複完美，變成真正的至公天理，一切也將重回正軌。

隻可惜，舊天理的計劃是完美的，而現實卻是殘酷的。

這所謂的造神計劃本身就是尼德霍格設下的陷阱。

迪妮莎想來，舊天理之所以會壓上最後的虛之權能就是因為池自信這份權能除了社自身之外別人根本無法承受，不存在權能被人奪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可能。

但是很顯然袍是低估了袖的合作夥伴，低估了尼德霍格的瘋狂。

事實上就連迪妮莎這個看著尼德霍格長大的老師都沒想到這位徒弟能癲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當初是抱著複活埃摩拉的想法創造出尼德霍格的，隻是當她最終看到那龍蛋之中破殼而出的並不是記憶中的吃土小肥龍，而是一隻千眼百首的扭曲黑龍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複活計劃大抵是失敗了。這很正常，畢競埃摩拉是真的廢柴龍，好吃懶做的她實在是太弱小了，再加上那時候還隻是小世界的魔女世界也沒有完善的冥府係統，那小肥龍的靈魂根本扛不住原始的靈魂之海的洗禮，被磨損成現在這個扭曲模樣也是合理的。

所以，失望之下的迪妮莎並沒有將這扭曲醜陋的黑龍當做埃摩拉，甚至都沒有多看幾眼，直接就轉身離開了，這倒不是迪妮莎無情，實際上那時候人性已經被磨損的差不多的她如果不立刻離開的話，搞不好會直接出手抹殺了這玷汙了她心中埃摩拉形象的扭曲孽龍，然後回收理之權能了。

所以，轉身就走這已經是她那時候已經不多的人性最後的發力了。

好在，還有世界母親在的，潘多拉倒是並不在意這孽龍千眼百首的畸形扭曲模樣，一直溫柔的照顧著這條智障龍。

嗯，沒錯，尼德霍格剛出生的時候是個智障，有著嚴重的人格分裂。

這也正常，畢竟這是多首龍的老毛病了，每個腦袋都有獨立的思維，然後多個腦袋會為了爭搶身體的控製權而打架。

尼德霍格也是如此，她甚至一千歲的時候都沒學會走路。

那時候迪妮莎偶爾也會偷偷觀察這條孽龍的成長，畢竟她心中始終抱有萬一這家夥能覺醒埃摩拉記憶的幻想。

但是很顯然，她一次次期待換來的也隻是一次次失望。

這孽龍和埃摩拉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同樣的貪吃與愚笨了。

嗯，雖然這孽龍一千歲都不會走路，但是她也是真的能吃，對食物來者不拒，偏偏潘多拉母親又是個寵溺孩子的家夥，平時最喜歡投喂，直接給這本就畸形的孽龍喂成的一座肉山圓球。

這孩子本來就醜，胖了更是直接沒眼看了。

隻是，當她一千歲生日那天，這孽龍吃完之後正常的倒頭就睡，但是當她睡醒之後，她對著整個世界發出了第一聲龍吼。

那聲龍吼就是尼德霍格，意味最強之龍。

她從此也就名為尼德霍格，並且不再愚笨，雖然百首依舊會打架，但是起碼開始能生活正常自理了。池用千年才馴服了自身，找回了理智。

隨後百年時間，他掌握了力量，成為尖峰魔女，千眼百首的魔龍的名號開始被人所知。

之後十年，袍成功開創了戰法係，以此功勳成就賢者之位，龍之賢者開始傳遍西宇宙。

最後僅僅一年，袖從自己手上接過了魔女之王的王冠，正式加冕為龍王。

迪妮莎也曾驚訝於這家夥那越往後升級越快的逆天成長速度，但是其實最讓她驚奇的是當初她親手為尼德霍格加冕的時候，當初那千眼百首的孽龍已經隻剩下一個頭了。

斬斷百首之後，曾經的孽龍完成了從醜小鴨到白天鵝的華麗蛻變，她那毫無瑕疵的龍軀即便是龍界的龍神見了也為之傾倒，被尊為最完美之龍。

隻是，別人那時候驚歎於龍王的完美，而迪妮莎卻蹙起了眉頭。

那一刻她真正對尼德霍格是不是埃摩拉的轉世的猜想死心了。

她真正意識到自己複活的不是記憶那個好吃懶做的可愛龍妹妹，而是一個真正的怪物。

她從那時候的龍王身上已經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嗯，同樣分離了人性，隻餘下完美的神性的同類氣息。

隻是，迪妮莎算是半被動的，但是尼德霍格很顯然是主動的。

這也解釋了這家夥那完全不合理的成長速度。

這是個為了變強無所不用其極的狠角色。

事實上龍王上位之後所發起的持續了數萬年的大遠征也證明了這家夥是真的狠，以至於原本對其寵溺的很的母親潘多拉都開始厭惡起她了。

母親大人本就不是好戰之人，當年為了積累力量戰勝天堂隻能去吞噬其他世界那是沒辦法，但是尼德霍格的大遠征卻是毋庸置疑的純粹侵略。

潘多拉曾經好幾次都哭著對迪妮莎抱怨過尼德霍格長大後變了，還是小時候那吃了睡，睡了吃的蠢龍更可愛。

而對於母親大人的哭訴，迪妮莎則是隻能沉默了。

畢竟那時候的她已經幾乎沒有人性了，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立場去指責龍王，畢競尼德霍格隻是屠殺外族，哪比得上她這個狠起來連自己全家都屠了的罪人。

唉，那時候的她也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尼德霍格這家夥已經在為了今天做準備了。

她親手斬斷了人性，為了就是如今更好的承載駕馭這份虛無的權能啊。

舊天理的意誌怎也沒想到競然有凡人真的能有魄力修成這真正的無情道。

那她今天用最後的力量封印了神王的神力，然後逃到她原本為了她自己而留的後路，也就是黑暗豐饒之母的身上，結果被早就等候多時的尼德霍格一口吞了，這屬實不冤。

畢竟這是尼德霍格準備了數萬年的陷阱。

，虧這家夥還自稱埃摩拉，我家那個懦弱的龍妹妹怎可能狠到這種地步。

自斬百首，分離人性，那可是凡人不可承受之痛，埃摩拉這個連走路踢到大拇指都要哭半天的家夥怎可能……

迪妮莎試圖說服自己。

但是她最終沉默了。

她真的了解埃摩拉嗎？

似乎並不了解呢？

她隻是傲慢的覺得對方一定始終都是那廢柴龍。

但好好想想，那一晚失去一切的人可不隻有她一個啊，小肥龍同樣如此。

或許，這就是埃摩拉的複仇吧。

神王沉默著想道。

舊天理就是當初魔女之夜的罪魁禍首，但是自己這些年來卻拿對方無可奈何，甚至還反而貪圖失去人性的輕鬆，而有點舍不得對方死太快。

但是尼德霍格磨牙吮血多年，為了就是這一刻。

她如今已經完成了她的複仇。

那我呢？

…神王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