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又有什用呢？

    念氣震蕩空氣，發出低沉嗡鳴，轉瞬又被連綿爆炸聲吞沒。

    麵對這超越人類極限的放出係猛攻，比楊德心中升起一股無解的疑惑。

    他完全無法想像，莫羅究竟憑藉何種方式，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達到這般境界。

    「根本找不到反擊的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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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那鋪天蓋地般而來的念彈轟擊，比楊德隻能全力維持防禦。

    即便如此，他仍然無法完全抵擋所有衝擊。

    問題並非他的能力不夠強力。

    恰恰相反，心外無物的能力效果，本身就更側重於防守。

    這個能力的初衷，從來都不是追求極致的殺傷，而是為了在危機四伏的黑暗大陸中提升容錯，以及爭取到試錯的空間。

    因此，它在防守端的表現，本應該極為出色。

    現在卻難以發揮應有水準，根本原因在於雙方「顯現氣量」的強度存在差距。

    更麻煩的是——

    偏偏是放出係。

    這個屬性在念能力係統中的位置頗為特殊，上鄰強化係，下接操作係。

    獨特的位置使得能力者往往走向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路線。

    或是追求極致的能量傾瀉，或是側重多樣化的機製路線。

    正因如此，經驗豐富的念能力者，都會格外警惕年長的放出係高手。

    這些人往往已經積累了足夠深厚的數值。

    而隻有在雄厚數值的支撐下，那些專注於進攻路線的放出係能力者，才能真正展現出摧枯拉朽的壓製力。

    現在，麵對這種將念屬性特點發揮出到極致的壓製力，比楊德可謂是束手無策。

    但為了打破現狀，他必須做出抉擇。

    與其被從頭到尾的壓製，不如主動舍棄一些東西，從而去爭取一個反擊機會。

    畢竟隻要他能出手，就可以利用心外無物的隱匿特性來扭轉戰局。

    特別是在莫羅維持高強度攻擊的時候，身體其他部位的念防禦是很薄弱的。

    這種情況下，一擊必殺的成功率很高。

    然而莫羅還有餘力布下星芒凝匯的操作，徹底抹殺掉了比楊德的反擊念頭。

    分明是有反擊的魄力，奈何對方根本不給機會。

    對於這個結果，比楊德唯一的選擇就是——

    雯那間，環繞於比楊德身周的能量力場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原本的全方位防禦屏障，被他主動撕開了一道缺口。

    代價是一防線崩潰的瞬間，念彈的能量洪流長驅直入，將他整條左臂轟得粉碎。

    混雜著骨屑的血霧在湖麵上空迸射，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

    整條手臂，就這樣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但正是憑藉這自毀式的抉擇，比楊德終於有餘力後撤出莫羅的火力集中範圍。

    他能如此果斷的舍棄一條手臂，原本是為了爭取反擊的機會，甚至有可能逆轉戰局。

    可最終卻隻能用來換取喘息的機會。

    兩者的實質性收益，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但不管怎說——

    隻要能擺脫火力壓製，就能有機會出手殺人。

    比楊德的身形在湖麵上向後疾掠而去，帶起的氣流直接在水麵上掀起一道白浪。

    他根本連一眼都沒有去看那空蕩蕩的左手臂，眼底掠過一絲隱晦的殺意。

    機會隻有一次。

    絲毫不顧來自莫羅那邊的隨時都能臨身的威脅，比楊德暗中調動「心外無物」的力量，悄無聲息的襲向湖畔的尼特羅。

    從始至終，他的目標從未改變。

    那就是在這殺掉尼特羅，解除身上那道無法前往黑暗大陸的製約。

    所以為了達成目的——

    比楊德在意識到無法戰勝莫羅的此刻，將壓上一條手臂所換來的機會，毅然用在了襲殺尼特羅之上。

    哪怕此舉可能讓他承受莫羅的第二波重擊，也在所不惜。

    尼特羅曾經認為比楊德比他更像一個純粹的職業獵人。

    這個觀點，毫無疑問是準確的。

    至少就這一時刻，比楊德完美的貫徹了職業獵人的特點。

    那遊離於現實空間之外的能量立場，如同潛伏於水底之下的獵殺者，悄無聲息的逼向尼特羅的生命線。

    即便林聶此時就在尼特羅身旁，但心外無物的攻擊軌跡無從察覺，就像水麵之下的灣鱷，隻會在向獵物撲擊的瞬間，才顯露出那猙獰可怖的麵容。

    結論就是—

    比楊德自信這一擊能夠得手，也做好了迎接莫羅下一波放出係攻勢的心理準備。

    但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湖麵上空。

    莫羅的身形憑空消失。

    他沒有再施於那極為強勢的放出係攻擊，而是用出了「閃擊」的能力，直接瞬移到比楊德的死線之上。

    這也意味著他舍棄了放出係在中遠距離進攻下的絕對優勢，轉而選擇了可能會給比楊德一絲機會的近身攻擊。

    這個決策，並非莫羅的作風。

    如果能以絕對穩妥的放出係攻勢將比楊德壓製到死，那他就不會采取其他的做法。

    而促使他這樣做的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他察覺到了比楊德的殺意。

    盡管這殺意並不是針對他的，但他本身就對殺意極其敏感，所以立刻就洞悉到了比楊德的意圖口沒有時間去感慨比楊德這種將「目標|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執念，莫羅瞬移到近處，揮掌正推向比楊德的要害。

    那掌心之上，凝聚著致命性的強大念團，從而散發出極強的壓迫感。

    莫羅這突如其來的近身強壓，完全出乎比楊德的預料。

    剛才的交鋒中，他分明從那狂風暴雨般的念彈中，感受到莫羅想憑藉顯現氣量的絕對優勢將他徹底壓製到死的意圖。

    難道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襲向尼特羅的暗手，所以才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做出圍魏救趙的決斷？

    比楊德無從求證。

    在時間仿佛被拉長的這一瞬間，他麵對莫羅這足以致命的一擊，再一次的——別無選擇了。

    或者說，從始至終，莫羅都在以絕對的實力，壓縮著他每一個瞬間的應對空間。

    '

    比楊德心沉似鐵，於生死一線間，終究還是中斷了襲向尼特羅的攻擊。

    隨即直接舍棄那部分顯現氣量，如此以最快的速度讓自身的顯現氣量回歸到全盛狀態。

    隻有這樣，他才能抗住莫羅的全力一擊。

    就在比楊德身上的顯現氣量歸於完整時，莫羅那前推的手掌，噴湧出了一股如雷射般的念波，近距離轟擊在比楊德的身體上。

    刺目的光芒瞬間將他吞沒。

    下一瞬，他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被念波裹挾著倒飛而出。

    臨身的衝擊力，更是令他的口鼻再次溢出不少鮮血。

    這依舊是顯現氣量等級差距所導致的結果。

    莫羅在以往的戰鬥中，總是因為這方麵處於弱勢，而必須竭力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如今，他不用再顧慮這一點。

    反倒是他的對手，必須時刻承受這份差距所帶來的壓迫和風險。

    一擊將比楊德轟飛後，莫羅懸停半空，那前伸的手臂並未收回，反而如填裝完畢的炮台般再次凝聚起一股熒綠色的念力。

    趁著比楊德被轟飛的間隙，他隨手朝下方湖麵扔去一顆欺詐飛星。

    嗤！

    熒綠色的飛星直入湖底。

    做完這個舉動後，莫羅這才追向比楊德，同時繼續在掌心上聚攏念氣，做好了隨時展開下一波攻勢的準備。

    如此強勢的進攻，哪怕是置身事外的林聶，也是難免感到一陣窒息。

    畢竟以旁觀者的角度，她很清楚，要不是比楊德的那種能力更擅長防守——

    恐怕在被莫羅火力籠罩的那個時刻，就會被一瞬間秒殺掉。

    即便勉強撐過第一輪攻勢，也不過是延長了敗北的時間罷了。

    林聶如此判斷，卻不認為是比楊德實力不濟。

    換做其他的頂尖念能力者——

    且不談勝算問題，在被莫羅取得先手，從而施於火力壓製時，多半處境隻會更加糟糕。

    「比楊德的能力——沒有任何反敗為勝的可能性。」

    林聶眼睛微睜，能憑經驗直接看到這場對決的結果。

    而她敢如此斷定的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比楊德的能力缺乏能夠創造一絲勝算的機製。

    他的能力，固然能在戰鬥中發揮出極強的攻防表現力。

    但在麵對「攻」與「防」更強的對手時，就會落入到「什也做不到」的窘迫處境。

    本質上，其實就是兩個硬體實力不對等的強化係在打架。

    弱的一方，無論如何都沒有反製的能力。

    「但他剛才的選擇——」

    林聶能看清這場戰鬥的走向，身處其中的比楊德又怎會不明白？

    所以在看到比楊德不惜自損一臂也要掙脫火力壓製時，她本來以為對方會藉此機會撤離。

    畢竟再打下去，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比楊德非但沒有退走，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拉開距離，反而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

    在這種容錯率極低的頂級對決中，如此抉擇著實令人費解。

    林聶又隨之想到莫羅剛才突然舍棄放出係中遠距離優勢，轉而驟然近身強壓的舉動，突然間意識到了什。

    能讓比楊德在那種處境下做出怪異之舉的原因，思來想去，恐怕隻有一個。

    那就是對尼特羅下殺手。

    而比楊德的能力特性，也確實具備這種能力。

    林聶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也就明白了莫羅為何突然變招，極有可能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比楊德的意圖——

    也隻有這種解釋了。

    「後生可畏——」

    林聶看向湖泊上空的那道年輕身影。

    她大致明白了莫羅的強大，並不完全是源自於顯現氣量等級上的強勢。

    念頭轉動間，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尼特羅。

    察覺到林聶望過來的摻雜著一絲異樣的目光，尼特羅偏頭迎了過去，輕歎一聲。

    憑藉多年來的默契，林聶見尼特羅這般反應，就知道他也察覺到了這件事。

    隻是不知在那看似平靜的蒼老麵容之下，究竟翻湧著怎樣的心緒。

    湖泊上空。

    密集的念彈再次織成死亡之網，將比楊德籠罩其中。

    於是情景重演。

    麵對莫羅毫不留情的火力壓製，比楊德隻能苦苦支撐。

    他無法對莫羅構成任何威脅，更失去了襲殺尼特羅的唯一機會——

    直至此刻，退意才真正從他心底浮現。

    再這樣死撐下去，毫無意義。

    心念轉動間，比楊德募然抬眸，視線似是穿透能量力場屏障和眾多光彈之間的激烈碰撞，落在了莫羅的臉上。

    那般雲淡風輕，不見絲毫激戰中應有的緊繃之感。

    仿佛在無聲嘲諷他先前的掙紮：即便賭上一臂，又有什用呢？

    而比楊德，雖然沒有反駁的資格，但也沒有那種被碾壓的挫敗感。

    他對「失敗」的看法與常人不同。

    也根本不在乎所謂的戰鬥勝敗。

    今日殺不了尼特羅。

    往後仍有無數機會。

    「你今天能護住他，那之後無數的明天呢？」

    比楊德在這一刻，將針對尼特羅的殺意暫時掩到心底。

    「無論如何，我都要打破這道枷鎖——」

    在念彈狂瀾中艱難支撐的同時，他的意誌卻始終如鋼似鐵。

    世間種種—

    權勢財富美酒女人——

    在他心中，都不及對黑暗大陸那片未知的熾熱渴望。

    他要去無人踏足之地，見無人得見之景，得無人染指之物，親吻無人到過的土地！

    不被任何規則束縛，不為任何人事所困。

    想幹什就幹什！

    他要徹底的自由！

    比楊德在竭力防守中苦苦支撐，卻咧嘴露出笑容。

    人活著，就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那再給出一條手臂，又如何呢。

    莫羅看到了他的笑容。

    沒有什反應，隻是在壓製比楊德的同時，左手一動，彈去一枚硬幣。

    叮！

    熟悉的清脆聲響。

    比楊德的笑容才剛浮現出來，馬上就又消失了。

    他還記得這種手段，能依靠硬幣為放出係攻擊製導。

    目光穿過在身前湧動迸發的重重衝擊波，看向了被一道流光裹挾而來的硬幣，徑直朝頭頂高空處飛去。

    但天空之上，可沒有任何念彈的行蹤？

    嘩啦！

    就在硬幣飛過頭頂的那，下方湖麵驟然炸開。

    「水底？！」

    比楊德眼神變了一下。

    緊接著，從湖底飛射而出的欺詐飛星，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摧毀了比楊德的防線。

    守勢頓時崩潰。

    念彈交織的毀滅性能量從缺口洶湧而入，直貫比楊德的生命線。

    轟隆！

    一瞬之間，熾烈的光芒將他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