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良工看著生物修複技術的演示視頻,感慨道:“你們用基因編輯技術培育的這種耐鹽堿紅柳,根係固沙能力是普通品種的 3倍,去年在塔克拉瑪幹邊緣試種的千畝林帶,已經成功阻擋了沙丘前移。這種生態修複技術,比單純搞工程固沙效率高太多了。”
那位穿軍裝的王主任則把目光停留在智能裝備板塊,指著一款單兵戰術終端:“這個集成了敵我識別、環境監測和戰術通訊的係統,響應延遲隻有 0.3秒?比我們現在裝備的快了近十倍。”他看向吳浩,“有沒有考慮過和我們的數字化單兵係統做適配?”
會議室後排,幾位年輕的工程師正對著屏幕上的技術參數拍照,其中一人低聲驚歎:“光這一個基地就有23項技術突破了國際領先水平,平均每 18天誕生一項核心專利,這創新效率太可怕了。”張副總適時抬手示意安靜,目光掃過全場:“今天聽小吳介紹,最大的感觸是“融合’二字。技術與產業的融合,軍用與民用的融合,數據與場景的融合。”他指了指窗外連綿的光伏陣列,“在這片曾經的不毛之地,能長出這樣一套完整的智能科研生態,不容易。我看下午的實彈演示,可以重點看看這些智能化係統的實戰表現。”
周院士最後總結道:“科學研究的突破,往往始於工具的革新。從青銅兵器到火藥槍炮,從機械測試到智能推演,每一次測試手段的升級,都帶來武器裝備的代際跨越。你們在靶場智能化上的探索,或許會成為下一次軍事科技革命的起點。”
他看向吳浩,眼中帶著期許:“年輕人,保持這份銳氣。記住,好的工具不僅要精準,更要懂得服務於人一讓科研人員從繁瑣的流程中解放出來,才能把更多智慧用在真正的創新上。”
吳浩站起身,微微頷首致意,掌心在褲縫邊輕輕蹭了蹭一方才講解時滲出的細汗還沒幹透。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他肩頭,把深灰色襯衫的紋路照得格外清晰。
“各位領導、專家的肯定,比盛夏的涼風還讓人清醒。”他的聲音比剛才介紹時沉了幾分,帶著真切的動容,“周院士說“工具要服務於人’,這話我們記在心了。其實剛建靶場時,團隊有過爭論:是追求數據精度的極致,還是先解決科研人員“跑斷腿’的痛點?最後我們選了後者一一畢競再精密的設備,若讓研究員花三天排隊等測試,那就是擺設。”
他抬手指向屏幕上靶場的數字孿生模型,指尖在虛擬靶標上輕輕一點:“就像您剛才關注的AI方案生成係統,最初就是一位老工程師提的建議。他說“我年輕時算彈道參數要翻三天手冊,現在的年輕人該把時間花在琢磨新材料上’。所以這套係統的第一版,就是按他的經驗數據訓練的一一技術迭代快,但老一輩科研人的“務實’,是我們最該繼承的。”
轉向張副總時,他語氣更顯懇切:“您說的“融合’,我們不敢當,但確實在往這個方向使勁。比如那套抗穿深的石墨烯裝甲,最初是為無人機減重研發的,後來軍工單位提了需求,我們才發現它在裝甲上的潛力。軍民技術就像兩條河,在這片戈壁灘匯到了一起,反而比單流更有力量。”
說到合作,他看向王主任和航天科技的專家,眼中亮了亮:“遠程測試係統下個月就能試運行,到時候您單位的艦炮校準測試,隨時可以遠程調參、實時看數據。至於納米分子篩技術,”他朝軍事醫學科學院的教授笑了笑,“下午我讓材料團隊把參數整理好,咱們現場對接一技術藏著掖著才會貶值,能幫上高原駐訓的戰友,比拿專利證書踏實。”
最後他望向周院士,腰杆挺得更直了些:“您說“可能是軍事科技革命的起點’,這話太重了。我們更想做的,是鋪好路的人。明年靶場二期投用後,會劃出30%的容量給兄弟單位共享,數據知識庫也會接入國家軍工數據平台。就像汪主任說的,別搞重複建設,把省下來的錢,多養幾個啃硬骨頭的科研團隊。”會議室的空調風拂過,吹起他額前的碎發。吳浩抬手按了按領口,笑容帶著年輕人的銳氣,也有戈壁灘曬出來的實在:“說到底,這座基地能紮根,靠的是國家給的土壤,是上萬名研究員願意在沙漠守著儀器過春節。各位今天的認可,不是給我個人的,是給那些在實驗室盯著示波器熬白頭的人,給那些在靶場頂著四十度高溫回收彈體的年輕人。”
他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喉結滾動的瞬間,語氣重歸沉穩:“請各位放心,我們不會停下。
靶場要繼續“思考’,技術要繼續“融合’,而我們,繼續做那個把論文寫在戈壁上、把成果用在祖國需要的地方的人。”
話音落時,窗外的白楊葉恰好被風掀起,光斑在大屏幕的技術圖譜上輕輕晃動,像無數雙期待的眼睛。周院士摘下老花鏡,用指腹輕輕敲了敲桌麵,鏡片後的目光透著欣慰:“好一個“把論文寫在戈壁上他緩緩站起身,環視全場,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厚重說道:“我年輕時總說,科研要耐得住“坐冷板凳’,現在看,小吳你們不僅坐住了,還在戈壁灘上把板凳坐成了平台。”
他看向吳浩,眼神的期許更濃了些,“剛才你說“鋪好路’,這條路,鋪得踏實一一既連著實驗室的數據,也踩著祖國的土地,這才是真正的科研人該有的樣子。”
張副總笑著端起茶杯,杯沿輕輕碰了碰桌麵道:“我剛才還在想,該怎總結今天的感受,現在聽周院士一說,倒省了我的事。”
他看向在場的政府部門代表,語氣鄭重說道:“小吳說“國家給的土壤’,這話沒錯,但能在鹽堿地種出莊稼,靠的是墾荒人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