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改版】

露台臨著池畔，青石板地麵被打磨得光滑如鏡。林磊將義肢搭在欄杆上，金屬關節在茶香中泛著冷光：“姐夫，這山莊的排水係統用的是宋代“竹籠澗’吧？我剛才看那導水槽的弧度，跟《營造法式》畫的一模一樣。”吳浩聞言挑眉，給林父斟了杯碧螺春：“你小子倒是眼尖。這院子的設計師是我師兄，當年在故宮修過古建。”

林宏瀚呷了口茶，看著池中遊動的錦鯉笑道：“難怪看著這順眼，合著是老祖宗的手藝。”他指了指太湖石上冒水汽的孔洞，“這石頭也是講究貨吧？我瞧著像南京的太湖石，上麵的洞眼跟天然的似的。”吳浩點點頭，指尖劃過藤椅扶手上的竹編紋路：“是從太湖底下撈的老料，運過來時專門請了風水先生看過。”

這時服務生端著茶點盤走來，青瓷碟擺著剛出爐的梅花酥和龍井蝦仁。林磊立刻拿起塊酥點，卻在伸手時讓義肢關節蹭到了茶杯一一金屬部件與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茶水在杯晃出細小的波紋。“小心點，

吳浩遞過紙巾，目光落在他小臂的疤痕上，然後衝著他說道：“實驗室那邊智能仿生電子義肢的又有了新的突破，等回去了讓人幫你重新訂製一條。”

林磊嘴塞著酥點，含糊不清地擺手：“不用不用，我這“賽博腿’現在好使著呢！昨兒還能單腿做引體向上！”

他故意晃了晃左腿，金屬義肢在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驚得池的錦鯉“潑剌”一聲鑽入水底。林宏瀚看著兒子眉飛色舞的樣子，悄悄對吳浩眨了眨眼，茶杯的碧螺春芽尖正緩緩舒展。

東樓內，林薇推開“聽鬆居”的雕花窗，後山瀑布的水聲立刻湧了進來。吳彤趴在梳妝台上研究客房內的智能麵板：“嫂子你看！這鏡子能顯示天氣和溫泉水質！”

林母從衣櫃拿出繡著纏枝蓮的真絲浴袍，指尖撫過柔軟的麵料：“這料子好，穿著泡湯不會沾身。”她忽然想起什，從隨身包掏出個小瓷瓶，“浩浩那孩子不愛塗防曬，你記得盯著他點。”林薇接過瓷瓶，看著鏡中母親鬢邊的珍珠發卡，忽然伸手替她攏了攏碎發：“媽，您也塗點，山頭紫外線強。”窗外的紫藤花探進窗欞，花瓣上的露珠恰好落在林母手背上，與浴袍領口的珍珠扣一起，在晨光閃爍著溫潤的光。

晨光如金紗般漫過溫泉山莊的飛簷，攬星院內的荷花池正蘇醒在初陽。粉白的睡蓮還含著露珠輕顫，錦鯉卻已在青石板池壁間攪碎了滿池金光，偶爾躍出水麵時，濺起的水珠被陽光染成細碎的彩虹。林薇扶著林母，吳彤像隻沾了晨露的雀兒，蹦跳著踩過廊下斑駁的樹影，三人朝湯池區走去。

通往湯池的回廊被朝陽鍍上暖橙，竹製屏風間漏下的光斑隨晨風晃動。穿漢服的服務生提著尚未熄滅的宮燈，燈影與日光在青磚上疊出明暗交錯的畫。空氣飄著硫磺混著草木的清潤氣息，玫瑰與茉莉的香氛被晨光烘得更顯清甜，隱約還能聽見遠處山林傳來的幾聲鳥鳴。

“媽，您看這邊，”林薇指著前方被木香花纏繞的湯池，花瓣上的晨露正順著藤蔓滾落，“這個“沐芳池’我讓他們一早撒了新摘的花瓣，您摸摸水溫合不合適？”

林母蹲身探水，指尖剛觸到水麵便笑起來：“正好呢，帶著太陽曬過的暖意，還裹著花香。”話音未落，吳彤已“噗通”跳進湯池，濺起的水花驚飛了池邊駐足的蜻蜓。“嫂子快看！池底的鵝卵石在太陽下會發光呢！”她伸手撥弄水麵，花瓣隨著漣漪蕩開，倒映著上方逐漸亮起來的天空。林薇幫母親解開浴袍，扶著她慢慢浸入水中。正午前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照進來，在池麵織出粼粼光網，連日的疲憊仿佛都被這暖融融的日光蒸散了。她望著漂浮的花瓣上跳躍的光斑，聽著廊外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心一片寧靜。

“薇丫頭，”林母忽然開口，指尖劃過水麵的光紋，“你跟浩浩都處了這久，啥時候把婚事定下來？你看這日頭都快到正中央了，女孩子家的事兒啊，也該像這晨光似的，早點亮堂起來。”

林薇的臉頰被水汽蒸得微紅，望著池邊漸漸盛開來的茉莉輕聲道：“媽，我們還沒顧上細聊呢，不急。”

“咋能不急？”吳彤甩著頭發上的水珠湊過來，“嫂子你看，日頭都快曬到頭頂了，我哥昨兒還說等你倆定了日子，要在院子搭葡萄架呢！你看我同學，孩子都會跟著日頭跑了。”

林母順著女兒的話頭接著說：“就是啊，浩浩這孩子啥都好，就是在這事兒上像個慢半拍的日晷。你可得催催他，女人家的最佳年華就跟這上午的日頭似的，過了辰時可就該往午間走了。”

林薇聽著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望著池麵被陽光曬得愈發溫熱的水汽，無奈又心軟。她知道她們是揣著正午陽光般滾燙的心意，隻是這婚姻大事，總像晨光慢慢舒展的花瓣，急不得。

“媽，彤彤，你們就別催啦，”她舀起一捧帶花的泉水潑向小姑子，“你看這日頭還沒到正中午呢，我們先好好泡湯不好嗎？”

“好什好，”吳彤抹了把臉，指著廊外越爬越高的日頭，“我哥說他忙完上午的會就過來，你們正好趁中午吃飯時聊聊。你看那木香花，等日頭到頂時開得最盛，好事也該像花一樣趁著暖乎勁兒辦嘛。”林母也跟著點頭：“是啊薇丫頭，媽不是催你，是看這日頭從東邊挪到南邊，想著你們的事兒也該有個準譜了。你都快三十了，再拖下去，生孩子就跟過了午時才曬被子似的，少了那股子暖勁兒。”林薇被說得招架不住，隻好應道：“好好好，等會兒吳浩來了我就跟他說。”

“這就對了！”林母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像池邊被陽光曬暖的木香花瓣，“你們要是定了，趕緊告訴我，我好去備些午間待客的點心，得挑些帶著日光味兒的甜糕。”

吳彤在一旁直點頭：“就是就是，嫂子你可不能學那貪睡的睡蓮，等日頭曬屁股了才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