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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客棧的老板邱坤覺得自己心髒的跳動聲如同擂大鼓,清晰可聞,震得耳膜都在輕顫,全身血液則似湍急的河水要衝潰堤壩,他已經跪伏在地上,耳鳴,心悸,眼前發黑,他即將暈厥。

    這便是夜州普通人的真切體驗,個個癱軟在地,麵色蒼白,像是被人扼住喉嚨,已瀕臨窒息。

    深夜如淵,不僅天色黑,許多人的心靈也似向地獄沉墜。

    “怎會如此?那可是至高在上的玉京,它怎會走向毀滅?”

    地仙在顫栗,不敢相信所見。

    九霄之上,有龐然大物四分五裂,隨著可怕的法鏈繃斷,驚雷一道又一道,蒼穹都炸開了,點點猩紅的光自那世外灑落,伴著鬼器神嚎隻聲音響徹九霄。

    整片世界像是要走到終點,無論是絕地的怪物,還是福地中的強者,亦或是土城的地仙物,全都毛骨悚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害怕過。

    許多高手在眺望,想要看到更為清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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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們知道,當下入眼所見依舊隻是天外的倒影,那種恐怖的場麵還沒有衝擊到地麵。

    諸多強者在恐懼的同時,內心也在暗自慶幸,玉京凋零在天外,不然的話,他們所有人都要立刻跟著陪葬。

    “那就是所謂的巨物嗎?”

    地仙穆青禾祭出一麵神鏡,高懸雲層上,想要照出天外的景。

    各路強者皆在動用手段窺探玉京,一座倒懸的城池,留下古老而斑駁的發月印記,已經解體,被巨大的恐怖身影糾纏著。

    那黑影如金屬被燒紅,刺目的液體蒸騰,包圍著碎裂的玉京,扭曲空間,撕裂如山嶽般城門樓,使之更進一步爆碎。

    “那是怪物,還是某種恐怖的現象?”

    人們看不起真切,濃重的黑霧翻湧,遮住了大部分真相,宛若深淵開啟,張開血淋淋大嘴,要吞掉整座玉京。

    “轟隆隆!”

    似有數萬條壯闊的瀑布落下,響在夜州各地,震耳欲聾,很多人因此徹底昏死過去。

    “玉京徹底被終結在今夜,永久性的落幕。”

    來自天空之城的人,聲音發顫,惶恐不安。

    這多年來,他們都在等待玉京回歸,結果卻看到這樣一幕。

    至高所在崩開,世界末日正在來臨。

    在那天外炸開的玉京碎塊,以一種很不正常的速度貫穿九霄,緩緩向著地麵而來。

    突然,王京焚燒起大火,隨即天地間像是有無數神魔哀嚎嘶吼,更有如同厲鬼般的慘叫,向著九霄之上。

    “那巨物,也在瓦解。”數位地仙都已經看到,包裹著玉京的巨物正在熄滅、暗淡,不似燒紅的金屬液體那耀眼了,而且它在迅速斷裂。

    兩敗俱傷嗎?兩者似乎都要死去。

    當夜,天降流火,異血猩紅,點點玉京炸開成百上千塊,散落向方。

    仙、神哀嚎持續片刻,便倏然而止。

    巨物解體,砸穿九霄,墜向漆黑的大地。夜州很多地方發生大地震,甚至有城池毀滅,被擊穿震爆,從原地消失。

    整片大地九成區域都處在絕對的黑暗中,沒有火泉,屬於無人區,不然的話損失會更大。

    秦銘仰天觀望,那是真實的景象嗎?玉京炸開,巨物爆碎,一起毀滅了。

    他內心震撼,身體僵在雪地中。

    是夜,寒風如刮骨刀,嗚嗚的萇號不止,冰雪如地獄的寒氣凝結,要冼住人的靈魂。

    許多高手都有所覺,這天地似乎有些不同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是好還是壞,竟有些分辨不清。

    ……

    夜州之外,不少怪物、類人生物在徘徊。

    當看到最終的結果後,響起一片萇嚎聲。

    黑夜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亮起,像是火球在焚燒。

    有怪物大笑,有類人生物淡模眺望,也有人類在輕歎。

    “進夜州。”

    周邊地界,諸多頂級道統,有七日疊加者,也有大圓滿層次的地仙,都提前感應到玉京要出事了。

    玉京在時,東土、西海、北邊的蠻荒地界等對它忌蟬,都有發自內心深處的懼意,縱使地仙也都不會輕易接近夜州,他們一個個像是逆子,都躲得遠遠的。

    可是玉京一朝不在了,他們就全衝出來了,要爭奪“遺產”,更想以正統自居。

    有些地界編纂曆史,說自己所在地界曾為天選之地,屬於玉京的“嫡子”。

    而有些地界則更為激進,以王京兄弟之地自居。

    域外的領軍者年歲都很大,大多老成持重,縱然心中火熱,也都安坐後方,並沒有親自出山。

    他們早有準備,高價懸賞招募所謂的“勇土”讓他們去探路。

    當然也有少數激進派親自動身了。

    玉京墜落,域外無數生靈在眺望,從青壯到地仙,無不眼熱。

    他們動用了最好的飛船,放飛了速度最快的高等異禽,許多熱血激昂的青壯高呼:“進軍夜州,我等為王京正統!”

    夜州的深夜,天地像是墨染的一般,有人出門,感覺得什都看不到,且臉上生疼,很快就倒退回來了。

    “情況不對,夜色黑得過於可怕。”

    “巴掌大的雪花砸在臉上,我感覺是老天在扇我。”

    淺夜到來後,人們發現夜色依舊很濃,天象十分反常。

    特大暴雪止住,但是大風更猛烈了,將一人多高的積雪全部卷上半空,漫天激蕩,宛若重新飄起鵝毛大雪。

    秦銘決定再等一等,這種惡劣的天氣,百年難遇一次,縱然是高等異禽都不想逆風趕路。

    他盯著客棧外,在那卷著雪粒子的大風中,居然隱約見到一抹血色一閃而過,甚至聽到鳴咽聲,這是怎了?

    秦銘覺得玉涼墜落後影響巨大,後麵必然要陸續體現出來。

    整整兩日,狂風怒號,一些不結實的建築物房頂都被掀飛了,不少地區受災。

    在這種極惡劣的環境中,還是有消息傳開。

    有些城池被抹去,從大地上永久性的消失,其中不乏巨城。

    “走了,老烏。”秦銘租借的飛鳥是一種變異的巨型烏鴉,屬於高等異禽。

    然而,它撂挑子了?

    “雖然想說夜州租島竭誠為您服務,但是眼下玉京墜落,我心悲痛……”

    大烏鴉跑了,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不想伺候了。

    秦銘考慮徒步跋涉,以他的修為,哪怕積雪有一人深,趕路也不成問題。

    臨行前,他在這座小城中聽到各種消息。

    “出大事了,整片世界似乎都不同了,各種怪誕事件層出不窮。”

    這兩日,所有人都憋壞了,能夠出行後,各種消息滿天飛。

    玉京墜落,這不亞於開天辟地般的大事件。

    更為可怕的是,它帶來了各種神秘莫測的變化。

    首先,人們接受了一則事實,夜色更濃烈了,縱使淺夜到來,也依舊像是蒙著一層漆黑的幕布。

    尤其是荒野,在沒有火泉的地帶,簡直和深夜沒有區別。

    對於普通人而言,幾乎算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還怎狩獵與遠行?”即便是新生一兩次的人也很不安。

    “什?竟然有石頭開出豔麗的花朵?”城主府的主人接到不少書信,都是來自遠方的傳聞。

    “一夜間,尋常的一片鬆林化成黃金色,在冰塞雪地中發光。有人采摘鬆果服食後舉霞飛升?嗯,在半空中燒成灰燼!”

    嘶!

    這座小城的城主被驚呆了,這個世界到底怎樣了?才過去兩天而已,居然出現各種奇聞怪事。

    關於一些負有盛名的城池被玉京碎塊砸毀,已經不算什了,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事。

    “下葬七日的老人掀開棺槨,於黑夜中獨自坐在墳頭上抽旱煙,子孫在他“頭七”去祭拜,一群人皆眼神渾濁,徹底瘋了?”

    城主府的消息傳了出來。

    小城不大,頓時滿城嘩然。

    秦銘聽聞後也一陣發呆,這是王京和巨物共同毀滅後的影響初現嗎?

    “瘋了,赫赫有名的‘明玉河’河畔那座矗立了一千兩百年的銅獅子居然活了,一聲獅吼,奔跑向夜色中。”

    而這些還隻算是異聞,還有些恐怖的事情發生。

    鬆鶴城一座人口超過百萬的城池,相當的繁華,被九霄之外的玉京城碎片毀滅。

    “前天一位大宗師冒著風雪去探殘跡,發現鬆鶴城遺址邊緣區域莫名出現一座黑房子,他謹慎接近……發生意外。”

    同行者在後方遠遠的看到那位大宗師進入黑房子後,有血液從門縫中濺落出來,他再也沒有走出。

    名氣很大的‘照夜湖’出現水中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可是天上並沒有真正的神月,有兩位宗師去探索,水霧蒸騰,兩人就此失蹤,水月還在。

    淺夜,秦名失去坐騎,吃個飯的時間而已,就聽到這多來自遠方消息,他神思恍惚。

    出乎意料,那隻大烏鴉去而複返,神色慌張,撲棱著翅膀降落在客棧中,扇起大片的雪花。

    秦銘問道:“怎?你改變心意了,要載著我遠行?”

    “救命!遠方鬧邪了,十幾隻人皮風箏在夜空中飛行,太嚇鳥了。”大烏鴉滿臉驚懼之色。

    秦銘聽聞,神色凝滯。

    染血的人皮風箏?這種和地仙有關的東西,若有惡意,非常難纏,他立刻詳細詢問。

    “人皮沒有淌血,皆栩栩如生,披散著長發,眼窩空洞,像是在低語著什,馬上就要到這了。”

    秦銘睜開新生之眼,來到院中遙望夜空,然後他就頭皮發緊。

    那是十三隻人皮風箏,男女老少都有,青絲與白發飛舞,很瘳人,像是在俯視著大地。

    不過,他們路經這座城池時,居然繞行了,沒有從正上空掠過。

    它們莫不是怕滿城的人氣?

    秦銘覺得這個世界正在向著不可預測發展。

    玉京墜落,這樣足以砸穿史書的大事件,其影響遠比想象的還要大。

    “走吧,我們上路。”秦銘開口。

    大烏鴉立刻反對,道:“天上有那群人皮風箏,我們就別去湊熱鬧了。”

    秦銘安慰:“沒事,我們和它們不是一個方向。嗯,你或許還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大烏鴉震驚道:“你是新生路的門麵人物……秦銘,好。我和你一起走。”

    他們在夜色中啟程,目標是赤霞城與黑白山方向。

    然而飛行不過兩百,秦銘就覺察到不對勁。

    在他們頭頂上方有東西在飛,相距不遠,那是一個穿著白衣的老者,麵色蒼白。

    當秦銘抬頭時,他還友好的一笑。

    這是在以肉身飛行?並非純陽意識,秦銘眼睛都看直了。

    “娘誒,這是人是鬼?”大烏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哎,為什要開口打破寧靜,今夕何年?”老者歎息著問道。

    “玉京墜落兩日後。”秦銘感覺情況有些不對,這樣回應。

    “讓我在虛無中遠遊乜好啊,唉。”他發出重重的一聲歎息,接著一道驚雷劃過,他當揚炸開,化作飛灰。

    白衣老者就這消逝了?秦銘一怔,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切都是如此的反常不

    可預料。

    大烏鴉瑟瑟發抖,扇動翅膀時都不自在了,這樣又橫渡出去數十。

    驀的,秦銘後頸發涼,胸前佩戴的異金小劍滾燙。

    “大人……你將雙手也放在我背上了嗎?”大烏鴉嚇的快打擺子了,感覺背上多了一雙腳。

    哧!

    秦銘祭出的異金小劍向後刺去。

    連羊脂玉鐵刀都可以克製看不見摸不著的古怪生物,異金武器的效果自然遠超之。

    同時,秦銘以意識催動破布擋在背後。

    他感到寒氣刺骨,背後濕漉漉黏糊糊,有什東西幾乎趴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在觸及破布時,一聲淒厲慘叫發出,且異金小金釘穿了這個莫名的生物。

    秦銘回首,一團寒意撲麵的古怪能量破散大半、極速遠去。

    這不是剛才的白衣老人,而是他所熟悉一種生物--。

    “天地劇變,各種莫測的東西都出來了。”

    他雙目深邃,隱約間看到那團東西遠去,竟沒入雲層中。

    秦銘心頭沉重,道:“過去都是在沒有火泉的漆黑大地上,有不可理解的現象以及各種未知的存在,現在來連天上也出現了。”

    大鳥鴉都快結巴了,道:“大……人,你快抬頭看,我們前方的雲層中有……毛茸茸怪物,全身煞白,一晃又不見了。”

    秦銘自然發現了那隻滿身濃密白毛的生物,且在雲端探首。

    他回應道:“嗯,我看到了,下降吧,我們到地麵去,其實距離一座大城不算遠子,穩妥起見,我們在雪地中行走。”

    大烏鴉立刻盤旋向下,不經意抬頭,它的黑臉都快嚇白了,直接朝著大地俯衝,恨不得一頭撞到地麵去。

    因為在那夜空中出現一頂紅轎子,由披麻戴孝的生物抬著。

    大烏鴉戰戰兢兢,道:“娘誒,這還是我認識的夜州嗎?怎一切都這的陌生與恐怖,以後還有我們鳥兒的生存空間?天地不能任我飛。”

    雪地中,秦銘開路在前麵跑,大烏鴉撅著屁股在後麵撒丫子狂追。

    它不時抬頭,發現那頂紅轎子沒有俯衝下來,但是卻在高空中綴著。

    突然,它驚悚大叫:“誰在摸我屁股?”

    它這喊叫,自然是為了向秦銘求援,也是在為很慫的自己壯膽。

    秦銘已有所覺,不得不轉過身來等它。

    後方出現六個老頭,皆滿臉褶子,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年歲了,頭發都掉光了,但老眼並不渾濁,皆宛若深淵般。

    “遊商!”秦銘看著他們的裝束,立刻認出身份。

    這種人常年行走在黑暗中,據傳,年歲大了後,縱然還能出沒在城池間,還活著,大概也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遊商一旦活過百載,很快就會失蹤。

    現在秦路竟看到六人絕對都超過百歲了,他已停下腳步,還真想接觸下這種人,因為他的爺爺最後就是和一位老遊商遠去,徹底消失。

    “各位,聊一聊。”秦銘開口。

    大烏鴉覺得他瘋了,和這種早已不通人性的怪物能對話嗎?

    “咱們聊一聊。”雲層不中那個紅轎子臨近,麵居然傳出相近的話語,接著一隻尺碼不大的紅鞋踏在了夜空中。

    “何人?”秦銘立即問道。

    “見天仙還不下拜!”轎夫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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