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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熊熊,軍士筆挺,夜幕下,再無蚊蟲侵擾。

    營帳內,眾人圍繞中央沙盤。

    胥海桃手指沙盤紅河,指點江山兩岸。

    “北庭多大戰,一場鬥爭,一舉定乾坤,南疆多蠶食,我們與南疆,旦有烈度衝突,一直施行的穿插戰術,環繞牢哀山與鹿滄江打遊擊,憑借情報先手優勢,各自進行小範圍的包抄,以多勝少,誰掌控情報多,誰就能打出優勢。”

    “拚斥候。”衛麟抱臂。

    “沒錯,拚斥候,衛少將軍無愧國公真傳,一針見血,可惜……”胥海桃滿是遺憾,“自從蜉蝣采血和血隱蠱兩大術法橫空出世,我們在斥候偵查方麵,隻能憑借過往鬥爭殘留氣機,完全落入下風,加之一個重大戰略失誤……”

    “欽州?”籍炎宇問。

    “是!欽州淪陷後大潰敗,南疆一鼓作氣,我們一退再退,退到如今,戰線馬上要跑出十萬大山。”

    手指一劃。

    眾人清楚地在沙盤上看到,下龍灣和紅河,二者正位於十萬大山的邊角位置,幾乎屬於牢哀山和鹿滄江的微縮版本,沒有地利,固守難度和壓力更大。

    十萬大山的規模可比江淮大澤大得多,除去上遊在大雪山範圍內,自身能包容下半條鹿滄江,可見一斑。

    “蜉蝣采血為何不能反向利用?”有人問,“故意獻出血肉,再知曉蜉蝣最終落腳位置,被采取的臻象應

    當能感知到吧?”

    “試過,沒用。”胥海桃身旁的宗師回答,“蜉蝣采血、血隱蠱絕非突然冒出,而是早有準備,能拿出來,自然經過萬全考慮。

    根據我們觀察,蜉蝣埋伏數月,收集循環之後,會分成多段傳回,我們無法憑借單獨一段來反向追蹤,等到血肉足夠,無非那之間。

    此時氣機已經被對方捕捉,且銷毀血肉,哪怕追去也是按圖索驥,更有可能被打埋伏。”

    靜默。

    燭火幽幽。

    徐嶽龍托住下巴:“十萬大山情況複雜,南疆有蠱蟲,和植物共生,如魚得水,退出去再進來可就難了。”

    “正因如此,情況已經到了極危急時,所以我們覺察不妙,即刻向朝廷求援。”胥海桃將紅色小旗插到紅河對岸,“蜉蝣無處不在,營地內的臻象氣機幾乎全部被對方捕捉。

    萬幸,我們也不是對他們一無所知,這、這、這,三個地方是近期探索成果,能分別感受到有一十一、一十二、七位臻象,其中更有二十四煞這樣的高手。

    保險起見,我們通常將敵方數量往上擴增一半。”

    “一晚上逐個突破來不及,稍慢一拍,更會吸引南疆注意,引來圍攻。要打隻能分頭行動,一並進行,三個位置分三路,僅憑我們這些人手和魚鰭,恐怕不夠。”籍炎宇開口,“這種旗鼓相當的爭鬥,不該由我們來。”

    從來都是以多勝少。

    除非必要,沒人願意冒險以少勝多,即便贏了也

    是慘勝。

    他們千迢迢從南直隸來,優勢就是全是“透明人”,十分珍貴,死一個少一個,沒有上來就硬啃的道理。

    “理應如此,各位支援宗師一共四十四人三獸,敵方數目多算一半,數量上和我們大致相當,所以,保險起見,我們隻針對第一和第三,保持數量優勢。”

    “有沒有誘餌可能?”衛麟問。

    “有。”胥海桃沒有隱瞞,“但根據觀察和推斷,還有交叉驗證,可能性很小。”

    “我要看看偵查情報。”

    “請。”

    胥海桃身旁宗師送上冊頁。

    傳閱片刻。

    梁渠望向徐嶽龍,見徐嶽龍點頭。

    沒看出問題。

    徐嶽龍父親是徐文燭,爺爺是魏國公,家族傳承,專業素養上值得信任。

    籍炎宇回頭望。

    無人有異議。

    兩路可以接受,畢竟有梁渠這個大殺器,情報正確,他們的數量和質量上完全能做到二比一乃至三比一,小心一些,可以無損拿下。

    興義侯說最難的地方交給他,籍炎宇覺得從境界和名聲上,名副其實,可以人數等分,但讓其帶隊去一十一人的據點。

    “好!萬望諸位眾誌成城,旗開得勝,盡量殲滅一半,接下來這兩路隊伍,如何分……”

    “一、二、三,一晚上,夠的。”

    一根手指從天而降,點住居中紅旗。

    胥海桃言語一頓,場麵一靜。

    眾人抬頭。

    “興義侯?”

    “莫非您的意思是分成兩波,最後一隊合攏圍攻?那太危險,且不說動靜,我們無法保證兩隊宗師全滅,假使驚動南疆,便會成為追逐戰,紅河對岸是他們的主場。”

    “最困難的地方交給我。”

    梁渠重複一遍先前話語。

    籍炎宇不解:“所以我打算讓興義侯去對付第一據點,人數則是均分,興義侯以為可以更少,勻出更多宗師?”

    “我以為不妥,南疆有血隱蠱,胥將軍好不容易揪出三個據點,緣何不一網打盡?”

    籍炎宇眉心一跳。

    “大丈夫一言既出,一十二人的據點交給我,我帶走我的小蜃龍和龍鱘,剩下來的兩隊,交給你們,咱們,兵分三路。”

    ……

    “切記,南疆狡猾,隨時有可能改變位置,也隨時會進行反包圍,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設下的陷阱,能打則打,不能打立即撤離。”梁渠和娥英、炳麟、延瑞三人仔細交代。

    “姐夫放心!我會保護好娥英姐的。”

    “拉倒,別被蠱蟲咬到翻車,自己保護好自己就行,你娥英姐保護你差不多。”

    梁渠拍拍龍延瑞肩膀。

    他對龍娥英還是很放心的,有心火的天人宗師,還在龍君精血的幫助下,氣海直接拉到接近極限,一千五,就戰鬥力而言,五蠱九毒沒法打包票,但完全能超越所謂二十四煞。

    遑論龍娥英的太陰長氣,於子夜時分有實力加成,更是非凡。

    “還有,這個小瓶有阿威分泌的【滴露】,一共六滴,有強效解毒作用,你們別舍不得用,三王子!”

    “來嘍來嘍!”

    小蜃龍天空飛來,拖著一隻吐舌頭的大老虎,盤旋落地。

    軍營的金毛虎撓一撓毛蛋,感覺癢癢的。

    “娥英你帶著三王子,時刻保持聯絡,有危險就告訴我,事不可為,假裝投降拖延時間也行,三王子,你的蜃虎留給我。”梁渠晃一晃右手。

    “得令!”

    小蜃龍纏繞上龍娥英小臂,鼓動腹部,吹出一縷淡金長氣,旋轉纏繞右手臂甲。

    大戰在即,梁渠本身著銀甲,昔日晉升臻象,朝廷賞賜,右手自有臂鎧,此時此刻,淡金氣融入臂甲,銀鱗張合,虯結再生,肩膀處冒出一個猙獰虎頭,威勢非凡,竟有臻象氣勢!

    蜃虎!

    昔日小蜃龍吸納十縷蜃氣,對應陰陽五行,本就是祖宗殘留,臻象級別,無奈在歲月侵蝕之下消磨靈性。

    曆經一年的培育恢複,小蜃龍麾下的第一縷臻象級霧獸!

    哢哢哢。

    張合臂甲,梁渠拔出伏波,烏光閃動。

    龍娥英跨出一步湊上梁渠耳畔:“要不要交換一下長氣?”

    “不用,這種事得等我複生不然總感覺怪怪的,再說,馬上都要走了,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起碼半天,不然下不來,來不及的。”

    龍娥英輕啐一口。

    “能的你。”

    “好了。”趁人不注意,梁渠拍拍娥英屁股,“快點去吧,別誤了時辰,完事早點回來,遇到危險喊我的名字。”

    “你自己小心。”

    “知道。”

    龍人歸隊,走入夜色。

    梁渠五指握拳,迸發金鐵之音。

    昔日六千八百二十一倍磅氣海,曆經旱魃位果的天地異象,正式暴漲至七千整!

    即便沒有【太陰】長氣的子夜加強,他也一樣有信心!

    “阿肥、覓雲,走!”

    梁渠踏上肥鯰魚腦袋,自溪流之中,匯入紅河!

    營地漸空。

    火光熊熊。

    近衛上前:“大將軍,興義侯獨自前往,會不會有危險?若南疆之地真有埋伏,連接應都無人接應啊。”

    “興義侯自己的主意,他的態度你也看到,這種天

    才,勸不動的。”

    胥海桃目視殘月。

    傳聞北庭病虎需要四到五人才能安全牽製。

    但這四至五人都得是頂尖天人。

    當下據點的一十二位宗師卻不一定,有一境、有二境,甚至一境居多,質量上完全不同,哪怕據點有無法感知到的“透明宗師”,算成一十八人。

    臻象的戰鬥差距極大,沒有足夠強度的人頂住拉扯,就是虎入羊群,能不能活,全看虎的胃口和羊的速度。

    單單二十四煞,顯然不夠格。

    如果梁渠和病虎對標,打不過也跑得掉,紙麵實力而言……

    胥海桃一驚。

    居然不是沒有希望?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肥鯰魚雙須張開地圖,朝目標劈波逐浪。

    梁渠盤坐魚頭之上魚身扭變人身,肉身、血影、魂靈三合一。

    《人相歸元》,初次修行,僅能維持兩個時辰,現在延長到四個時辰,八個小時,一晚上,足夠使用!

    這種狀態,自然不是百分百的全盛姿態,或多或少存在“延遲”,然而對手也不是頂尖高手。

    【渦神甲】一卷。

    氣機全無。

    落到岸上,

    肥鯰魚和龍鱘全收入【渦宮】。

    梁渠把肥鯰魚的神通【潑墨揮毫】卸下,換上龍鱘的【搬山卸嶺】,頓感一陣暖流,體內力量再次增強。

    七千倍氣海,上漲到七千一百有餘。

    攤開地圖。

    按自身方位,距離一百六十。

    不遠。

    約定動手時間是子夜,另有一個小時餘量,方便仔細尋找,畢竟方位是大致方位,誤差在十上下,算作直徑,麵積並不小,最後還要以防先後手導致的錯位和撞上南疆支援。

    “阿肥,蛙公呢?”

    肥鯰魚轉頭。

    渦宮內,老蛤蟆呼呼大睡,被肥鯰魚須子戳了戳,撓一撓屁股,嘴嘟囔“除你蛙籍”、“我的,都是我的”、“大膽,我兒為蛙帝,鎮殺世間一切敵!跪下!”

    “那就沒問題。”

    梁渠卷好地圖,踏風上天。

    嘩。

    天空下起小雨。

    …

    火星幽幽。

    篝火劈啪作響。

    黑蟬分布樹林之間,吮吸樹汁,交錯警戒。

    橘紅火光之下,妊澤將鮮血刻畫塗抹到赤裸軀體之上,神色認真地像是禱告信徒。

    他們一十六人,近來和大順打穿插,坐擁屍煞和咒煞兩位天人,戰果頗豐,一個月斬首六位臻象,這是其中軀體最完好的一具,仔細炮製,利用殘餘,完全能發揮出生前八成本領!

    羿智從樹上跳下。

    “你這是陣法?看起來真複雜,一具屍傀要煉多久啊?”

    “看好壞。”妊澤沾一沾顏料,“爛的半刻鍾,短的七天,長的四十九天,要是煉製成不朽傀,八十一天打底,而且材料很難尋。”

    “嘖嘖,除了沒溫度,和活的一樣,還能自己動。”羿智戳一戳屍體,“這要是女的……”

    妊澤瞥一眼:“容易爛。”

    羿智眸光一亮,蹲在地上:“教教我唄,你的屍家手段,不用教我什秘法,就簡單的,能用的來點。”

    “拿你毒血咒來換。”

    “那算了。”

    羿智拍拍屁股起身,翻身重回樹上,眺望殘月。

    今天的月亮很亮,銀輝潑灑,垂落流光。

    “今天傍晚紅河那邊下了場血雨,不一般,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不知道。”

    “胥海桃。”

    “胥海桃橫練起家,沒那五花八門的本事。”

    “你覺得是不是神通?”

    “不太像。”妊澤把屍體翻個麵,“一來範圍太大,二來殺傷有限,應當不會有人專門埋這樣的神通,除了殺殺蚊子、殺蟲子,沒什大用。”

    劈啪。

    柴火爆開,火星飄散。

    安靜。

    “哈,子時了吧?”

    羿智打個哈欠,順著樹幹往下躺一躺,準備淺淺睡一覺。

    嘩……

    細小的雨線落到臉上。

    下雨了?

    篝火閃爍,火星不斷騰飛,搖搖欲墜。

    羿智抹去臉上水漬,妊澤也站起來,準備把屍體挪到帳內。

    突然。

    羿智眯起眼睛,凝視月亮。

    那是月亮上的一個小黑點,薄雲之間,本不值得關注。

    但……

    剛才月亮上有這個黑點?

    “吱!”

    噪烈的蟬鳴轟然爆炸。

    羿智瞳孔放大,識海一空,下意識蹬地躥出。

    “敵襲!”

    嘩!

    天地黑白,無數線條彈抖、糾纏。

    雨幕之下腳踏蒼龍,梁渠金目橫掃,密林中,僅有兩人稍有色澤,餘下一十四個有點顏色,其餘者,淡到幾不可察。

    --十六宗師。

    相差不大。

    自應龍垂青到能看天地氣機,對手強弱便同樣在金目中了然。

    小臂肌肉隆起。

    烏光流轉。

    伏波揮動,斬斷長線。

    嘩!

    殘月一冷,天地失聲。

    前一刻,山林綿延起伏、廣袤無垠,下一刻,十峽穀驟浮大地,斷麵反光。

    轟!

    氣海下降一半。

    金目之下,十六個色彩斑點黯滅一半。

    “啊!”

    羿智慘叫震天,抓住峭壁,整個右半身子完全消失無蹤。

    妊澤大汗淋漓,他想去抓羿智的手,但絕大的恐懼壓垮了他的神誌。

    什東西!

    那是什東西!

    跑。

    跑!

    妊澤拋下羿智,轉身逃竄,和他一樣果斷的還有另外六個色斑。

    七人分散逃竄,眨眼之間躥出十數。

    大雨中,金目熊熊,抬手抓握,【渦宮】開合,渦水纏繞,七支水龍槍背後散開,環繞周身,波光流轉。

    輕輕一送。

    七支水龍槍疾射而出!

    半空之中,水龍槍轟然膨脹,槍頭生出龍首,夭矯騰身,當空咆哮!

    水龍穿雲!

    平均一支一百,色澤豔麗點的獨分三百,氣海再降一千!

    吼!

    蒼龍咆哮。

    八方荒野。

    妊澤耳畔嗡嗡,驚恐回頭,瞳孔驟縮成針眼大小,蒼白龍首猙獰,一口吞沒。

    “啊!!!”

    轟!

    大坑炸裂,雨水匯聚。

    七個斑點,全黯!

    峭壁邊緣,羿智理智完全崩滅,脫手墜落懸崖。

    “不是說有二十四煞嗎,怎沒看見?”梁渠拍拍手,不免疑惑一下,轉頭聯絡小蜃龍,“問問我老婆,要不要幫忙?”

    冰山崩碎。

    龍娥英跨步轉身,一拳轟碎冰雕。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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