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陸遠秋與白清夏表情變了變,發現三姐又開始畫起了新的內容,這次是一輛車,和一個躺著的人。
車是司機的車人是被撞後的白若安。
很明顯她是想畫這個,陸遠秋和白清夏對視一眼,羅強顯然也看明白了。
羅強搖頭:“車不對,是白色桑塔納。”
白清夏:“人也不對,穿得是短袖短褲,頭發要短一些要瘦一些。”
陸遠秋:“還有車前玻璃也碎了。”
陸竇晴擦掉,重畫。
一輛原地停著的,車前玻璃碎掉的白色桑塔納,和一個躺著的,身穿短袖短褲的少年。
羅強表情微變,咽了下口水,點頭:“場麵大概是這樣………”
那晚的記憶此刻在他腦海中閃現了起來。
陸竇晴全部擦掉,重畫。
還是剛剛那幅圖,但換了個角度,是躺著的人的視角正好能看到下車的司機的臉,這次還加上了巷子的環境,是剛剛她不斷嚐試才畫對的環境。
陸遠秋頓時有些頭皮發麻。
陸竇晴開始畫從車上下來的司機,還加上了黑暗環境中的車燈效果,羅強看完起了雞皮疙瘩,這紙上的燈光效果仿佛已經讓他想起來了當時躲在一旁,被那車燈晃得眼睜不開的感覺。
羅強接著糾正:“人瘦了,衣服不對,上身是條紋短袖。”
“再矮點,沒比車高那多。”
“不對。”
“還是不對。”
“他不是這種感覺。”
“感覺不對。”
“這次有點像。”
“還是感覺不對。”
在陸竇晴擦掉重畫的一次次操作下,司機從車上“下”來了無數次,環境漸漸被擦掉,司機的人臉漸漸朝“紙麵”拉近。
很快,整張畫紙上隻有半輛白色桑塔納的圖像,以及站在車旁的,司機的半身像。
司機的那張臉也從空白、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陸遠秋不斷觀察著畫的內容與羅強回憶糾結的表情,感覺與其是三姐在側寫,不如說是三姐在用圖畫不斷刺激著羅強想起更多的細節內容。
十年太久了,羅強縱使是印象深刻,也會忘掉很多細節。
他缺少著能刺激他想起這些細節的東西,而現在,有一個人在使用著超強的繪畫技巧幫他一遍遍還原著現場,看羅強逐步改變的表情,完全能證明三姐把現場還原得越來越像,越來越逼真。
“等下,我記得你在醫院說司機是方臉。”陸遠秋忙抬手製止三姐動筆,朝羅強看去。
可此刻羅強卻對畫紙上的這張“圓臉”表示“這次感覺對了”。
羅強喘著粗氣,眼眸直直地盯著陸遠秋,回應道:“但我現在感覺他是圓臉。”
“感覺?”
白清夏拽了拽陸遠秋的胳膊,朝他搖頭,示意他先別打擾。
陸竇晴又擦破了紙,換了第十張畫紙。
司機的圓臉浮現,五官細節逐步展現。
羅強搖頭:“顴骨沒那高。”
“眼睛稍微大點。”
“眉毛沒那黑。”
“長得很普通,沒那好看。”
羅強描述得越來越詳細,陸遠秋與白清夏錯愕地對視一眼,因為在醫院的時候羅強完全沒說這些東西。或者說,他剛剛才想起來這些東西。
三姐你踏馬華佗在世啊!
半小時後,陸竇晴更換了第十二張畫紙,鉛筆也拿了新的。
這次她幹脆桑塔納也不畫出來了,隻畫司機的胸口以上內容。
圓臉上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五官,卻與醫院的那張肖像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陸遠秋的手在抖,他不知道三姐畫出來的到底算不算對。
其實羅強也說不準。
他來來回回隻有一句:好像是,大概是,感覺應該是。
陸竇晴抖了抖橡皮屑,將畫紙上的最後一幅人物大頭照展示在羅強的麵前,朝他問道:“感覺對嗎?”羅強搖頭:“我不知道……但感覺,就是這張臉。”
陸竇晴把畫板摔在石桌上,擺爛道:“不畫啦!”
陸遠秋以為是她放棄了,結果陸竇晴又說了一句:“結束啦!”
“啥意思?”
陸竇晴踮著腳看他:“意思就是,畫完啦!”
陸遠秋拿起畫紙打量,朝她確認:“就長這樣?”
“對!”
三姐的臉蛋很篤定。
陸遠秋:“你有多大的把握?”
陸竇晴:“百分之……”
她說不出來。
陸遠秋:“80?”
陸竇晴:“對!”
陸遠秋:….”
“怎辦?”陸遠秋拿著畫像走到白清夏麵前,給她看了看。
白清夏仔細打量,回應道:“既然他都說感覺對了那我們把畫像拍給宋叔叔,讓他去查,如果是你說的話,他不會質疑的。”
陸遠秋點頭:“也是。”
他將畫紙平鋪在桌子上,用手機拍了張照,同時將這張畫紙卷了起來。
做完這些,陸遠秋卻發現白清夏正盯著他後方。
陸遠秋轉身,看到羅強坐在長椅上,模樣失魂落魄地掉著眼淚。
努力回憶那一晚,對他來說可能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陸遠秋突然有些同情他,一個人被一段夢魘纏了十來年,很難受吧。
陸遠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朝白清夏示意了下,白清夏點頭,牽著三姐跟在後方離開。
走下台階,陸遠秋回頭:“有結果的話我會跟你說一聲的。”
羅強抬頭,半晌後才道了一聲:“謝謝。”
白清夏看了他幾眼,收回視線,和陸遠秋一同轉身離開。
超市,陸遠秋給三姐買了個巧克力蛋糕以作獎勵,順道將照片發給了老宋,還打了通電話解釋了情況“三姐你真棒。”陸遠秋笑嘻嘻地說道。
陸竇晴一邊舔著勺子上的奶油一邊看他,回應:“萬一不對,你又要凶我了。”
“怎可能?”陸遠秋伸手揉她臉:“我疼你還來不及呢。”
白清夏臉上才算有了點笑容。
她朝陸遠秋道:“我也要吃蛋糕。”
陸竇晴下意識地伸手把自己的蛋糕護住,看到陸遠秋去買,才繼續用勺子挖了起來。
“,草莓的。”陸遠秋將新買的小蛋糕放到白清夏手邊。
桌邊坐下來時,鄭一峰回了消息。
『鄭一峰』:行,過年前回來,我剛下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