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的問一問嗎?咱們自己問不合適我找個人過來吧”
“喂,劉大媽我這兒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沒傷人,就是把我奔馳玻璃砸了”
“我馬上到,你千萬小心,不行先躲躲啊!我讓人堵胡同口”
“誒誒,知道了,沒事兒”
江世奇說要問問那幾個紅星廠的人,來這片地方到底要幹什,畢竟紅星廠距離這四五公,大晚上的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看書屋 醉歆彰劫庚辛筷
但江世奇畢竟野路子走慣了,忘了這是京城不是蘇鵝,你膽敢私自審問,可是可大可小的。
所以李野給街道辦的劉大媽打了電話。
別看劉大媽不穿製服,可也是官方組織的人,而且還跟聯防隊有協同關係,身上背著防火防盜的職責,問問這幾個酒蒙子到底是怎回事還是沒問題的。
劉大媽接到李野的電話,那簡直來的一個飛快,而且聯防隊的人也跟著過來了。
沒辦法呀!李野這小年輕太“仗義”了,這多年來街道的待業青年,李野給解決了一大半,春節的時候劉大媽希望李野解決一些中年下崗的,李野很快就給辦了。
總不能你求人的時候李野痛痛快快,李野找你辦點小事你還拿上架子了?
所以當劉大媽等人來時,那轟隆隆的架勢,比電影中“一支穿雲箭”的情況都誇張。
那幾個酒蒙子這會兒是真懵了,就是因為扔了一個酒瓶子,怎就鬧出這大的陣仗?
對付這種喝了酒耍橫,翻了車認慫的人,劉大媽可太有經驗了。·5′2\0?k_s-w?._c!o.m^
“說,你們是哪個街道的?紅星廠的廠服?紅星廠帶來這幹什?老實交代!”
“不說是吧?那就找個讓你們說的地方說,明天早上讓你們的單位來領人”
“”
幾個酒蒙子這會兒也徹底醒酒了,其中一個抬起頭,苦澀的說道:“我們單位沒人了”
“沒人了?”
劉大媽愣了愣,然後板著臉喝道:“紅星廠什時候沒人了?你胡說八道說,這身紅星廠的工作服從哪偷的?”
“我們廠真沒人了,不信你看這是我們的工作證”
另一個紅星廠的工人亮出了工作證,然後委屈的說道:“年前的時候,我們紅星廠就被拆的七零八落,有關係的都被別的兄弟單位吸收了,
我們這些沒有關係的姥姥不親舅舅不愛,說讓我們自己停薪留職,我們不同意,憑什幹了十幾年的工作,就不給我們發工資了?
但是老廠長拍拍屁股走了,分來了一個大學生新廠長,那說話比唱戲都好聽,但是不到一個月,就把廠子的零零碎碎賣了個幹淨,我們現在想辦停薪留職都不知道找誰了”
“我們有的同事去了輕汽公司的一分廠,回來告訴我們說一分廠正在擴建招人,我們就想要托關係找找門路”
後來我們遇到了一個騙子,說自己是李廠長的老同學,而且還跟我們說一分廠的李廠長就住在這一片兒,我們的同事也說李廠長就住在海子西邊,我們幾個就信了,
結果我們就被騙了,本來家就揭不開鍋了,又借錢付了好處費,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就想著死馬權當活馬醫,直接過來找李廠長,
但是我們在這周圍打問了兩個小時都沒找到廟門,就去小酒館喝了點兒,然後越想越生氣,為什這世上的好人都倒黴,壞人卻都發財
呢?
然後剛好這輛車用大燈晃我們的眼睛,咱們老京城都知道,你拿手電筒照人眼睛,那不是犯賤嗎?我們就氣不過扔了個酒瓶子”
這幾個紅星廠的工人,都
本來劉大媽等人是不耐煩聽這種絮絮叨叨的自我辯解的,但是當對方說到一分廠的時候,她卻臉色古怪的看向了李野,發現李野沒有阻止之後,就耐著性子聽這幾個工人講完了。~3·{8?看×?書&?網% _無?D?錯_@+內~:=容?
然後她就哭笑不得的問道:“你們來這找輕汽公司的李廠長?然後就砸了這輛車?”
“我們真不是故意的,我們賠,我們賠”
“你們唉”
劉大媽恨的咬牙切齒,但是又覺得這幾個工人真是倒黴。
老京城人誰不知道京城麵吹牛牽線的掮客,十個麵有七個是騙子,結果這些工人還是被騙了。
而這台進口虎頭奔的價值劉大媽可是知道的,一塊玻璃萬兒八千的都不算宰你,你賠?你拿什賠?如果李野真的計較,一塊玻璃都夠判你們幾個的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李野沉聲道:“算了,讓他們走吧劉大媽。”
劉大媽低聲問道:“要不讓他們給你寫個東西,如果日後有什麻煩的話,也有個證據”
李野瞅了瞅那幾個鼻青臉腫的工人,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劉大媽了,今天這事兒記在我頭上,明天請大家”
“請什請啊?我們都欠了你多少次的人情了,真要是請,那也是我們請你”
劉大媽笑的拒絕了李野,轉頭就領著聯防隊的人把幾個工人帶走了。
她讓這些工人寫個東西,倒不是故意為難這些苦哈哈,實在是江世奇和曲慶有把這幾個人的臉打破了,萬一回頭人家的父母老婆找過來倒打一耙,還真說不清楚。
【看你把我男人打成什樣了?快賠錢!】
到時候一塊奔馳的車玻璃還不夠賠呢!
看著劉大媽等人走了,江世奇不解恨的啐了一口唾沫。
“啐,便宜他們了。”
但是李野卻歎了口氣說道:“知道他們為什還有錢去小酒館喝酒嗎?”
江世奇道:“他們哭窮唄!京爺再窮,還缺一頓酒錢嗎?”
李野搖了搖頭道:“可能家把最後的一點積蓄都給他們了,讓他們來我這碰碰運氣”
江世奇的腮幫子抽抽了幾下,無奈的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還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曲慶有開著車,忽然問李野:“那你要把他們招進一分廠嗎?”
李野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沒有說話。
他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幫不了所有的人。
而那多需要幫忙的人麵,很多人的品質要遠遠好過這幾個酒蒙子。
你自己被騙了,就衝著別人撒氣,衝著別人扔酒瓶子,要不是李野等人“點子紮手”,大概率還要挨一頓胖揍。
站在一個聖母的角度上來看,他們都是可憐人,需要神的幫助和拯救,但是站在一個管理者的角度上來講,他們是自己需要的優秀工人嗎?
所以,人是會變的。
就在剛剛,李野和段家俊等人吃的那頓飯,頂這幾個工人好幾年的工資,卻可以談笑風生麵不改色。
而現在這些工人急需要一份工作,李野揮揮手就可以解決
,卻還是理性的抹掉了他們的希望。
【是我變壞了嗎?】
“我讀得了聖賢書,卻管不了這窗外事,心生憐憫是我,袖手旁觀也是我。”
當上輩子李野和很多人讀到這段話的時候,都一個個的懷才不遇,覺得“有一天我要是坐到了那個位置上,我保證還這個世界朗朗乾坤”。
而李野因為是從幾十年後過來,一直對這個世界有著一層微妙的隔膜,所以也保留了上輩子當牛馬時候的某種信念,
不論剛開始的郝健、靳鵬還是李大勇、王堅強,還是裴文聰、文樂渝還有文國華,都得誇他一聲“仗義。”
但是今天,李野卻沒有再仗義,而是把這幾個工人拒之門外了。
他也不知道再過上十幾二十年,自己會不會被這個世界,被這個圈子徹底同化,變成理性的機器,變的不再仗義。
他忽然有些理解老師張啟言了。
張啟言在學校做了那多年的學問,已經成為赫赫有名的業內大佬,但是最後,還不是要賭上一切,去更高的平台,幫助更多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