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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西市,河東井鹽鋪。

    這間位於西市核心地帶的鋪子是韋氏二房的產業,售賣的都是官製雪花鹽,往日,這間日進鬥金的鋪子會有十餘名健仆在日出時就會開始擔水洗刷鋪子周遭的街道,修剪綠植,甚至燃香熏香,西市開市之後,這間名為河東井鹽鋪的鋪子準時開門做生意,整個鋪子周圍給人一種分外潔淨之感。

    除了除夕到正月十五歇業之外,別的時候天天都是如此。

    然而今日已成例外。

    數名鹽商在西市邊上的旅舍被告知河東井鹽鋪今日歇業。

    這些鹽商覺得不可思議,暗中還派人去看,卻見鋪子的門板果然一塊都沒有卸下來,整個河東井鹽鋪周圍也沒有那些健仆活動,一片死寂。

    鹽鋪最的庫房之中,原本應該堆積著大量的麻袋。

    這些堆在半人高的木台上的精鹽是長安和洛陽一帶所有大酒樓和貴人們的廚房之中的寵兒,除了那種細膩如白雪的雪花鹽之外,這個庫房原本還有三分之一的區域堆放著色澤如桃花般誘人的桃花鹽。

    這種鹽粒很像一顆顆細小的寶石,一般分裝在小袋子,是許多貴人旅途之中的必備之物。

    除了和精鹽口感類似,沒有任何苦澀之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香,所以價格十分昂貴。

    然而此時這間庫房之中卻是空空蕩蕩,一袋鹽都沒有,那半人高的木台上,此時隻是麵對麵擺了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河東井鹽鋪的掌櫃韋康安被麻繩綁成了粽子,而他的對麵,則坐著一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青衫文士。

    青衫文士出現在韋康安的麵前之後,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韋康安,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韋康安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波動,但麵色卻不由自主的發白,他歎了口氣,道,“韋勤?”

    青衫文士平靜的點了點頭,道,“那你應該也知道,但凡是家中讓我來問話,那被問話的人是活不了的,但隻要我能夠得到有價值的東西,那這個人就會死得很痛苦,相反,這個人就會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

    韋康安點了點頭,“我知道。”

    韋勤臉上出現了一絲滿意的神色,然後慢慢的問道,“那,二房手共計十六家鹽鋪的鹽呢?”

    韋康安深吸了一口氣。

    他渾身都戰栗起來。

    他知道自己說出接下來的一句話之後,會迎來什樣的命運,但在接下來的一那,他還是咬了咬牙,說道,“不知道。”

    韋勤沒有再說什,他伸手取出了一根銀針,刺入了韋康安的腦門,然後用了一枚小刀切了韋康安的眼皮,又用一些古怪的器具,十分細致的將韋康安的兩個眼球連著筋肉慢慢的取出。

    韋康安咬牙忍受著,即便眼球被挖出來的時候,他都沒有發出任何的叫喊聲,然而在下一那,他發現自己還能看見東西。

    這兩顆眼球慢慢轉過來,他看到了自己的臉,看到了自己臉上驚恐至極的神色,看到自己眼睛變成了兩個血洞,內的血肉仿佛根須一樣牽連著。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在鹽鋪炸響。

    ……

    終南山道上,四輛馬車行進在山間的薄霧之中。

    突然之間,這四輛馬車齊刷刷的停下,前方的道口,出現了一名穿著蓑衣的老人。

    第二輛馬車之中隨即走出一名五十餘歲的男子,這名男子對著那老人躬身行了一禮,道,“戚先生。”

    他才稱呼了這一聲,那名老人微微躬身回了一禮,道,“裴國公知道你來,讓我在這等你,他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他說他是欠你一個人情,但韋氏二房這種捅破天的事情,他實在沒辦法管,他說你到他的院子住下可以,住多久都行,但他隻能讓你一個人過去。”

    這名五十餘歲的男子神色瞬間黯然。

    他凝立許久,轉身看著自己身後的四輛馬車,終於歎了口氣,然後對著那老人再次行了一禮,道,“戚先生,那勞煩你對裴國公說一聲,我的這些人我管不了,那我也羞於一個人在他那避禍,多謝裴國公,我也不過去了。”

    那穿著蓑衣的老人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帶話給他。”

    這四輛馬車在狹窄的山道上艱難的掉了個頭,又隱沒在山霧之中。

    很快,山間的馬蹄聲突然消失,隨即響起的,是馬車墜入深澗的轟鳴聲和碎裂聲。

    ……

    午後的長安依舊是陰天。

    東市的仁山藥坊,數名夥計正在後院蒸曬黃精。

    一些客商正在鋪子驗貨,這個主要出售一些滋補藥材的鋪子,似乎和平時沒什兩樣。

    兩名身穿錦衣的男子走向偏院的靜室時,這些夥計也並未投以任何的關注。

    在他們的潛意識,這兩人應該就是和掌櫃或是東家約好的去見麵的客人。

    兩名錦衣男子自己也覺得有些意外。

    尤其當他們推開那間靜室的門,看著韋垂拱坐在麵,麵色不變的在查看卷宗之時,這兩人的眉梢都是不自覺的挑起。

    “你們殺不了我的。”

    韋垂拱卻隻是微微抬首,平靜的勸誡道,“修行不易,別在這白白丟了性命。”

    “二爺。”

    兩名錦衣男子都是微躬身行了一禮,喊了一聲,其中一人接著出聲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別裝了,你手底下那些人都被盯死了,我們實在想不出你這還有什人能夠擋得住我們兄弟倆。要二爺你自己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八品大修士?”

    “韋明、韋晦,你家姨母以前曾幫我管過一間鋪子,收成還不錯,所以我看在她的情分上才好心提醒你們一下。”韋垂拱看著兩人,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我提醒過了,你們還是不信,那盡管試試。”

    兩名錦衣男子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征兆,兩人體內的真氣突然暴走,仿佛被一種不受自己控製的力量瞬間大量抽出體外,兩個人的身前元氣洶湧,瞬間凝成一白一黑兩隻猛虎。

    這兩隻猛虎都和真虎差不多大小,而且毛發都逼真得很,身上散發著一股極為凶煞的氣息。

    兩隻猛虎同時動作,朝著韋垂拱撲來時,狂風大作,韋垂拱身前的書冊和案卷都被吹拂出去。

    也就在此時,啪啪兩聲爆響。

    韋垂拱身側一扇窗戶爆碎,有兩塊石頭砸了進來。

    這兩塊石頭砸在這兩頭猛虎身上,直接將兩頭猛虎擊碎,碎裂的石塊如同流星一般濺射在韋明、韋晦的身上,兩人此時強運護體真氣,但卻是抵擋不住,瞬間身上被打出大小數十個血洞。

    兩人的眼睛瞪得極大。

    他們無法相信二房這邊有什修行者能夠殺得了他們,更無法相信,從窗外丟進來的兩塊石頭都能破了他們這韋氏秘術,而且一舉將他們擊殺。

    此時這藥坊之中驚呼聲四起,但顯然有人約束,很快聲音全無,就連那些在幹活的夥計都消失在院落之中。

    韋垂拱看著那兩個嘴還在咕嚕咕嚕冒著血水,一臉不可置信,還不肯咽氣的兩人,他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聲道,“算了,看在你們還尊稱我二爺的份上,我為你們解惑。你們想想,首先這長安城是有規矩的,大家按著規矩,各施手段強取豪奪,但要想明著打打殺殺,這就壞了規矩。還有…現在城那些人,都知道我是和崔老怪聯手的人,他們都想從我口中知道很多事情,又怎會容許韋霽他們用這種方法直接將我殺死?”

    說完這些,看著那兩人終於咽氣,他緩緩走出了已經飄滿血腥氣的這個偏院,他走到前麵的鋪子,喊了一聲,“韋慶嗣?”

    “東家!”櫃台角落鑽出了一個瑟瑟發抖的人。

    “你也別裝了。”韋垂拱背負著雙手,戲謔的看著這個五十餘歲,雙鬢花白的掌櫃,輕聲道,“你知道我今日為何特地逗留在你這個鋪子?”

    韋慶嗣渾身發抖,顫聲道,“東家,我不知道你這話的意思。”

    韋垂拱臉色陰沉了些,“你這就多餘了,我若是不知道你是王月槎的人,又何必特意來這,你去告訴他,我在坊那座拱橋下麵等他。”

    說完這句,他也懶得再看這名掌櫃,出門上了馬車。

    他才剛剛轉身,韋慶嗣就已經直起了腰,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不遠處的屋麵比畫起來。

    韋垂拱的馬車在街巷之中慢慢穿行,到了崇山橋下也未停歇,一輛馬車從一側的巷子行了過來,內的王月槎沉聲道,“找我何事?”

    “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又能撈到多少好處?”韋垂拱譏諷的說了一聲,然後道,“別想著用修行者解決事情,明月行館自己都守著規矩,他們在此時不會容許城中的修行者亂來。我找你來見我,是讓你省些力氣,不要弄那些蠅頭小利,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給你一個很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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