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是平時修行者之間的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在此之前,王槐給人的感覺是要不出手,要出手必定是先殺安知鹿。
然而他的真正意圖,卻是先殺竇臨真。
在他的眼中,此時的竇臨真是比較好殺的那一個。
用最快的速度殺死竇臨真,隻要竇臨真一死,太子更不可能出手,那安知鹿就算是有些隱匿的手段,又豈能戰勝他們的聯手?
劍如雷霆驟然爆發,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獲得了可怖的速度,麵對這樣的一劍,竇臨真連雙手都來不及抬起,她體內的真氣,如同決堤的江水從掌指之間噴湧而出。
當的一聲爆響,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拳頭,由下往上一擊,將這柄紫色小劍打的往上飛起。
力量絕非這柄紫色飛劍的優勢,隻是若論此等真氣力量的衝擊之下的穩定性,天下卻恐怕沒有什修煉飛劍的修行者能夠比得上此時的王槐。
他的身軀都沒有任何的震蕩,隻是雙手衣袖如同被風吹動的旗幟,驟然朝著一個方向抖得筆直,被打上半空的紫色小劍沒有任何遲滯的感覺,再次開始恐怖的加速。
盧白蠟頭頂的那團古怪黑影在此時落了下來,它的邊緣,開始流出黑油一般,遊離出很多黑色的油線,又像是一個怪物驟然生出無數的黑色長發,朝著竇臨真和安知鹿落去。
“是時候了。”
然而也就在此時,安知鹿對著竇臨真凝聲說道。
竇臨真的麵色顯得無比狠辣,她雙手翻掌向後,發出了一聲厲嘯!
天空之中朝著她的頭頂墜落,已經快得變成了一道紫色幽光的小劍,此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拍得斜斜向後飛去。
噗的一聲。
竇臨真噴出了一口鮮血。
王槐感到自己的這柄小劍就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小山始終壓著,無法往上飛起,他想要順勢向下疾掠擺脫竇臨真的這股神通力量時,他的眼瞳卻是劇烈的收縮起來。
他看到一座肉山撞上了他的紫色小劍!
竇臨真拚盡全力將他這柄飛劍往後壓去,而一直背負著雙手未動的安知鹿,此時卻如同隕石一般直接撞上了這柄紫色小劍。
他的雙手依舊背負在身後,他用自己的胸膛,直接撞上了他的這柄飛劍!
“這?”
不隻是王槐,就連太子、盧白蠟和鄭淵舒等人,此時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而瞳孔卻在劇烈的收縮著。
此時的畫麵給人的感覺,完全就像是王槐和竇臨真演了一出戲,竇臨真借力打力般將這柄劍投入了安知鹿的胸口。
嗤的一聲輕響。
王槐和這柄小劍的感知完全連成一體,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這柄“紫氣東來”直接破開安知鹿的護體真氣,深入血肉,甚至安知鹿體內的真氣都在劍身周圍隨著鮮血往外宣泄。
然而就在下一那,他感到安知鹿的體內,就像是有無數雙鬼手抓住了他的這柄紫色小劍。
轟!
數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帶著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如同一座怪異的琉璃巨山砸入了他的識海。
他的腦海之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楊氏的法門碎片…楊燦…乘龍穿梭在地宮之中的少年…王幽山…在甬道之中狂奔的祖龍戰車…祖龍的意誌…還有一隻長出無數肉須,猙獰可怖的巨大蠱蟲在發狂般拋灑著凝成實質的精神絲線…還有一個似乎很普通,但隻是對視一眼,卻仿佛神魂都要被徹底吞噬的獨眼巨人…
這一切轟然砸入他的識海之中時,他自己的精神意誌在此時也仿佛被肢解得支離破碎,他隻有一個強烈的直覺,他即將失去這柄飛劍的控製。
就在這即將失去控製的一那,他一咬舌尖,強行將飛劍朝著心脈處拖去。
嗤的一聲。
安知鹿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可怖的傷口。
紫色小劍瞬間光華消隱,徹底失去了和王槐的聯係。
安知鹿這時候雙手才從背後來到身前,他一手握住了這柄紫色小劍,一手近乎粗暴的將一把止血藥塞入自己的傷口之中。
這樣的動作讓他獰笑的同時,口中也湧出熱粥般的鮮血。
王槐的身體劇烈的晃動著。
就連盧白蠟此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他身前那團古怪的黑影此時也凝固在了空中。
“想不到你們竟然用這種方法來破我的飛劍。”
王槐此時近乎瘋癲般笑了起來,他此時的精神狀況,竟像是以前墮落觀修士被本命蠱徹底駕馭時,精神世界紊亂的狀況。
這不是什安知鹿的精神神通。
這是安知鹿用王幽山傳功般的方法,讓王槐吞噬了自己的一部分氣機。
“吞噬…本命蠱…原來你不隻是有王幽山的法門,你還得了楊氏的法門,還有墮落觀的本命蠱!”
“你到底是什樣的東西拚合而成的怪物!”
王槐無法控製的瘋癲般厲笑著,他死死的盯著安知鹿已經傷及心脈的那條巨大劍創,看著止血的靈藥都被鮮血衝成爛泥般的模樣,“就算這樣破了我的飛劍又如何,就算你破了我最得意的手段,但你受了這樣的重傷,你還能應付得了我們的聯手?”
“本命蠱?楊氏?”盧白蠟聽到王槐說出的這些字眼,他心中再次生出凜冽的寒意,他沒有想到,安知鹿身上竟然擁有如此多的秘密。
然而看著安知鹿胸口的那道傷口,他也覺得受傷這重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戰。
他想不明白,使用了這種手段硬生生破了王槐這飛劍的安知鹿,腦袋到底想的是什。
也就在此時,他聽到安知鹿大笑起來:“你主修的便是這柄劍,你現在這柄劍被我奪了,又被迫吞噬了我的一部分氣機,你現在就隻是個半廢的廢物。竇臨真哪怕受的傷再重,要解決你也應該沒什問題。”
“太子殿下,這盧白蠟的神通,其實就像是一團牛皮糖,防禦和困鎖為主。但他的這種神通,困不住你那件神通物。”
“所以現在的局麵就特別簡單了。我來對付這名符道大宗師。”
安知鹿吐出一口血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隻要我殺了這名符道大宗師,那你們全部都完蛋。”
盧白蠟看著就算不戰鬥,生命力似乎也因為傷重而在流逝的安知鹿,他無法理解安知鹿怎能殺鄭淵舒。
鄭淵舒的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
“年輕人。”
他忍不住出聲,“我已經活了八十五歲,從我修行到現在,我還從來沒見過……”
他真正想說的是,從他修行到現在,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這狂妄的修行者。
然而他這句話還未說完,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機好像從天空之中落了下來。
王槐此時尚且不能排除那些侵襲的精神力量的副作用,他卻因此第一時間感知到,安知鹿體內原本感知到生命危險,已經在瘋狂的想要接管安知鹿身體的本命蠱,此時驟然興奮得瘋狂震顫。
它也開始將自己的生命力和精神力量瘋狂的注入安知鹿的體內。
與此同時,一股新鮮而強大的生命力,卻也以它為通道,瘋狂注入安知鹿體內。
“怎可能!”
太子也不可置信的渾身顫抖起來。
他看到安知鹿的傷口之中,無數血肉仿佛怪物的觸角在瘋狂湧動,傷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也就在此時,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了安知鹿那名侍女的身影。
此時,就在大軍後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頂看似普通的營帳,陳白葉蜷縮起來。
她原本蒼白的麵容顯得更加蒼白,血肉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她仿佛得了重病很久一般,開始奄奄一息。
她就像是當年被弄到窯子,被破瓜後的那天,她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然而與當日不同的是,她此時的眼瞳之中閃耀著的全是快意和複仇的火焰。
“殺光他們!”
她在發出痛苦的呻吟的同時,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