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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微風,靜王府簷角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忘機站在靠近側門的一座閣樓窗口,看著十二輛馬車碾著落葉駛入側門,轅上風燈照得青石地衣上金菊紋忽明忽暗。

    這時候李玄霄也走上了這座閣樓,李忘機沒有轉頭便輕聲吐槽了一句,“說有些人來靜王府修行,結果來了這多人?李玄霄,你得調撥些我人手,這人太多了,我生怕出什亂子。”

    李玄霄微諷道,“出什亂子?顧十五自己的人,自有他負責,能出什亂子。你以為現在這靜王府還是李氏機要處?”

    李忘機微微一怔,“我又太實誠了?”

    李玄霄以前和李忘機也沒走得這近,發現李忘機原來是這個實誠人之後,倒是走的近了。

    他淡淡的一笑,道,“你的確實誠,讓你好好看守靜王府,你就不管外麵的事情,今天來的人隻不過是一些幽州子弟和扶風郡立了不少戰功的道宗修士,接下來和顧留白交好的一些修行地的修士和門閥子弟,也會獲準進入靜王府參悟修行。”

    李忘機張了張嘴,過了一會才發出聲音,“顧十五這狗日的,是把參悟鍾鐻金人的機會當成招攬人心的寶貝了啊?”

    李玄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

    其實何止。

    鍾鐻金人名義上歸於靜王府,但實際上歸顧留白所有,獨占這種東西自然招人記恨,按照顧留白做生意的做派,在他看來,估計到時候哪怕那些和他不對付的門閥,都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換取參悟鍾鐻金人的機會。

    鍾鐻金人你們也能看,能參悟,但是得加錢!

    至於看不看得出名堂,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要是在李忘機看來,這不就相當於賣戲園子看戲的門票了?

    不過按照他們這些時日查看鍾鐻金人得來的認知,恐怕這世間絕大多數修行者參悟這鍾鐻金人,也隻能是純粹看戲,浪費時間而已。

    這些幽州子弟也好,道宗的修士也好,盧樂天此種選擇和明月行館共進退的門閥子弟也好,在李玄霄看來,看看鍾鐻金人,也隻是看個熱鬧,顧留白此舉,也隻是讓他們享受一種殊榮而已。

    然而當這些馬車停下,當那些馬車披著暗紋錦袍的少年少女掀簾而出時,他的眼睛卻瞬間出現了異樣的光芒。

    長安的那些年輕才俊們,他見過了太多,用春風得意或是無憂無慮來形容也好,用稚嫩來形容也好,那些人給他的感覺總是少了一份踏實,一份經過磨礪後的冷峻。

    但這些幽州子弟卻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冷峻精氣。

    他們都穿著差不多的暗紋錦袍,看上去都很貴氣,朝氣蓬勃,但等他的目光落在他們的手掌,手指上,他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指節上的弓弦老繭,看到他們掌心之中那些如同傷痕一般的印記。

    最為關鍵的是,這些人的整體氣機都很強大,他們所修的法門,似乎比長安那些門閥子弟所修的法門還要好。

    甚至於這些人在下了馬車,談笑著前行時,都明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甚至保持著一個隨時都能戰鬥的陣勢。

    這下連實誠的李忘機都看出來了,深鎖著眉頭嘀咕道,“顧道首真是有東西啊,這群幽州子弟在明月行館是天天都操練的吧,都給練成這副樣子了。”

    盧樂天和郭鵲也在隨後走出馬車的人群之中。

    他看著這些幽州子弟,心中也陡然生出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念頭。

    以往他所結交的那些權貴子弟,哪怕是他天命樓中人,此時和這些人比較起來,也真是有種說不出的稚氣。

    這時候他突然看到幽州子弟之中有一名長得極為豔麗嫵媚的少女。

    他不知道這少女就是有著江三劍諢號的江紫嫣。

    即便長安和洛陽所有差不多年齡的少女放在一起,以江紫嫣的容貌和身材,或許是其中最出挑的幾人之一。

    但此時輕易吸引他目光的,卻不隻是江紫嫣的容貌,而是她的身上似乎有著一種分外淩厲的劍意。

    明明是一位極其年輕的少女,但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千錘百煉,練了很多年劍的劍師一樣。

    他之前所見的那些修行地的年輕劍師,一個都沒有給他這種感覺過。

    他十分不解。

    但江紫嫣身邊的容秀等人,卻很清楚其中原因。

    隻是一個裴雲蕖,江紫嫣或許還有可能在顧留白的心中占據一定的位置,畢竟在幽州這些少女之中,她是跟著顧留白戰鬥過,算是和顧留白最親近的一個,甚至能算是得到顧留白親傳的弟子。

    但隨著上官昭儀、裴雲華和靜王妃的出現,所有對顧留白抱有憧憬的幽州少女都很清楚,自己和江紫嫣距離顧留白越來越遠。

    其實現在有關懷貞公主和耶律神女賜婚之事,她們也都知道了。

    但在此之前,對於江紫嫣而言,她所能再次真正接近顧留白的機會,或許就隻有修為超越者世間大多數人的那一天。

    她的唯一目標,就變成了想要成就八品大劍師。

    所以現在幽州這些人都知道,江三劍早就變成了江劍癡。

    人群中,容秀好奇的打量著靜王府的一切。

    她就是個平凡的女子。

    她也自認為自己除了胸大一些,各方麵都不如幽州的這些妖豔小賤貨們。

    所以她就比較認命。

    像顧留白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夜空之中的星辰,就隻是給她這樣的人瞻仰的啊。

    不過若是裴二小姐她們真要她幫忙生孩子,她肯定義不容辭。

    ……

    哪怕是按照盧樂天對顧留白的認知,顧留白是根本不存在什架子的。

    而幽州這些人更是了解顧留白的做派,按理而言,他們覺得既然顧留白今晚上讓他們這多人一起過來,顧留白肯定早就過來笑眯眯的過來打招呼了。

    然而進了靜王府許久,都快到地方了,卻也沒有見到顧留白的人。

    反倒是周驢兒在前方院口興高采烈的朝著他們揮手,還衝著華琳儀喊表姐。

    自從父親在幽州被楊氏所殺之後,華琳儀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哪怕後來顧留白特意告知,殺死他父親的元凶楊燦也已伏誅,但她很多時候還是在悲傷之中無法走出。

    此時看到周驢兒,她卻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在她最為悲傷的那段時間,周驢兒經常會蹦躂著出現在她的麵前,會經常想著辦法拉著她散心。

    若是長安沒有周驢兒,那段時間她都不知道怎過。

    “顧十五呢?”

    她和周驢兒這熟,問話起來自然沒有顧忌。

    “十五哥就在麵,你們來了,他要做些準備。”周驢兒剛剛解釋了一句,所有人卻突然發現此時的靜王府似乎變亮了。

    不隻是他們,李忘機和李玄霄等所有身處靜王府之中的李氏機要處的修士,也都發現此時靜王府變得明亮起來。

    先是天空之中的星辰似乎變得更加明亮。

    接著,似乎有一層白茫茫的星光變得如同發亮的白紗一樣,籠住了靜王府。

    整個靜王府之中,似乎響起了一種奇異的水流聲。

    周驢兒連忙對他們揮了揮手,“快來,十五哥準備好了。”

    跟著周驢兒掠入那院落的那,所有人看到了此生無法想象的畫麵。

    整個天空的星河仿佛朝著此處垂落了下來。

    匯聚而來的星光仿佛形成了實質,落在院落中那尊龐然大物的身上。

    原本遮掩著鍾鐻金人的竹亭在星光下反倒像是變得透明起來,而這尊鍾鐻金人身上的符紋之中,此時有玄奧的流光開始湧動。

    它的符紋之中,就像是有星辰在流動。

    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浩瀚氣息和恐怖的威壓,瞬間充斥整個院落,所有人都宛如置身星河和無數神通者的氣機之中,震撼到難以複加的地步。

    顧留白負手而立,就站在這尊鍾鐻金人之前。

    他身上的氣息似乎和這尊鍾鐻金人以及整個靜王府連成了一體。

    他的身影在金人麵前小如螻蟻,偏偏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他才是那個俯視眾生的巨人。

    “收斂心神,靜心感悟。”

    他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廓之中響起。

    那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腳下一空。

    青石地磚化作璀璨星河,簷角銅鈴變作懸掛天穹的星辰。

    他們身周的靜王府瞬間消失了,他們仿佛瞬間置身在了茫茫的星河之中。

    就連不在這院落之中的李玄霄和李忘機都是如此。

    李玄霄和李忘機震驚的看著周圍的璀璨星河,兩個人的身體都不自覺的震顫起來。

    然後兩個人想明白了顧留白做了什。

    他利用了法陣,或許還有耶律月理的神通,或者還有什別的手段,將自己的整體氣機和靜王府的法陣,乃至鍾鐻金人的氣機融為一體。

    他就像是自己在感知修行的時候,將所有來到靜王府的人,置身於自己的整體氣機之中,用自身的整體氣機,帶動他們感知,帶動他們一起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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