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艱難時刻
緊趕慢趕,奔馳終於在細雨中回到了複旦大學。
從車找出傘,李踩著青石板沿著巷子往走去,心頭卻依舊在思慮宋妤之事。
越靠近巷子盡頭,他越覺著今兒的事透著古怪,暗付:這不會是宋妤給自己下了一盤棋吧?
「李,李!」
剛拐過小彎,他就被人從思緒中喚醒了,抬頭一瞧,發現是魏曉竹和白婉瑩在叫他。
兩女此時正在27號小樓院門口位置,看到他出現,就迎了過來。
很明顯,她們在這守株待兔多時了。
「我就知道,你會在趕在這個飯點從機場回來的。」見麵第一句話,白婉瑩如是篤定地說。
看似一句平常的話,但內卻透著隻有知情人懂的味道。
李愣一下,問:「你知道我去了機場?」
「當然,接宋妤嗎。」白婉瑩語氣中帶著調侃。
李猛地抬起頭,望向26號小樓,反應過來問:「宋妤是不是已經來了?」
既然白婉瑩知曉宋妤,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宋妤已經來了。
魏曉竹插話進來:「在你家。
李心頓時火熱了起來,多問一句:「什時候來的?」
魏曉竹說:「具體的沒看時間,但應該至少有一個多小時了。」
白婉瑩跟著點了點頭。
聽聞,他的心已經飛到了宋妤身上,火急火燎繞過兩女就要走。
沒曾想白婉瑩一句話又把他摁在了原地。
隻聽白婉瑩說:「詩禾正在替你接待宋妤。」
李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兩女。
兩女也一眨不眨望著他。
過去一會,李歎口氣問:「婉瑩同誌,你什時候猜到的?」
這話沒頭沒尾,但兩女卻知其意思。
他在問白婉瑩:什時候猜到自己和周姑娘的事情?
白婉瑩笑笑說:「可能是我身患殘疾的緣故吧,我要比一般人更耐心一些,對周邊的人和事也觀察更細致一些,嗯,還更敏感一些。」
見他沒說話,白婉瑩安慰道:「你和詩禾的事,除了我和曉竹,應該還沒有其他人發現。」
李沒否認,感慨道:「白同誌,你將來要是把身體治好了,肯定是一代女強人。」
白婉瑩說:「謝謝誇獎,你打算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麵?」
李再次抬頭看向自己家,問:「詩禾一直沒下來?」
兩女搖頭,「沒有。」
李問:「我屋還有其他人沒?」
魏曉竹說:「就詩禾和宋妤。」
這是兩女最擔憂的地方。要是擱以往,以詩禾的性格是不會執那久的。
而現在,詩禾連家的母親小姨小姑和小姑父都沒管了,在26號小樓接待宋妤。很顯然,這邊透著不尋常。
也很顯然,周詩禾應該是和宋妤杠上了。
這也是白婉瑩和魏曉竹專門等候他回來的緣故,兩女想到的事,李也想到了。
想到宋好和周詩禾已經在家獨處了一個多小時,李肝膽都在打顫,隨後又深深皺起了眉頭。
按道理不應該啊,以宋好的佛係性子,斷斷是不可能一見麵就和周姑娘鬧僵的吧?
除非除非有什東西刺激到了宋妤的神經?
以至於宋妤放下過往的矜持和清傲,與周姑娘扯了起來?
他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性,頭回見麵的兩女在同一屋簷下一呆就是一個多小時,不可能是在談笑風生吧?大概率是杠上了!
真是他娘的呢,這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其實他猜中了,算是一語中的!
按宋妤的性子來講,確實很難一見麵就和陌生人起爭執。
但人嘛,都有兩麵性的,大多時候表現的是一麵;可要是被激起了逆鱗,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就會嗖嗖地冒出來。
今天的宋妤就是如此特例。
本來她從京城出發之前,就深深權衡過各種利弊的,也對各種情況有預料,有備案和備選可人算不如天算啊,她的各種預料和備選在敵人強大的實力麵前,都成了一紙空文,沒了用武之地。
在靜安寺,當她低頭看著「願獨得一人心」時,她陷入了深深沉默。
從這6個字,她讀出了周詩禾這素未謀麵的情敵的野望和霸氣。
獨得一人心!
好大的口氣,好狂妄!也很自信!
條件好如宋妤,她都從沒想過獨霸李一個人。
因為她知道這不太現實,先不說李的其她紅顏知己,她對子矜就一向心懷內疚,也做不來趕走閨蜜麥穗一事。
至於肖涵當得知李來滬市是為了追求肖涵時,她就隱晦明悟一個道理:肖涵自有過人之處,不是那好趕走的。
要不是李三番兩次跑去洞庭湖老家,要不是李經常在宋家人麵前刷存在感,要不是李在北大公開示愛於她,讓她沒了退路,把她逼到了懸崖絕壁,宋好是不會冒然摻和到他這些混亂感情中去的。
至少,相當長一段時間來,在畢業之前,她都不會過問他的私人感情。
可偏偏,世間沒有如果。
尤其是爺爺奶奶和大姑小姑等親戚輪番在她耳邊轟炸,給她洗腦,說李多好多好?說李才華如何如何?說李和她很般配之類的-聽到這些親人一個勁叨,宋好清楚,她終究是無法以個體的形式獨立在這個世界。
她終究是肉體凡胎,得接受現實,也得顧慮一些事情。
她愛李嗎?
愛!
不但深愛,她對李也是一見鍾情。
隻是過去礙於陳子的存在,她一直屏蔽了這份愛情。
可來滬市之前,出人意料的,陳子單獨找過她。在錫拉胡同的四合院,兩女長談了一夜也就是這一夜,在得到了子的諒解後,宋好終是放下了一些顧忌,準備用感情拴住快要脫韁的李。
沒錯兒,在宋妤和陳子矜眼,這些年李桃花運旺盛,怡然快要成了脫韁的野馬,讓她們生出了擔憂。
但就是這樣,宋妤也沒想過要獨霸李。
而現在,半路突然鑽出來一個女人,昭露出獨霸李的狼爺子野心。如果真讓周詩禾得逞了,那她該怎辦?
宋家人該怎去麵對洞庭湖的家鄉父老?
爺爺奶奶最是愛麵子了,難道告訴家鄉人,他們最疼愛的寶貝孫女被李玩完就拋棄了?
那一夜,她向子的許諾該如何兌現?
其實,肖涵也凶猛,也很狡猾,也值得防備。可在宋妤眼,肖涵還不具備一人獨霸李的條件。
但周詩禾不一樣。在靜安寺,她對著紅絲帶上的6個字時,內心就突兀生出了一種濃濃危機感。
而在廬山村兩女四目相視的那一刻,不止周詩禾暗暗驚豔於宋好的美,宋妤同樣也驚豔這個情敵的美貌和氣質。那一瞬,她心頭的危機感驟然進發。
那一瞬,她知曉:周詩禾是李抗拒不了的女人,是最能吸引和打動李內心柔軟的那一款女人。
那一瞬,她明白一個殘酷現實:魅力無限的周詩禾如同一個深潭泥沼,李一旦沾染了,就很難再從麵脫離出來。
過往,宋好在感情中之所以超然物外,除了性子佛係原因外,何嚐不是那些情敵不給力?沒給她帶來緊迫感,沒把她的危機意識逼出來。
而與周詩禾下一見麵,宋好就從這個情敵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濃烈壓力。
她當時就清楚一個道理,要是第一次見麵就被周詩禾給壓下去了,那今後她再也抬不起頭,再也不可能從周詩未這翻身。
所以,一向待人親和的宋好破天荒地沒有及時阻止死黨陳小雨的遞刀,也沒有阻止曼寧的口無遮攔,反而順著兩閨蜜遞過來的刀,她握住刀柄,蜘廚過後,義無反顧紮進了周詩禾的「心髒」。
都說高手過招,片刻決定生死,這一時刻,宋妤不敢也不能心軟。
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宋妤:隻要她這一次心軟,那今後將永無出頭之日,以周詩禾的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自己一輩子都會被周詩禾踩在腳下再無翻身的可能。
她這不是臆想,也不是無的放矢。
試想一下,假若她倒下了,而周詩禾又天天和李呆在一起,還是音樂上的靈魂搭檔,隨著時間推移,真有實現獨霸李一個人的可能。
也就在和周詩未見麵的那間,宋好徹底釋然,徹底理解肖涵為什一定要竭盡全力把自己弄來滬市了。
實在是這個對手太強,那肖涵不一定應付得了。
所以,明知道自己被肖涵當槍使,但也不得不邁出這一步,必須給予周詩禾當頭一棒,敲碎周詩禾想獨霸李的幻想。
?
目光從26號小樓收回,李問:「詩禾在我家呆了這久,她媽媽沒去叫她回來?」
魏曉竹說:「阿姨有好幾次從家走出來打望,我能看出來其心的疑慮,但阿姨沒有開口叫詩禾回來。」
這個阿姨,指的是周母。
李鬱悶:「阿姨穩心真好。」
魏曉竹笑了笑,「你還是想想該怎解決眼下的局勢吧,現在已經到了午飯點,大家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等詩禾下來。」
就在三人交談之際,25號小樓門開了,餘淑悠然自得地從走了出來。
聽到開門聲,李魏曉竹和白婉瑩循聲望過去。
「老師。」
「老師。」
魏曉竹和白婉瑩禮貌地喊。
餘淑朝兩女微笑點頭,說:「我辭職了,以後不再是老師,你們可以喊我名字,或者淑。」
聽到「辭職」二字,李心頭狠狠咕隆一下,迫切問:「教書不是你的最大愛好?怎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辭職了?」
在三人的注視下,餘淑不徐不疾邁著步子走進27號小樓,爾後一個慵懶的聲音飄過來:「教書是愛好不假,但我現在找到了更大的愛好。」
聞言,魏曉竹和白婉瑩麵麵相,隨後一齊轉向李,此時,兩女臉上的神色可謂是精彩至極。
誰也不是傻子,餘淑明顯話有話,辭職也明顯是衝著李來的。
而且,辭職後的餘老師,似乎解脫了某種封印,膽魄比以前大了很多。
目送餘老師進屋同周母聊上了,輪椅上的白婉瑩拍下手掌,用一種即羨慕又同情的眼神跟李說:「都是天之驕女,能得其一個青睞已是祖上世世代代修來的福分,李大財主,你卻得了5
個。」
這5個,自然是指肖涵宋妤麥穗周詩禾和餘淑。
確實都是天之驕女,無一不是大美人。
魏曉竹眼睛透著亮光,晶瑩地看著李,很是讚同婉瑩的話。
李眼皮跳跳,假裝沒聽到,而是對魏曉竹說:「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魏曉竹講:「你說。」
李道:「能不能幫我把詩禾單獨叫下來?」
魏曉竹想了想,搖頭:「我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李問:「為什?」
魏曉竹說:「詩禾穗穗婉瑩和清清,是我大學最要好的幾個朋友,我若是這樣把她騙下來,她以後說不定會恨我。」
李糾正:「不是騙,是叫她下來。」
魏曉竹依舊搖頭:「本質上是一樣的,你別蠱惑我了,你另想法子吧。」
李轉頭看向27號小樓大門,屋內人影浮動,有周母有餘老師有詩禾小姑和小姑父。
還有戴清和陳小雨,二人在竊竊私語,似乎聊得很開心。
他問:「怎沒看到曼寧和葉寧?」
魏曉竹說:「她們去外麵找你了。你別擔心,和她們約好了時間,到點了自然會回來。」
得咧,孫曼寧和葉寧這二貨不在,他頓時熄了心思。
倒是有過想叫陳小雨打掩護,但這姑娘接觸到他的視線後,竟然移開了,貌似神情中對他還有些不滿。
李知道陳小雨為什對自己不滿,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縮頭是一刀,伸頭是一刀,他深吸口氣,徑直往26號小樓走去。
臨行前,他再次問魏曉竹:「真見死不救?」
魏曉竹說:「不是不救,是愛莫能助。」
李:
「」
,越過兩女,他大踏步進了26號小樓院門,進了屋。
看著他的背影,白婉瑩說:「我怎體會到了一種風蕭蕭兮兮易水寒的感覺?」
魏曉竹笑,隨後笑容轉換成擔憂,「假如麵的兩女真在對峙,你說,李會幫誰?」
白婉瑩說:「幫誰都不好。」
魏曉竹說:「總要有一個選擇,不可能麵麵俱到。」
白婉瑩問:「如果是你,你幫誰?」
魏曉竹思索一會,說:「感性上宋好,理性上詩禾。」
白婉瑩問:「理由呢?」
魏曉竹搖頭:「她們都是人間天花板,怎選都是錯,我哪能說出理由?」
接著她問:「婉瑩,你呢,如若是你,你幫誰?」
白婉瑩說:「我幫宋妤。」
魏曉竹驚訝問:「你就不怕詩禾從此遠走高飛?」
白婉瑩說:「這種可能性很大,但也很小,可能性大小取決於詩禾對李的感情有多深。要是感情深,那詩禾不但不會遠走高飛,還會觸底反彈。」
魏曉竹聽得愜了愜,末了感慨一句:「都放著家人不管了,都和宋好在樓上對峙這久了,詩禾對李的感情能淺嗎?」
白婉瑩久久無聲,小半天過去才開口:「你真不去幫李?」
魏曉竹說:「幫了,詩禾有可能會恨我,但宋妤不會感激我。」
話是這說著,但魏曉竹卻往前走動,「我到樓下等著吧,希望他們三個別鬧太大。」
白婉瑩抬頭瞅瞅26號小樓二樓,又瞅瞅魏曉竹背影,沒回應。
另一邊。
走進大門的李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難熬過,在樓梯口遲疑許久,最後還是左右腳踏了上去。
登時,蹭蹭蹭地腳步聲響徹屋頭,很快傳到了二樓。
聽到聲音,聽到有人來,二樓沙發上宋妤和周詩禾都心有靈犀一般,都感應到可能是李回來了,都齊齊扭頭望過來。
奶奶個熊的!
這樓梯怎這短啊,怎就走到頭了呢,李心腹誹一句,終是上了二樓。
他剛站穩腳跟,就感受到兩股實質性的目光隔空傳射而來,落到了自己身上。
呢,確切地說,是落到了他臉上,在盯著他。
沉靜兩秒,李也緩緩抬起頭,硬著頭皮瞧了過去。
項刻間,三人麵麵相對。
六道目光匯聚在一起,纏綿繚繞。
此時,宋妤麵露淡淡笑意,氣質天成地坐在那就是一副畫。
此時,周詩禾無喜無悲,渾身自然圓融,質樸純淨,如美玉琉璃。
兩女神態各異,風情萬種,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默契地都不開口,保持默,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想看他怎選?
說一千道一萬,她們放下矜持,放下驕傲,爭來爭去,勾心鬥角,為得就是這個男人,這個把她們心帶走了的男人。
如果這個男人選擇情敵,如果這個男人沒那在乎自己,那她們所有的執著都沒有任何意義。
此時,李讀懂了,自己的感情全暴雷了,兩女已經攤牌了,已經公開對峙上了。
時間靜止。
空氣凝固。
氣氛微妙。
世界在這一刻都好似成了雕塑,都失去了生氣一般,李在兩女的目光下,喉結動了動,又動了動,呼吸好生困難。
有那一瞬,他好想像上次在城南公園一樣,像左右手摟住宋妤和麥穗一樣,同時樓住宋妤和周詩禾。
但這個念頭才起就熄滅了,直覺告訴他:現在情況完全不同,麵對兩個天下最驕傲的女人,隻要他敢這樣做,敢這樣和稀泥,百分百會兩邊不討好,兩頭成空。
思著想著,他再次暗暗吸口氣,動了。
pS:先睡,醒來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