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以明的話,全車的人頓時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將來我們拿到頭銜之後,再下一盤?
以頭銜為代價?
怎好像拿頭銜那簡單一樣?
多少棋手以頭銜為目標,忍耐、苦修、辛酸、畢生與那種痛苦和絕望戰鬥著,但即便如此,也有那多棋手無緣頭銜!
很多人會用仙之人兮列如麻來形容頭銜戰本賽,不少人覺得這話很過,其實這話真的毫不誇張。這其中,要是曾經的天驕,如今已經褪去稚嫩,脫胎換骨;要就是曾經的頭銜持有者,久經沙場,沉穩老辣;要就是如今的頭銜持有者,正衝擊第二個頭銜,堪稱群雄割據。
但是,想到二人的棋局,眾人一下子卻全有些沉默了。
“或許,他們真的做得到..….”
眾人默默望著俞邵和蘇以明,全都有些心緒難平。
“未來的圍棋界,必將以他們二人為主!”
“回國之後,還有最後幾盤棋,他們便將踏入本賽的殿堂!”
“他們,將在這象征圍棋最高水平的賽事上,發出屬於他們的聲音!”
所有人都從未如此的明顯的感受到
新的浪潮,或許已經來了!
想到這一點,他們內心複雜的同時,卻又對未來長生了無與倫比的人期待。
他們此時才突然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對俞邵二人,已經有了一種莫名的憧憬感,憧憬著自己望塵莫及的二人。
他們想要看看,那個遠超自己的未來。
中日韓團體賽造成的轟動,出乎所有人想象的大,特別是東山熏和俞邵最後一盤棋,更是淪為無數人的談資。
孔氏道場內,幾個衝段少年正圍著一張棋桌,複盤著團體賽最後一盤棋局。
“俞邵真的好厲害!”
一個微胖少年咂巴咂巴嘴,看著棋盤,一臉驚歎的說道:“這不應劫而是下出這一手擋,真的太恐怖了,我看的時候全身發麻,代入一下子東山熏的視角,隻覺得無力。”
“是.……簡直仿佛是一堵高牆,用盡渾身解數,終於推倒了這一堵高牆,結果才發現,後麵是一堵更高更厚的牆,太絕望了。”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少年點了點,有些感慨道:“這行棋思路,簡直不像是人類,不怪日媒報道說*俞邵之後,再無鬼神’。”
四周,其他衝段少年也是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這一盤棋,實在太過驚人,東山熏的發揮已經堪稱駭人了,但是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白子死死束縛住。
白棋那些閑棋,實則全是借用,深謀遠慮到令人毛骨悚然,簡直算無遺策,中盤強行打入和騰挪的手段,最終扼住了黑棋的咽喉!
黑棋用盡畢生精力,終於擺脫白棋束縛,卻又深陷於白棋羅網之中!
在黑棋剛剛擺脫束縛的那一刻,不僅不是黑棋生路顯現之時,甚至是黑棋死期將至之日!
這種感覺,太驚悚,太恐怖,太無力。
“日本媒體總是喜歡誇大其詞,我還是覺得蘇以明更厲害。”
又一個寸頭少年搖了搖頭,說道:“蘇以明的棋很像沈奕,每次我看蘇以明的棋,都感覺恍若沈奕在世!“蘇以明輸給了俞邵嗎?”
微胖少年明顯有些不忿,仿佛偶像受到了玷汙,立刻為俞邵辯駁起來:“而且俞邵的棋你也看到了,就算沈奕真的複生,那也絕不是俞邵的對手!”
“你怎知道?”
寸頭少年明顯是沈奕的腦殘粉,辯駁道:“如果沒學會現代定式的沈奕,可能確實不是俞邵的對手,但是學會現代定式的沈奕,一定能贏!”
“俞邵不一樣!他是自學圍棋,他的思路和所有棋手全部迥異!”
微胖少年麵紅脖子粗,說道:“以往的所有棋手,下圍棋都是按照過往的經驗下棋,以經驗分析盤麵!”“棋手需要用經驗,來做出自認為當下最好的一些選擇!”
但是,俞邵不一樣,他是自學圍棋,他對於形勢的判斷,對於價值的取舍,對於厚薄的認知,完全和我們不一樣,甚至就連師傅都在學習!”
寸頭少年也立刻駁斥道:“他迄今為止,對手也從來沒有遇到特別特別厲害的吧?他那些不一定是對的!“你沒看到沈奕的那幾盤巔峰之局嗎?雖然是古棋,但是現在看了也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讓人為他的每一招深深折服!
微胖少年一下子更氣了,胸膛劇烈起伏,怒道:“你難道隻看段位和頭銜嗎?圍棋的棋力,隻有棋局本身才能印證!”
“東山熏的棋你覺得隻是七段嗎?祝懷安棋聖沒拿到頭銜前,不也是七段嗎?”
“李璁遊八段,不,那個時候還是七段,就已經擊敗多少高手了?甚至師父都
微胖少年的話剛剛說到一半,突然看到孔梓推開門走進了道場,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艱難的咽回了肚子。
孔梓站在原地,看著微胖少年,微胖少年仿佛吃了黃蓮一般,臉一下子變紅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過,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孔梓最終什也沒說,從微胖少年身上收回視線,很快就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見狀,微胖少年頓時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孔梓來到辦公室後,坐到電腦前,打開了棋院官網,一眼就看到了官網首頁“中日韓團體賽"奪冠的橫幅新聞。
孔梓從衣兜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後,然後抬起頭,緩緩吐出,望向天花板。
“頭銜戰預選賽,快要結束了。”
他的眼前,恍惚間又浮現出俞邵和東山熏在團體賽的那一盤棋,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那個叫俞邵的小子,終於要踏進頂尖棋手的世界了。”
“帶著他究競是何方神聖的答案。”
“這你下的很好嘛,本來以為這一手棋你會直接頂上來,沒想到被識破了。”
一個四十歲左右,留著八字胡的男人笑的指著棋盤,朝對麵的李璁遊說道:“不過好在最後我還是贏了兩目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聽到這話,李騾遊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望著棋盤,頭也不抬的說道:“朱天縱老師,您應該知道,國手戰的本賽就要開始了。”
朱天縱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看向李騾遊。
“祝懷安已經拿到棋聖頭銜了,但是我還一個頭銜沒拿到過,我不能輸給他,所以我必須要拿到國手頭銜李騾遊緩緩說道:“我現在一門心思隻有即將到來的國手戰,為此,其他比賽我都可以放放水,也沒有什心思下的太認真。”
“李璁遊八段,這是你輸給我的借口嗎?”
朱天縱笑眯眯的說道:“怎說五年前我也是曾經的名人頭銜持有者,輸給我一點兒不丟人,根本不用找借口的。”
“唉……您還真是得理不饒人。”
李騾遊歎了口氣,伸出手開始收拾棋子,一邊收拾棋子,一邊開口說道:“您當然是前路的前輩,不過.….”
李騾遊止住話頭,突然抬起頭,看向對麵的朱天縱,開口說道:“相比您這種前浪…我更看重的,反而是從身後追上來的後浪。”
聽到這話,朱天縱收拾棋子的手也一下子頓住,眉頭不由皺緊了。
片刻後,朱天縱終於重新開始繼續收拾棋子,一邊收拾,一邊問道:“李騾遊八段,你說的,是那個俞邵嗎?”
“您覺得呢?”
李騾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那小子確實不是省油的燈。”
朱天縱將最後一顆棋子放回棋盒,蓋上棋盒蓋,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看起來,你的壓力似乎不小啊?李騾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緩緩站起身之後,才終於開口說道:“我已經研究過他的許多棋譜了,不過,棋譜始終是棋譜。”
“頭銜戰本賽,是頂尖棋手的殿堂。”
“陳善老師、莊未生老師、馮河老師、妊明老師……還有”
李璁遊頓了頓,最後說道:“我。”
“我想親眼看看,躋身頂尖棋手的世界後,他究競能走多遠。”
李璁遊轉身離開,邊走邊說道:“今年,擋在我前麵的,無論是誰,即便是莊未生老師,我都有殺過去的決心!”
“如果他真的想要要從後麵追上來,並且拉住我將我拽下去,那”
李璁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冽:“我將在此恭候!”
東海市。
一間高檔公寓內。
“東山_….….”
蔣昌東眯著眼睛,望著電腦上的棋譜,時不時便滑動鼠標,輕點下一手”,看了幾手棋之後,眉頭又不禁悄然皺緊了。
“天才真的很難形容他。”
蔣昌東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不,甚至都很難形容東山熏,但是他卻連東山熏也贏了。”蔣昌東頭也不回的問道:“褚靖峰老師,你覺得,這一盤棋,如果是你來下,你能贏嗎?”“我贏不了,起碼這一盤棋,我絕對我即便對上東山熏,我都不一定能贏。”
一個三十多歲,麵容粗曠的男人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一盤棋,幾乎可以用傑作來形容。”“蔣昌東老師,我們棋手是憑借經驗來下棋的,往往是依靠過去的經驗,最終在複雜盤麵中選擇出自己認為正確的一手。”
“但是,俞邵的棋就好像告訴我們.….”
褚靖峰玩著電腦屏幕,緩緩開口說道:“這多年的圍棋經驗全部都是錯誤的。
蔣昌東一言不發,繼續望著這一盤棋局。
“這其實一度讓我很不能接受,因為認同了他,就等於否認了圍棋,但是……我近期開始學習他的一些下法,卻發現我的勝率開始變高了。”
褚靖峰緩緩說道:“或許,起碼下棋中有些思路,他真的是對的吧?比如點三三,對此,我不禁有個疑問。
“什疑問?”
蔣昌東聞言,終於開口問道。
“圍棋是天才的遊戲,自古以來,圍棋天才都不勝枚舉。”
褚靖峰摩挲著下巴,問道:“可是,圍棋,真的有生而知之者嗎?真的有人,能天才到這種程度嗎?真的有人,能洞察錯誤了千年的經驗嗎?”
蔣昌東沉默片刻,最終卻沒有回答,隻是開口說道:“一旦打入頭銜戰本賽,就意味著成為了頂尖棋手。”“他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頂尖棋手的世界。”
蔣昌東再次滑動鼠標,點擊下一手,看著電腦屏幕之上的棋譜,開口說道:“我在這個世界,等著他!與此同時,自昨天團體賽結束,各大熱搜榜就已經被團體賽刷屏,如今團體賽結束了一天,熱度也徹底發酵開來!
“俞邵和東山熏這一盤棋,簡直像是世界級的軍事匯報演出!太精彩了!”
“不僅僅是俞邵啊,蘇以明、秦朗、樂昊強、顧川下得都挺好,不過可惜對日本那一場,秦朗輸了,否則就是零封了!”
“特的,爺青回!!!時隔這多年,我們在團體賽上,終於重新雄起了一次,再次拿到了冠軍!“俞邵是不是再有兩盤棋,就打進頭銜戰本賽了?”
“我天,他可是今年才剛成為職業棋手,更恐怖的是,時至今日,他在比賽上,仍舊保持著全勝的紀錄!
“以他的棋力,前麵連勝很正常,以他的棋力來看,前麵三十盤棋,哪個棋手能跟他一戰啊?完全和其他棋手不是一個維度啊!
“不過,到了頭銜戰本賽就有看頭了!”
這樣的評論,一時間幾乎刷爆了整個網絡!
前幾年,在中日韓團體賽中,中國的成績都很差,而今年不僅一掃頹勢,甚至還拿了冠軍,這足以使全網振奮!
越來越多人心中不自覺的開始對俞邵抱有期待,要知道,僅僅一年不到,如今俞邵已經快要走進所有棋手夢寐以求的殿堂
頭銜戰本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