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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且昏暗,喬文鎏與鄴檜湊在一塊談了一陣,觥籌交錯,不覺間已經過了好些時辰,這局勢推來算去,倒是越顯得不明朗了。

    “燕國、轂郡皆為強敵,我方勢弱,魏王要進取,便是以一弱圖二強,實在是難上加難”

    鄴檜眉頭緊皺,還未來得及多說,眼前的喬文鎏已經驟然抬起頭來,光彩流轉,勾連大陣,並且有一幅畫麵浮現而出,一神通從郡外而來,神色匆匆,駕著青色的輿車。

    “司馬元禮來了!”

    鄴檜笑了一聲,喬文鎏卻始終興致不高。

    鄴檜稍稍給他透了南方的底蘊,卻怎估算都不是一回事,抵禦燕國都困難,遑論再圖轂郡?他身家性命都在第一線,自然是起了疑心了:

    “我自誠心相助,魏王莫非不信我…

    結果一看來的隻是個二神通的『正木』,便更不待見,沒有大興致再去親迎他,隻開了陣法,派了人去迎。

    這位青忽真人卻很自然,頃刻就到了大殿之上,踏步進來,見得是鄴檜,麵色稍冷一分,卻各自行了禮,和這位喬真人互相交流了道號,莫敢耽擱,隻道:

    “兩位真人!喜訊!”

    “哦?”

    喬文鎏難得抬起眼皮來,那雙眼盯著他瞧,鄴檜則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司馬元禮笑道:

    “常昀真人神通廣大,出其不意,打的廣平一郡的駐守真人棄陣而逃,已經拿下了廣平!連帶著收降了城中的那位散修真人…如今庾真人、劉真人都到了,後方穩固!”

    他歎了口氣,道:

    “可惜,這一番動靜太大,魏郡被燕國守將【良鞠師】奪去了…”

    一聽這話,喬文鎏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司馬元禮初來乍到,不清楚局勢,他這地頭蛇又怎不知呢?廣平大陣之雄厚堪比鄆、濮二關,那什真人又不是魏王,何至於如此之快?僅僅是心一盤算便明白了。

    “轂郡分明是棄了廣平,把這個關隘拱手相讓,讓我等北接燕國,好讓我們首尾不能相顧…要不是魏王提前布了局,守在那一處的荀祧也算個良善之人,不願仙土淪為釋地,提前棄了城,廣平還有好一場仗要打!’

    於是冷笑道:

    “轂郡那一群臭清高的一向道貌岸然,魏郡與北邊勾連多年,丟了也就丟了,廣平他們卻不敢輕易丟,丟在我們手,倘若有一日我們輸給燕國,城中的幾十萬百姓信了釋,這因果由誰來擔?青忽道友也太得意了!”

    司馬元禮也不是愚笨之人,心中一盤算,一時間也把當下的局麵看清了,麵上的笑容收斂,有了慎重之意,卻聽著鄴檜起身行禮,躬身道:

    “魏王!”

    果然,大殿之中一陣光明,那墨袍青年已經邁步而入,那雙金眸明亮,如同太室之山,鎮壓四方,讓整座主殿中躁動不安的氛圍平靜下來。

    司馬元禮眼見他現身,稍稍鬆了口氣,行了一禮,神通傳遞:

    “稟魏王,君上已經調動兵馬,遣林真人率領諸持玄北上,自江淮往北,從大將軍駐紮之地而上,直達鄄城…

    “魏庭的人馬…也由昭景真人率領,不日將抵達蕩陰。’

    這兩方人馬匯聚,幾乎動用了整個南方大半的力量,隻留下陳胤、寧婉、汀蘭區區數人與小部分持玄守候,可見其心意。

    而一旦這兩股兵馬一同入駐蕩陰,燕國又分身乏術,即便李周巍不在,守住此地的把握也極高!“可惜…若是有一位大真人率領,別說守住此地了,直接反攻轂郡也絕無不可。’

    宋廷其實還有那位劍仙不曾調動,如若能與李周巍一同往北,鄆、濮二關簡直彈指可破…

    “隻可惜,江淮空虛,這位劍仙作為鎮守江淮的最大底牌,甚至隱約與多方勢力達成默契的關鍵棋子,是不可能往北的…”

    李周巍思緒如潮,司馬元禮頓了頓,道:

    “南方…頗有微詞,亦有言稱魏王窮兵贖武…被君上貶到南疆去了。

    這魏王頷首,心中自明。

    顯然,這第二波的援兵乃是這位宋帝的新命令,又一次越過了楊氏,難免叫他們有些自亂陣腳,頗為不滿,他並未多說,問道:

    “劉真人可到了?”

    司馬元禮點頭。

    “他與庾真人在外等候。”

    李周巍便心中稍鬆,轉頭看向喬文鎏,靜靜地道:

    “喬真人稍慢一步,其餘人先退出去罷。”

    霎時間諸神通退散,殿門轟然緊閉,喬文鎏稍稍一愣,便行了禮,道:

    “魏王這是…”

    那青年一甩袍子,已經端坐在主位上,含笑看著他,道:

    “如此關頭,本該著喬真人鎮守鄄城,可念及真人昨日拳拳之心,既然有揚名立萬的心思,可願東行?”

    “東行?”

    喬文鎏眼中的神色一時凝結,霎時間數道思慮湧上心頭,立刻有了答案:

    “必是繞關解圍!’

    按理來說,他喬文鎏根基在鄄城,喬家雖然不小,喬文鎏親近的也就那幾個,倒是其次,可大陣也好,在這郡中的靈根、洞府也罷,都是貴重之物!

    “尤其是…某家的美驕娘,

    這些美人哪怕折了一個,喬文鎏都是要狠拍大腿的,鄄城一丟,傷亡難計不說,還要麻煩找這個自個掌握的地盤來安置這些鶯鶯燕燕…

    可李周巍的意思已經顯露,讓喬文鎏蠢蠢欲動。

    “在鄄城挨打,憋屈至極不說,又能撈到什好處?怎能比得上聲東擊西,跟著這位魏王大撈一筆Ⅰ’

    更重要的是,這位魏王哪是在問他當下的抉擇?分明是給他指了條未來的路!

    他考慮再三,道:

    “魏王以誠待我,喬某豈能不從命!”

    他抬起手來,行了一禮,歎道:

    “隻是…有一事情要求一求魏王…”

    李周巍笑道:

    “可是你喬家那些個嫡係?”

    這話自然猜得準,畢竟陣法之流雖然貴重,不過利益而已,隻要往東的收獲夠大,可以從中彌補,可人死了就是真死了,自然要先行轉移,解他後顧之憂!

    喬文鎏嘿嘿一笑,斟酌道:

    “不止…不止,某家有八十九房美妾,個個視若珍寶,要請魏王先行安置她們一一也不必送的太遠,隻找個體貼的…近一些的地頭,待我功成而返,還能去撫慰眾心…”

    李周巍失笑搖頭。

    畢竟留守此地的壓力大,他此行的人選不宜多,卻要精挑細選。

    “東去是繞行,危機重重,沒有退路可言,一旦出了什事情,極有可能陷入險境…

    諸修之中,論其自保,當然紫府中期、修牝水的庾息第一,可此人自保有餘,攻伐不濟,倘若真有什大仗,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如果沒有喬文鎏,如今還倒有些難辦,可此人的『少陰』神通厲害,退能自保,進能殺敵,道行又高,便是極為適合的人選!’

    加之此人貪戀財物,頗有膽略,鄄城乃至於他那些子弟和美妾已經在自家手,更是為東去增加了一份保障。

    除此之外,第二個人選,李周巍同樣早早的有了思慮。

    抽去了一個紫府中期,鄄城已經顯得空虛,自然不能再拿走鄴檜與常昀這等在大真人麵前站得住腳的戰力,第二個人選,應當以輔佐為主…

    “此人須能有在大戰中自保退走的本事,又有從旁輔助、最好能影響到大真人的絕妙手段。’一個名字便呼之欲出了。

    劉長迭!

    這位劉前輩是最信得過的自己人,又修煉了一『庫金」、一『齊金』,這兩道現世早已斷絕的道統,論起其中的神妙,恐怕轂郡真人也隻能兩眼一抹黑!

    “而他手中…還有【玄庫請憑函】。’

    這道庫金靈寶威能驚世,當年甚至能保著劉長迭從兩位六世摩訶聯手之中從容而走,沒有半點受傷的模樣,豈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他的【玄庫請憑函】頗有神妙,他自己與闕宛研究過,說能影響靈器,助我一臂之力,雖然這幾次鬥法之中並未用上,想必也不會差的…

    他心中盤算盡了,笑道:

    “走罷,喬真人!”

    喬文鎏含笑行禮,一同到了大殿之外,神通皆至,這位魏王掃了一眼諸修,輕聲道:

    “絳遷!”

    絳袍男子從容而出,見著父親道:

    “此地由你率領守備,全力守住…至少…十日。”

    麵對一眾神通,李絳遷毫無怯色,行禮點頭,笑道:

    “定使父親無虞!”

    李周巍則將司馬元禮、鄴檜一同叫上來,語氣中多了一份鄭重,道:

    “昶離年輕,此間之事,勞煩兩位真人多多盡力。”

    鄴檜向來是不動聲色,含笑回禮,司馬元禮卻顯得頗為汗顏,深深歎了口氣,神色懇切道:“魏王救我性命,豈能不圖報!還請魏王不必多慮,今日就算底牌盡出,也要替魏王守住鄄城!”蓮花寺。

    高寺之上金碧輝煌,一重重蠟燭擺成的高階閃爍在夜色之下,赤色的燭淚流淌,沿著金色的台階層層而下,如同血淚。

    正對著大殿之中香火滾滾,乳白色的奶水在池中蕩漾著,倒映出岸邊的少年,一副唇紅齒白的模樣,隻在池邊不斷來回走動著,手中拿著紙筆,顯得很是焦慮。

    他的目光掃動著手中的字跡。

    “我道修行多年,屢屢為那薑氏所欺…今日仰受天恩,唯盼麒趾有踐,我蓮花一寺上下,一定遠望恭祝…魏王功成…

    他添了幾個字,又不滿地抹去了,抓耳撓腮,直到下方竟有腳步聲,明孟摩訶快步入內,滿麵思索,道:

    “師弟…”

    他看著師弟抓耳撓腮的模樣,似乎早就有預料了,笑道:

    “你這是寫給那魏王的!”

    明慧搖頭而歎:

    “我隻是想一想。”

    明孟道:

    “我看你不止想一想。”

    明慧心中暗罵,麵上隻歎道:

    “師兄說的不錯,可南北之爭打到現在,還沒有過這樣的事情,我不能起這個頭,這信也不好送出去!此間隻剩下你我,我不好找別人商量……”

    蓮花寺除了明慧、明孟,其餘的摩訶都去大陵川了,由他師尊堇蓮帶隊,全力以赴一一此間的心思可複雜著呢!

    師尊革蓮是打的這樣算盤:

    “魏王威風漸長,下一步肯定是要貪圖東方的土地的,也必然和我善樂道有根本的衝突…既然如此,我等豈能坐以待斃?

    “當然是早魏王一步,先把自家給整廢了才是!否則如何脫身!’

    南北之爭這種外戰,他善樂是從來不去爭的,可大陵川的事情屬於內鬥,蓮花寺可謂是取出了十二分的精力!

    如今李周巍突然向北,明慧有所察覺的,可大陵川上勝負未分,明相和自家師尊堇蓮都未回歸,如此大好時機,他競然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明孟掃了他一眼,也明白自家師尊對那位魏王的態度,於是思索道:

    “送信過去,恐怕落了把柄到大羊山的手,不宜冒進…更何況…師尊一向與仙家交好,我們這和薑氏雖然有些摩擦,卻也沒什大仇…”

    明慧歎道:

    “我正是悔在這一快,沒有想到魏王行動如此之速,要是有想過…我早就和轂郡找些事情來交惡,不至於無所作為!”

    明孟略有怪異,道:

    “師弟看得重了,我們不去招惹他就是…也不至於…”

    “瞎!”

    明慧道

    “他是大真人了!師兄!”

    這和尚雖然滿心鬼胎,可分析局勢也是頭頭是道,隻道:

    “轂郡被解決了,下一個是誰?高服隻要不死,高家是一定不會和他翻臉的,指不準還會為他所用,到時候我們夾在魏宋之間,不趁著現在多結一些善緣,到時候誰知道有什下場!”

    明孟眉頭一下皺起來了,看著師弟遞過來的信,麵色大變。

    明孟在朝堂之上的是一個勁咬著江頭首不放,自以為自己的態度已經夠諂媚了,不曾想如今看了師弟這一封信,隻覺驚為天人,方知什叫做真諂媚,忍不住道:

    “你這個信寫得,倒像是你也姓李了!”

    明慧連連搖頭,心中卻腹誹起來:

    “如何不是?你師尊也姓李,這蓮花寺上下,連帶著那寺廟田地的大麥,都該姓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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