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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陶介杏駕風而出,戚覽堰麵色便越發難堪了,怒與恨壓在心中,卻又無處抒發,背手在大殿之中走了三四步,一言不發。

    下方的道袍男子梵亢等了一陣,好幾次抬起眉來觀察師尊的臉色變化,自覺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不敢去提廣蟬的事情,隻好抬眉道:

    “師尊……白鄉穀既失…恐怕不能禦敵於中原之外,釋修又反複多變,好在…白鄴都仙還在我等手。”

    “有也沒用了!”

    這一句頓時震得梵亢不敢說話,梵亢眉宇中滿是愁緒,隻好換了一個方向,勉強道:

    “如果他們拿下白鄉後向北攻打……白鄉過後就是中原,防守空虛…如若能作幾百年來第一個打進北方的修士…想必也……”

    這卻把上首的青年氣笑了,道:

    “楊銳儀不可能去打洛下…去惹北方的諸王、諸多世家!大宋如今羽翼未豐,殺了廣蟬還不夠嗎?還要惹得北邊朝野震動?李周巍更不會往口袋鑽!”

    他欲言又止,歎了口氣,道:

    “我倒希望他繼續往北,我們就不用頭疼了,可我看…十有八九還是往白鄴來了!”

    梵亢聽出他的意思,連忙道:

    “應當速速派人……”

    戚覽堰冷眼看他,道:

    “我這處的人去了白鄴,楊銳儀若是攻打山稽,又當如何!”

    梵亢再度沉默不語,戚覽堰咬牙切齒道:

    “白鄉穀大敗,廣蟬這一死,雖然折了一員大將,卻仍有挽救的餘地…可麻煩在白鄉的人馬通通被打散,這群真人哪有一個是心機淺的,南方的謫又可怕,一個個抱著傷勢,一時半會絕不會出來現身…拓跋賜難道會聽我的?稱昀也不用想,頂多看看慕容顏和赫連家…”

    這便是戚覽堰始終頭疼的地方,南方的各個真人雖然道統不同,但在帝權、真的壓製之下,至少表麵上一心,北方的修士卻幾乎全是應召而來,沒有利益,誰去送死?

    偏偏紫府到底有一二話語權,不能像奴婢一樣使喚,同樣是潰敗,大趙一方反應速度要慢得多,如今他手上的人手,甚至麵對南方還略有劣勢。

    這就導致戚覽堰處境立刻尷尬起來,謫真厲害,李周巍、劉白…甚至司徒霍俱是人傑,北方如果在總體實力上不能對南方有所壓製,迎來的很有可能是第二次潰敗!

    這讓戚覽堰心中震恐:

    “一旦白鄴也被拿下,整個江北西部兩江之地合並,渾然一體,拿回來的難度會高得多…下一步丟的就是山稽了!”

    這讓他額頭上漸漸有了冷汗,梵亢裝瘋賣傻暗暗引導了許久,終於見到了機會,往前挪了一步,將自己真正的想法透露出來,道:

    “我看…不如打白鄉?”

    戚覽堰張了張唇,戛然而止,若有所思地道:

    “繼續說。”

    梵亢連忙組織語言,隻低聲道:

    “師尊…楊銳儀的心絕對還掛在山稽上,白鄉絕非他的首選,可要攻打都仙,白鄉十有八九就空虛,我等如若與江頭首商量好了,就說我等往西幫他牽製,他十有八九會心動,重新拿回白鄉,也能挽回他大羊山一些臉麵…”

    “重點是……這部分人手就不必我們這出了。”

    戚覽堰點了點頭,梵亢繼續道:

    “至於都仙…在弟子看來,南方勢在必得,是守不住的……”

    戚覽堰麵色更加難看,剛準備開口,梵亢連忙接上,道:

    “可如果白鄉拿下來,丟了都仙……師尊看著像什局勢?”

    戚覽堰略微沉默,梵亢則道:

    “前世……”

    他才吐了兩個字,被眼前的真人一臉凶狠地瞪回去了,梵亢立刻改了口,忙道:

    “天素…天素的景象。”

    “如果沒有意外,魏孽應當是二神通才是,本來應該是楊銳儀親自守鏜刀,廣蟬等人的伏兵走空,白鄴被李周巍奪下,由劉白等人來守山稽地帶…“

    “正是估算到了前世的安排,我等才會頗為相信鏜刀山的謫,想著盡量不改變大局……卻不曾想

    被有心人利用,局勢更加惡化??可一切倘若按弟子的說法來……”

    戚覽堰已經明悟,抬眉道:

    “如若我們用都仙換取白鄉,其實與前世的大局一般無二!”

    梵亢連忙上前,道:

    “正是!隻要我們能穩住山稽,大慕法界內部不可能坐視不管,也不能看著寶牙流入他人之手,再推一個人來也好,派誰南下也罷,短時間內不會差太多。”

    “我們要做的,是維持住大體的局勢不變…才能將天素預知的運用發揮到最大!”

    戚覽堰倒是聽進去了,若有所思地抬頭,道:

    “真正變化的,是死了個廣蟬……以及讓他莫名其妙成了紫府中期…要大局不變…才能保持我們的優勢不變……”

    哪怕此刻在討論局勢變化,可李周巍的【紫府中期】四個字吐出口仍然讓他心頭一片不可思議:

    “完全違背了道理!”

    在戚覽堰看來這事情當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比天素預知之中更加完美、明明借來靈寶重創此人,即使他把傷勢療好了,修為也應該停滯不前才是一一反而突破了?

    ‘難不成你李周巍傷越重修行速度越快不成!’

    這是極糟糕的局麵,李周巍的『赤斷鏃』是明陽神通中頂惡心的一道,這道神通一成,圍殺他的難度可以說是翻了一番!

    ‘更遑論李曦明還多了一道『天下明』!’

    他雖然已知眼下處境最能挽回損失的方法,心中仍然一片陰鬱,突然厲聲道:

    “我問你————李周巍…為什突然紫府中期了!”

    戚覽堰心念的轉變簡直如同翻書,梵亢還沉浸在說服他的喜悅之中,哪能想到對方突然厲聲來問,嚇得渾身一顫,連忙道:

    “弟子……弟子不知啊!”

    戚覽堰雙眼微眯,似乎有了警惕,道:

    “你說你…對他求金的事情頗為清楚,更在最終的大戰中有所參與,被那什陳將軍斬於馬下…卻會聽錯他的修為進展?”

    梵亢一時啞然,喃喃道:

    “弟子也不知啊…弟子……弟子……”

    梵亢喃喃良久,突然腦海中靈光乍現,一下醒悟,拍手道:

    “弟子明白了!”

    戚覽堰冷冷看他,聽著梵亢急切道:

    “弟子明白了……大宋……甚至望月湖……恐怕也有天素所眷!李曦明不曾離開庭州去西海,根本不是因為弟子的謀劃打亂——就是那天素子的幹擾!”

    他恍然大悟,拍手叫好,戚覽堰卻淡淡地看著他,冷笑道:

    “庭州?有天素?你做什夢呢!”

    梵亢被他這一駁,當下更急切了,隻道:

    “師尊……我……”

    戚覽堰打斷道:

    “庭州不會有天素!威名赫赫的【青詣元心儀】就在湖上!你當當初的那攪屎棍是怎被打滅的?靠的就是這無上仙物!天素可以去往天底的任何一個角落,就是不能去庭州!”

    “倘若李家的幾個嫡係有知未來的征兆,如今會是這個模樣?更何況…更何況這事情在幾位大人眼中不是秘密,天上的諸多眼睛難道是瞎的?”

    梵亢難以開口,戚覽堰卻笑道:

    “更不可能落在李周巍身上。”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梵亢不甘心地道:

    “那就在…就在大宋的重臣身上…還是偏愛李氏的重臣,這才出手幹預!”

    戚覽堰負手轉身,道:

    “小子無知…你以為大宋真的缺這天素?別妄想了,人家到底是陰司!你以為你在我手下躲得很安全?天上的大人早就看過你了……陰司同樣知道你!隻是諸位大人都不想著下場,又牽引進天素的因果,一同沉默罷了!”

    梵亢呆呆地看著他,戚覽堰則越發明悟,冷笑道:

    “不過你這一提醒,我如今算是明白了…楊銳儀能不能知未來事尚未可知,可陰司是有使天下大局符合天素推測的意願的,否則如今也不會有你我以白鄉換都仙的機會!你以為是殊途同歸?錯了!是祂們不想改變!”

    “天下局勢不在祂們的手中,卻在祂們的眼…“

    他剩下半句話咽進喉嚨,心中敞亮了,似乎把所有端倪連成一塊,暗暗冷笑:

    ‘如果天下的局勢大變,變得截然不同,這些天素子還怎利用機緣?還怎把那些兜玄的遺產通通發掘出來?兜玄的【滁儀洞天】還怎開啟?一重山下的寶物怎能源源不斷湧現?廣蟬的死一定是個意外,甚至一定叫天上的大人不悅了!’

    ‘我們改變的…絕對不能是當下的大局!’

    有了這份領悟,戚覽堰神智一下清晰了,雙手一合,答道:

    “我明白了!讓公孫碑等人回來,同去山稽,我和赫連家的人過去都仙,不能讓他攻打得太快了,以免白鄉收複不回…那…靈寶…我今後找機會替公孫碑借過來。”

    他心中鬆了,梵亢卻仍然滿臉冷汗,震撼不能言語,低聲道:

    “那都仙的…奴孜等人……”

    戚覽堰冷笑一聲,答道:

    “還用想嗎?連陶介杏都走了,那些釋修還能乖乖待在都仙?”

    不過提到陶介杏,戚覽堰懊悔道:

    “可惜,陶家的關係不好折騰,那靈氣又取不到了……”

    梵亢被他這一句話拉回現實,沉默片刻,隻覺得眼前的戚覽堰實在太過偏執…甚至覺得恐怖起來——他的重生讓戚覽堰占盡先機,可這位真人的心思卻沒有半點屈服,而是更加頑固。

    ‘他到底在想什!他走的真的是活路嗎!’

    這讓梵亢滿心煎熬,他並不愚蠢,一個人對未來了如指掌多少也能有些自己的推測,抬眉道:

    “我明白…真人是一心為衛大人著想,可倘若真要著想,應當往向薛大人的身上靠,再不濟,也要往純一道去問去求……”

    可他說到此處,仿佛踩了戚覽堰的尾巴,這真人有了一瞬的恐懼,旋即目光陰冷,答道:

    “戊光與觀化並列為道軌, 【不移觀】比【通玄宮】建立早得多…須相真君也要為後輩的…我【觀化天樓道】雖然是後世修建,可得了其中道統,自有其尊貴,如今雖然蕭條,受其庇護,也沒有靠那去的說法…你再敢提此事,休怪我清理師門。”

    這句話一下把梵亢給叫醒了,他意識到眼前的是一位紫府真人,吹一吹氣就可以讓自己灰飛煙滅,他心中的焦慮立刻被恐懼所代替,退出一步,顫聲道:

    “弟子失言!!”

    戚覽堰深深地注視著他,答道:

    “你也是太心急罷了,退下去修行吧。”

    梵亢連忙拜退,跌跌撞撞下去了,戚覽堰則獨自立在大殿之中,神色冷厲:

    ‘陶介杏涉世未深,極好試探,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模樣,陶家人手一定有【無漏闋陰】,隻是不肯取出來。

    ‘陶介杏是師叔看著長大的,連廣蟬都要叫師叔長輩,按著陶家與我治玄的關係,絕不應當不借的…看來,是有人誠心不想師叔求道,如今的一切倒是成全他們了!

    他一路到了門外,清冷的月光正灑在階前,戚覽堰隻覺得滿心複雜:

    “無勢不能成道,那不欲求道的,自有人逼著他成,欲求道的,卻有萬般阻礙。”

    他思來想去仍放心不下,轉身回來,坐在案前,心中有了想法:

    ‘光問純一道也不是辦法,太陽道統之中,唯獨那個程氏佯裝避世,最無骨節,得想個法子,再見他們一麵。’

    這真人沉思良久,梵亢卻呆呆地退下去,心中一片惶恐:

    ‘繼續跟著他走下去,我可還有活路可走……’

    他梵亢前世算不上什大人物,僥幸得了機緣,差點掉到釋修手,是戚覽堰將他一力救出,又將他這個毫無背景毫無根基的小修收為弟子…他固然知道戚覽堰有私心,可他梵亢不也享受了觀化道統給他帶來的種種好處?戚覽堰如果要用他,本沒有必要收個弟子。

    可梵亢眼見對方固執如此,心中實在惶恐了,隱隱約約有了幾分迷茫:

    ‘以我的天素命數…投入釋道…不也是極大的命格?’

    他當初一介草根投入釋道已足夠有價值,如今又背了個觀化道統的身份…更是錦上添花,隻是悖不過良心而已。

    ‘且走一步看一步罷,如若事不可為…亦有退路。’

    ……

    灰雲蒙蒙四境黑暗。

    身材高大的將軍持赤斧立在空中,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站了一陣,看向一旁的女子,抬眉道:

    “『謫』、 『上巫』都是擅守不擅攻的道統,多擅長變化拖延不能強勢斬敵,楊銳儀雖多寶,但尚未過參紫,道友且放心。”

    這一句話卻聽得孔婷雲心中微寒,公孫碑帶著明相等人南下,前來攻打大宋,孔婷雲其實早就看出戚覽堰沒有取得戰果的心思————這戰力在別處已經不俗,可要貪圖大宋錙銖必較的江南,顯然是癡人說夢。

    ‘隻是剛好卡著人,讓大宋不能分心。’

    果然,公孫碑手沒有靈寶,幾人合力,也不過能在謫中進退自如而已,眼下這話一出,顯然局勢要逆轉了。

    她便答道:

    “我隻擔心北邊。”

    公孫碑歎了口氣,道:

    “此非你我所能,敬聽吩咐即可。”

    這話算得上是安慰,可卻讓孔婷雲更加無力了,她心中一跳,判斷道:

    ‘恐怕有大敗。’

    她孔婷雲說好聽點是個傀儡,說難聽點不過是個名義,可恰恰是明白自己的定位,這個聰慧的女子有了不同尋常的敏銳。

    戚覽堰從前是很自如的,或者說保持著那一份觀化道統的體麵,至少裝得像是她的道友,凡事多有商量,可如今半點消息也無,足見玄妙觀上的慌亂,或者說戒備。

    他無暇他顧,來不及裝了。

    這便是孔婷雲的悲哀,她這個傀儡被打回原

    形,隻能望著天際上黑雲沉默,身旁的公孫碑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問道:

    “大陣陣盤在何處?”

    孔婷雲回了禮,心中冷笑,麵上平靜答道:

    “自然不為我所知。”

    一旁的孔夏祥如同石像,靜靜地跪在台階下。

    公孫碑尷尬地笑了一聲,眼中的憂慮難以掩蓋,沉沉地望著夜空,一抹汞水混一般的銀紅之色正在迅速升起,似乎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公孫碑皺眉道:

    “竟然多了個誠鉛…神妙本事也不低,好在修為不高,否則實在太礙事。”

    孔婷雲淡淡地道:

    “將軍畢竟修『晞』,這道統本就主位不穩,閏餘支強,又有三分之變得晞,遇見了主變化的『全丹』,他自然有多種手段可以化解。”

    公孫碑顯然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答道:

    “道友好見識!”

    孔婷雲不緊不慢,答道:

    “畢竟是認過【招搖山】譜係的,真要算起來,也算得上是通玄弟子,讀了一兩本道書,比不得將軍四處征戰,經驗豐富。”

    孔婷雲雖然為人寬厚柔和,卻也絕不是白白吃虧的主,這一段話綿藏針,又暗暗帶有警告,公孫碑雖然天賦極高,隻身闖了偌大的名聲,可在北方諸多真君血脈、三玄直係道統麵前還真算不上什,否則也不會淪落到被四處驅使的地步…

    如若早上一千年,隻要孔婷雲是紫府修為,有這一身【招搖山】譜係的身份,他公孫碑照樣要稱人家為大人!

    他一時欲言又止,多了幾分忌憚,道:

    “得罪…得罪!”

    好一陣才見一片流光退下來,卻是手持寶物的和尚,麵色蒼白,身軀上坑坑窪窪,一言不發地墜下。

    正是明相。

    公孫碑立刻踏空出陣,接過他的位子,明相則拂了拂身上的謫,吐出口黑血,神情卻沒有什憂慮,笑著看孔婷雲,道:

    “多謝道友庇護。”

    孔婷雲本就不是古板之人,更何況她成就紫府,漸漸對當年長奚真人不為人知的那一麵有所了解,甚至知道長奚一度與天琅騭有交情,大欲道可比蓮花寺殘忍多了,於是合手道:

    “大德言重了。”

    明相笑道:

    “門主憂慮太重了。”

    孔婷雲歎道:

    “謫滿天,豈能不憂。”

    明相擺手,倒是換了個稱呼,道:

    “施主安心即可,此地的大陣不比楊銳儀在鏜刀山設得差多少,南方雖然能破,卻沒有那輕易。”

    這和尚笑了一聲,道:

    “施主別看著這北方修士一個個修為高深,釋修一個個趾高氣揚,其實處境還不如你,真要出了什事,死了就死了…施主呢?至少有整個治玄,甚至更大的人物在保你。”

    孔婷雲看向這和尚,聽他道:

    “施主現在要做的不是多憂多慮,而是盡可能地修行突破,如若能過參紫,通玄也高看你一眼!”

    “多謝道友提醒!”

    孔婷雲極為聰慧,並非不知這個道理,可來來往往的修士這多,竟然是明相這個和尚放下門第之間和她講這些,心中多了幾分認可,更有苦澀:

    ‘可又能給我多少時間呢?五十年?一百年?過參紫?我天資愚鈍,突破紫府都極為艱難,如何能修行得比戚覽堰這些人還快?’

    她低了低眉:

    ‘哪怕……用上續途妙法,也同樣渺茫。

    孔婷雲沉默以對,不知過了多久,竟然見天際之中灰風滾動,光彩退卻,種種神妙驟然回收,如同長鯨吸水,落回暗色的大殿之中,天空之中一度平靜。

    兩人皆是一愣,孔婷雲立刻掐訣施法,突然聽到山腳下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如同一重重浪潮,一道更高過一道,是:

    “白鄉大捷! ”

    這仿佛要衝上天際的言語讓孔婷雲一時默然,卻發現一旁的明相擊掌,麵上滿是戲謔,道:

    “喔!”

    時而又有:

    “廣蟬受誅!”

    這和尚好像更高興了,張著嘴喃喃沒有開口,孔婷雲卻察覺到他隱約在說:

    ‘妙! ’

    可她已經顧不得管這些和尚之間的糾紛了,隻隱約望見南邊的天空色彩紛呈。

    那處天際之中幻彩輪現,似乎有鋪天蓋地的血雨落下,滾滾的血雲之中有大墓封閉,無數殉物紛紛然滾落,孔婷雲低聲道:

    “誰隕落了?”

    明相皺起眉來,伸手掐指推算,可種種命數已經繞成一團,隻靠著一些大致的推斷,搖頭道:

    “不是隕落……是大宋有人突破紫府了。”

    孔婷雲凝神去看,先是沉默,旋即喃喃道:

    “在臨海郡。”

    明相作思索模樣,道:

    “那什……南葭王鄰穀氏?”

    “非也……鄰穀氏不成器,一個鄰穀蘭映已經是意外,哪能還有第二位,如此驚天異象,道統與根基必然驚人……”

    孔婷雲閉起雙眼,悚然道:

    “是大鵂葵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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