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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憂本意是想找到守夜人,去問清楚煉體一脈的歸路,但讓他沒想到,他最後找到的卻是一則百年前的死訊。

    這確實是解開了不少的疑問。

    例如守夜人明明出身天書院,為何他問了那多天書院的人,他們卻都半點不知。

    因為一百多年的時間,當真能夠抹掉許多的痕跡了。

    還有那半卷被自己撿到的仙書,當初他最大的疑問就是這種東西怎會隨便被丟到了荒山野嶺。

    現在才清楚人若是死了,東西丟到何處就都不奇怪了。

    但同時,這個答案也產生出了更多新的疑問。

    例如守夜人若真是在鎮守四方,那仙宗究竟何故對其出手。

    還有守夜人如此重要的角色,死後為何真的沒有激起任何的浪花,而這世間隻有一支戲班還記得他。

    最關鍵也是最讓人覺得毛骨驚然的是守夜人若是斷了傳承,那他們世代鎮守的那片夜色呢。

    季憂整夜未睡,一直都在思索這些問題,但卻怎沒能找到答案。

    這終究是一段一百多年之前的舊事了。

    若不是機緣巧合遇到一支為仙人送葬的戲班,也許這段舊事永遠都不會被他知曉。

    知與不知的現實影響還不算大,唯一可以確定就是當下以煉體為主的修行之路,怕是要需要自已重新摸索一遍了。

    小樓一夜聽春雨,竹梢滴露濕晨鴉。

    雨後初晴的早間,季憂從床榻之上起身,洗漱過後來到了院子當中。

    守夜人的事既然已經有了結局,那以後就可以不用找了,接下來他要專心煉體,繼續向前衝關,於是決定向戲班辭行。

    不過當他來到院中之後,卻看到班主、小花旦和武生及老生幾人正坐在一起嘀咕著什,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心神不寧。

    “各位早。”

    班主聞聲抬頭,看到季憂朝此走來道:“是公子啊,昨夜睡的可好?”

    季憂點了點頭:“還不錯,春雨驚春,別有雅致。”

    “鳳仙早起蒸了南瓜,公子可要吃些?”

    “不了,來杯早茶便好,喝完之後我就要上路了。”

    班主有些訝然:“公子這就要走?”

    季憂坐到凳子上給自己湖了杯茶:“故事的結局我已經聽到,有些事情就無需再做糾結,此後還有事情要做。”

    “那茶水喝罷,我等去送送公子,這平西縣的驛站在一偏僻的胡同之中,沒有那好尋。”

    “多謝。”

    季憂喝著茶,忽然警見那位小花旦的表情有些不安,而那位武生和老生也是如此,於是在觀察半響後忍不住開口:“這清晨剛起,諸位為何一臉惶恐的樣子?”

    眾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抿了下嘴。

    他們覺得季憂既然能聽到不外傳的最後一齣戲,說明太師父覺得此人是可信的,於是也沒有瞞著。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從中州離開之後,郎家好像出亂子了。”

    季憂聽後有些吒異:“亂子?”

    班主順勢把話接了過來道:“仙人的殯葬需持續九日,咱們那場戲不是隻唱了八日,所以臨走之前我沒敢張口要帳,隻在康樂郡留下了一個叫六子雜行,想著等事情結束再要銀子,然後就出事了。”

    小花旦聽後忍不住開口道:“六子的傳訊今早到了,說郎家老祖當真詐了屍,還咬死了一位家中子弟。”

    “詐屍是怎回事?”

    “我們也不清楚這是怎回事,隻是心中後怕的緊。”

    小花旦說著話,忍不住縮成一團。

    那位年輕的武生也忍不住白了臉色:“六子怕是回不來了吃仙家飯就是這樣的,雖然賺的比別人多,但要承擔的確實是生與死的風險,一不注意便會命喪黃泉。

    季憂思量半響之後重新抬起頭看著他們:“當真詐屍,也就是說你們先前就覺得會詐屍,這是為何?”

    小花旦聞聲開口:“公子不知,那日郎家叫我們走的時候,曾特地問我們是否唱了還陽起屍的戲碼,我當時便覺得奇怪,懷疑是不是詐了屍,還有秋哥,唱內堂時還在靈堂看到了人影。”

    武生聽後立馬擺手:“我隻是匆匆警見,沒看真切,也不好說的。”

    聽著兩人的話,季憂的眉心也漸漸鎖了起來。

    青雲天下沒有輪迴一說,詐戶也不過是民間說法,他還沒聽說過修仙者的身上會發生這種事。

    死後起身?

    莫非是什延壽的秘術季憂端著茶杯,思索許久之後將茶杯放下。

    守夜人的事情已經讓他費盡了腦子,他無心再對其他事情做過多的深思,隻是對眾人說修仙者秘法方千,也許隻是一場誤會。

    眾人不懂修仙之事,隻能互相安慰寬心。

    早茶喝罷,重新見過了那位風燭殘年的太師父,他與眾人正式道別,與班主一起離開了院子,

    前往了城中的驛站。

    “此去山高路遠,望公子順安。”

    “多謝班主,咱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季憂與班主告別,坐上了驛站的馬車。

    他要先去一趟青州的白楊城。

    雖然平西縣地處雲州,但距離最近的大城卻是青州西南處的白楊城。

    季憂身上的靈石用光了,有靈石鋪子的隻有白楊城,

    另外,他在康樂城的時候已經留過位置,讓來往的信箋轉寄去白楊城,等他簽收。

    他此番除了購買靈石,還要順便去看看是否有傳訊寄來。

    清晨時分,馬車緩緩而行,季憂已經雙眼緊閉,入定養神。

    平陽縣至雲州官道大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期間都是顛簸的土路,

    等走上官道的時候,日頭已經開始照散了迷霧,開始緩緩升起,

    不過就在日頭高升至頂點的時候的,季憂忽然感覺到一陣偏移,於是中斷了入定,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所乘坐的馬車已經偏向了左側。

    “讓開讓開!”

    “仙宗出行,閒人躲避!”

    一陣呼嘯聲由遠及近地襲來,裝在馬車之上的法器迅速帶起一股強風。

    季憂挑簾向外看去,發現是一支來自於玄元仙府的車隊,正從此處路過,高懸的仙宗旗幟迎風飄揚。

    直到這支車隊過去許久,駕車的馬夫才敢把他所在的馬車重新駕趕到正向。

    季憂對此並未在意,直到他們越過了雲州的邊境,到了青州方向的時候,馬車再次偏移。

    雲州的道路因為是靈石運輸的道路,所以路麵修的還算寬,但青州就不一樣了。

    這地方的官道本就狹窄,稍稍的偏移就把馬車直接拉到了路麵的坡下。

    馬夫還在前頭侃侃而談,說自己駕車技術極好。

    季憂並未回話,而是看著帶有陳氏仙族旗幟的車隊從其旁邊駛過,眉心微微一皺。

    仙宗門人常年枯坐深山,一般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出行,除非有事發生。

    而且修仙者可靈氣禦空,短途時不會選擇出行工具,唯有長途時唯恐靈氣耗盡,才會選擇馬車或者仙船。

    如今又是玄元仙府,又是陳氏仙族,所行的方向似乎也是一致,莫非是又有什事情發生?

    思索之際,馬車緩緩駛入了青州的白楊城,

    一進城門,季憂便見到先前駛過的那些輛馬車正在休整。

    驛站的小廝當街給那些馬匹喂了草料,隨後那些仙宗子弟便沒有停留,陸續上車南去。

    季憂從馬車之上跳下,付了馬夫銀兩,繼續盯著那些離去的馬車。

    不是什普通的宗外行走,其中有些的人的修為挺高的。

    觀看許久,直至那些馬車消失於長街之上,季憂轉身去了城中靈石鋪子,花了一大筆血汗錢。

    煉體是個坑。

    季憂數著銀票,有些罵罵咧咧。

    他剛開始選擇煉體,一方麵是因為需要快速提高戰力,一方麵就是因為不需要依賴丹藥與靈石。

    但現在看來,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不過好就好在季憂已經沒有先前那貧窮了。

    隨著豐州的生產力提高,再加上與妖族的貨物交換,季寨每年所盈利的銀子已經足夠支撐他的修煉了。

    等買完了靈石之後,季憂便去了城中無慮商號。

    果不其然,商號之中存了一封給他的傳訊。

    季憂將信箋拆開,輕輕在其上掃過一眼,眉心便忍不住稍稍皺了起來。

    接著他將這封信揣入袖中,靈氣呼嘯之間向南而去,轉眼之間越過了城池。

    信是從靈州寄過來,字跡屬於靈劍山小鑒主。

    裡麵隻有四個字,上麵寫著丹宗有難。

    顏書亦傲嬌的很,自相識以來,除了給自己的回信之外,從來都不會主動寄信。

    因為對她而言,回信是對陌生男子的賞賜,但主動寄信就說明有點想念。

    所以若不是真的事態有些緊急,顏書亦應該不會特地通知他,甚至是自己親筆所寫,而未讓丁瑤和卓婉秋代勞。

    不管是發生了何事,先去看看再說。

    層雲之上,季憂以靈氣禦空,隨後飄然落於山巔,接著靠著純粹肉身向前踏出,躍空如飛。

    他的靈氣量本就要比普通的修仙者多,加上肉身之力,呼嘯之間便已馳行天外。

    青州與涼州相鄰,但因為丹宗在涼州東部,距離並不算近。

    數日之後,季憂風塵僕僕地來到了丹山之下,便見到山腳的位置已經停了無數懸掛著仙宗旗幟的馬車,沿著山勢錯落排開。

    這些馬車全都是通體玄黑,懸掛著青銅角鈴,朱漆描金的雲紋寶蓋下垂著鮫綃帷幕,被山風吹得忽起忽落,與他在雲州官道上所遇到的幾乎一致。

    原來那些馬車都是要往丹宗的季憂默念一聲,隨後沿著山道而去。

    他未見到丹宗的護山大陣開啟,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

    留在山腳的並不隻有馬車,還有一些看守的仙宗弟子,境界高些的駐守於原地,境界低些的則在環山的一處河流旁飲馬。

    此時隨著腳步聲的接近,這些留守的弟子紛紛舉目看向季憂,目光稍稍有些驚論。

    “季憂,他怎來了?”

    “丹宗之女似乎是季憂的道侶。”

    “丹宗不是對外宣稱此事是謠傳?”

    “許是季憂想娶,丹宗不許,不過兩人之間想來是有私情的,元採薇新元還是在盛京過的。”

    “丹宗不是有意與山海閣締結姻親?這——”

    “又並非是住在一起,何況山海閣想與丹宗締結姻親可不是單純為了一女子,那可是為了千金難購的丹藥。”

    此時的季憂正在沿山而上,迎著春涼的山風向著山門走去,隨著海拔的逐漸升高,目光之中出現了一隻頂天立地的三足洪爐。

    這裡是丹宗的丹霞坪,麵積廣闊,依照山勢而建,從山門處向上有九處落差,鋪向山頂。

    上次來丹宗的時候,他常見丹霞坪有弟子在此修行玄玉丹手,但此時的丹霞坪卻到處都是來自各大仙宗的修仙者。

    他們穿著區別明顯的仙袍,有的負手而立,有的在俯瞰雲海,也有的在丹師的陪同之下細品藥茶。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不是仙宗弟子,也不是丹宗丹師的人正於角落之處聚集,有老有少。

    他們身邊通常有一位丹師陪伴,似乎正在觀察這些修仙者。

    如同山下的那些弟子一樣,隨著季憂來到了丹霞坪,那些仙宗門人也不禁轉頭望來。

    這些人比山下的那些年歲要大,氣息也更強,看到他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異而警惕,異過後便是敵視。

    季憂斷供靈石一事算是得罪了全天下,但凡需要悟道的修仙者沒有任何一個看他順眼的,這等反應也不奇怪。

    他並未在丹霞坪久留,而是轉身擇了一條僻靜的山道,隨後向著後山的方向而去。

    丹宗的氣氛很怪,不像是有大事發生,反而像是一場單純的集會。

    不過丹宗因為沒有戰力,這些年一直都處於半封山的狀態,即便是有仙宗來人做客也不一定會全都請到山上,所以這多仙宗門人聚集於此本就是個問題。

    不過光靠猜測的話根本猜不出什,還不如直接找元采微問清楚。

    丹宗有難·

    他不覺得這四個字是顏書亦是無的放矢,這丫頭最怕自己和元採薇單獨見麵而被搶了男人,根本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季憂踏山而行,於一片雲霧遮蔽的山峰之間呼嘯而過,落在了一處以十二根青竹為骨,挑空而建的竹樓小院之中。

    這元採薇的住所,隻是方才以神念探查之時,他發現竹樓中並無人在。

    哎呀一一季憂推門而入,便見到一間雅致的房間,茶案、書案、畫案、床榻,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條。

    很快,他就被靠窗的畫案吸引了目光。

    案上有一張還未完成的畫作,是新元的燈會,而畫中明顯是自己的身影。

    季憂此時伸手朝向畫筒,將先前的一些舊作展開看了看,看著看著,眼神逐漸變得古怪。

    怎沒穿衣服的這多?

    這個是露著胸膛的..—

    看著看著,他就看到自己以坐姿呈現於畫中,勃發之姿幾乎能戳破畫紙的一副。

    元採薇一直都是以知書達理、溫婉端莊的形象示人,笑不露齒、言談溫和,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會畫這種大作。

    關鍵是,這畫卷上的墨跡已出現了舊色,顯然不是新元前夜吃過之後才畫的。

    這讓他想起了當初來丹山,被元辰騙入藥池的事。

    當時自己醒來,腿上便蓋了一條綢子,結果元採薇硬說沒看,直到現在,季憂才知曉她當時觀察的有多清楚。

    這若是流傳了出去,自己估計真的要滿天下都是未婚妻了。

    正在此時,季憂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於是稍稍收斂氣息向外看去,接著便推門走去。

    來者是個婢女打扮的少女,手中端著盛滿了藥花的藥篩,進院後便走到了竹架旁像是要晾曬,

    聽到季憂的開門聲嚇了一跳,立刻轉身回眸。

    “姑———姑爺?”

    “?

    聽到這句稱呼,季憂的眼神出現一絲迷惑。

    因為他很確認自己沒見過元採薇的婢女,那相應的,這小丫鬟也應該沒見過自己才對。

    不過下一瞬,隨著那婢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臉色微紅之後,季憂總算是明白她為何會認識自己了。

    元採薇這丫頭,畫完了也不收好。

    小丫鬟有點自來熟,要不然也不會開口就敢喊姑爺,她自稱叫霧月,是元採薇的貼身婢女。

    “那你家小姐呢?”

    “回姑爺的話,少爺被強製自願閉關了,我家小姐在替他守關。”

    季憂聽後嘴角一抽,強製自願可還行:“他們在何處閉關?我能否去見見?”

    霧月聽後立刻擺手:“他們閉關的地方在最頂峰的瑤光殿,宗內有令,不許人隨意接近。”

    “那你可知道為何有那多仙宗門人來了丹山?”

    “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不過掌教昨日下了令,除了派到丹霞坪的丹師之外,其他人都留守院內不得出入。”

    “那你們掌教呢?”

    季憂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摸清發生了什,既然見不到元採薇和元辰,也就隻能去尋掌教了。

    誰知霽月聽後小臉微皺:“掌教病了,在玉衡殿養病。”

    “號稱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丹宗掌教病了?”

    “此事我也不知,但宗就是這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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