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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雖有人暗暗猜測戰船上這名神秘的白衣紅綢女子或許是個高手,但卻從無人看清她有幾層樓高。直到虞國女帝輕描淡寫地遞出這一浩浩蕩蕩的鐵劍,江麵驟然浮現出一條白皙的凹痕,而後是轟鳴炸響。

    左棠被這浩蕩的劍意驚得渾身醉意瞬間消散一空,眼神恢複清明。

    關鍵時刻,這位幾十年前曾經蓋壓江湖的武林盟主將手中斷劍竭力撐開一座氣罩擋下了九成劍氣。饒是如此,依舊被驚的身形暴退。

    再也顧不得前輩高人風範,幾乎是落荒而逃。

    戰船上。

    出身天師府的女道姑怔怔地看著女帝出劍的模樣,神念如水釋放出去,試圖窺破那張狐狸麵孔但卻失敗了。

    她心頭隱隱升起個猜測,但又因太過荒誕而不敢確信,隻是輕聲呢喃出一聲:

    “半步天人。”

    是的!

    能一劍斬出這般聲勢,且不說這名神秘的女供奉境界具體幾何,畢競低境界的修士動用秘法,也可以打出超越品階的力量來。

    但隻論這一劍的品階,毫無疑問躋身了半步天人。

    正因如此,左棠才毫無戰意,臉都不要地逃走。

    因為知道繼續打下去,甚至可能將一條老命交待在這。

    金簡和霽月二臉懵逼,小財迷和大社恐同時瞪大眼睛:

    “你好厲害。”

    徐貞觀怔了下,被兩人真誠的讚美給弄得哭笑不得。

    反手將鐵劍丟回湯平的劍鞘,故意令身上氣勢跌落下來,低聲道:

    “這樣的劍我出不了幾次。”

    果然是用秘術催動的嗎?玉袖反而一顆心放穩。

    在她看來,這才合理。

    皇室隱藏個把不出世的世間圓滿作為底牌,是說得通的,可若是半步天人,就說不通。

    “前輩尊姓大名?”

    小公爺湯平傻乎乎地,完全震驚了,繼而眼中流露出欽佩和敬畏。

    在他看來,有這等劍道修為的絕對是個前輩,沒準真實年齡能做自己奶奶……

    女帝懶得搭理他,看向爬上甲板的趙都安:

    “沒事吧?”

    有娘子在,為夫自然無恙……趙都安心中嘴賤了下,搖了搖頭,而後淡淡道:

    “繼續開炮啊,愣著做什?”

    此刻,江水上的浩蕩劍氣已經散去。

    因這一劍,許多小船側翻,餘下的江湖人們震驚失語,見左棠都跑了,哪還敢滯留?

    一片驚呼聲中,做鳥獸散。

    “快跑!我就說不該來,這姓趙的敢打進來濱海道,豈會沒有點底牌?”

    顧大娘一個猛子,躍入水中,隻恨沉甸甸的胸脯阻力太大。

    背雙劍男人與瘦猴男子也是亡魂大冒,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駕馭船隻迅速逃竄。

    “轟!”

    這時,戰船上的神機營士兵們興奮起來,重新開炮。

    這次沒了左棠阻攔,炮火落下處,人仰船翻,兩艘戰船更是揚帆帆加速,士兵們抬起槍口掃射,一時間,不少江湖人被覆蓋,或死或傷。

    然而趙都安卻也隻是命士兵追了一段,便鳴金收兵,更沒有帶著高手將這群人覆滅。

    確認敵人遠去後,他以休養為由回到船艙,徐貞觀獨自跟隨。

    艙內。

    等兩人重新在舷窗旁坐下,趙都安好奇道:

    “陛下不打算留下這群江湖人?”

    以女帝的手段,若有此意思,這些人無一個能逃掉。

    徐貞觀放下漆黑劍鞘,摘下狐臉麵具,淡淡道:

    “沒必要,若全殺了,容易驚走徐聞。”

    趙都安輕輕歎了口氣:“陛下方才出手的動靜,可沒有低調的意思啊。”

    對於女帝的出劍,他也很意外。在趙都安看來,貞寶想救他可以有更低調的法子。

    徐貞觀卻搖頭道:“隻要朕將戰力壓在天人之下,玄印就不會感應到。”

    天人境界,與天地共鳴。

    很容易遠隔萬,察覺到同境的波動。

    徐貞觀外出,唯一擔心的,隻有玄印。

    隻要不被隔空感應,有張衍一屏蔽天機,以及女帝的傀儡身在宮中,玄印便不會察覺。

    至於今日這一戰後,相關消息傳遞開……她更不擔心。

    “從濱海,送信去西域,速度再快,也要不少時日。這足夠我們尋到徐聞了。何況,朕展露出這修為,反而才會令徐聞打消疑慮。”女帝平靜解釋。

    趙都安微笑道:

    “陛下的意思是說,靖王、陳王等人肯定在盯著我,倘若我這次殺入濱海,身邊沒有厲害的幫手,隻有玉袖幾個,他們反而會疑神疑鬼,會認為存在陰謀。

    反之,陛下今日露出這一手,藏於暗中的人會認為,是左棠逼出了我的底牌……

    而我有一個可爆發出堪比半步天人境戰力的幫手,反而是合理的,會令人愈發確信,我的確有底氣來濱海,更會讓他們安心,覺得看透了我的底牌……

    而一個疑似的半步天人,還不足以令靖王等人畏懼而遁逃。”

    女帝愣了下,眼神古怪地看著他,沒好氣地道:

    “你猜出了朕的想法?”

    不,這是夫妻心意相通罷了……趙都安謙虛道:

    “臣隻是方才想到的。陛下一舉一動,果然皆用意深刻,臣等不如。”

    女帝雖知曉他在扯謊拍龍屁,但仍覺心中舒坦許多,想了想,又道:

    “此外,朕沒有下死手倒還有一番緣由?”

    “哦?”

    女帝道:“你認為,左棠這群人當真是陳王派來的?”

    趙都安眨眨眼:“陛下覺得不是?”

    女帝搖頭道:

    “不好說,但以朕對陳王叔性格的了解,並不像是他會做出的事。

    何況,這有何意義?

    陳王怎也不會天真地以為,隻憑借一群江湖人,就真能將你勸回去,這來鬧一場,除了激化矛盾外還有什用處?

    反之,倘若這是青山派來的,或者是徐聞暗中授意青山派來試探你的,倒是說得通。

    而且,這群人明擺著打著陳王的名義,也有挑起你與陳王的矛盾的意圖。”

    趙都安“恍然大悟”:

    “陛下是說,若真是徐聞的手筆,那我們動手太狠,反而會將陳王徹底逼反?與其如此,不如暫且小小懲戒對方?陛下聖明!”

    恩,高明的下屬,應該懂得不要顯得太聰明。

    完全猜透上司的想法可不是好事,三國楊修就是例子………

    所以,在表現了自己的聰明後,再留一部分自己沒“領悟”到的,讓領導發揮,屬於趙都安的習慣性操作。

    女帝果然大為受用,看他的眼神愈發順眼,思忖了下,道:

    “不過,這樣鬧了一場,武仙魁隻怕參戰的可能性更大了。”

    趙都安平靜道:“新仇舊恨,正好一起清算。”

    女帝也笑了起來。

    昔日在洛山,她惜敗武仙魁,可如今她已晉級天人,又得了太祖修行筆記,這段日子,修為突飛猛進。她算了下日子,輕聲道:

    “算來,今年春夏,才是百年一次的約戰真正開始的日子。”

    頓了頓,她掐斷了這個話題,轉而道:

    “罷了,下一站是哪?”

    趙都安說道:

    “玉頭山。不出預料,陳王應也在那。淮安王有產業在此地,已提前派人傳信過去,會接待我們。”徐貞觀輕輕“恩”了聲,視線飄向舷窗外,不知在思考什。

    玉頭山並非官稱地名,而是個民間的俗稱。

    實際上,玉頭山坐在的地域,乃是一座巨大的島嶼,名為“大羅島”。

    這島嶼因處於江河水係要地,因此乃是過往商船補給的地方,久而久之,也發展出了發達的商貿。這偌大的島嶼上,以玉頭山為支柱,四周星羅棋一棟棟宅邸、商鋪,共同匯聚為一座大鎮。此刻,大羅島上,某座宅邸院中。

    一雙渾身貴氣的中年夫妻對坐於院中亭內,競在對弈解悶。

    男子一身華服,容貌儒雅,隻是眉宇間滿是愁緒,正是濱海陳王。

    而男子對麵的,是個儀態大方,穿著綾羅綢裙,雲鬢烏黑,容貌美麗的女人,女人懷中,還抱著一隻狸奴。

    “唉,這一局為夫恐要輸了,夫人棋力高超,不亞於宮中棋待詔,與為夫對弈,實在是欺負人。”陳王斟酌良久,勉強落下一枚棋子,讚歎道。

    陳王妃的確不簡單。

    在虞國諸多王妃中,也堪首屈一指。

    乃出身名門,自小在閨中便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頗有賢名。

    包括嫁給陳王,據說也非父母之命,而是她自行決定。

    入主陳王府後,不出一年,這位精明如紅樓王熙鳳似的王妃便徹底掌控了王府內宅上下事務,府內諸人無一不服氣。

    便連陳王都讚歎:

    夫人之才,去治理一道,任職布政使都並無不妥,可惜隻能打理一座小小王府,實在屈才。陳王妃卻一心相夫教子,嚴守規矩。隻許是陳王本就是個軟糯優柔的性子,有了個強勢又有才幹的夫人後,竟主動將許多權柄分給王妃。

    不出三五年,陳王府地界上大小事務,反而是王妃做主,陳王落得個“清閑王爺”的雅稱。這時候,有心人才後知後覺,猛地驚醒:

    當年陳王妃待字閨中時,選中陳王,怕便是看中了陳王的性子。

    “夫君說笑了,夫君隻是憂愁天下事,無暇分心在這棋道遊戲罷…”

    陳王妃笑著說,暗中掐了掐蜷縮酣睡的狸奴。

    那狸貓“喵嗚”一聲,一個躍起,跳上棋盤,將黑白棋子掃的滿地都是。

    “啊呀,”陳王妃故作遺憾,嗔怪地去打貓頭,歎道:

    “本還想贏夫君一次,卻是不成了。”

    “你呀……”陳王啞然失笑,搖搖頭,又是一聲歎息。

    王妃眨眨眼:“王爺還在憂愁那趙都安的事?”

    陳王愁眉不展:

    “之前那徐聞自青山回返,要見我,我便躲之不及。

    結果這趙都安又帶兵來勢洶洶,我陳王府雖有擅水戰之師,固守這濱海一地,倒也不怕。

    可卻少有修行高人,之前耗費不少心思拉攏了許多江湖人,可這群江湖武人卻哪是服管的?最近更是連王府召喚都不理會,不知聚集起來做什。那大青山又站在徐聞那邊,而趙都安手下更是高手如雲……我們夾在中間,如何不愁?”

    陳王妃輕描淡寫撿著棋子,眼中掠過精明之色:

    “王爺何必焦慮?我濱海本無爭霸天下的底蘊,如今兩條過江龍齊聚,便大可虛與委蛇,讓雙方鬥一鬥,大不了,等分出勝負,我們再學淮安王投效。

    如今西域那邊不安穩,無論是朝廷勝了,還是靖王勝了,都要麵對西域那邊的麻煩。

    這個時候,都會傾向於平穩接收濱海道,不會非要打生打死。”

    陳王點了點頭,牽著女人的手,感慨道:

    “夫人所言不錯。隻是如何讓這兩條龍打起來?而不是雙方同時向我們施壓?這一點,為夫連續想了幾日,都全無頭緒。”

    陳王妃笑而不語。

    這時候,忽然,院子外頭傳來腳步聲,然後是院門外下屬的聲音:

    “王爺,前方急報!”

    “進!”陳王一下站起身,臉色凝重。

    院門打開,一名官員走了進來,急匆匆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慌張:

    “王爺,剛收到消息,酒劍仙人左棠帶著上百名江湖人一起去攔截趙都安,並揚言乃是得到了王爺的授意,要求趙都安帶兵離開濱海道。”

    “什?!”陳王大吃一驚,臉上露出惱火之色:

    “豈有此理,左棠如何敢假傳本王的命令?本王何事要他們去攔截那趙都安?這豈不是……”說著,他忙道:

    “快!派人趕緊去前線,攔截左棠,告知趙都安……”

    那名官員喘了口氣,道:

    “晚了!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雙方已經打完了。”

    ..……”陳王懵了下,怔怔地問:“誰贏了?”

    官員說道:

    “左棠大敗,重傷離開。其餘上百名武人或死或傷,折損了近三分之一,其餘的都逃了回來,如今已四散潰逃,紛紛躲藏,不見了蹤影。”

    陳王再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些六神無主地下意識看向身旁抱著狸奴的美豔王妃,露出慘笑:“夫人……怕什來什,那姓趙的睚眥必報,隻怕要來先找本王的麻煩了。”

    然而陳王妃卻神色淡然,仍舊平靜地撿著棋子,抱著貓笑著道:

    “王爺何必著急。以那趙都安的智慧,隻怕反而會認為,是徐聞授意青山假傳王手令呢?”陳王怔了怔,忽然仿佛明白了什,深吸口氣:

    “夫人,左棠他們是……”

    陳王妃乖巧地“恩”了聲,笑容溫婉:“是妾身授意他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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