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補!)
秦叔:「阿婷,我這輩子早已斷絕了成龍的可能,但我似乎仍有機會,走到龍下麵的那一步。
劉姨:「太不可思議了。」
秦叔:「幫我封印它。」
劉姨指尖對著這條命,不,是命蛟點去,她的手指無比犀利,但這條命蛟的反應也是驚人,
竟出現了殘影。
但短暫僵持之後,它還是被劉姨成功製服,指尖對其額頭發力一彈,一縷昏睡毒素沁去,這條命蛟閉上了眼。
將它封印回去後,秦叔整個人前傾,雙手撐地,跪伏在了地上。
自脖頸至四肢,青筋畢露。
他忍下來了,但她清楚,他剛剛承受過了怎樣的一種酷刑。
劉姨:「你還好?」
秦叔:「明早,還能下田種地。」
劉姨:「我給你打點熱水,幫你擦一擦身子,好睡覺。」
秦叔:「嗯。」
從熱水瓶倒出熱水至盆,再將毛巾打濕,劉姨開始幫秦叔擦身子。
秦叔:「有件事,我很後悔。」
劉姨:「唉,你又要提你那個醬油瓶的故事了。」
秦叔:「那晚主母,隻讓我解開一條封印去對付那群白老鼠。」
劉姨:「那不是挺好的,你要是打得快了,那對有情人就無法成眷屬了。」
秦叔:「可是,小遠當時在岸上看著。」
劉姨:「原來是這樣,!」
秦叔:「你別笑了。」
劉姨:「好了好了,小遠應該猜到你身上有封印了,至少也清楚你那晚沒用全力,潤生的進步,我都能看得出來,我不信你毫無察覺。」
秦叔:「是遺憾。」
劉姨:「行了行了,那次白家人直接牽扯到了三江叔,主母讓你去,你隻解開了一層封印,就已經讓你花費近一年時間散去那反噬了,你那晚若是多解開幾層,怕是現在,你還不能出現在三江叔的麵前。」
秦叔:「主母當時說,隻需要避開半年。」
劉姨:「也是因為你這件事,主母才意識到,她對三江叔身上的福運,估算錯了。一開始,我們住到這來,是想蹭一點福運,給阿璃治病。
現在我們所收獲的,又豈止是阿璃的病情好轉。
主母的變化,你的變化,兩家門庭的變化—
,連我都愛上嗑瓜子了。
好了,擦好了。」
劉姨將秦叔搬運到了他的床上,幫他蓋上被子。
「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這晚了,去做什?」
「陳家那丫頭的胃,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家廚房的菜都吃光了,我去大胡子家——算了,去金霞嬸家,先偷一些出來吧。
天亮了我再早點去鎮上菜市場,買回來給她家補回去。」
劉姨走出西屋。
看見陳曦鳶已經站在壩子下麵了。
「阿姐,家是不是沒菜了?我幫你去大胡子家借一點?」
「行,那菜多,你去吧,我不方便。」
「好。」
陳曦鳶跑出去了,沒多久,她就提著兩個大籃子跑了回來。
「阿姐,給你,給我做飯辛苦了。」
陳曦鳶將一個桃子遞給了劉姨。
劉姨接過桃子,好奇道:「怎還有?」
「我特意跟他要的,嘿嘿,他就給我臨時又長了一個。」
「他也真舍得。」
「他說他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沒什舍得不舍得的,還說他被小弟弟哄走的好東西,早就遠不止幾筐桃子了。」
「我先去給你做夜宵,你坐這兒正好想想明早想吃什。」
「嗯!」
劉姨先進廚房做菜,等把夜宵端出來,陳曦鳶開吃後,她就拿著那顆桃子進了西屋。
躺在床上的秦叔睜開了眼,劉姨將桃子放在他嘴邊,一捏。
秦叔張開嘴,汁水流入其口中。
擠幹後,劉姨找了條帕子,擦拭著自己粘乎乎的手。
劉姨:
「這丫頭,是真招人稀罕。」
早上,秦叔與潤生一起,扛著鋤頭下地。
到地頭後,潤生拿出兩顆桃子,遞給秦叔。
秦叔:「你吃吧。」
潤生:「小遠叫我給的。」
秦叔:「你吃。」
潤生:「一人一個。」
秦叔:「小遠給了幾個?」
潤生:「一個。」
第二個,本就是潤生的份額。
桃子數目本就不多,該分一個的分了後,李追遠那也隻剩下三個。
秦叔拿過來一個,蹲了下來,咬了一口。
潤生把剩下那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倆人一起蹲在田地,吃著桃子。
等潤生吃完後,扭頭一看,發現秦叔手的桃子居然還是完整的。
自己剛剛,居然被騙到了。
潤生:「我不要。」
秦叔:「不是給你省的。」
將桃子收起來後,秦叔開始幹活,潤生撓了撓頭,跟著一起。
「吃早飯啦!」
秦叔和潤生一起往回走。
回到壩子上,潤生坐下來吃飯,隔壁圓桌上,陳曦鳶麵前的小籠包湯包等等,籠屜高壘,將她整個人都遮蔽住了。
李三江下樓吃早飯,看到這一幕,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喜上眉梢。
以往隻喝一碗的粥,今早喝了兩碗半。
李追遠對李三江說,自己明天要回一趟學校,一周內會再回來,肯定能趕上陪太爺一起去海南。
李三江笑著說自己知道了,吃過早飯後,由林書友陪著他在村遛彎。
譚文彬則以地主之名,邀請陳曦鳶去南通各處景點都逛逛。
陳曦鳶答應了,坐上黃色皮卡時她還在問一天逛完所有景點,行程會不會太趕?
譚文彬搖搖頭,回答道:「用不了一天,半天就逛完了。」
車剛從小徑開上村道,就瞧見翠翠向這走來,她是來找阿璃姐姐和遠侯哥哥玩的,當然,看見陳姐姐,她也非常開心。
譚文彬招手道:「來,翠翠,上車,咱先去你家跟你奶奶說一聲,你今天給你陳姐姐當導遊。」
陳曦駕被拉去市區時,李追遠牽看阿璃的手,進入了道場。
上次少年答應過女孩,這個好玩的遊戲,他要帶她一起玩。
或許,對別的女生而言,遊戲內容有點過於驚恐,但對暫時還無法出門走江的阿璃而言,看著邪崇在自己麵前被扭曲躁雜使用,不僅是對缺憾的一種彌補,更是對她過去經曆的一種補償。
劉姨在廚房洗著碗。
秦叔走了進來,將一個桃子,放在了她麵前。
劉姨:「小遠給的?」
秦叔:「潤生給的。」
劉姨:「我不信。」
秦叔:「小遠給了我一個,給潤生一個,給我的那個我讓潤生吃了,潤生的我拿過來給你。」
劉姨甩了甩手,在自己圍裙上擦了擦,下顎指了指水池還沒洗完的碗。
秦叔擼起袖子,接力洗了起來。
劉姨咬了口桃子,很甜,很爽口,最主要的是,會有一股清涼,直入脾胃的同時,更滲入靈魂。
不是什靈丹妙藥,卻能舒魂活魄。
劉姨:「家也有。」
秦叔:「比這個差遠了。」
劉姨:「但家能管飽。」
秦叔:「改天主母讓我再去視察兩家祖宅時,我給你摘一些回來。」
劉姨:「多摘些,我晾成果乾,再拌點蜜,當零嘴最合適。」
秦叔:「所以主母從不讓你獨自回祖宅。」
說話間,一股不祥感忽然升騰。
秦叔和劉姨手中的動作都為之一停,而後繼續,仿佛什都沒察覺到。
過了會兒,第二股不祥感出現,
然後,是第三股。
劉姨咬了一口桃子,評價道:
「不愧是我們家小遠,就算步入邪道,玩邪術也比正統邪修強多了。」
秦叔繼續洗著碗,他可以無視,但還無法做到與劉姨一樣,自信開心地點評。
不過,秦叔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開口道:
「阿璃,不在二樓房間。」
劉姨:「那他們就在一起吧。」
秦叔:「這樣,好?」
劉姨:「有什不好的,還記得以前小遠為了哄阿璃,讓阿璃走陰出來見他,把一頭死倒都帶上了壩子。
我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死倒還能當電話樁。
可惜,倆孩子在屋後道場玩,我看不到,唉,真想偷偷潛進去看看。」
秦叔:「你進不去。」
劉姨:「你在說什!」
秦叔:「不破壞道場陣法,你進不去的。」
劉姨:「你試過?」
秦叔:「屋後種地時,我觀摩過。」
劉姨:「咱家小遠的陣法造詣,已經高到如此地步了?」
秦叔:「這說吧,鄯都的鬼門,也不過如此了。「
道場內。
殘留的邪氣在這很是濃鬱,一團團鬼火在其間不斷穿梭,慘叫聲更是在繼續環繞。
阿璃坐在祭壇台階上,在如此陰森詭異的環境,女孩臉上仍舊掛著兩顆可愛的酒窩。
她的一隻手被少年握著,倆人一起欣賞著連續三記邪術後,所製造出來的「煙花燦爛」。
「所有欺負過你的,惆嚇過你的,曾在你夢出現過的,我都不會放過,這隻是第一批,接下來每一批會越來越多。
它們對你發出了詛咒,它們在你這留下的因果,現在就是我去收取它們性命的絞命鎖。」
美好的氛圍,總是有時間限製。
等到道場內的環境漸漸恢複正常後,李追遠將三套符甲取出。
指尖輕彈,符甲飛出,落地,增損二將三道身影,出現。
那一層皮毛內有乾坤,不僅是衣服,連們的形象也在麵。
此時出現的增損二將,真的和們神魂模樣完全一致。
「拜見小遠哥!」
「拜見小遠哥!」
這次,都整齊了,沒人喊主公。
隻是二人行禮的姿勢很古樸,配合這喊出來的稱呼,還是有一點違和。
仔細查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模樣,又摸了摸臉後,增損二將轉身,朝著阿璃行禮:
「拜見秦小姐。」
「拜見秦小姐。」
一個是現在實際意義上的主公,另一位地位相當於主母。
他們的木雕符甲衣服等等,都是出自於阿璃之手。
李追遠:「上次我答應過你們,為我探路引敵後,我會給予你們加倍補償。」
增將軍:「功德豐厚!」
損將軍:「已得厚獎!」
李追遠:「那一點,遠遠不夠。」
以前,李追遠覺得自己挺大方的,後來發現,原來自己這窮,但官將首們窮得更離譜。
雖然潤生三人的功德加起來,也抵得上正常龍王家的走江所得,滿足它們亦是綽綽有餘,但這和李追遠想要分配的,遠遠不符。
少年指向旁邊祭壇上擺著的一根黑色的樹枝,說道:
「增將軍,接賞。」
兩道身影的增將軍上前,一同伸手,向前一抓,那根黑色樹枝被他們雙手抓住,隨即快速沒入到他們各自體內。
那間,增將軍隻覺得兩道身形之間的共同感,變得更為密切。
崇明島上的那尊老樹根邪票,被少年以邪術重新祭煉後,成了一件邪器,該邪器本用來進行詛咒或者掠奪。
可以將目標與衰敗者綁定,使其受拖累;也能將目標與強盛者綁定,增補受益。
副作用是,這種綁定的時間越久,二者之間的融合感就越深,久而久之,彼此模糊了認知,互相侵入,最終變得自己不是自己,也不是對方,成了不人不鬼的東西。
邪器與邪術,都是急功近利的,要是手段不酷烈副作用不大,那還有什資格冠之以「邪」?
不過,這種副作用,在增將軍這完全不存在,他本就是一魂化二身,彼此都是他自己,這邪器的作用,隻會加深其兩具身體之間的互通與協作,從根本上,提升其實力上限。
所謂的功德,積讚起來,不就是想要換取這些?
增將軍不知道,得多少功德,才能給自己帶來如此立竿見影質的變化。
「多謝小遠哥!」
增將軍向少年單膝跪下,拳頭抵在胸口。
李追遠:「這是一件邪器,你以神魂滋養,就能一直為你所用,放心,上麵的因果,已經都被我擔下了,這一點,你應該能感受到,它很乾淨。」
兩位增將軍愣然抬頭,如果少年不提,他還真不知道這居然是邪器。
因果自己擔,好處給自己。
兩位增將軍胸口一陣激動起伏,凡事就怕對比,前任老大抽成狠得不像話,現任老大更是大方得不像話,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活該下地獄!
官將首前身基本都是人間鬼王,與其說是被菩薩「渡化」,不如說是被菩薩鎮壓降服,要真是絕對忠誠,增損二將當初在豐都鬼街就不會為了惜命放水了。
靠信仰收服他們,肯定是最好的,可李追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信仰什,所以隻能用好處,
來喂飽他們,喂出足夠的忠誠。
「損將軍,接賞!」
李追遠指向一副隻有巴掌大的鬼臉麵具。
損將軍伸手,將它拿起,麵具立刻融入其掌心。
「嘶———呼呼呼。
他立刻倒吸一口涼氣,而後發出舒服的長吟。
下一刻,猛地一轉身,身上鱗甲附著,為其整個人更增添了一抹森然氣息。
損將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鱗片,這鱗片與自己神魂融合,每一片內都可以儲存自己的神魂之力,這意味著它的神魂上限,得到了質的增幅,而且戰鬥時的續航能力,也可得到巨大提升,相較而言,這相當驚人的防禦力效果,隻能排第三位了。
李追遠:「這也是一件邪器,因果同樣我擔著。」
損將軍單膝跪下,與先前增將軍無二,握拳捶打在自己胸口,引發鱗片集體脆響。
「願為您效死!」
剛剛站起來的增將軍見狀,又跪了下去:
「我也一樣!」
李追遠:「不用你們效死,我很怕死,我沒練武,所以我需要你們貼身保護我,你們如果死了,證明我也危險了。
所以,我會想方設法地,幫你們倆提升。
你們的待遇,肯定比不過白鶴童子。
他來得比你們早。
但我可以給你們承諾,你們不會比童子,差太多。
我這人,一向很偏心。」
增損二將齊聲道:
「末將明白!」
李追遠:「好了,你們回去自己感受適應一下吧。」
「末將告退!」
三具身影就地解散,符甲整齊飛回少年掌心。
上一浪,增損二將的劣勢,就已經顯現,他們可以當探路石勾引餌,但想讓他們真真切切承擔起自己貼身保鏢的職責,實力還不夠。
誠然,李追遠身邊一直有夥伴們保護,可總是會遇到人手不足的情況,以及有些時候,自己若是能具備單獨行動的條件,效果往往會更好。
所以,李追遠這次著重認真提升了增損二將的上限。
不求他們倆能勇猛如潤生,隻需要們倆在特殊時刻,可以真真切切地幫自己在前麵多頂一會兒。
還有一顆紅色晶體,像是一塊紅寶石,指甲蓋大小,是那尊獨眼邪崇祭煉出來的。
林書友陪太爺散步,這會兒應該已經回來了。
少年準備出去喊他時,阿璃先動了,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女孩的意思是,她去喊人。
李追遠笑了,或許現在,阿璃已經在提前熟悉團隊的運轉形式了。
重新坐下來,少年將紫金羅盤取出,放在麵前。
趁著現在,他打算將道場的升級優化的圖紙,再做一下精修。
羅盤轉動時,少年身邊的木地磚也開始動態浮動,將少年包裹,隔絕了氣息。
那張供奉著白鶴童子與增損二將的供桌上,增損二將的人偶,開始挪到白鶴童子前,似是在顯擺,然後繞著童子雕刻,轉起了圈。
白鶴童子很快就受不了了,衝上去與們倆打了起來。
他們完全不曉得,少年其實還未離開。
「啪嗒!啪嗒!」
手辦們從供桌上打到供桌下,然後還繼續撕扯在一起,你壓著我,我壓著你,互相卡著對方的腿或胳膊。
主要是阿璃雕刻的人偶雖然栩栩如生,但畢竟沒給他們做成像玩具那樣四肢與腦袋可以轉動,
故而們打起來時,模樣很是滑稽。
李追遠的思緒,被這動靜給打擾到。
紫金羅盤停止轉動,少年身形顯現而出。
地上的四個手辦,全部停住了動作,互相卡在一起,疊著羅漢。
李追遠已經懶得去說這仁家夥了,隻能安慰自己,可控的內部競爭氛圍,能促進團隊進步。
客廳角落的棺材邊,林書友從譚文彬棺材,悄悄拿出一包煙,剛抽出一根還沒來得及點燃,
就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
阿友轉身一看,是阿璃站在那看著自己,手一哆嗦,煙與火機就掉在了地上。
一時間,阿友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害怕阿璃,還是害怕自己想偷偷抽菸的事,被彬哥或者三隻眼知道。
阿璃向著屋後方向挪了一下目光。
林書友馬上點頭。
不一會兒,林書友就走進了道場,阿璃跟在他後麵,
「小遠哥。」
「給你的。」
林書友順著小遠哥的指引,看向了那顆紅寶石。
「小遠哥,這真是給我的?」
童子:「是小遠哥給我的,是哥給我的,是哥哥給我的!」
剛被增損二將完成炫耀的白鶴童子,這會兒顯得格外激動。
李追遠:「確切地說,是給童子的。」
林書友點了點頭,眼眶泛紅,他哭了。
這讓阿友覺得好丟臉,因為這是受童子的情緒影響。
將紅色寶石拿起來。
童子:「放眉心,放眉心!」
林書友將寶石貼在了自己眉心。
一瞬間,強烈的火熱感襲來。
他的豎瞳應激開啟,眉心的真君鬼帥印記進一步融合的同時,紅色寶石融化,化作兩縷血一樣的液體,分別浸潤入他的雙眸。
劇痛襲來,林書友雙拳緊,卻還在死撐著不閉眼。
良久,先等這紅色液體全部沒入眼眶,讓其眼眶內通紅,又繼續等到眼眶的紅色,全部被豎瞳所吸收。
林書友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血色豎瞳開啟,氣勢與壓迫,陡然提升。
「咿呀呀呀呀!」
童子在心喊道:「潤生在哪,潤生在哪!」
林書友:「潤生在地,我和你去找他?」
童子:「我就是問問。」
林書友:「眼晴的感覺,不一樣了。」
童子:「它對你肉身加持不大,卻能讓你的豎瞳兼具更多變化,施展出更多術法,不過,精神類的術法,對潤生起不到什作用。」
頓了頓,似乎為了縫補一下自己先前的話語,童子又道:
「因為潤生不用腦子。」
李追遠指了指道場內的環境,對林書友道:
「阿友,你辛苦,把這打掃一下,再按照這張紙上的要求做一下布置。」
「好的,小遠哥。」
李追遠與阿璃離開了道場。
阿友則先將地上的四件手辦擺回到了供桌上。
許是覺得自己的專屬戰童就在這,白鶴童子就格外囂張,它的人偶轉身,來到增損二將前,
人偶眼眸處紅光閃爍。
隨即,增損二將的人偶,受到蠱惑,扭打到了一起。
白鶴童子人偶開始原地搖擺,幸災樂禍得很。
大清早出發的,遊玩完南通景點回來時,陳曦鳶居然趕上了家的午飯。
翠翠也在這吃的午飯,她早早吃飽了,然後負責給陳曦鳶挑刺剝蝦拆螃蟹,以提升陳姐姐的進食效率。
飯後,李追遠拿著魚竿,帶著阿璃去河邊釣魚。
陳曦鳶也想一起去,翠翠拉著她去鎮上商店買新零食。
釣魚時沒用風水之力作弊,兩根魚竿往河邊一架,主打一個願者上鉤。
少年躺在落葉上,女孩坐在他旁邊。
阿璃左手拿著葫蘆,右手拿著小刻刀,正在上麵雕刻陣法。
葫蘆太堅硬,外力很難破開,但如果將葫蘆本身雕刻為陣法,那難題就能自己解開了。
陣法是李追遠設計的,十分考驗理解與雕工,但好在這些對阿璃而言,都不難。
刻出一點點後,女孩會輕輕吹去上麵的粉屑,然後側過頭,看一下躺在自己腳邊嘴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
思源村不是風景名勝之地,但裝下一對少男少女的歲月靜好,綽綽有餘。
一直釣到黃昏,一條魚都沒上鉤。
準備離開時,李追遠特意用風水之術觀察了一下,發現這條河段下麵,空空如也,應該被人在上下遊布網,提前清過了。
回到家,李追遠看見柳玉梅坐在壩子上。
「柳奶奶。」
「小遠,奶奶有話對你說。」
李追遠走到柳玉梅麵前,很熟穩地先泡茶。
柳玉梅:「奶奶大概能猜到,你正在做什。」
李追遠:「嗯。」
柳玉梅:「這件事,奶奶在發現後,就思索了好久,都怪奶奶,太心急了。」
其實,柳玉梅的做法並沒有錯,在家晚輩還小時,早早地把家恨告知,好讓其早點懂事奮發上進,以圖未來完成複仇,這很正常。
隻是她家的孩子,不用等到未來,相當於她前腳說完家仇,孩子後腳就著手開始報複了。
李追遠:「不怪奶奶。」
柳玉梅:「你想做什,就去做吧,奶奶是一把老骨頭了,就像在牌桌上一樣,奶奶我,不怕輸,也輸得起。」
說完這句話,柳玉梅端起茶杯,象徵性喝了一口後,起身離開,回劉金霞家了。
李追遠看著剛泡好的一壺茶,喊來了譚文彬,二人一起喝掉,不要浪費。
「小遠哥,李大爺下午跟我聊了很久的南通城區的房價。」
「嗯。」
「聽起來,太爺還真能買得起,而且還是全款,看來這一年,太爺掙了不少。」
現在種地不太賺錢,但架不住家有秦叔和熊善,以及一回家就可以耕地的潤生。
所以太爺現在,額外跟人租了不少田地,
紙紮有劉姨和蕭鶯鶯幫忙,口碑十八鄉已經碾壓,再加上太爺自己坐齋掙得也很多。
李追遠更深入明白太爺昨日情緒低落的原因了。
原來是房子掙到了,就沒動力了。
「聊完南通的後,李大爺又問了我金陵的房價。」
「嗯。」
看來,太爺已經重拾奮鬥的目標了。
「聊完金陵的後,太爺又問我京的—
李追遠喝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這個目標,似乎有點過高了。
入夜。
譚文彬從自己棺材坐起來,敲了敲隔壁潤生與林書友的棺材蓋:
「去不去江邊吃夜宵?」
潤生和林書友聞言,都坐了起來。
大白鼠被清安抓進桃林,做了一段時間廚子後,大概是清安吃膩了,就將它放生了。
這會兒,它又回到了那處江邊晃蕩。
潤生皺了皺眉道:「貴。」
以前拿功德換夜宵,不心疼,在發現自己等人隻能分到手一點油漬時,潤生不舍得了。
林書友也點頭道:「確實貴。」
譚文彬:「走,有人請客,這次回來還沒去吃過呢,都饞死我了。」
在譚文彬的催促下,潤生和林書友離開了棺材,潤生騎著三輪車,譚文彬和林書友坐了上去,
車子剛下坡,車上就陡然多出了一個人。
陳曦鳶:「哪的夜宵,好吃?」
譚文彬:「好吃,就是有點貴。」
陳曦鶯:「走,我請客!」
譚文彬:「飯費是功德。」
陳曦鳶:「那更好,省得數錢找錢的麻煩,揮揮手的事。」
譚文彬拱手道:「陳姐姐威武!」
等他們都離開後。
趙毅背著一個大包裹,走上了壩子。
李追遠下了樓接他。
「周家丁家的物件兒,在這,給你,姓李的,你快拿走,啊~我好困,急著回去睡覺。」
趙毅將包裹遞過來,少年沒接。
李追遠:「太重了,我提不動。」
趙毅伸手指了指村口方向,又指了指自己:
「你讓她走,讓我留下?」
李追遠:「默契信任。」
「合著你是不想讓她髒,我這兒隨便怎髒都可以是吧?
,
「你已經很髒了。」
「不行不行,我最近要洗心革麵,東西給你,你快拿走。」
李追遠還是沒接,轉身走向屋後。
「喂,你不拿我就放地上啦?」
趙毅的威脅完全不起作用。
「,哈哈。」
趙毅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提著包裹跟了上去。
進入道場,看著麵的布置,趙毅馬上問道:
「你要咒誰?難道是咒一個家族?周家—還是丁家?」
李追遠平靜道:「一起。」
趙毅:「你瘋啦,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承擔怎樣的後果?」
兩家物件擺起,以它們為引,李追遠開始下咒。
四周燭火燃起,先是明亮,隨後變得幽暗,如一隻隻鬼眼。
給一個家族下咒,在趙毅看來,簡直就是找死。
而且,他發現姓李的下的,不是什惡咒,能讓對方清晰感知到,卻遠不至於傷筋動骨。這固然能讓姓李的所承受的反噬小一些,可作用也是聊勝無於,相對更虧。
行咒完畢。
李追遠睜開眼,看向趙毅。
四周鬼影重重,少年的目光,似幽淵中厲鬼的凝視,
但很快,先前的觀感全部消散,火燭明媚,少年的氣場也變得和以前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天真少年郎。
趙毅:「怎會這樣?」
李追遠:「你沒看懂?」
趙毅:「為什要當麵告訴我?」
李追遠:「因為你察覺得到。
月自己動用邪術時,陳曦鳶都被譚文彬帶出去了,但趙毅可一直都在村子。
既然瞞不住,那不如不瞞。
趙毅:「姓李的,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個瘋子!」
李追遠:「我要是正常點,你還有機會?」
趙毅:「我需要時間平複一下心情,糾正一下我對這個世道的舊有認知。」
李追遠:「時間足夠。」
趙毅:「你既然要對付他們,可你剛剛做的,卻是在打草驚蛇。」
李追遠:「故意的,給這兩家危機感,好讓他們提前把族內外圍人員,都安排出去避禍。」
趙毅:「那我還需要做什?」
李追遠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趙毅。
趙毅接過來,打開,麵是解咒的方法。
李追遠:「我布置下的這個咒,危害很輕微,但想解開卻也不容易,你帶著你的人,先去周家丁家,幫他們把家族中的咒術給解了。
然後告訴他們,對他們兩家下手的,是南通撈屍李。」
趙毅:「我以此方式,來獲取他們的信任?,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
李追遠:「你辦得到。」
趙毅:「然後,我關鍵時刻反水,與你應外合?」
李追遠:「以幫忙的方式,行破壞之舉,似乎更容易,你有各種規避因果的方式,好心辦壞事。」
趙毅:「好!」
李追遠:「不先問問獎品?」
趙毅:「先答應下來,把事兒幹完,價格才能更高。」
李追遠:「不會讓你失望的。」
趙毅:「我永遠相信我家小祖宗的窮大方。」
岸上走江,李追遠需要幫手。
他無法像天道一樣,給予功德,但他能給予功德都很難換到的好東西,可以憑此,來換取趙毅和陳曦鳶的勞動。
趙毅:「對了,你是有多謹慎,咱們這邊實力明顯足夠了,直接偷襲上門,反而更乾脆,居然還要繼續用計謀。」
李追遠:「換你,你會怎做?」
趙毅:「和你一樣。」
李追遠:「你早點出發吧,過幾日,我會去和你匯合。」
趙毅:「你是要準備忙什大事?」
李追遠:「我要開學了。」
趙毅:「真是天大的事。」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後,李追遠等人就坐上車,去往金陵。
早餐時間不夠,劉姨貼心地把早點打包,讓陳曦鳶能在車上繼續吃。
陳曦鳶:「外麵的東西,就沒阿姐做得好吃了,這是這段時間,最後的放縱餐。」
吃著吃著,陳曦鳶又問道:
「對了,小弟弟,周家丁家的水火,你準備好了?」
李追遠點了點頭。
就是他自己。
到學校時,已是中午。
熟悉的校門,熟悉的校內綠化,隻是因為三人來學校的次數和在校的時間實在太短,一時很難撿起當學生的感覺,更像是社會遊客進來參觀。
薛亮亮說很想念他們,早就等待著了。
但見麵第一件事,還是從譚文彬手接過一個包裹,麵是厚厚的一照片。
「小遠,我帶他們先去吃飯,你去老圖書館找老師吧,老師和翟老這會兒在一起,那邊訂了盒飯。
翟老指明要你到了,先過去見他。」
「好。」
李追遠與其他人分開,從登山包取出拿到手就沒用過一次的課題組身份卡,前往老圖書館。
新圖書館的位置,每天都需要搶和占座,老圖書館這,門可羅雀,有一種清冷感。
走進去後,拐彎,李追遠尋到了課題組的辦公區域。
在一個空曠的大房間,少年看見了坐在角落,麵對麵坐著正吃著盒飯的翟老與羅工。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頭的擴音回蕩效果實在是太好。
「是啊,這段經曆我很少跟人提起,上次還是在萬州夜吃烤魚時,和小遠林文彬和譚書友講過一次。
,都是我的得意學生。」
翟老:「譚文彬和林書友。」
羅工:「哈哈,還是您老記性好。」
李追遠:「老師們好。」
少年的聲音發出來了,卻沒有擴散出去。
李追遠目光掃過四周,步子繼續。
他越向翟老與羅工所在的角落走去,與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反而越來越被拉長。
羅工先前講述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多個羅工在講話,講的是那段李追遠聽過的高句麗故事。
在少年的視野,翟老身下的影子,正在越拉越長。
大帝的影子.—回來了。
伴隨著講述聲的繼續,少年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
酒宴聲歡笑聲歌聲曲聲—先是聲音,行後是畫麵。
少年停下腳步,現在的他,如同置身於一場盛大的宴會中。
宴會正中央的座位,擺放著一套盔甲。
當少年目光落在它麵時,盔甲內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立了起來。
明明又麵一片空洞,卻像是有人正穿著它。
盔甲站起身,走下寶座,順勢抽出旁邊掛著的一把鑲嵌滿寶石的刀。
它就這徑直向李追遠走來,手中的刀,也漸漸舉起。
一道聲音,自盔申內孫出:
「你就是天意——.哥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