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毀損傷保肢術,在接近三個月時間點時,第一個患者都快出院了。”
“但這一次…方師兄連思路都沒有摸清楚定下來…這個脊髓損傷真TM可怕。”蘭天羅並未上台,而是在手術進入節奏後,便回到了手術室計時麵板前,端著下巴,把話題移到了別處。
病人是方子業師母的父親,也是蘭天羅師母的父親,蘭天羅也認真地思考過他的保肢術該如何開展,最後得到的答案是極難。
可方子業卻說這台手術不算難,但屬於不可教學一類手術術式。
蘭天羅也就明白了,以大伯目前的情況,隻能夠靠著更強大的基本功去保肢,而不是僅靠著什標準的術式套路就可以保下的情況。
毀損傷也要分度、分情況的。
方子業也說了,不是蘭天羅思路的問題,而是操作方麵的問題,蘭天羅當然就不去糾結了。目前隻是住院總的他,若總是糾結基本功水平,那他住院總生涯必然會十分坎坷。
胡青元的目光閃爍,低語問:“蘭師兄,我師父他之前,推進毀損傷保肢術的速度有這快?”毀損傷保肢術,在目前的胡青元的視野,依舊屬於是超高難度的術式,不是他可以帶隊開展的。最多隻能成為參與者。
自己隻是學習,都要積累這久,可方子業一開始帶隊研發,用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這種推進力,堪稱恐怖。
這一想,這一次自己的師父為了那一台脊髓損傷提前準備了這久,卻依舊中途叫停了手術。兩個病種的難度差距還是太大了。
方子業的技術也是在成長的,據蘭天羅所說,如今的方子業,無論是理論水平還是技術火候,都遠比數年前更加爐火純青,用登峰造極來形容都不為過。
“毀損傷保肢術,功能重建術,還有斷肢栽植術,方師兄都沒有停滯很久。”
“前天這邊手術結束後,我還特意找顧毅師兄打聽過,師兄在恩市療養院時,帶隊開展糖尿病足的保肢術和缺損重建術,也都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
“學科突破課題,雖然都可以稱為學科突破,但每種突破的難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蘭天羅慢慢轉頭,把視野重新聚集在方子業身上,語氣幽幽:“可是,風浪越大魚越貴,如果方師兄真的把脊髓損傷推進成功了的話。”
“其他人就算想要複刻這種手術過去,恐怕也要花很久的時間。”
“而在這個時間窗,師兄他的名氣必然會再次大噪,遠超之前任何一次。”
胡青元沒有接蘭天羅的話,反而是轉問道:“蘭師兄,下次,能不能給我幾次縫合肌腱的機會啊?”“近期,我覺得我的縫合術也有了些小突破,但我不好直接問師父要擇期手術的縫合機會。”“急診肌腱損傷縫合的入門門檻,總歸是比重建術的門檻低了很多的。”
胡青元直接問蘭天羅要機會了。
蘭天羅的眉頭立刻一擰:“不是,今天才二十幾號,不是二月份啊,胡青元,你這種進步速度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啊?”
“你才進入臨床多久?”
胡青元聞言笑了笑道:“蘭師兄,操作這種東西,異途同歸,遊戲中的一些操作和思路,其實可以側挪到臨床操作中。”
“我師父曾經說過,任何一種基本功的功力,都可以為其他技能的學習提供底胚。”
“一個極為擅長刀工的廚子,如果還是一個天賦比較強的外科醫生的話,他的進步會比其他人更快的。”
“換個比喻吧,就是說,如果一個外科醫生,能夠用菜刀施展出刀工,那他在切開、暴露方麵的進步速度,比其他不會做菜的人進步會更快。”
“一通百通。”
蘭天羅問道:“那你打遊戲的時候,APM能達到多少。”
蘭天羅對遊戲沒有太多的興趣,他接觸過的遊戲就是消消樂之類的,不需要任何操作。
但不代表蘭天羅對遊戲完全沒有了解,他也知道遊戲界的一些基礎術語。
APM(Actions Per Minute)指的是每分鍾操作次數。
“三百往上吧,一般能夠到最強王者的,巔峰期的APM都不會低。”
“主要還是要看有效操作。”
“有段時間,星際二剛出來的時候,我也去試過,我發現自己的有效APM可以在300左右。如果繼續練習的話,有可能提升到340.”
“但我畢竟更喜歡玩的不是這個遊戲。”
胡青元如此解釋完後,又道:“而且師兄,還是師父給了我一份秘籍,他把我們外科常見的操作都拆解成了我方便理解的一些遊戲操作……”
“所以·……”
蘭天羅愣了愣,問道:“比如說呢?”
胡青元說:“找點位啊,控製施法距離啊。”
“比如說縫合術,究其根本,就是計算進出點的位置,熟悉自己每次縫合的進出點距離……”好吧,這與方子業給蘭天羅的秘籍不太一樣。
蘭天羅便“寵溺”地摸了摸胡青元的肩膀:“你們都是幸運的,我其實也是相對比較幸運的。”蘭天羅說完,站了起來,再到手術台旁看了一會兒,讀取方子業的手術思路。
一台手術,到了蘭天羅這個水平,已經可以將其拆解為這些部分。
手術思路,也就是說,這台手術該怎做,分成哪些大操作方向。
手術細節、術後康複和用藥等大框架……
方子業的手術思路並未發生任何改變,隻是在手術細節的處理上,都達到了他蘭天羅無法達到的水平。這不是蘭天羅的實力不濟,而是,具體而微的操作,無法用更加完善的手術思路來彌補。
蘭天羅看到這時,瞥頭發現胡青元在記筆記。
字跡沒有潦草,但每一句話都彰顯著胡青元的學習能力:“試探性手術有效,是以個人的操作水平,拉動了一個患者康複的上限。”
“標準方案有效,是以個人強大的知識體係,撐起了一套手術方案的療效,以彌補個人的單項操作能力的水平刻度限製。”
“推廣方案有效,是以更強大的知識儲備,對疾病的深入理解,對理論的通融,以更加精妙的操作組成,帶動了一些簡單基本功組合後,達到可觀的療效,從而完成某種病種的治療。”
“新器械介入有效,是新的器械代替了個人的一部分基本功與一部分治療方案,從而從根基上托舉了某些術者和醫者的底線………”
蘭天羅看到這,也不得不服氣。
術業有專攻,興趣是興趣,天賦是天賦。
他蘭天羅的天賦是不差的,隻是他更擅長的天賦點,還是不在醫學領域。
他之所以可以在醫學領域有足夠的成就,是因為他之前學習的數學知識撐了起來。
醫學專業,並不是他這個木桶的最長板,正好是他更喜歡醫學專業,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成就。這種東西,羨慕不來。
或許,胡青元最擅長的天賦,也不是打遊戲,隻是他正好打了遊戲,而且技術還非常不錯……不過,胡青元的天賦還沒有高到足以碾壓蘭天羅的地步,也不至於讓蘭天羅感覺到絕望。
真正讓蘭天羅覺得絕望,並且感覺遙不可及的,是正在手術台上「主刀’的那個牲口。
作為一個有天賦的外科醫生,“殺前輩證道’,總歸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幻想。
甚至於,殺師證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外科團隊崛起的必由之路。
蘭天羅覺得,再有六七年,師父袁威宏也好,鄧勇教授也好,終歸會走在自己的後麵去。
可自己這個師兄。
哪怕再有十六七年,自己恐怕都難達到方子業現在的水平。
而且,自己過了十六七年時,方子業也過了十六七年,那時候的方子業,才不到五十,還是處於外科的頂峰期……
越是這想,蘭天羅就越覺得方子業的天賦著實可怕。
當然,幸運的是,自己可以一路相隨。
不過,胡青元為什要加最後一條。
蘭天羅接到了急會診電話,簡單接通之後,蘭天羅應聲說好,而後對方子業道:“師兄,下麵來了個小創傷,我把青元帶過去了啊。”
“好!~”方子業埋頭在做手術,厘清蘭天羅的話不會擾亂手術節奏後,便沒有在意。
胡青元收了自己的筆記本,跟在了蘭天羅的身後。
蘭天羅問道:“青元,你剛剛記的東西,都是你自己的體會嗎?不是從別人那聽來的?”胡青元記筆記的事情沒有瞞著其他人,也就不怕別人笑話。
胡青元點了點頭:“好記性趕不上爛筆頭,把自己的想法和感悟記錄下來,興許以後會成為靈感的提綱“我就隨便記了下來,有一些會譽抄在大筆記本上,有些就丟了。”
蘭天羅的步子未停,繼續問道:“那你寫的,新器械的研發,其實是在提升一個醫生技術的底線,這句話怎理解呢?”
“這很好理解啊,蘭師兄。”
“心電圖,原理難吧?但現在,通過心電圖儀器,護士操作之後,就馬上可以了解到心髒的電位和節律狀態。”
“比如說斷肢栽植術以前覺得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吧,可如今,在微型循環儀的介入下,一個相對成熟的骨科醫生,就可以為斷肢栽植術做前期準備。”
“一個成熟的手外科醫生,就可以接受斷肢栽植術,拖進手術室開展斷指再植。”
“骨腫瘤的治療本來也是有一定入門門檻的,但經過了微型循環截斷術的介入,很多地級市醫院在未來的一段時間,也可以通過提升化療的藥物濃度,讓治療效果提升數倍甚至數十倍。”
“結核治療變得常規化,並不是醫生的操作技術提升了,而是結核化療方案變成了標準化,哪怕是鎮醫院的醫生,都可以根據標準的結合化療方案,將結核病人治愈。”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胡青元也在方子業的培養之下,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思想。
這種思想並非好高騖遠的那種胡思亂想。
“嗯,挺好,青元,我很看好你。”蘭天羅喟然一歎,他如今竟然也有了一種前輩看後輩的感覺。十二點四十分。
方子業來到了手術室門口,取下了自己的口罩:“師父,師母,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就隻等著縫合了。”
“應該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出來了。”
“手術的話還是有些棘手,預後的話,比起一般的毀損傷患者可能會稍稍差一點……”
“子業,辛苦了,你快去吃飯吧。這都快一點了。”師母忙道。
方子業回道:“師母,沒事兒,我還要去隔壁開一台手術。已經等了有段時間了。”
“您和師父吃了嗎?”
為了手術更加精細些,方子業在師母父親的手術中多耗了些時間。
本來打算的是做完手術後吃個飯去開台的,這個時間也擠不出來了。
不過偶爾一頓不吃,也不至於把人餓死。
更不會太影響狀態,畢竟方子業早餐是吃飽了的。
方子業說完就走了,沒有給師父師母兩個糾結的時間。
師母看了看袁威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卻也沒再多說什。
方子業是袁威宏的學生,這份糾葛在這,方子業也不可能不精細一些,方子業來家的次數多了,她也不特別見外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的五點三十五分。
方子業結束了核心操作之後,又認真盤定手術細節,馬上就下台去幹飯。
雖然一頓不吃不至於餓壞,但肚子還是受不了的。
胡青元早就給方子業點好了外賣,跟著方子業一起下了樓,主動道:“師父,我開車送您過去吧……”方子業手術結束後,還要去上門求人。
雖然胡青元提前就被蘭天羅告知,下午的時候最好不要跟著方子業一起。
方子業是胡青元的老師,老師是要在學生麵前保持一定麵子的。
方子業去求人的場麵,他最好不要在場。
但胡青元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在蘭天羅特意點明後,他還主動提了出來。
“也好!~”方子業目前也吃不準廖是什心思。
臨時幫忙廖肯定是願意的,但方子業這次去,也不僅僅隻是希望廖來臨時幫忙。
發脾氣歸發脾氣,廖的能力畢竟擺在了那。
這一次,如果廖沒有離開的話,可能自己的臨床課題進度推進,還不至於這緩慢。
動物試驗是一門科學,方子業雖然懂得動物基礎試驗,自己也帶隊搞出來了一種動物試驗模型。但這麵的門道也細分著分支,方子業也不能全然通融。
外科常見的臨床模型,想要成功搭建,也是需要一定的專長的,而這種專長能力,方子業的麵板上都沒有相應的特定技能項!~
廖擁有的“技能’,應該不是常見的那種,而是融入了自己多年的理解,新創出的技術。“豬腳飯,味道還是很可以的。”車到半路,方子業飯飽水足,一邊打嗝,一邊享受著飽腹感帶來的幸福,感慨道。
“師父,就這家配送最快,我吃起來覺得還不錯,就給你點了,不是那種重口味的。”
“而且,也怕您吃得太飽,等會兒就空不出肚子了。”胡青元是有心預備著方子業等會兒要陪著喝酒的。
於如今的方子業而言,千金易得,人才難求。
胡青元了解廖。
像這種高傲的自由人士,如果沒有能力的驕傲就是傻波1,有能力的驕傲,那就是牛波1.每個有能力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氣,方子業也同樣有。
其他教授可以對方子業做到各方麵的兼容,那方子業在麵對其他人才的時候,也必然要做到。這就是傳承了,這是胡青元自己的理解……
廖出國履行剛回來不久,暫時並未入職,目前還在安排的是回家過年以及在漢市安家的事情。方子業與胡青元二人提著禮物敲響門後,麵傳來女子聲音:“廖,有人敲門。”
“你去看看是不是又來找你的。”
廖毛毛躁躁的聲音傳了過來:“誰啊?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我說了,我先不簽合同。”
廖打開了門,圍著圍裙的他正在做飯,此刻用紙巾擦拭著手上的水漬。
看清楚是方子業和胡青元二人後,廖耐人尋味地道:“我還以為方教授您太忙,顧不過來了呢!”可能是聽到了有人拜訪,所以那女子也從室內往外趕了過來。
此刻正好到了客廳,轉頭一看後,說道:“你把方教授他們請進來啊?站門口像什話?”廖讓開了身位後,回廚房脫掉了自己的圍裙!
然後想了一下,索性將廚房準備的菜都給打包了起來:“王思,你先給方教授倒一杯茶,我們等會兒出去吃。”
“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方子業教授。”
“嫂子好。這是我學生,胡青元。”
“這東西放哪?”方子業笑著問。
對麵站著的女子,分不清具體的年紀,瓜子娃娃臉,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
但據方子業聽說的是,這王思應該是與廖同齡,應該有三十三四歲了,隻是麵相比較年輕。“謝謝方教授還帶禮物過來,你們的東西給我吧,我放麵去。”
“免得到時候搞錯了,多還給了別人。”王思非常聰慧地領著方子業與胡青元二人來到了書房。他們兩個人不知道是租的還是買的房子,空間非常大,是新標的大戶型。
三百多平,六室兩廳,書房的空間依舊很大。
方子業與胡青元二人隨著王思進到書房後,發現書房除了藏書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王思打樣先在一個空地擺好後,便道:“方教授,小胡,辛苦你們把東西搬過來吧,都到了這,我就不合你們客氣了。”
“我先出去給你們準備茶水。”
王思的為人處事,遠比他看起來的年紀要更加熟練,客氣但不生分,把尺寸等都拿捏得極好。方子業和胡青元二人出書房時,廖已經收拾好了備好的菜,放進三開門的冰箱後,與王思在說話:“等會兒去涮羊肉吧?”
“方教授比較喜歡辣口。”
王思道:“可以啊,我也很久沒吃過涮羊肉了,就不知道羊肉的品質怎樣。”
“方教授不介意吧?”
“方教授,您帶著您學生過來坐啊,廖總是說,你和他亦師亦友亦兄弟,我也就沒有特別把你當外客來待了。”
王思在擺弄著茶具時,手法競然頗為醇熟,她應該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拜讀了方教授您的一些論文後,我也對方教授您神往已久。”
“隻是剛回來,還沒有定下來,所以一直都沒能找機會登門拜訪。”
王思的這種為人處事成熟,比起吳軒奇還要熟稔,分寸和尺度把握得極好。
甚至,王思的話出來後,都讓方子業一度有點心思泛動,覺得廖是不是在故意給他留了退路,隻等著方子業給一個下坡。
當然,細思之後,方子業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嫂子,是我覺得您和廖哥剛回,還要打理些東西,才不便相擾的。”
“不然的話,我早就過來登門”…”
廖則打斷道:“我們要是都這說話,今天晚上可以客氣上五個小時。”
“方子業,胡青元,方子業學生。”
“王思,我老婆,你嫂子。目前已經定了華中協和醫院。”廖簡單地把身份介紹清楚後。又直接道:“方教授,你就直說你有什事兒吧,說完了好去吃飯。”
“應不應也不影響我們一起吃飯啦,也都到這個點了。”
廖很直接,他與方子業已經熟了,自然不必如剛遇見的那般客套。
方子業聞言,想了想,才道:“廖哥,那我就直說了。”
“第一件事,是我來求您幫忙的,我最近收了一個病人,是脊髓損傷所致的四肢功能障礙,我打算給他做功能再造術,之前開了一刀,又縫了起來……”
“所以希望你能夠幫我把這個病人的情況,大概原封不動地搬運到家兔中,我想提前預備幾次手術。”“第二件事,我想把脊髓損傷的功能再造術做成常規手術,所以我希望廖教授您能夠施以援手。”方子業也不再糾結隱瞞,直接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了。
廖把背部往後一翻,自然而然地翹起了二郎腿,但王思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道:“你這是什動作啊?”
“不要總是搞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事兒,猜來猜去的……”
“平時在我耳旁念叨方教授不當人,你回來了都不來看看你,這次來了,你給別人甩臉子。”“你那點心思就寫在給我的臉上?”
“這大人了,有心思說心思,有事說事……”
廖冷不丁地放下了腳,看向自己老婆:“你怎把我的底細給賣了?”
王思說道:“賣不賣你也是這想的。”
“又不是四五十歲的老人,更不是車馬不便的年代,裝什隱士?”
“不管是合同也好,合作也好,你總歸是想做點事情的。”
“也別吊其他人胃口。”
“咱們現在都什年代了,還要玩推操來往這一套?後悔不死你。”
王思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你有什想說的,就給方教授說啊。”王思在中間,反倒是成了方子業和廖之間的中間人。方子業聽到這,立刻欣喜若狂起來。
原來,不隻是自己的猜測,原來,自己也沒有那差,所以廖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團隊是隨便可以找到的。
“我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裝一下,你何必把我的麵具給摘了呢?”廖歎了一口氣。
王思這一說,自己就處於相對被動的狀態了。
“裝的機會多的是,難道你在其他人麵前還沒裝夠啊?”
“那吳軒奇來了幾次?還有聶明賢給你打了幾通電話?”
王思繼續道:“方教授,交情歸交情,合作是合作,工作是工作,方教授也不會無備而來吧……”王思這一下,又把方子業搞被動了。
這是一個很會把握時機的女人,她找準了方子業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方子業這次來,根本就沒有想過廖會直接加入中南醫院,但王思就是這趁虛而入地給了一刀。方子業略有些緊張,看向王思,再看向廖,說道:“我的確沒有做好相關的準備,廖哥,嫂子。”“其實我這次來,隻是打算邀約廖哥的,並不是打算讓廖哥入職我們醫院,我也不是人事科的……”“再則,我認為,廖哥更好的去處還是療養院,所以,我不建議廖哥直接入職教學醫院。”“目前,療養院也有打算和教學醫院合作的想法,廖哥在療養院,有更加自由的發展空間,各方麵的發展前景也更廣闊。”
“所以,如果要談條件的話,廖哥應該直接去和療養院談,我沒有這個資格……”
“如果廖哥有什想法,我可以代為轉告療養院。”
方子業既然沒有準備,那就不出招,直接把最深層的想法說給了廖。
廖這樣的人才入職中南醫院,隻會成為他的掣肘,到時候會有很多人找廖合作。
廖與自己不同,沒有師門撐腰,到時候不太好破力拒絕。
更何況,廖入職療養院後,與方子業就不構成上下級關係,一直都是平等的合作關係,也相對更加自由。
方子業不願意框束廖,他與蘭天羅、揭翰不同,與自己沒有同門師兄弟的關係,框起來是會讓他感覺不舒服的。
王思和廖對望了一眼,而後王思就笑了起來:“我就說了,方教授這樣的人,肯定是會把你當成最好的合作夥伴,而非什上下級的。”
“你看吧………”
“那其實就沒有什可以糾結的了,咱們先去吃飯吧。”王思的思維非常敏銳。
方子業不是為了挖人而來的,那就沒有必要糾結什。
同時,王思也告訴了方子業廖的抉擇。
四個人,隻開了一台車,司機還是胡青元。
車啟動之後,廖便問道:“怎樣,方教授,我老婆還可以吧?”
王思對著廖翻了翻白眼。
方子業聞言則深吸了一口氣:“嫂子比我們的段位都高多了!”
王思聽後則道:“方教授,您也不必如此多心,沒有什段位與段位的,待人以誠則人待以誠。”“待人以禮,則人待以禮。”
“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起來玲瓏無比,相逢一笑,這種東西聰明人都學得會,但交際往往不深。”
“越是如此,身邊反倒沒有多少知心朋友了。”
“廖跑出國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他了,他這就是在耍脾氣,看起來一大把年紀,實則還遠沒有成熟…”
廖沉默。
方子業也沉默。
方子業也搞不清楚廖算不算成熟,在某些方麵,他冷靜得很,而在另外一些方麵,他也很幼稚。看起來是在玩弄人間,實則不過是在玩弄了自己。
神魂不欲者,瘋魔必有所寄。
廖看起來再灑脫,終究還是有所遺憾的,不然的話,他不會對感情這一塊如此興致缺缺,不像個正常人的樣子。
沉默大概僵持了幾分鍾,方子業才道:“廖哥是好福氣的,能夠遇到嫂子您這樣的伴侶,這輩子肯定是會很幸福的。”
王思則說:“其實說起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調教另一個男人成長。”
“但話又說回來,男人不被調教就沒辦法成長,隻是在調教的過程中,沒有人會選得出一條最正確的路。”
“所以感情這東西,起的時候是真實的,破的時候也是真實的。”
“這或許就是它的魅力吧,懂得越多,越容易心思敏銳,心思敏銳後,難免會有心機,一旦產生了心機,就不純了……”
“而純粹的本心,又容易作來作……”
聽到王思這話,方子業和胡青元兩人再次呆住。
好嘛,王思這境界,比之前的廖更加恐怖,這種段位的女人,廖恐怕是駕馭不住的。
這兩個人湊在了一起?
然而,王思比方子業想象中的,還要玲瓏一些:“討論這些事沒有意義,這是哲學的問題了。”“還是就事論事吧,方教授你想和廖討論什,現在就可以說了,這也快過年了,過幾天我們就要去拜他父母,到時候就沒這樣的空閑時間………”
“你們要討論的事情,我雖然懂得不多,可也知道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理清楚的,還是節約點時間。”“化繁為簡,把我們的人生都變得更加單純些。”王思的舉手投足間,都融入著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這不僅僅是智慧,還與處世境界有關了。
方子業也來不及深思許多,便道:“廖哥,是這樣的,這次遇到的脊髓全切綜合征是腰椎截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