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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業的車身退位斜了,略有些擋住了左邊的副駕駛位車門。

若是平時,方子業肯定會再打一把!現下,方子業直接將車掛到了P檔熄火,秀身材開始往外擠。袁威宏那一側下車的動作順遂,熟練地啪嚓點了一根煙,語氣幽幽:“子業,雖然你說是不做功能重建術了,但我嶽父的手術,你還是要親自來一趟的。”

已邁步跑開的方子業側步立頓,說:“師父,這不是應該的?”

“您肯定可以安排得很漂亮,我隨時等候差遣。”

師母的父親,命是救下來了,可雙腿的問題目前還沒處理掉。

大概率是截肢,方子業在手術中打算的就是二期擇期行截肢術。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再拚一把。

方子業沒有給袁威宏解釋太多,如果師母的父親,在有自己的老師這一層關係的緣分,他在術後還會找自己的麻煩,方子業也隻能認栽。

即便是到目前為止,方子業也沒有想到特別合適的解決辦法,他的雙下肢問題,目前也僅處於“半死不活’態。

並不是所有的情況都適合保肢。

方子業已經邁步跑進了新院區的急診科外,橫陳的急救車陸陸續續地再次開拔,去迎接它們的新一輪任務。

於急救轉運車而言,把患者平穩地送到醫院就已經完成了任務,跟車醫生隻要完成轉運途中的急救即可這是漢市,雖然隻是中南醫院的分院區,但輸送過來十幾個患者,依舊不過是虎口的“一塊肉”,根本不會引起急診科的節奏“騷亂’!

距離方子業接到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方子業此刻在急診科,並未看到任何緊迫感。在急診診室,更多的是歪著腰的“腎結石’,小創傷的出血等一些非常常見的“急診病種”!方子業第一時間摸進了急診科的辦公室,套上了自己寄存在這的白大褂!

果然是胸牌沒有掉,但存在胸口口袋的筆一根都沒有剩。

方子業自更衣室出門,都還沒來得及去搶救室方向匯報,就遇到了一個白大褂隊伍正在推送轉運車自搶救室方向而出。

咕嚕咕嚕的滾輪聲襲耳但不刺耳。

“讓一讓!~”負責開路的護士和醫生的聲音也沒有那“暴躁’,相對委婉。

方子業貼牆而靠,束手在捆著自己的口罩。

方子業穿著白大褂,因此推車的人群本能地掃了方子業一眼,而後便挪開,繼續前行。

隊伍往前拔進了大概五米的距離,一個白大褂突然回頭:“方子業???我是鄧誌!”

“昂。我剛到。”方子業偏頭,頷首,聲音幹脆。

鄧誌說話間又前行了接近十米,喊道:“搶救室2,搶救室2。”

方子業聽完沒再回問,轉身側步,匆匆而行。

到了搶救室門口,守在門口的保安正好出門,差點與方子業撞上,彎腰繞開後又斜著身子靠著牆讓方子業身位:“你是?”

“骨科的,過來會診。”

方子業丟了一句,也繞開了對方,從口袋取出了檢查手套扯開了外包裝,開始戴上。

而後馬上轉進了搶救室2室,搶救室門沒有關上。

麵密密麻麻地紮滿了白大褂,入目之下,就是一個個白大褂包裹的大翹臀扭來扭去。

“輸血速度?”

“加壓輸血了。”

“血壓還是不穩。”

“再加快泵速。”

“血管外科的人空出手了嗎?”

“來不及!~”

短短五秒鍾,有八個人開口,聽起來雜亂無章、答非所問!

這會兒,李諾的聲音自人群中夾雜而出,聲音冷冽:“出血量有點大,我是骨科的,撐不起多久腹部的止血。”

終於,方子業熟悉的急診外科的王立群副教授的聲音閃過:“繼續打電話催一下血管外科的唐曉坪他們。”

“手術室的避險操作做完了就趕緊過來一趟。”

“好的,王主任。”一個下級趕緊避開一邊開始翻找通訊錄。

術業有專攻。

隻是中南醫院的體量雖然不小,可一下子接診十幾個急診創傷患者,血管外科的專業人手也顯得不足。方子業已經摸到了白大褂圈子外,但實在是沒有找準可以從哪下手,該擠開哪一個人的屁股。“王教授,我是方子業,能找個位置靠近看看?”方子業自報身份。

簌簌。

一下子至少三四個人抬頭偏頭,往方子業方向掃。

王立群隻是呆雞了兩秒鍾,就隨意指了方子業所在位置:“你讓開!~”

“神經!~我讓不了。”被指的沈明宇反罵了一聲,稍微扭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並不敢輕易鬆手。可好在,比較懂事的身側一個小住院醫師低聲道:“我慢慢退出去。”

方子業見縫才插了進去,入目之下,一片血紅。

李諾此刻埋著手,雙手不停地在患者的腹內摸索,幾把止血鉗的尾端倒立在患者的腹部。

方子業的手快速地摸了進去,低聲問:“大概什情況?”

“骨盆內出血,不是腹膜後血腫。”

“多發腹內器官損傷,他來的時候,人基本上都走光了!~”李諾回道。

“我是硬著頭皮被拉過來頂一下的。”

方子業頷首,手伸進去後,便摸清楚了患者的具體情況,沒有大動脈損傷,但是受損的小動脈失血頗多。

這種患者的凶險性不在於馬上大量失血,而在於持續性活動性出血,最終導致休克。

診斷困難且難以精準是這種患者治療中的最大難點。

“問題不大!~”方子業大概摸清楚了患者體內大致的出血點後,開始給眾人上定心劑。

隻是這個時候就說這種話,難免有點裝逼嫌疑。

不過方子業畢竟是方子業,在外科係統和急診科,特別是新院區的相關從業人員,若說自己不知道方子業,那就有點太誇張了。

方子業非常熟練地將止血鉗一把一把地送進了患者的腹腔內。

僅僅短短一分鍾的時間,方子業送進去了大概十二把止血鉗。

而後,方子業再接過了負壓吸引器後,患者腹內的血平麵立竿見影地開始被抽吸出來。

人體的血壓反饋是非常敏感的。

一旦入大於出,血壓就會很快回升,因為心髒和循環都非常饑渴。

同樣的,一旦出大於入時,血壓回落也會很快,也因為心髒和循環的饑渴。

一旦沒有被滿足,立刻就敢死在你麵前。

輸血、升壓藥物的雙重反饋,使得心率稍稍減緩了一些。

隨著血液平麵的下降,方子業又指揮著李諾放了幾把止血鉗臨時止血。

才道:“腸管表層出血,用沾生理鹽水的無菌棉墊臨時覆蓋增壓止血即可。”

“這個患者目前的表層止血已經差不多了,趕緊送手術室。”

“他應該有局限性的腹膜後血腫,需要盡快交給血管外科處理。”

“生命體征現在怎樣?”

回話的是EICU過來的張雪梅副教授:“高壓79,心率124。”

“血氧從89提升到了91.”

沒有單位,沒有百分比,沒有任何浪費時間的嫌疑。

在急診科,急救當前,任何時間都是生死線。

“那還算好!~”

“注意查電解質,丟失了這多液體,即便是補了血漿和紅細胞,鉀鈣。”

方子業說到這,搖頭對張雪梅說:“對不起,是我多廢話了。”

張雪梅趕緊再讓護士送了一個電解質,回道:“方教授對於外科患者的搶救比我們有經驗得多,多說一些是指點。”

張雪梅沒有明言方子業多管閑事,但語氣不免更生冷了一些。

在日常中,外科係統的人,懂什生命體征和電解質的維持?

方子業也不糾結,再細細觀察了一眼,覺得餘下的情況李諾自己就能處理掉,也就脫手套開始往外退。對之前讓他的小碩士道:“趕緊上去觀摩一下,這種近距離觀摩的機會很難得遇到。”

“謝謝方老師。”他也認識方子業,聞言趕緊上前湊去,同時還不忘道謝。

是個懂禮貌、也有情商的。

王立群這會兒也開始脫下手套,一邊道:“子業,幸虧是你來了,這個病人的動脈性出血跨度也太TM大了點。”

“雖然不是大循環,可真要我們處理起來,恐怕要拖很久的時間。”

“王教授,這邊情況怎樣?”方子業問。

“死了三個,兩個送去了太平間。等待交警通知家屬過來認領。”

“搶救室6還有EICU的曹洪貴在那邊帶人在按,也不知道能不能按回來。”王立群的聲音和表情一樣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估計能送來中南醫院的患者,病情不會太輕。

“什車禍,怎一下子傷了這多人?”方子業眉頭一皺。

“嗨,我們本來也以為是一場的,結果發現來自不同地方,恰逢今天倒黴唄。”王立群已經帶著方子業往搶救室6室方向趕了。

剛把方子業帶到了6室門口,王立群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出了清脆一聲。

“我TM就是個煞筆,陳主任說,你如果來了醫院,第一時間去手術室3室。”

方子業回道:“來都來了,不差看一眼這半分鍾了。”

“手術室3間的病人是人,搶救室的人也是人啊?”

“去看看吧。”方子業率先先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這邊隻有五個人,不過現在,他們都停止了按壓的操作。

再看監護儀,患者的竇性心律儼然已經恢複了。

這個患者,看起來並沒有開放性的損傷。

不過看到他的“蛙狀腹’,就知道這肯定是血腹了,曹洪貴一邊罵罵咧咧著嘮叨:“兄弟,你也是運氣不好啊。”

“如果是普通時段,你這個情況早就送進手術室開刀了。”

“但在你之前,已經有了八個急診開台……”

方子業看了第一眼,就沒有任何猶豫地道:“王哥,準備床旁開台!~”

王立群也看清楚了患者的情況:“就我們兩個嗎?”

王立群馬上又反應了過來:“那急診手術室3間?”

“遇到了哪就暫時呆哪,陳國鋒教授隻是讓我回醫院,暫時沒有給我分派任務。”

“你派個人給陳主任打個電話,就說我在搶救室5開台了,已經到了手術台上。”方子業道。陳國鋒作為急診外科組的組長,必然至少是搶救組的小組長,他若派了任務,方子業需要令行禁止,不能做職責之外的事情。

方子業來到醫院就算是完成了任務,職責未定,遇到什就可以自作主張。

因為方子業是副教授,副高有自主抉擇權。

而一旦開台,其他人也不能輕易動方子業的位置,除非他們能保證方子業離開後患者不受到傷害!王立群低聲罵了起來:“等會兒肯定少不了陳主任一頓罵。”

“罵就罵吧。”

方子業的名頭還是很起用的,方子業一說要立地開台,就有護士已經利索地打開了清創包。搶救室是救命的,緊急情況下,可顧不得太多的洗手消毒繁文緱節。

方子業快速地給自己戴了一副無菌外科手套,再把患者的衣服撩起來後,簡單用絡合碘潑灑消毒一邊,就算是完成了簡易消毒程序。

拿起洞巾一鋪開,方子業就拿起了手術刀。

曹洪貴是EICU的副教授,沒有太多的外科上台經驗,但此刻也沒有多廢話,直接來到了方子業的對麵,做著副手。

偏頭:“林心怡,你負責穩住生命體征。”

林心怡有點慌亂:“曹老師,我怕我。”

“怕也要搞,你必須要穩住。”曹洪貴頭也沒抬,一句冷喝便把林心怡的話憋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成長,都必須成長,不管是主動成長還是被迫成長,都得經曆這一步。

不然永遠無法獨當一麵。

“負壓吸引器來了。”急診科的護士平時負責的工作比較雜,所以對搶救室開台的基礎準備也頗為熟練。

“開一把腹部撐開器。”

方子業吩咐。

緊接著,他看向了準備靠過來的王立群,語氣反問:“王哥,你不該給普外科的顧駿峰和徐浩陽教授打個電話嗎?”

王立群愣了愣,瞪大眼眶,而後眼睛略眯了眯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好!~”

王立群知道方子業的意思。

方子業隻是被醫院常規授予了血管外科和骨科的操作權限。

方子業雖然有外科執業權,可以緊急避險之下做一些操作,但此刻,請示一下肝膽脾胰外科的徐浩陽以及胃腸外科的顧駿峰,拿到授權是最保險的。

方子業一個副高,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還能這謹慎,著實讓王立群高看了一眼。

膽大心細技術好,方子業要是不能出名,那這個世界絕對滿地都是妖魔鬼怪。

王立群並不是不夠細心,隻是他被陳國鋒扔了這大一攤爛攤子。

剛送去手術室一個人,再臨床搶救一個,這邊還休克了一個。

這些都需要王立群一個人頂起來,他也忙得很。

要授權,是一句話的事情。

顧駿峰和徐浩陽不可能不給。

哪怕隻是口頭承諾,有了王立群的這個電話,也足以讓方子業安心下來。

通話記錄,是可以作為要授權的依據的,術後補簽字就行。

急診搶救,如果一些繁文耨節的程序都需要嚴格格式化的話,命就別救了,也不存在緊急避險的說法。哪個普通人給人做胸外按壓誰就倒黴。

腹部已經打開,撐開器也送到,負壓吸引器也放上了,王立群也靠近了台旁。

本該是一片淡黃色脂肪的腹部,此刻滿是血腥場景,王立群的頭皮也略有些緊。

但反應過來對麵站著的是外科高手方子業後,他又安撫了自己加速跳動的內心。

“有血管性出血?”王立群問。

“鈍性損傷先找器官損傷,小出血找肝髒,大出血先找脾髒。”

“一般來講,鈍性損傷不會傷及血管。”

方子業說話間,已經是把止血鉗送去了脾髒所在的方向。

果然不出方子業所料,這個患者的脾髒破裂是出血的最大來源。

隻是夾閉了脾動脈,出血量就銳減了許多。

應該還有靜脈血的反饋流出。

方子業繼續細細查探,再用了將近一分鍾的時間,便把脾髒的進出血管係全都臨時夾閉完。與此同時,負責用吸引器吸血的王立群,也把腹內的積血吸走了大半。

方子業繼續探查肝區,眉頭輕輕一皺:“這個病人,還有肝髒區域的損傷,不過創麵不是很大。”“臨時覆蓋一下即可。”

“患者的休克屬於是電解質紊亂與低血壓性休克,一定要及時糾正水電解質平衡紊亂。”

“他的失血,更多還是在於脾髒破裂。”

“這種腹部非開放性損傷,突發破裂大出血,反而非常凶險。”

“如果他一開始就有腹部的開放性損傷,早就處理好了。”

方子業說到這,就打算停下自己的操作。

但方子業還是本能地看了一眼患者的生命體征監護儀。

林心怡此刻正在給患者抽血,護士則是在一旁聽著林心怡的醫囑在不斷地掰著藥瓶子。

方子業隻愣了大概三秒鍾,便非常果斷地道:“推介入手術室!”

“低血壓、失血性休克隻是表層休克,他還有血管栓塞!~”

“栓子不知道走去了哪!~”方子業幹脆利落。

“怎判定的?”曹洪貴本能地質疑了一聲。

“這不重要,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間。”

“馬上送介入手術室,打電話過去,就說我們馬上要!~”方子業沒有回答,而是對著護士說。“再給我開一個動脈鞘管,我在這就上了,節省一點時間!”

“快一點。”方子業催促。

“就我一個人!~”護士委屈得有點想哭,她在翻找通訊錄。

其實現在,搶救室至少該有三個護士的。

方子業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性子。

目前接診量很多,一個人都是掰開成兩個人用的。

隻怪急診科一下子來了太多的人。

但好在,之前轉病人去手術室的一波人回來了,鄧誌等人自是第一時間來到了搶救室。

王立群看到來人後,舒了一口氣。

不待鄧誌他們喘氣,便道:“馬上準備轉介入手術室。”

“方子業在上鞘管。”

鄧誌幾人才剛回,聽了話眼珠子都瞪大了幾分:“啊?”

“趕緊準備轉運!~”王立群可不會和你一個小主治囉嗦。

鄧誌、小碩士、內科的黃雨桐幾人立刻又開始緊張起來。

再回來的兩位護士也是開始與搶救室的護士開始分配任務。

兩分鍾後,方子業把鞘管上進了股動脈。

四分鍾後,方子業完成了鞘管的縫合固定。

五分鍾後,一行人推著患者從搶救室出門,趕去了介入手術室。

病人很快到了手術樓層門口,方子業轉身打算往更衣室方向小跑而去。

林心怡趁著方子業轉身之際問了一句:“方教授,你能知道是哪栓塞了?”

“我也沒有透視眼。”方子業已經下樓,聲音轉隨而來。

“林心怡你幹什?這是手術室門口,不是診室區域,不得隨意探討患者的病情。注意隱私。”曹洪貴低聲斥罵一句。

林心怡默然。

她是真的好奇方子業是怎通過肉眼診斷患者有“栓塞’的。

可以這說,若非說話的是方子業,方子業是個副教授,她都敢直接斥反駁對方幾句。

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

方子業沒給證據,她都質疑了,隻是沒說出口,但也想把問題問出來,問個明白。

“有問題,其他時候再聊。想要請教,也要等對方有空了。”

“現在你是在工作,不是處於你學習的周期。”曹洪貴訓斥完。

“一二三,開始轉床……”

很快,患者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隨著手術室的自動感應門慢慢關下,眾人再也看不見患者的身影。

包括曹洪貴在內的所有人,其實心情都略沉重。

診斷雖然出來了,但以患者目前的狀態,到底能不能熬過去,都是未知數。

手術室其實就是人間的雙重天。

一步人間,一步地獄。

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醫學就是不確定性搖擺非常嚴重的學科。

曹洪貴深呼吸了幾口氣,幹脆轉身:“我們該回了!~”

滾輪聲再次響起,隻是眾人都沒有再小跑步,而是走到了電梯門口等電梯。

方子業換了洗手衣趕到手術間時,血管外科的龐海超還是被派了過來。

急診患者從搶救室推進了手術室,心跳驟停過,還產生了血栓。

血管外科就算是再抽不出來人,也必須得派一個人過來幫忙。

上了台的主刀肯定不能下台,因為那是他的主陣地。

先來後到的原則就是這樣,先來了醫院的病人,就能享受相對更優質的資源!

相對後來者,隻能相對“隨緣’。

每個醫院的資源都相對有限,遠遠沒充裕到任何一個病人進到醫院,就能被最頂級的醫生接診。與此同時,方子業也搖來了一個人。

肝膽外科也來了一位主治,是跟著夏雙龍教授的王友華。

中南醫院的肝膽外科,實力雄厚,原本隻分成了兩個病區,卻有十幾位主任醫師級的大佬。這就是國家級重點專科的綜合底蘊。

分成了肝膽外科與肝膽疾病研究院/移植醫學中心!

因為有這多教授和主任醫師,因此新院區剛開後,陳國鋒教授和夏雙龍教授就來了新院區,一個去了急診外科當主任,一個來到了肝膽外科當正高主任。

“方教授,這個病人的肝髒挫傷還好,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王友華靠近手術台後,先審視了一下肝髒的挫傷情況,語氣微顫。

他看著方子業帶著一個血管外科的小碩士就打算開台栓塞搶救,嘴角開始哆嗦。

如果準確描述目前患者的情況,就是活動性栓塞期,不知道栓塞還會不會繼續。

按照醫院常規的治療安排,這種患者在大規模急診中,屬於是該被“放棄”的一類。

隻有平時遇到了這樣的急診患者,才會有心內科、血管外科、神經外科等諸多專科的大佬齊聚一堂,看是否可以下一趟閻王殿去搶命。

現下,就隻是方子業一個人。

雖然聽說過方子業的傳奇故事,可孤木不成林啊。

方子業道:“盡力而為吧,試過之後,即便是無能回天,也能心安理得。”

“畢競遇到了。”

在醫院,遇到了就是緣分。

沒有遇到,就談不上緣分。

如果方子業今天出差了,就不會有人給方子業打電話,哪怕死十個二十個人,方子業也回不來。這就是緣分。

“準備注射造影劑!~”方子業前期準備完成後,對其餘人道。

造影劑是有一定輻射的。沒有穿鉛衣的人要臨時回避,穿了鉛衣的人才可以勉強抵擋局部的輻射。方子業說話間,手術室的自動感應門被踩開了。

一道略熟悉的高冷聲音從外傳進:“是不是這可能需要上ECMO?”

麻醉醫生在門口將新來的竇月月給攔住了,帶她出去再細細解釋………

很快,二人就穿著鉛衣重新從手術室外走進。

方子業站在手術台旁,一邊看著顯影儀,眉頭一邊緊皺。

這個病人的情況,比他預想之中,還有點糟糕。

“顱內動脈栓塞,雙下肢動脈性栓塞,肝髒栓塞,右腎動脈栓塞。”

“應該是在心跳停搏之前或者是之後發生了房顫,產生了動脈性的栓子。”

“心髒的血管顯影是通暢的,這是唯一的好消息。”

“先處理顱內血栓吧。”方子業先把診斷閱讀清晰後,說道。

代表血管外科的小碩士龐海超戰戰兢兢不敢接話,看得懂造影圖譜的他,這會兒臉色逐漸泛白。方子業雖然說得輕巧,可這種多發血栓的機械取栓術,可沒有那好操作。

哪怕是醫院血管外科造詣最高的鄧海波教授或者吳勇教授看到了當前的局麵,也肯定會覺得頭皮發麻更別提,還有一些小的栓塞點了。

隻不過,看得懂手術難度的龐海超還在神遊之際,方子業那邊已經莫名地將導絲自股動脈穿透過了心髒,並且直接往頸動脈方向探頭探腦而去。

龐海超瞬間激靈了一陣,脫口而歎:“這快?”

方子業其實很愛說話,隻是這個場麵,其他人不開口,他不好主動開腔,正好掃了龐海超一眼:“我做了這多,你就注意到了一個快?”

“你又不是女的,還能丟了啊。”方子業刻意強調了丟了啊三個字。

懂的人都懂。

不過這會兒,卻沒人願意跟方子業開玩笑。

方子業把導管送入到了梗塞節段後,非常輕而易舉地就把栓子給抽吸了出來。

龐海超緊接著立刻去查看栓子的形狀,看完栓子的形狀後,龐海超十分確定這是動脈性的栓子。比較軟,雖容易被抽吸,可也容易破掉,再形成小栓子。

方子業這幹脆地就能把它從麵帶出來,一舉一動,都是功夫,隻可惜自己讀不明白。

顱內動脈的栓塞不止一處,隻是等龐海超才震撼完時,方子業把另外一條血栓又取了出來,平放在之前血栓的身側。

看著龐海超愕然的眼神,王友華算是看出來了,方子業的“助手”完全就是個拖油瓶,啥也不太懂。“別想了,你好好幫忙吧,你現在的功力,琢磨不明白的,別浪費時間了。”王友華道。

在基本功不夠足的情況下,想要對方子業的手術進行拆讀,完全就是浪費他自己的時間。

龐海超聞言恍然,再看方子業時,方子業已經把顱內動脈最後一個栓子拿了下來。

在造影劑的顯影下,顱內動脈徹底結網。

看著這幹淨利落的血管網狀結構,看的人都會覺得豁然開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患者經過這一搞,就算是有一些後遺症,可也不會太嚴重。

缺血的時間不長,術後短暫的功能障礙都是暫時的,還能恢複。

“運氣真好!”龐海超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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