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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3章 出手幫助

      周益民想了想,經過這兩天的補充睡眠,已經足夠,要是繼續躺下去,估計身體都要發黴。

      突然想起,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找過張燕,正好明天休息,今天上完課就能回去。

      想到就要行動,簡單梳洗一下,然後一個跨步,坐在亮的摩托車上,雙手摩挲著皮革包裹的車把。

      鍍鉻部件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發動機的餘溫透過金屬車架緩緩傳來。

      他特意提前半小時到張燕的大學,卻還是低估了周日放學前的漫長等待。

      車座下藏著給張燕帶的麥芽糖,是特意繞路去老字號鋪子買的。

      因為他知道,這家店的麥芽糖張燕喜歡吃。

      校門口逐漸熱鬧起來,三三兩兩的學生投來好奇的目光。

      幾個男生圍著摩托車打轉,伸手比劃著排氣管的造型,小聲嘀咕著:“這得多少錢。”

      另外一個人反駁:“你以為有錢就行了嗎?沒有票都是白搭。”

      畢竟現在買什東西都要票。

      女孩子們則站在遠處竊竊私語,有個紮麻花辮的姑娘紅著臉問同伴:“聽說他是張燕的對象?”

      女孩子們則是在幻想,要是周益民是她們的對象,那就好,這樣她們就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

      周益民裝作沒聽見,目光卻不自覺地往教學樓方向張望。

      時針艱難地挪過一格又一格,終於等到下課鈴響。

      周益民一眼就在湧動的人潮中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張燕穿著月白色的針織衫,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她先是愣在原地,盯著摩托車露出驚喜又略帶委屈的神情,隨即小跑著穿過林蔭道,帆布鞋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

      “益民哥,你怎了?”張燕的指尖帶著涼意,輕輕拍在周益民肩頭。

      她看見日思夜想的人,十分高興。

      周益民轉身時,她突然愣住——男人眼下的青黑像兩團化不開的墨,顴骨比上次見麵時更顯突出,工裝褲的褲腰鬆鬆垮垮地掛在胯骨上。

      “最近都在廠麵忙著。”周益民剛說完,就見張燕的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

      她的目光掃過他布滿老繭的手,還有袖口處新添的油漬,眼眶突然泛起水光:“益民哥,我請你吃飯吧!你看你都瘦了那多!”

      這話讓周益民喉頭發緊。

      他望著張燕泛紅的鼻尖,隨即笑著答應:“好啊!”

      他故意拖長語調,指尖輕輕彈了彈她的發帶:“看來我們燕子有不少存款?”

      周益民肯定是不會讓張燕請客,不過也不會反駁,到時候偷偷去買單就好。

      張燕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伸手要打又停在半空:“就就省下來的零花錢!”

      她嘟囔著,卻在周益民含笑的注視下漸漸沒了底氣,絞著衣角的手指把布料都揉出了褶皺。

      摩托車發動時,張燕猶豫了一瞬,最終輕輕環住周益民的腰。

      風聲呼嘯而過,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後背嶙峋的骨骼,鼻尖縈繞著機油混著肥皂的氣息。

      突然,周益民騰出一隻手,從口袋掏出塊麥芽糖塞進她掌心:“捂熱了再吃,別凍著牙。”

      張燕看見是自己喜歡吃的麥芽糖,十分高興,看來周益民心還是有自己,不然也不會去那遠買麥芽糖。

      她就開始說著這段時間的趣事,周益民就安安靜靜的聽著,時不時回應一下。

      很快兩人,來到東來順,雖然現在不是冬天,但是秋意已經很濃,到了晚上,還是有一點冷。

      東來順的門簾一挑,熱氣裹挾著濃鬱的麻醬香氣撲麵而來。

      周益民側身讓張燕先進,目光掃過熟悉的紅木桌椅,銅鍋在每張桌上咕嘟作響,蒸騰的白霧模糊了牆上的老照片。

      張燕的手指輕輕勾住他的袖口,帶著幾分依賴,兩人選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務員麻利地擺上紫銅火鍋,炭火在爐中劈啪作響。

      周益民接過菜單,下意識就點了張燕愛吃的糖蒜和凍豆腐,又要了兩盤手切鮮羊肉。

      當服務員掀開銅鍋蓋的瞬間,乳白的骨湯翻滾著氣泡,張燕湊近嗅了嗅,眼睛彎成月牙:“還是熟悉的味道。”

      周益民拿起青花瓷碗,熟練地調配蘸料。

      芝麻醬、韭菜花、腐乳在碗中慢慢融合,最後撒上一把翠綠的香菜。

      他推了推眼鏡,把調好的一碗遞給張燕:“嚐嚐,還是老配方。”

      張燕接過碗,用筷子尖輕輕蘸了蘸,舌尖剛觸到醬料,就忍不住眯起眼睛:“和第一次來吃的時候一樣香!”

      手切羊肉端上桌,鮮紅的肉片薄如蟬翼,整齊地碼在青花盤中。

      周益民夾起一片,筷子懸在沸騰的銅鍋上方:“看好了,三起三落。”

      肉片在滾燙的湯中快速翻轉,轉眼間就變得粉嫩。

      他將裹滿麻醬的羊肉送到張燕嘴邊,張燕臉頰微紅,輕輕咬了一口,羊肉的鮮嫩混著濃鬱的麻醬味在口中散開,她滿足地歎了口氣:“太好吃了!”

      張燕也學著周益民的樣子,夾起肉片涮煮。

      可她動作稍慢,肉片在鍋多待了幾秒,變得有些老。

      她懊惱地撇了撇嘴,周益民卻笑著接過她的筷子:“我來。”

      說著,熟練地涮好肉片,細心地吹涼,再放進她碗。

      吃著吃著,張燕突然放下筷子,從隨身的帆布包掏出個油紙包。

      打開一看,是幾塊桂花糕:“這個是我親手做的,益民哥嚐嚐。”

      周益民咬了一口,軟糯的糕點帶著清甜的桂花香,他笑著說:“和你一樣甜。”

      這話讓張燕的耳朵瞬間紅透,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玻璃上凝結起薄薄的水霧。

      銅鍋的湯依舊翻滾著,兩人的話匣子也徹底打開。

      張燕說起學校有趣的事,周益民則分享廠的新進展。

      說到開心處,張燕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打翻了芝麻醬碗,聽到周益民為項目熬夜的事,她又心疼地皺起眉頭,往他碗夾了好幾片肉。

      一頓飯吃得暖意融融,連空氣都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直到銅鍋的湯漸漸見底,兩人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張燕抹了抹嘴角,看著周益民滿足的樣子,心想著,要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摩托車碾過胡同口的碎石,張燕的笑聲混著發動機的轟鳴在暮色飄蕩。

      她抱著周益民的腰,正說到課堂上老師鬧的笑話,突然感覺車身猛地一震。

      周益民的聲音穿透風聲傳來:“燕子,前麵好像出事了。”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跪在青石板上,小棉襖的袖口磨得發亮,正拚命搖晃身旁的男人。

      那男人臉色蠟黃,嘴唇幹裂得起皮,藍布衫補丁摞補丁,身旁歪倒著個空瓦罐。

      張燕跳下摩托車時,膝蓋撞在車身上也顧不上疼,蹲下來輕輕摟住發抖的孩子:“別怕,告訴姐姐怎了?”

      周益民單膝跪在男人身旁,手指探了探他的脈搏,又湊近查看瞳孔。

      “同誌?同誌能聽見嗎?”呼喊聲在寂靜的巷子回蕩,隻換來微弱的呻吟。

      孩子突然拽住周益民的衣角,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哥哥,爸爸把窩頭全給我吃了”

      風卷起張燕的發梢,她看著孩子凍得通紅的小手,心一陣發酸。

      周益民已經起身跨上摩托車:“燕子,你守著他們!”

      排氣管噴出的白霧中,車頭燈劃破夜幕,轉眼消失在巷子盡頭。

      雖然周益民可以從商店購買東西,但是有其他人在,隻能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才可以。

      深秋的風像刀子刮在臉上,張燕解開圍巾裹住孩子,從帆布包翻出塊手帕擦他的小臉。

      孩子抽抽搭搭地說,爸爸在工地打零工,三天沒結到工錢,今早把最後口糧都塞給了他。

      正說著,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周益民懷抱著個粗陶水壺,車筐還放著油紙包和烤得焦香的紅薯。

      “來,醒醒!”周益民擰開壺蓋,蜂蜜的甜香混著熱氣飄散開來。

      他托起男人的後頸,將溫水緩緩喂進幹裂的嘴唇。男人喉結劇烈滾動,突然嗆咳著睜開眼睛,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滑落。

      孩子尖叫著撲進他懷,小手緊緊攥著父親的衣襟。

      男人望著周益民遞來的白麵饅頭,粗糙的手指懸在半空顫抖。

      在這個糧票比金子還金貴的年月,白麵饅頭是過年才能見著的稀罕物。

      “拿著!”周益民硬塞到他手:“吃飽了才有勁兒找活幹。”

      男人喉頭哽咽,掰下一半饅頭塞進孩子嘴,自己卻隻咬了小小一口,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千金難換的珍寶。

      張燕蹲在一旁,將烤紅薯掰成小塊,還細心地吹涼。

      火光映著她溫柔的眉眼,男人突然捂住臉抽泣起來:“好人等我掙了錢,一定還”

      周益民擺擺手,掏出懷剩下的兩張糧票塞進孩子口袋,轉身時帆布包帶掃過男人的手背。

      深秋的夜風卷著枯葉掠過巷口,男人望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懷的饅頭還帶著體溫。

      他顫抖著將剩下的半塊饅頭掰成碎屑,小心翼翼地塞進破棉襖內側的口袋,指尖反複摩挲著布料接縫處,確保沒有一絲糧香漏出。

      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他猛地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半塊白麵饅頭足以讓餓紅了眼的人鋌而走險。

      懷中的兒子突然動了動,男人這才想起孩子口袋的異樣。

      他顫抖著摸出兩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糧票,五張票麵的油墨在路燈下泛著暖黃的光,旁邊還有兩張嶄新的一元紙幣,邊角硬挺得能劃破掌心。

      血衝上頭頂的眩暈感襲來,他喉嚨發出含混的嗚咽,指尖在糧票上反複遊走,仿佛在確認這是不是一場夢。

      “爸爸,這是什?”兒子仰起小臉,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

      男人突然將孩子緊緊摟進懷,下巴抵著他柔軟的頭發,任由滾燙的淚水砸在孩子後頸:“這是.這是大哥哥給的救命錢。”

      他的聲音悶在棉衣,帶著破碎的哽咽:“記住,剛才的大哥哥和姐姐,是咱們家的恩人。”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小手無意識地攥住父親的衣角。

      男人低頭看著孩子皴裂的手掌,想起剛才張燕給他擦臉時的溫柔,想起周益民塞糧票時那隻布滿機油老繭的手。

      他突然對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跪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驚飛了牆角覓食的野貓。

      男人裹緊孩子,將糧票和紙幣小心地藏進貼胸口的布袋,用補丁摞補丁的布帶死死係住。

      摩托車緩緩駛出巷子,尾燈在夜幕中劃出一道暗紅的弧線。

      張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益民哥,這個災年什時候能過去!”

      她回想起方才那孩子凍得通紅的小臉,還有男人枯瘦如柴的模樣,喉頭像是被粗糲的麻繩緊緊勒住。

      風卷著零星的枯葉打在她臉上,卻不及心泛起的寒意。

      周益民握著車把的手緊了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認真回答:“燕子,你放心,災年肯定會很快就過去。”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這話既是安慰張燕。

      在周益民的記憶當中,這次災年一共持續了三年,今年是最後一年,很快就能過去。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張燕說起學校同學們互相分享口糧的故事,周益民則講起廠師傅們省下飯票接濟困難職工的暖心舉動。

      夜色漸深,摩托車的轟鳴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響,卻蓋不住兩人話語間傳遞的溫暖與希望。

      很快,摩托車停在了張家小院門前。

      周益民本想在門口道別,畢竟兩手空空貿然上門實在失禮。

      可張燕哪肯放過他,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袖口,像隻撒嬌的小貓般拽著就往屋走:“來都來了,進去喝杯熱水再走!”

      一推開斑駁的木門,暖黃的燈光便傾瀉而出。

      張建設正在糊窗戶縫,抬頭看見周益民,立刻放下手中的漿糊刷,爽朗地大笑:“稀客啊!快進來坐!”

      張姨係著藍布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手還攥著麵杖,看見周益民清減的模樣,眉頭瞬間擰成了麻花。

      “益民啊,”她快步走過來,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撫上周益民凹陷的臉頰,“工作要顧,但是身體也要顧啊!要知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說著,眼眶竟有些發紅,“看你瘦成這樣,阿姨心疼。”

      周益民心頭一暖,鼻尖微微發酸。他笑著點點頭,聲音帶著幾分靦腆:“張姨,這段時間是有點忙,以後我會注意的。您放心,我壯實著呢!”

      話音未落,張姨已經轉身往廚房走去,嘴念叨著要下碗雞蛋麵,那架勢容不得半點推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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