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看熱鬧,冥河真意
溫言從冥河爬出來,站在岸邊,看著那座怎看都是經曆了歲月沉澱,滿是厚重氣息的混凝土大橋,嘿嘿笑出了聲。
反正他怎看,都沒看出來這橋不能過人。
在他的所有感知,這座橋都充斥著一種極其穩固的神韻。
這也是他都差點忘了,他也不能走橋的原因。
正琢磨著呢,就見到後方路上,又有亡魂晃晃悠悠地走來。
那些滿臉茫然與麻木的亡魂,不知疲倦地一直這前進著。
他們之中,走在最前麵的一個,沒有絲毫停頓地走上橋,隻是下一刻,對方的動作便開始變得遲緩,就像是陷入到了泥沼之中。
那亡魂的魂體,開始緩緩地沉入到橋中,任由其如何掙紮都無用。
而後麵跟上來的亡魂,也都跟著一起沉入橋中,隻是溫言敏銳的注意到,第三個上橋的亡魂,下沉的速度,比第一個還要快。
第一個的頭還沒徹底沉入其中的時候,第三個亡魂,就已經穿過了巨大的橋身,墜入到下麵的冥河。
這種明顯的下沉速度差距,讓溫言有些沉默。
這玩意,原來不是瞬間就穿過去的?
他剛才可是一丁點感覺都沒有,跟下樓梯的時候,忽然踩空了一樣。
他也能看出來,下沉快的家夥,墜河之後,身上翻滾的黑氣更濃,在冥河之中沉浮的時候,掙紮的更加痛苦。
算了,這肯定都怪傻兒子,要不是靈魂給了傻兒子,他何至於這樣。
總不可能是因為他身上酷酷冒黑煙,壞到穿過這座橋的時候,連點感覺都沒有。
再有可能,也就是他還是個活人,所以才會這樣。
回頭有機會了,等個有緣人來試試。
溫言站在岸邊,看著這座延伸出去不知道多遠的橋,看了一會兒,才走上岸。
橋邊的地方,有一處護欄頂端,缺失一個裝飾的小圓球,那是被傻兒子扒拉下來,給了小吳。
那就是給小吳的好處,總不能讓人家出了這大力,什好處都沒落下。
至於以後會怎樣,溫言也不知道,來日方長了。
他悄悄離開,回到了家。
這事他誰也沒說。
說得多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有什歪心思。
反正別問,問就是我哪知道,你看我像是知道這種事情,能弄明白這種事情的人嗎?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溫言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
每天看看新聞,做做飯,修行一下,做做日常,實在閑的沒事的時候,也不知道哪想不開了,還想給陳柒默輔導下功課,然而隻是看了一眼數學卷子,他就忽然冷靜了下來。
教授肯定沒教過他這個!
早上起床,做早餐,全家人一起來吃早餐,吃完了之後,該去上學的去上學,該去睡回籠覺的繼續睡回籠覺。
溫言拿著手機,看著最新的資訊,沒事了再到神秘論壇轉轉,或者在烈陽部內部的社區轉轉。
然後今天就看到了孤星州真的準備開始公投的事。
也不知道他們怎弄的,真找到了法律依據,理論上,孤星州的人,真能公投獨立。
然後另一波人,在那喊,敢公投通過,就是內戰。
再然後,立馬就有人抓住了重點。
咦,你們這意思是不反對我們來公投,隻是反對公投通過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先公投再說。
溫言再看了看神秘論壇的消息,這些人在神秘論壇聊事情,仗著神秘論壇無法被反向追蹤,說話那叫一個肆無忌憚。
很多人都在爆料看樂子。
然後有個自稱匿名消息人士的家夥,語氣憂心忡忡。
說是羅賓現在的情況,歸根到底還是經濟問題,要是其樂融融,依然還是一個工人就能養活一個全職主婦和倆三個孩子,甚至還能保持著體麵的生活,那就沒現在的問題。
歸根到底,神州人怎這壞啊。
現在孤星州民意洶湧,明麵上動槍了,那都是小事。
真正的大事是暗地的職業者、教派、資本等等,都已經幹起來了,打得可比表麵上狠多了。
今天這個憂心忡忡的家夥,開始自暴自棄地說這些,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紮根孤星州的神明,跟羅賓其他地方的神明幹起來了。
之前的神明宣戰虎頭蛇尾,好幾個神明死在了神州邊境附近,後麵黃魔也死了。
曾經的平衡和共識,就開始被打破。
分蛋糕自然是要出問題的。
有些神明就覺得,羅賓完好著,跟我的利益完全不是正相關。
我在羅賓的神明,獲得的供奉也好,信徒也好,權柄也罷,都排不到前麵。
但若是我站在孤星州這,支持孤星州公投獨立了,那我就是雪中送炭,排在第一位。
我以後能在孤星州獲得的利益,在孤星州的信徒,都會遠超之前,那我為什不順勢而為?
我是在尊重孤星州的人追求自由的權利,而你們這些家夥,才是踐踏自由的惡神!
溫言原本隻是例行來瞅一眼,沒想到竟然大清早看到了大熱鬧。
總部長這次絕對看走眼了。
這絕對不僅僅隻是增加點獨立的趨勢而已。
神明法案被羅賓列為第一國策了,那此刻神明下場,就代表著開始動搖國本。
不過這跟溫言沒關係了,溫言現在隻看熱鬧。
又過了幾天,眼看著最近的黃道吉日越來越近,走的程序還沒下來,溫言就給總部長打了個電話。
“領導,時間不多了哦。”
“你以為什事都能很快有結果,且很快就能走完程序啊?尤其是這種必須要走完完整程序,且還要謹慎再謹慎的,就不可能快起來。”
“沒事,我就問問,不行了等下一個黃道吉日也行,明年中元節就挺好,我專門看過黃曆了,現在要是沒我事了,我就先去皓月上修行了。”
“恩,我再去催催。”
掛了電話,溫言是信總部長的話的,但是他也確信,那肯定不是唯一原因。
打這個電話,沒再多問,就已經足夠表達態度了。
意思就是,你們繼續拖,我就不管了。
這個事要是沒辦的漂漂亮亮,給埋下一點隱患,那不如不做。
溫言說完就真的跑月麵修行去了。
另一邊,總部長掛了電話之後,自己在辦公室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穿上了外套,對外麵喊了一聲。
“安排車,出門。”
兩個多小時之後,總部長去開了一個臨時小會,隻是如實說了一下,溫言說,今年趕不上的話,那就隻有等明年的中元節了。
這進度一下子就推進的快了起來。
兵祖給生動地演示了一下,什叫做,你不占,那就有可能被敵人占。
而敵人占了之後,就不是短時間難受,看看大荒吧。
那是以後都難受,以及可以確定,大荒氣運要被神州吞了。
滾雪球滾起來之後,就猶如曆史的車輪,誰去阻攔都是螳臂當車。
冥途出現了岔路,且真正跟冥河聯係到一起,還有,冥途也快跟大荒徹底對接到一起了。
這才一年啊,誰敢再賭一年?
一切都變得順利了起來。
等到溫言完成了今天的修行,再次感覺到“吃飽”了,從月麵回來的時候,黑盒就給他傳來了總部長的傳訊,說時間定好了,就過幾天的黃道吉日。
徹底確定了之後,溫言就來到了齊姑娘家。
這次一進來,就看到洛神的飄帶落整整齊齊地放在沙發一角,而沙發的縫隙,一點金色的反光一閃而逝。
洛神看到溫言,還以為溫言又來找灰布,不禁有些好笑。
她又不傻,灰布跟做賊似的,好多次了,她哪能不明白灰布什意思。
再看溫言這幅“氣勢洶洶”的樣子,連忙勸了句。
“算了,既然你家那小精怪喜歡,就送它好了。
那條飄帶也有了些許靈性,可距離化作精怪也不知還要多少年的時間,還需要多少機緣。
跟著我是肯定不可能有這種機緣了。
不若成人之美,將那飄帶帶走吧。”
說著,洛神也不容溫言拒絕,伸手一招,那飄帶便飛起來,自動折疊好,落在她手中,將其遞給了溫言。
溫言一臉愕然,欲言又止。
洛神不由分說,直接將飄帶放到溫言手中。
這時候,就看到沙發縫隙,灰布悄悄露出一點點,那種期待,就算不用灰布凝出什字或者表情,他也能感受的清楚。
那飄帶落入手中,溫言甚至能感覺到,飄帶應該已經被灰布嚐試著點化過好幾次了。
可惜,都沒有用。
想到他之前學刻錄的路數,都是從灰布這拷貝的,再看看洛神,眼中竟然也帶著一絲期待,溫言暗歎一聲,伸手覆蓋在飄帶上,對著飄帶,來了一次加持。
赤金色的光輝,將飄帶包裹著,伴隨著溫和的陽氣綻放時,那一點早就被嚐試著點化了很多次的靈性,終於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變化。
“點化:你的陽氣,擁有點化阿飄、僵屍等一係列種族的效果,獲得的效果與當前進度有關係→你的力量,擁有點燃一切擁有靈性之屬的效果。”
隨著溫言的手上的力量散發,不僅僅是溫言的陽氣,還有溫言身為修真者的力量,還有溫言轉化來的靈魂力量,都隨著點化,落在了飄帶上。
沙發,灰布無聲無息地鑽了出來,飄在溫言身後,震驚地看著溫言。
現在它知道為何它無法點化飄帶了,不僅僅是能力的差距,也是力量的差距,力量本質的差距。
當然,還有一點,灰布不知道,那就是溫言本就是智慧生靈,又完成了蛻變與躍遷,此刻才有資格來點化。
光芒緩緩收斂之後,飄帶自己飄了起來,像是個剛睡醒的少女,懵懵懂懂地飄起來,但是感覺到周圍的人之後,立刻就有些驚慌失措,嗖的一聲,鑽到了洛神身後。
但跟著,又悄悄冒出來一點,感覺到溫言身上的親切氣息,就稍微放鬆了點警惕。
可跟著,看到溫言身後飄出來的金燦燦的灰布,刷的一下展開,兩頭捏出來兩個大拇指,中間還凸出了倆字之後,就又被嚇的縮了回去。
溫言一轉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灰布這倒黴玩意……
算了,不管了,反正這也算是把答應灰布的事情做到了。
他找了個借口,說找齊姑娘有正事,就趕緊離開,上了二樓。
沒一會兒,他就帶著齊姑娘走下了樓,齊姑娘跟洛神告別,約定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溫言帶著齊姑娘離開,直接借道冥途,來到了冥河邊。
溫言要走下大路的時候,齊姑娘搖了搖頭,說她感覺到了,不能被拉出去,拉出去性質就變了。
她跟溫言不一樣,她想要提前感受一下冥河,就隻能站在這。
“不用我在這陪著你?”
“不用,若是在這,我出現了意外,墜入其中,難以自拔,那就說明我沒這個資格。
這……信息很多,我感覺到了。
還有,這座橋就是傳說中的奈何橋?”
“你問我,我問誰去?”
齊姑娘點了點頭,沒繼續問。
至於為何這座橋是鋼筋混凝土橋梁的樣子,她也不奇怪,冥途都修的跟四車道的高速公路似的,混凝土橋有什可奇怪的?
那種經曆了歲月沉澱的厚重感,可是做不得假的。
那種氣息,齊姑娘都感覺,這橋肯定比她存在的時間還要久遠得多。
看看那上麵斑駁的痕跡,隱隱透著骸骨的形狀,看麵相又不太像現在的神州人,說不定就是曾經被烤了的某個羌人。
溫言離開之後,齊姑娘就獨自一人站在橋頭邊,靜靜地感受著。
她看到了亡魂走上橋,有的走得遠一點才開始向下沉,有的近一點就開始沉。
但基本現在出現的亡魂,都是沒走太遠就沉入橋中,墜入冥河。
她開始感受她若是成為了這條大河的河神,應該要做什。
溫言沒說錯,想要成為河神,就得先站在這感受一下,體驗一下。
幾天之後,溫言再次來到了冥河河邊,看著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齊姑娘,溫言從包掏出來準備好的小法壇。
法壇上擺了正式的紙質文件,供品也擺了一盤包子,一盤小番茄。
這儀式感還是得有的,甭管能不能開壇。
溫言拿出稿子,照著念了一遍,手中火焰湧動,直接將稿子燒了,連同那厚厚的一遝子文件,也都一起燒成灰燼。
漫天灰燼伴隨著卷動的風,將那些灰燼吹向了冥河。
灰燼落入其中,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徹底融入進去。
而齊姑娘,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沒有直接下河,而是跟那些亡魂一樣,踏入了橋上。
站在後麵的溫言,微微一驚,手抬起來一點,又重新放下,就讓齊姑娘自己選擇吧。
成為冥河河神,怎可能一點風險都沒有。
看著齊姑娘的動作,溫言反倒是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隻想完全吃現成,那恐怕是真幹不好,現在溫言覺得,齊姑娘是真適合這個位置。
齊姑娘第一腳,就像是踏在了平地上,第二腳,阻力便出現了,感覺到了一絲要下沉的趨勢。
她邁動著腳步,一步步走出了很遠,來到橋中的時候,才徹底走不動了。
她靜靜地站在那,感受著下沉,心回蕩著溫言的建議。
最好是親自體驗一下。
她現在就要體驗墜入冥河的過程。
她在慢慢沉淪,慢慢的下墜,這不是身體在下墜,而是意識、思緒、力量、位格等一切,都在此刻開始了墜落。
沉淪到了極限,便是新生的開始。
她聽到了痛苦的哀嚎,感受到了那些河中亡魂的掙紮和執念,明悟到了那些罪業就是他們沉淪在此的緣由之一。
漸漸的,齊姑娘沉入河中,沉入了河底,再也無法浮起。
這個時候,沉入河中的灰燼,也被河水衝刷著衝到了河底的界碑上。
奇異的力量浮現,齊姑娘的耳邊,像是回響起了溫言的聲音。
“敕封爾為冥河河神,疏導河道,維持運轉,引渡亡魂,萬望謹記,不可懈怠。”
齊姑娘坐在了河底,她本就近乎油盡燈枯的曾經的力量,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新的力量在滋生。
良久之後,她睜開眼睛,目之所及,不像是一條河,更像是一個世界。
有無數人沉淪掙紮,卻怎都無法解脫,身不由己的世界。
對比外麵的人,這的亡魂,可能還掙紮的更加簡單點。
她看著遠方,那猶如天柱一樣,佇立在河中的橋墩,有不少亡魂,還在試圖抓住橋墩,順著往上爬。
可惜,任憑那些亡魂如何掙紮,都像是穿過了幻影,根本無法觸碰到橋墩。
她飄了過來,伸出手觸摸了一下,能觸摸到,但她的手也能穿過去。
趁著那一點點阻力,她飄了起來,扶著橋墩,抬頭看了看這座橫在冥河上的橋,心生出一個念頭。
什時候,她有朝一日,能靠著自己,爬上橋,且能完整地走過去,那便是“走到了對岸”。
回頭向著岸邊望去,那好似大海一樣廣袤的河麵,瞬間就開始了坍縮,她就像是忽然之間離岸邊隻有十米的距離了。
她看到了溫言還站在那,眉頭微蹙,似是還有些擔憂。
她飄了過來,伸出手指了指溫言,一點水光飛出,落在了溫言身上。
“你果然是對的,我按照你說的,才真正成功了,我沒什可謝你的,隻有這個了。”
溫言感受到那滴水落在身上,眼前便立刻出現了提示。
“獲得冥河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