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Ch.1172 又一次
‘貝內文托!貝內文托!’
‘吻我!快吻我!’
‘說愛我!快愛我!’
‘貝內文托的貝內文托!’
‘快逃快逃呀!每個人都要藏起口舌!’
零散戲謔地嚷嚷聲如同從膿液撈出一張泡軟發黃的相片,上麵的褶皺讓魯伯特回憶起更久遠的時光。
貝內文托家的長子,格雷克先生已是足夠讓人驕傲。哪怕倫敦最刻薄的評論家談起這年輕有為的紳士都要不鹹不淡來上一句‘勉強有昔日貴族模樣’——
而無論多錢權旺盛的家長,毫無疑問都對後代有著相同的期盼。
要更勝一籌,要無病無憂:這兩個願望同樣的貪婪。
魯伯特·貝內文托就在這樣的期待中誕生了。
隻是同荒原白冠主擦肩而過時,對方帶走了他的母親。
他在金與蜜中長大,從絢爛多彩的寶石川中汲水,於顆粒飽滿的香料中呼吸。
那頭惹眼的白發和異於常人的粉色眼睛並不讓他成為‘怪物’——特殊反而更托襯他身份的不凡。在喪妻的老貝內文托的哀傷時代,他幾乎嬰兒時就能感受到時刻落於頭頂的眼神重量。
然後。
他毫無特異的長大。
和格雷克,他真正不凡的哥哥走相同的道路:理所當然的貴族男校,在清楚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貝內文托之前,先學會怎成為一名合格的紳士,硬漢,遇見困難會開動腦筋的聰明人。
也許娜塔莉·貝內文托掩飾的高明,除他的貼身男仆外,幾乎沒有人發現這孩子枕頭下時常出現的物件兒:
女士軟弱的蕾絲邊的襪子,發卡,別針,耳飾。
以及…
一些不名譽的下流脂粉。
男仆清楚,這是娜塔莉小姐的默許,也早過了該為某些抉擇掙紮的青春——他替魯伯特隱瞞了至少三個春夏秋冬。
直到他徹底投入那所學校,愛上了一個黑色卷發的學生:比魯伯特大上兩歲,肩膀寬極了,講話聲音低得就像工人見著廠主老爺時的腦袋似的。
男仆也是後來才清楚發生了什:
男人墜入愛河,往往比姑娘們還要決絕和愚蠢。
況且,在一個‘埋伏’了十來人的樹林和一個策劃了許多天的陰謀愚蠢示愛與索吻顯然會毀了貝內文托的名聲。
不,不僅如此,也許更嚴重。
後來發生什,男仆猜測是老爺發了話。
此後並未傳出魯伯特的隻言片語,但相應,男仆也被迫離開了謊言。
他再也不能服侍魯伯特·貝內文托,隻在另一幢別墅外做些瑣碎,偶爾在閑的日子抬頭往著那扇永遠被窗簾遮著的窗子暢想——然後,他就加倍的悲傷起來了。
少爺再也不能到學校去,恐怕他也不想了。
‘貝內文托!貝內文托!’
‘吻我!快吻我!說愛我!快愛我!’
魯伯特·貝內文托聽著記憶中揮之不去地焦痕,緩緩睜開了眼睛。
列車穩定地左右搖晃著,走著它規律的步子。
西奧多依然坐在對麵,身邊多出個羅蘭·柯林斯。
兩個人正麵對麵打開撲克扇,比拚誰的牌的點數大。
目前,西奧多更勝一籌。
“我們還擔心你被風吹出了病。”
西奧多抬眼看著剛蘇醒還有些怔愣的姑娘,想了想,從撲克扇抽出一張擺在麵前。
“…如果你們擔心,就不該引誘我到車頂上。”魯伯特低聲回了一句,忙著檢查自己小憩過後的裝扮是否不夠得體——她顯然沒有像絕大多數人一樣,醒來後模糊了夢境的記憶。
她興致不高,怏怏在桌麵上的牌堆攪了幾下,拎出一張數字九在手擺弄。
“我們要在窮地方住多久。”
“最多二十五天,露露。如果夠幸運…也許隻要半天。”羅蘭打出一張數字九,壓住了西奧多的數字四。
魯伯特撇了撇嘴,把剛剛落地的另一張數字九撿起來,和手那張湊成一對。
“看來我要做好呆二十五天的準備了…龍…怪不得審判庭的名聲不好,你們都用這些借口來休假?你怎打動上司的?花了多少錢?”
西奧多打出一個數字十,等羅蘭搖頭後,又打出兩張數字九。
然後。
再一張數字五。
魯伯特順勢又按住西奧多的那兩張。
現在,手有四張數字九了。
“我需要龍骨,露露。不是什任務,也不是為了休假——龍骨,真真正正的異種的遺骸,二十五天,我要帶著它回倫敦。”
羅蘭輕聲說。
魯伯特搓了搓手的紙牌:“你在開玩笑?那可是龍骨,柯林斯。你不會以為什玩意兒都會被你這張臉蛋兒吸引吧?你什時候發現自己能心想事成的?”
他看著羅蘭打出一張數字九,蓋住西奧多的數字五,原本伸出的手臂忽然頓了頓。
視線下移。
看著自己手中的四張數字九。
又看看桌麵上的那張‘嶄新’的數字九…以及盯著手牌冥思,還一無所知的西奧多。
一絲促狹跳上眉心。
她默默用手掌按住那張九,把它變成了自己第五張收藏品。
“見到我姐姐之後。”
龍骨多作用於大型儀式,由於娜塔莉的緣故,魯伯特在儀式方麵的知識該夠用…至少麵對羅蘭夠用。
“我不管你聽了什謠言或傻消息,柯林斯,龍骨不可能安生待在一個‘眾所周知’的地方——你也聽見列車員說了,康沃爾曾有座金礦。金礦意味著什?”
意味著蜂擁而至的淘金者、礦工、礦業公司…
也意味著儀式者。
假如真有龍的蹤影,怎也不會輪到他們。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交談。
得準入內的列車員好像被誰錘了一拳似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我得打攪諸位了。”
當門被推開,車廂外亂糟糟的聲音也一同湧了進來。
羅蘭聽見了爭吵。
“有位先生丟了東西。”
一時沉默。
魯伯特坐正,稍稍仰起頭:“接下來呢?先生,您不會真認為我、或這車廂同樣品德高尚的紳士們和失物有關?無論它是什。實際上最不可能有關的就是我們了,您覺得呢?”
這話還算溫和。
溫和透著輕蔑傲慢。
列車員倒不認為以魯伯特的打扮,說這話有什問題。他隻是…
隻是拗不過另一個人。
“…上一次我來送餐,您和幾位先生都不在車廂,所以…”
厚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拎貓崽一樣猛地把他向後扯開。
一臉絡腮胡的彪悍男人就這樣‘撞’了進來。
“意思就是,你們也有嫌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