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Ch.1156 前奏
精靈鳥與鯨蠟油沒有來得及擺到納塔麗婭的實驗台上。在此之前,莫妮卡就陷入了真真正正的歇斯底中——
她被修道院的嬤嬤領去了花街。
沒錯。
花街,聖女。
平日完全不該出現在同一段路中的兩個詞,像一對兒得了絕症的丈夫和妻子般嚴絲合縫的契合起來:她被領到花街,在安排下,‘親眼目睹’了無數場男女之間的下流行徑。
y亂。
瘋狂。
令人麵紅耳赤、不由唾棄,甚至夜夜入夢的難忘景象如時節變幻的流感染透了莫妮卡的靈魂。
她是個再純潔不過的姑娘,可靈魂卻‘身經百戰’。
不僅如此。
不僅。
修道院的老混蛋、該死的贅皮女人還額外為她聘請了花街經驗最豐富的幾個。
就像抵達倫敦,匆忙學習禮節與各個姓氏與其之間關係的日子似的。
兩個月。
莫妮卡被迫學了許多討好人的手段。
聖潔純淨的聖女皮囊塞滿了床笫間的汙穢。
這讓莫妮卡備受折磨。
——雖然她是個虛榮的,無知的,愚鈍的,像許多崇望大都市的鄉下姑娘一樣,身上多有些尋常的小毛病。
雖然她被父親、被哥哥慣得驕縱傲慢,指縫中無形的市儈哪怕用金汁都洗不淨。
但她仍不認為,自己該受這樣的‘折磨’——她學這些汙穢的技巧做什,哪怕再笨的也該有所猜測了。
第一時間。
她並不想到她的父親和兄長。顯然她也清楚,作為倫敦的外來者,一個別說腳跟,連得準入內的話頭還未捉住的家族,和真正顯赫的姓氏有多大的差距。
絕不僅是金錢上的差距。
她找上了自己的導師。
“她竟讓我學習那些汙穢的知識!”
“是你該學的,莫妮卡。”
“我永永遠遠用不上!導師,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差錯——我是聖十字的聖女,不是嗎?”
納塔麗婭‘啊’了一聲:“當然,莫妮卡。正因為你是,所以你才要學…”
當然不。
莫妮卡希望納塔麗婭為她講幾句,讓自己‘退出’這場荒謬的儀式。
納塔麗婭拒絕了。
“每一輪,莫妮卡。當每一輪儀式進行到最終時刻,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了——你認為自己能徒手擋住一頭狂奔而來的野牛嗎?”
納塔麗婭瞧她還是那副稀糊塗的模樣,並不克製冷漠言辭:
“這是你的選擇。”
“可我不知道‘聖女’的責任是什——否則我絕不會讓這些老蛤蟆糟蹋我的人生!”女孩歇斯底,幾乎要發瘋——這段過往但凡被人知曉,她就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譬如她父親和她承諾過的,倫敦年輕有為的紳士們。
財富,頭銜,受人尊重的姓氏,古老的家族傳承,體麵的、快活的、任她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她要發瘋了。
“這算什‘儀式’?聖十字?最龐大、最‘高潔’、最追尋‘正義’的教派,就讓它們的聖女幹花街的活?!”
女孩翻來覆去的叫嚷聲在納塔麗婭耳中不停變幻。
最終。
隻扭曲成一行簡單的文字:
我得到,卻不願付出代價。
“希望每一次選擇前知曉代價,這是極其傲慢的想法,莫妮卡。命運無常,尤其對那些沒能學會這一點的人來說——很抱歉,我無能為力。”
納塔麗婭說完,莫妮卡便終於安生了。
她變成了一條被毒啞了嗓子的瘦狗,廚師暖烘烘手掌下、砧板上的魚。
享用了半年浪漫奢華生活的蠢蛋,最終卻發現抵押品是自己。
憤怒褪去。
沙灘上隻留下恐懼的痕跡。
“…父親不會答應的。”莫妮卡低聲說。
她那頂漂亮的小波奈特被揉得像個丟了積蓄的窮人的苦臉,便宜貨似的卷了又卷、團了又團,再看不出漂亮的絲絨與兔皮花樣。
啪。
將自己時時炫耀的王冠砸在桌上,她頭也不回的從納塔麗婭眼皮下逃了。
她的父親會為她講話,她的兄長會為她掏些利益出來。
她能成功嗎?
事實上,納塔麗婭見過太多聖女了。
真要說計較,沒有一任是被‘蒙蔽’的——尤其她們的家人。
聖女的確帶不來什好名聲,可真真切切能得到聖十字的友誼:至少某些關鍵人物的友誼。
這些‘友誼’聽起來虛無縹緲,就像購買價格浮誇的絲質禮帽的紳士們並不全需要隨身攜帶一隻兔子:更多在於,他人是怎看待這頂帽子的。
它可以是帽子,是談話的開端,餐桌的落座券,一張看不見摸不著的友善俱樂部的門票。
納塔麗婭心一清二楚。
莫妮卡的父親,兄長,絕對了解過‘聖女’意味什,也明白莫妮卡即將遭遇什——即便如此,他們仍要爭取。
他會勸好自己的女兒的。
否則,就滾出倫敦。
女人想。
事實也不出她所料。
不過三天。
莫妮卡就重新出現在了她麵前。
短短三天,少女的青春仿佛被誰咬住喉嚨一股腦吮走了似的。
她更瘦,更細長,長裙像吹到樹枝上的手絹潦草掛著。往日輕蔑與傲慢輪番登台的眼時常流露出哀怨與痛苦——
如果她能一直維持這樣的神態,恐怕再不必擔心自己的婚事。
痛苦柔弱的姑娘遠比傲慢輕蔑的要吸引那些年輕俊傑。
“我為你拖延了三天,莫妮卡小姐。我想這已經足夠支付你父親給我的報酬了,對嗎?”
很顯然,如今的莫妮卡無比厭惡納塔麗婭的‘不近人情’…甚至冷漠。
她並不清楚‘學者’是否都這副模樣,理智告訴她,自己的苦難與對方無關,可感情不依不饒。
“…我要說‘謝謝’嗎?”莫妮卡不無譏諷地說道。
“人要是能通過言語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好了,孩子。”不知怎,納塔麗婭看她的眼神更加憐憫。
“對極了,可能我注定就要做個聖婊子了。納塔麗婭女士,你能不能告訴我,從開始到結束,我究竟要和多少個‘聖徒’發生多少次‘純潔且受神祝福’的聖事?”
納塔麗婭沒說話。
莫妮卡到底沒有真弄清‘儀式’要她做些什。
如往日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相同。
在納塔麗婭看來,這可憐的一次性消耗品並沒有完成儀式的「資質」,教會所做的一切隻是徒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