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廢物
“自尋死路!”
血火狂暴升騰,匯聚變化,如一顆陡然張開的詭異巨眼,死死的鎖定了季覺,狂屠的孽化者在狂怒之下,破空而出。
風卷殘雲、火烈風掃、克敵機先,從不知道多少次鬥爭和廝殺,業已千錘百煉、爐火純青的技藝顯現,三個賜福的力量徹底融會貫通,就在這爆發的一擊之中。
就在拔劍的瞬間,便跨越了漫長的距離,近在咫尺,從帷幕之霧燒出了一個突進的大洞,斬向了季覺的頭顱。
又戛然而止。
停在了那兩根抬起的手指之前。
就好像在原地等著他送上門來一樣,
輕描淡寫的,將那足以分山斷流的狂暴劈斬,捏住了。
再難以寸進。
“誰。”
季覺瞥向那一張鐵青的麵孔,“你?”
轟。
雙指之下,傳承了數百年、經曆不知道多少次曆戰淬鋒強化的凶劍驟然哀鳴,裂痕浮現,無數鐵片如暴雨一樣迸射。
就像是霰彈槍抵近激發,巨響之下,狂屠的孽化者倒飛而出。
血如泉湧。
“——吽!”
早在這之前,就在血眼突進的同時,宛如洪鍾大呂一般的巨響就從季覺的意識之中迸發,回蕩!
一個個倒地的身影之間,那個枯槁如幹屍一般的男人驟然瞪大了眼睛,縱聲咆哮,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因為聲音回蕩在季覺的意識,宛如炸彈那樣,擴散,愈演愈烈,打斷思考,動搖靈魂……才有鬼了。
純鈞隻是微微鳴動,就輕而易舉的壓下了一切雜響。
可這也不過隻是起手式而已。
就在咆哮的同時,無漏寺的僧人抬起手,猛然拍在自己的頂門之上,靈魂之中賜福流轉,一顆經年累月琢磨而成的寶珠升起,燦燦放光。
貪婪、嗔怪、癡迷、傲慢、猜忌……五毒循環流轉之中,一顆心髒從寶珠周圍的虛空中湧現,仿佛搏動,向著已經徹底迷失的季覺照出!
季覺甚至反應不及。
天旋地轉!
世界陡然變化,像是溶解一般,展露出了無窮詭異模樣,一個個漆黑的影子從虛空之中浮現,舉動之間掀起驚天動地的波瀾,宛如天人降怒一般,向著季覺發起圍攻。
幻象!
可幻象侵蝕之下,也隨時有可能變成真的,區別隻在於,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是否願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難以分辨,也已經無法分辨。
就在幻象顯現的同時,絕望和恐慌就已經率先從季覺的心中井噴而出,動搖意識,焚燒靈魂。
欲念如火,此刻烈焰焚身,靈魂就要化為灰燼!
而就在同時,他好像在五毒心的纏繞之下,忽然大徹大悟了,感覺這一切都算不了什,無由之喜悅與平和從心中浮現,引導著他走向幸福和安寧的境界,沉浸其中。
倒飛而出的狂屠,在瞬間就已經滿血複活,不顧渾身上下的利刃,和其他同伴一起,向著季覺再度飛撲而上。
人群之中,幾個裝死的白鹿忽然甩手,蓄力已久的鋒刃已經近在咫尺。
季覺甚至還沉浸在幻象,不知道發生了什。
也不需要知道。
他隻要知道有人在搞笑就行了。
隻可惜,一點都不搞笑,連個諧音梗都不如。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耳邊,傳來了工匠的點評。
他說,“一般。”
然後……
轟!!!
那的巨響之中,除了感知加速的升變,甚至沒有人能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
明明意識和身體已經徹底脫節,靈魂深陷絕淵和未央的糾纏,可季覺的身體,卻已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應!
機械降神!
破空而至的利刃戛然而止,被輕描淡寫的接住,然後以淩駕其上的投射技藝拋了回去,原物奉還!
就在這近乎凝固的時光中,圍攻而上的六個狂屠隻看到季覺不知從何處拔出了一把血紅的劍刃,全無任何花巧的抬起,斬落,抬起,再斬落……
一劍!一劍!一劍!一劍!一劍!一劍!
真真正正的,摧枯拉朽!
不論多強大的力量,多寶貴的鋒芒,多精純的技藝,多狂暴的燔祭加持,在那一劍之下,盡數一觸即潰!
殘肢斷骸碎骨內髒如暴雨一般向著天空飛起,甚至來不及飛起。
無漏寺的僧人,眼前一黑。
就好像看不見的鐵錘照著腦門砸下,靈魂崩裂的哀鳴,頭頂的寶珠崩裂縫隙。而在那之前,所先響起的,是未央的驚恐慘叫。
純鈞鳴動,反製。
靈質之劍憑空顯現,順著那無窮喜樂憂怖,逆流而上,貫入靈魂之中,狠下辣手!
而就在無窮幻象的狂潮之外,隱藏在高牆另一頭的大孽之虹的孽化者,驟然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被應該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清眼前一切的季覺抬起了眼睛,正向著自己看了過來,毫無任何的偏移!
緊接著,冷漠的聲音,從每一個靈魂之中響起。
“說你們是土雞瓦狗,你們還不樂意。”
季覺搖頭,“鏡的精髓在於真假顛倒,無中生有。一味求假求無,看著唬人,可‘真’在何處,‘有’在何處?
廢物!”
季覺彈指,紫電疾馳,破牆而去,徹底吞沒了那個狼狽逃竄的身影,焚燒成焦炭。
而就在同時,季覺已經踏過了腳下的殘肢斷骸,仿佛憑空顯現在了無漏寺的僧侶麵前,俯瞰著那一張五官滲血的扭曲麵孔。
“野狐禪算什正法?”
季覺垂眸俯瞰,毫不掩飾鄙夷,“連個拙火定都練不明白,也是廢物!”
!
一個大嘴巴子反手甩過去,將那一顆腦袋直接打爆,成了一團漿糊。
入門的東西都練的這稀鬆,死了活該!
屍體來不及仰天倒下,季覺就已經回頭,看向了那個趴在地上的老婦人,純鈞的反製之下,她的表情抽搐著,幾乎站不穩,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詭異的玻璃刀,刀鋒映照著季覺的身影,向著地麵上憑空浮現的影子,刺落!
崩!
往日無往不利的詛咒,此刻居然潰散,就連那一把詭異的玻璃刀都在堅如金鐵的陰影之前,崩裂粉碎。
“詛咒也要看清楚敵我之間的差距,搞明白自己算是哪根蔥!”
季覺漠然俯瞰著那一張呆滯的老臉,“心樞一係淪落到跟人剛正麵,更是廢物!”
!
又是一個毫不留情的大嘴巴,甚至來不及慘叫,老婦的頭顱飛起,在半空之中化為飛灰。
再然後,季覺回過頭來,看向了地上那一堆殘肢斷骸之中迅速重生,想要逃跑的狂屠孽化者。
“進退失據,戰和難斷,徒有血勇,結果連工匠都打不過。”
他說,“廢物中的廢物!”
靈質之手憑空顯現,輕描淡寫的點出。
狂屠的孽化者就像是炸彈一樣,驟然爆裂,無以計數的血刀骨劍迸射而出。
而季覺,看向了人群之中,一個呆若木雞的天選者。
天選者如遭雷擊,踉蹌後退,趕忙舉起了手,手背上,青金石戒指展露光芒。
既沒有瘋狂到發起進攻,也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能擋得住,此時此刻,根本沒參與過的餘燼天選者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拿出了自己的身份憑證。
協會工匠!
“自己人!”
驚恐的工匠喊,“我是自己人啊!自己人不打自……”
!
季覺懶得聽,直接甩手一個大嘴巴子,掄的他飛起來,跌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
自己人?
自己人也打!
“一個工匠,看到打起來了不知道衡量,甚至不知道跑,居然原地發呆看熱鬧?廢物!”
然後,再沒有人說話了。
也沒人敢繼續站著。
要暈厥休克,要汗流浹背的趴在地上,驚恐的瞪大眼睛,克製著喘氣的衝動,生怕呼吸聲太大吵到季覺的眼睛,讓對方上來給自己一個嘴巴。
隻能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雙沾血的靴子從麵前踩過,不敢吱聲。
直到季覺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重新坐好。
就好像什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向眼前的風景。
如此和諧,如此安靜,再沒有跳梁小醜,也沒有喋喋不休了。
“早這樣多好?”
季覺說,“就應該這樣。”
“季、季先生您請。
從兩邊動手開始就立刻跪在了地上的淩朔頓時爬起來,乖巧的倒水斟茶,雙手捧起茶杯奉上。
他努力的克製著流汗和顫抖的衝動,笑容僵硬,生怕一句廢物和耳光一起甩到自己臉上來。
直到茶杯被接過,手上一空,他才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冷汗淋漓。
宛如大難逃生。
昔日,血染新泉的噩夢,仿佛再一次撲麵而來。
死寂之中,季覺品味著手中的茶水。
這下,再沒有人敢說話了。
直到錯亂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原本會議室,被巨響和動蕩所驚動的人匆匆狂奔而來,推開門之後,才看到……
滿目瘡痍。
博吉奧呆滯的看著麵目全非的庭院,殘肢斷骸,血水和灰燼,一個又一個趴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喘的人,還有一個個根本用不著喘氣兒的死人……頓時無法克製的表情抽搐,臉色鐵青,從牙縫擠出了聲音:
“這究竟是怎回事兒!這根本……”
“正常,打掃過衛生之後,自然就會清爽許多。”
唯一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工匠回過頭來,微笑:
“說謝謝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