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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廟動蕩。

    當那一份無形的力量擴散的瞬間,破敗的一切便再度重構,憑借著此刻覆蓋整個裂界的秘儀和這一份雙重的威權,輕而易舉的將滿目瘡痍再造為了繁華之景。

    無以計數的陰影再度從街道和建築之中顯現,虔誠的向著天地正中的威嚴身影俯首,叩拜。

    甚至,不隻是殘影,此刻隱藏在裂界之內的所有人,躲藏在廢墟之後的受孽者,都在那恐怖的重力蹂躪之下,被壓彎了腰。

    如芒在背的顫栗,汗流浹背。

    就好像有無形的絞索纏繞在了脖頸之上。

    跪地,叩拜!

    一聲聲恢宏的鍾鳴,輝煌的光芒在季覺的腳下流轉,所過之處,萬物敬拜,天地歡歌。

    一念之間,再造萬象!

    就連高天之上,那殘缺之塔的陰影,也流轉出一絲璀璨的金光。

    唯獨無憂公的怒吼和慘叫,越發高亢和淒厲。

    眼眸遍布血絲,在重力的壓製之下,粘稠的血淚從眼角擠出,蜿蜒滑落,如此淒厲和狼狽。

    世界上還有什,比得上這樣的羞辱和懲罰?

    自己執著了一生、不眠不休日夜煎熬,甚至曆代先祖做夢都在所盼望成就的一切,卻出現在了敵人的手中。

    絲毫不見任何的冷漠高遠,諂媚又馴服,就仿佛寵物一般。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卻唯獨對自己不假辭色,甚至嫌惡輕蔑,連看一眼都仿佛會髒了自己的眼睛。

    “為何。傳國之印,為何————”

    無憂咆哮,身體一陣陣的抽搐,掙紮,卻難以爬起,反而被更加暴虐的壓進了泥土和汙水之中。

    難以呼吸。

    唯一看到的,便隻有那一雙停在自己麵前的雙腳。

    仿佛欣賞著小醜一樣。

    “看到了嗎,無憂,這便是天元之道的參差……“

    “有些人注定是會被人踩在腳下的,就比如你。”

    季覺垂眸俯瞰,嗤笑出聲: “汝等這般腐草熒光,跳梁小醜,心心念念的所眷戀的,隻有昔日永所殘留的腐屍遺骸,所能成的,也不過是譫妄臆想、泡影空花。

    可悲可歎,可笑可憐。

    殊不知,唯有將所謂的永踩在腳下,真正能夠開創未來的人,方能囊括寰宇、把持萬象,成就這一份君臨於萬物之上的威權!”

    那樣的話語,在死寂的裂界之中擴散,漸漸的化為雷鳴,遍及萬物。

    譬如金科玉律、永世不易的真理和定律,鐫刻在鐵石和魂魄之中。擴散在裂界之外,響徹在現世每一處觀測之中,回蕩不休!

    令一張張錯愕的麵孔漸漸呆滯,顯現蒼白,感受到那一份仿佛淩駕於天命之上的恐怖氣魄。

    至於真不真……

    反正看著像是真的、聽著足夠唬人的就行了!都特靠嘴了,牛不牛逼還不是看自己怎胡叼扯?

    無腦拉踩就完事兒了!

    跑火車編概念吹技術騙預算而已,這種屁話季覺都不用拍腦門,用腳趾頭都能分分鍾編出萬八千條不重樣的出來!

    至於會不會拉仇恨,笑死,講話的是化邪教團的盧長生,關我海岸三輪車廠的季廠長什事兒?

    拉的就是仇恨!

    “本以為今日群雄薈聚,定能上演一場好戲,卻沒想到,隻有汝等這般跳梁小醜。乏味至此,讓人連半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季覺幽幽一歎: “聯邦庸庸,帝國碌碌,千島紛紛,中土擾擾。上善所屬盡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蟲豸之輩,而大孽之徒也不過是這般醜物。

    糞坑僅有幾條蛆蟲蠕動,沐猴而冠,卻不得要領,更加礙眼。”

    那樣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如此清晰。

    “無漏寺、天心會、朽風、血眼??離了我化邪教團之後,都已經淪落成了一幫土雞瓦狗,隻會狗咬狗一般的自相殘殺,不值一哂。

    數遍天下都找不到幾個人物,連所謂天爐……“

    季覺嘲弄的瞥向天穹,毫不在意,發自內心的感慨: “如今觀之,也不過是一條插標賣首的老狗罷了。

    被幾個廢物圍在中間,像個皮球一樣踢來踢去,著實滑稽。”

    天地肅寂。

    一顆顆猩紅的眼睛回眸,看向裂界,錯愕震驚,亦或者,狂怒陰沉。

    被如此輕蔑點評,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怒發衝冠!

    就算是遠在現世各處,觀測者們此刻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不是,他怎敢的?

    真活夠了?!

    轟!!!

    裂界震蕩,在鬥爭之中,不知多少餘波亦或者攻擊席卷而來。

    可在連番巨響和劇烈的動蕩之中,卻毫發無損。

    隻有季覺仰天大笑,展開雙手,欣賞著那些陰暗猙獰的麵孔和冰冷的目光。

    毫不在乎!

    仿佛自雲端俯瞰所有,傲慢的如此理所當然,那烈焰之中的猙獰笑容印刻在每一雙眼睛之中。

    “現在,你明白了嗎?”

    而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死寂,季覺最後垂眸,抬起腳來,將無憂公的麵孔踩進泥濘之中,漠然蹂躪,一腳,一腳,再一腳:

    “傳國之印沒有選擇你,就是因為??”

    “————從一開始,你這種廢物,就根本沒!有!資!格!”

    那一瞬間,泥濘和血水,無憂公的麵孔徹底扭曲,仿佛在怒火和癲狂之下要徹底撕裂了一樣。

    嘶吼咆哮,身軀驟然撕裂了,破碎,迅速的膨脹。

    在虎符之種的泥潭,一個又一個靈魂和殘缺的身軀顯現,仿佛瀑布一樣爆發,焚燒,化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癡心妄想!”

    在嘶吼之中,無憂公的胸前,深邃的【孔】中,焰潮之種再現,傾盡了殘存的所有活祭,血水和靈魂灌入其中,甚至就連自身的靈魂都不惜撕裂了,投入其中。

    隨之而來顯現,便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狂暴的烈光噴湧而出,無窮火焰席卷,化為了拔地而起的猩紅風暴,將麵前的身影徹底吞沒其中。

    溫度在無止境的攀升,轉瞬間,就將整個祭廟,變成了足以同烈日本身相較的恐怖熔爐。

    所過之處,一切都盡數,灰飛煙滅!

    靈魂被焚燒殆盡,物質化為塵埃,當焰潮之禍的本質在此顯現的瞬間,便將萬象萬物導向徹底的終結!

    升變和荒墟的反麵,一切精神之死的絕淵和一切物質湮滅的漩渦,於此重疊,火焰變幻之中,色彩化為了詭異的蒼白。

    再無任何的瑕疵,就隻剩下,純粹的虛無!

    “給我死!!!”

    無憂公嘶吼,即便是自己都已經被那恐怖的烈焰所點燃,也毫不在乎,眼看著那身影在烈焰中消散無蹤,再不由得,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仿佛瘋魔一般,在焦土之上狂笑: “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我才是真正的帝國之主,你們都不是!

    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鍾!”

    “是嗎?”

    疑惑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滿懷不解。

    “我怎不知道?”

    灰燼之中,一縷火焰重燃,灰飛煙滅的詭異身影,竟然憑空聚合,宛如奇跡一樣,在如此恐怖的毀滅之中,毫發無傷!

    甚至,殘暴的氣息,更勝以往!

    此刻,一雙眼睛緩緩抬起,滿懷著好奇和疑惑,看著無憂公僵硬的神情,難以理解————你用其他的東西就算了,用焰潮之禍來殺我……

    這特跟專門給我充電有什區別?

    無憂公僵硬在原地,抽搐的神情在驚恐之中扭曲一團,下意識,本能的想要催發焰潮之種,可那蒼白的火焰之潮,卻在季覺的麵前開辟,一分為二。

    毫發無傷!

    甚至,被他伸出手來,隨意的擷取了一縷,放在手中,輕易的把弄撫摸,送入口中。

    “味道不錯,可惜。”

    季覺感慨著,緩緩搖頭: “同樣的招數,在真正的至尊麵前,是不可能奏效第二次的!”

    癡人說夢!

    哪怕是再怎狂妄的瘋子,也不可能說出如此近乎夢話一般的東西,圖惹人笑!

    可現在,卻沒有人能夠笑出聲了。

    就在鐵一樣的事實麵前,一切駁斥的話語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就連真理和定律都在皇權的崇高之證的麵前變得虛無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天元之塔的雄威?

    可當年那幫墨者又是怎斬斷天元,斷絕永的?

    簡直,就像是噩夢……

    無憂公已經掙紮著,再也醒不來。

    “你……你……不對……你……”

    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踉踉蹌蹌,胡亂的揮舞著手,一次次的催發焰潮,可響應他的火焰卻越來越少了。

    到最後,在那一雙眼眸的俯瞰之下,徹底熄滅。

    再無痕跡。

    直到,季覺伸出了手,無形的力量驟然顯現,降下,桎梏了他的身體掐著他的脖子,將他再一次,粗暴的扯回到了自己的麵前。

    仿佛魚肉。

    “拜你所賜,我倒是有了些許新的領悟和理解__”

    季覺抬起了一根手指無聲一笑。

    那一瞬間,祭廟之下,無數建築和廢墟之下,無以計數的黑色火焰再度重燃,仿佛火上澆油一般,狂暴肆虐,瞬間,吞沒了整個世界。

    一切都在黑色火焰的籠罩之中,迅速的坍塌。

    正如同昔日永湮滅時的壯絕之景一般,鋪天蓋地的焚闕之焰如潮水一般湧動著,最終,卻隨著季覺的手指抬起,匯聚而來,落在了他的指尖。

    到最後,化為一點幽光,吞盡一切光芒。

    緩緩的,一點點的,向著無憂公靠近,映照在那迅速收縮的眼瞳之中。

    “焚、焚闕……”

    他驚恐的錯亂呢喃,眼瞳渙散。

    “剛剛你說了‘天命’對吧?”

    季覺戲謔一歎: “那就,領受天命吧,無憂!正如同昔日的永一般……這是你所散播的火焰,你所種下惡果,正該由你親自吞盡!”

    他說,“這便是唯一與你相配的下場!”

    那一瞬間,一點黑火,悄無聲息的落入了虎符之種所擴散的黑暗,陡然之間,迅速膨脹,升騰,爆發!

    就像是泄露的礦井被點燃了一樣。

    燒盡帝國偉業的焚闕之火越發狂暴,仿佛附骨之蛆一般,深入骨髓和靈魂,瞬間便籠罩了每一個角落。

    令淤泥一般的黑暗不斷的膨脹,在焚燒之中,數之不盡的枯骨陡然化作飛灰,噴湧而出,升上天空。

    就在無憂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尖叫。

    祈求,哀嚎,臣服,詛咒,許諾……

    一切話語都再不會有用!

    天命?

    再沒有人比永帝國更相信所謂的天命之說。

    若非天命,那安得如此輝煌之盛世?若非天命,又從何締造著足以於永比擬的無上功業?

    皇帝同天命結合為一,分配世間萬物的位置,確立一切生靈高下之別。

    命富則富,命貧則貧;命眾則眾,命寡則寡;命治則治,命亂則亂;命壽則壽,命夭則夭……

    可這看似輝煌和永的一切,究竟是天命所定,還是汝等得以率獸食人的借口。!

    倘若這便是所謂的‘天命’的話,那,就向你所代表的天命獻上這從靈魂和血淚中升華出的火焰吧!

    試看,公卿之灰、賤民之灰,又和所謂的皇帝之灰有何區別?

    在無數悲鳴和喊,火焰將燒盡一切!

    去他媽的天命!去他媽的皇帝!去他媽的永!既然如此的將這一份惡業引以為傲,那就領受汝等所造之果吧!

    當第一縷火焰從苦恨和掙紮中升起的瞬間,便照亮了永的終結!

    而現在,當無窮漆黑之焰縈繞在指尖的時候,季覺便感受到了,來自靈魂之中的欣喜和雀躍。

    來自矩陣的歡暢與充實,就好像終於在漫長坎坷之後,尋回了自身的一部分一樣,將這一份火焰,永遠的留在季覺的血液、靈魂和矩陣之中,融為一體,流轉不休。

    告訴季覺:

    它的名字,叫做【非命】!

    從所謂天命的鐵律之中誕生,在就連呼吸都被桎梏的控製之中萌芽,最終在永破滅的烈焰之中迸發。

    漆黑的火焰不過是表象它的本質,是蝟集了無數苦恨和血淚作為柴薪,從餘燼之爐中顯現的‘反噬’,無形之天工!

    正如同力的反作用力一樣。

    差別越是懸殊,位階越是森嚴,控製越是緊迫,那這一份反噬被引燃時,就越是狂暴。

    在遭遇尋常的管製和秩序時,尚且能稱之為平和與沉寂,可當麵對血腥累累的惡法和殘酷控製時,便會不惜一切的顯現猙獰!

    隻要被把控和桎梏的靈質和意識還殘存著任何一絲的不甘和怨恨,那就被這火焰所傳染,成為媒介和燃料,肆虐擴散。

    即便是在鎮壓之下強行熄滅,隻要惡律尚存一日,便能夠隨時能夠從靈質之中死灰複燃,不死不休!

    昔日燒盡了帝國宮闕,絕非是單純的火焰,而是高牆之下的無盡血淚和累累白骨,這就是由帝國在所謂的永中親自鑄就的惡果!

    現在,同樣的惡果,降臨在了無憂公的身上。

    當季覺的靈質引導著非命之火,落入無憂公的靈魂中時,所感受到的,隻有那一片近乎無窮盡的淤泥所積累的血水和哀嚎。

    又有多少靈魂被埋葬在其中,至死不得解脫?

    此刻察覺到非命之火的到來,天元之律的束縛下,那些悲鳴的破碎殘靈卻仿佛高歌一般,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撲向其中,哪怕本能的明白自身將焚燒殆盡,卻寧願化為塵埃,也要拉扯著無憂公一起落入地獄!

    地獄,降臨了。

    由無憂公親手創造的地獄,迎來了無憂公自己。

    在那泥潭中綿延肆虐的黑色火焰,無憂公的靈魂已經落入了不知道多少殘靈的環繞之中,就像是被數之不盡的螞蟻所啃食,點燃,奮力掙紮和嘶吼之中,越陷越深。

    原本通過天元之律轉移傷害和替死的能力,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的用場,也再沒有任何的響應。

    隻有枷鎖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

    聯邦、千島、中土乃至帝國??整個現世,不知道多少人如夢初醒的抬起眼睛,忽然感覺到呼吸前所未有的順暢,就好像脖子上的絞索被揭開了一樣。

    而就在一個個島嶼之中,按照無憂公的形象所雕琢的威嚴雕像和象征物,都紛紛燃起黑焰,分崩離析。

    連帶著他的天元之律所牽扯到的下屬們一起… 非命之火,肆虐擴散,再難遏製!

    ——塔之僭主,就此迎來了徹底的終結!

    此刻,不隻是所有的旁觀者,就連通過不同的秘儀和天元之律先後蘇醒過來的長樂和安國都陷入了呆滯,驚恐的斷絕了裂界之內所有的感應,毛骨悚然。

    原本的妒恨和狂怒,此刻都迅速的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慶幸和感激。

    誰能料到,在無憂手中隻能用來焚燒祭廟的火焰,落在那個家夥的手,竟然陡然一變,成為了如此恐怖的東西!

    而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此刻掌控火焰的人…

    看不懂啊!

    這個操作,根本看不懂……

    你有傳國之印,祭廟是你家養的,可焚闕之火難道也是你家養的?就算是針對天元,可火焰不應該先燒你才對!

    難道傳國之印的統禦,真的誇張到如此程度,就連昔日墨者所打造的火焰也都仿佛玩物,能輕易鎮壓和掌控?

    可當年永帝國的皇帝又是怎死的?!

    還是說……盧長生早已經青出於藍,更勝其上?

    這特的又是什笑話?!

    可惜,在這死寂之中,再沒有人能夠笑出來了。

    除了那同樣籠罩在火焰的詭異凶魔,欣賞著無憂公慘烈掙紮的模樣,放聲大笑,聲震裂界,宛如雷鳴。

    俯瞰著無憂在焚燒哀嚎掙紮的醜態。

    滿懷愉快。

    直到,破碎的聲音,從無憂的靈魂之中,驟然響起!

    當虎符之種徹底分崩離析的瞬間,隱藏在其中最深處的詭異力量,漸漸顯現,占據了那一具焚燒的殘骸。

    借著這一具千瘡百孔的軀殼,看向了眼前的對手。

    那一雙眼睛,在烈火之中,陡然變成了觸目驚心的純白,空無一物,卻又好像映照著一切的本質。

    “你不是盧長生,盧長生早已經死了。”

    焦炭骨骼開闔發出沙啞的聲音,低沉又陌生,那一雙眼睛的主人漠然發問:

    “你究竟是誰?”

    季覺沒有回答,隻是湊近了,端詳著那一雙詭異的眼睛,每一個特征和細節,不放過任何的細枝末節。

    莫名的了然和領悟,從心中浮現。

    終於……

    他曾經想象過,當這一瞬間終於到來的時候,自己究竟會有何感受。

    究竟是癲狂還是憤怒,憎恨亦或者歡喜,可是卻始終難以得出答案。

    現在,終於知道了。

    什都沒有。

    他什都感受不到,仿佛虛無。在內心中那一片虛無,所顯現的,所剩下的,隻有如死灰一般的平靜。

    此時此刻,你我終於相對。

    即便相距如此遙遠……

    但是沒關係,不論如此坎坷和艱難,終有一日,我都將來到你的麵前,帶著你應得的報應和終結!

    隻要我還活著,隻要你還存在。

    哪怕山無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

    那一瞬間,季覺無聲的咧嘴,最後微笑。

    “你好啊。”

    他輕聲問候著,頷首,又鄭重道別。

    “再見!”

    轟!

    那一瞬間,虎符之種的最後殘片被碾碎了。

    於是,那一雙蒼白的眼睛徹底分崩離析,在烈焰的焚燒中,化為飛灰。

    在最後的瞬間,好像還要說什。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季覺不在乎。

    就在飛揚的灰燼和塵埃,那一絲詭異的力量卻卷著焰潮之種,衝天而起,瞬間便要疾馳而去。

    緊接著,便被早有準備的季覺握在了手中,五指收縮。

    掐滅了最後的反抗。

    奪回!

    此刻,就在掌心之中,他終於真正的看到了呼喚自己這多年的東西,所謂的,焰潮之種!

    如此接近。

    就像是一顆遍布裂痕的水晶,在深淵之種,虹光變化,絲絲縷縷的火光升騰著,不斷的呼喚,懇請,喊。

    隨之而來的,便是發自內心的饑餓和渴望!

    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難以克製。

    它在呼喚自己。

    那些悲鳴和哭喊中,狂笑聲響起。

    足以將山海燒為灰燼,將現世化為地獄的力量,就在他的手中,毫無任何的排斥,渴望著和他再度匯聚。

    完成十年前就應該完成的契約。

    從此之後,他的靈魂和意識便得以真正的完整了,不再殘缺!

    隻要,合而為一……

    “不。”

    季覺搖頭,遺憾的告訴它: “我們,從不曾為一。”

    同樣,也永遠不可能為一。

    當雙手在焰潮之種上合攏的那,非攻的矩陣催發,靈質奔流,如同曾經無數次練習時那樣,行雲流水,毫無滯澀的運用而出。

    這一份訣別的贈禮……

    ———解離術!!!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

    那一瞬間,無窮的烈光將季覺吞沒。

    而就在現世的陰影之中,那個輕蔑俯瞰的身影,驟然,挺身而起,怒不可遏,甚至更勝傳國之印旁落時的怒火。

    預言之中的終結居然再次出現了誤差。

    絕對不能容許存在的錯誤,在此刻,徹底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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