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梔梔姐的婚事,就是李姨的擔憂。”
陳著心想著。
如果是其他方麵的問題,他還能想辦法幫忙解決。
“找對象”這種事,梔梔姐看不上,誰也無能為力啊。
當然李姨也不是說給陳著聽的,她隻是在老鄰居麵前傾訴心底的牽掛,甚至是有點“臨終遺願”的意思盼望老陳和毛醫生的社會關係,幫忙介紹一下合適的男生。
陳培鬆是市委的中層領導,毛曉琴是三甲醫院的科副主任。
隻要他們想找,自然能攏到一批工作穩定、模樣也周正的未婚青年。
實際上陳著可以找到更優質的對象,但李蘭心對這個晚輩平時生活並不了解,對所謂“了不得”的評價難以具象化。
老陳夫妻倆都聽懂了老鄰居的言下之意,互相對視一眼,陳培鬆想了想說道:“市委秘書處有些新進來的研究生,也有些沒成家的年輕同事,方便的話我介紹給梔梔認識。”
“我們醫院也有剛入職的醫生。”
毛曉琴看向鄧梔,輕聲說道:“梔梔喜歡什樣的類型,阿姨給你挑幾個博士,你這俊俏,他們肯定搶著追。”
李蘭心憔悴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自傲。
閨女工作好,帶編製,有級別,長得還漂亮。
有多漂亮呢?
即便不帶親媽這個濾鏡,李蘭心現實也沒有見過幾個比閨女還漂亮的女生。
從大學到工作,示好的男生不計其數,相親時每次都是男方先滿意。
隻是閨女的事業心太強,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不然自己早就抱外孫了。
“陳叔,毛姨。”
鄧梔卻抹了抹眼淚,說道:謝謝你們,但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思見什人。”
老陳兩口子都有些無奈,其實毛曉琴去年就提過,奈何鄧梔這個當事人不積極。
“梔梔。”
李蘭心憂傷的說道:“你想讓媽媽臨死前都不能閉眼嗎?”
這句話像一根刺,再次刺破鄧梔好不容易恢複的情緒。
她眼眶驟然紅了,淚水在眼底晃動。
始終帶著樂觀的李姨,此刻也再難維持堅強,目光中承載著太多說不出口的牽掛與不舍,平靜注視著自家閨女。
眼淚就那樣靜靜地、一顆接一顆地滾過深陷的眼窩。
毛曉琴先忍不住這種氣氛,低下頭啜泣著,老陳心疼的替發妻擦眼淚,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那個陌生的女孩子叫梁錦瑤,她是鄧梔的大學室友,聽說好朋友家出事,專門請假趕來探望。她不住的替李蘭心和鄧梔擦眼淚,也是一陣手忙腳亂。
陳著別過頭,走到窗前,對著灰蒙蒙的天空吐出一口濁氣。
這小小的十平米病房,悶得像口井。
直到一名護士推著護理車走進來。
在腫瘤科這樣的地方,生離死別是每日常態,醫護人員也被磨煉得近乎沒有情緒波動。
麵對滿屋的低泣,年輕護士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熟練地完成抽血操作,然後叮囑道:“阿姨,你明天要做派特CT,記得空腹6小時,今晚早些吃晚飯。”
說完她又掩門離開,車牯轆聲漸遠,“吱呀吱呀”的空洞聲音,像是從心髒上碾過。
不過這樣也好,護士理智的表現,恰好打斷了這的哀愁。
梔梔姐吸了吸鼻子,對母親說道:“好,我明天開始相親,你要是滿意了,我就結婚好不好?”李姨心像被什東西擰了一下。
她何嚐不知道,這樣“為了完成任務”的相親,未必就能合適。
但是一想到自己走了,閨女就要孤零零一個人活在世上了。
如果沒有一個倚靠,她以後的日子怎過?難過時和誰訴說?開心時和誰分享?
於是,李蘭心點點頭:“媽一定給你挑門好的親事。”
命運的列車,似乎在這刻猛地顛簸了一下,偏離了梔梔姐既定的設定路線。
但是,誰又能說李姨錯了呢?
陳著歎息一聲,不想去評判,而是轉過頭說道:“你們應該都沒吃飯吧。”
“沒有。”
毛太後搖頭:“你李姨沒什胃口,醫院的飯也不好吃。”
陳著俯身靠近病床:“李姨,您想吃什?”
李蘭心溫和的回道:“好孩子,阿姨不想吃。”
陳著沒有放棄,反而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您要是不好好吃飯,營養跟不上,怎精神飽滿地看著梔梔姐穿上婚紗呢?”
李蘭心愣了愣。
“我媽平時喜歡吃崗頂那邊一家潮汕菜。”
鄧梔站起身:“趁著你們都在,我去那邊打點飯菜過來。”
“不用,你把餐廳名字告訴我……”
陳著攔住鄧梔,然後出去打了個電話。
回來時看見查房的醫生,正在詳細講解明天做派特CT的注意事項。
等到醫生走後,毛曉琴和李蘭心又聊了會天,很快已經差不多9點了。
“曉琴,你們回去吧。”
李蘭心看時間不早,於是勸著老鄰居回家。
“李姨,飯已經到了。”
陳著說道:“吃兩口墊墊肚子,不然要十幾個小時後才能用餐呢。”
“飯?”
李蘭心還沒理解透這句話的意思,突然從外麵走進來三個人,手上都提著冒熱氣的精致食盒。李姨不認識。
但是陳培鬆和毛曉琴認識。
一個是兒子的辦公室主任張廣峰,還有一個是兒子的司機馬海軍。
另外一名30歲左右的少婦,樣貌雖不算出眾,但神色柔柔的,給人一種很有耐心的感覺。“老李,吃兩口吧。”
毛曉琴麵上沒說什,招呼著大家坐下來。
但是太後心第一次覺得,有錢其實也沒什不好,不然哪能這快的滿足老鄰居心願。等李蘭心嚐了第一口蠔仔烙,那種熟悉的味道讓她也忍不住問道:“這是崗頂那家店的嗎?”張廣峰偷瞄一下大老板,發現他埋頭吃著飯,沒什神情上的異常,這才賠著笑臉說道:
“我們接到陳總的指示,連忙讓崗頂附近的同事訂飯,然後我和海軍杜慧送過來。有點堵車……不然還能更快一點。”
崗頂離中大附一可不算近,這幾乎是一刻沒有耽誤。
“陳,總·………”
李蘭心看了眼陳著:“是小陳著嗎?”
張廣峰愣了愣,不敢回答。
“是我,李姨。”
陳著笑笑,對那名神色柔柔的少婦說道:“這是我行政部的同事杜慧,這陣子我拜托她白天在醫院照顧您一下,梔梔姐還要上班。”
鄧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隱藏的感動。
“不用不用。”
李蘭心連忙拒絕:“醫院有護工,再說我現在能走能動,不需要麻煩別人。”
“阿姨,這不算麻煩。”
杜慧看著溫順如水,說起話來也頗為中聽:“去年我婆婆不小心摔了腿,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也是我在照顧,我就把您當成婆婆好了。”
“不是……”
李蘭心正要繼續說些什,病房外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串“嘩啦啦”的腳步聲。
隨後“咯吱”一聲,病房門被輕輕的推開。
為首之人四十多歲,穿著白大褂,神色頗為威嚴,後麵還跟著一群醫生。
陳著看見了,似乎有點無奈,他放下手中食盒,禮貌的站了起來。
沒想到對方要更加客氣,居然加快一點腳步,要不是陳著主動迎上去,他能走到陳著麵前才停下來。“周院長,您怎過來了。”
陳著有點不好意思,好像本來沒打算麻煩對方,但現在隻能介紹道:“這是附一的周燦全副院長,也是我們中大的教授。”
“我在外麵做完手術,想著回辦公室整理資料,結果在樓下看到你的車了。”
周燦全笑著說道:“後來問了才知道,你在這個病房。”
其實呢,中大醫學院和中大本部“分割”的比較厲害,中大醫學院獨占北校區,陳著他們都在本部南校區。
醫學院的管理也相對獨立,相關的升職任命和收入支出,本部基本不幹預。
但是都做到副院長了,怎可能不懂人情世故,怎可能不和羅校許校這些實權派校領導有所接觸,自然也和本部最出色的學生“陳委員”有過會麵。
這些校領導都知道,陳著不僅僅是有錢那簡單,主動過來見一見,打著關心病人的旗號,一點都不突兀。
“周院長吃飯沒。”
陳著把還沒有打開的一盒飯遞去:“沒有的話,我請您吃。”
“正好肚子餓的咕咕叫!”
周燦全爽快的接過來,一邊吃著飯,一邊對李蘭心的情況,做出自己的相關判斷。
鄧梔的大學室友梁錦瑤默默看著。
雖然這個年輕人很低調,但是從一言一行的舉止中,無不透著逼人的富貴和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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