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償還因果
「閣下，不，前輩親臨蓬蓽生輝，那寶物是我家長輩護送，並不在我手……」
紫眸修士雙手顫抖，杯中靈酒撒了出來，不見往日高譚清論，講玄問道的豐采。
登仙樓中禁製不算多高明，化神就能強行闖入，主要起一個預警作用。
能夠悄無聲息，瞞過二人神識，已經是非常可怖。
最讓紫眸修士後怕的是，這人已經待了不知多久，直到開口那刻才有了存在感。
明明站在身側，並未匿跡，就是會下意識忽略。
再一細端詳，這人白皙若玉，仙姿倜儻，身旁光影交錯，好似不在同一個層麵。
盯的緊了，體內有些東西蠢蠢欲動，要被攝去一些無形之物。
「合體大能！還是所掌大道極其強橫，不刻意催動即投射到真實界，影響天地運行的程度！」
紫眸修士族中合體長輩不止一位，更能感受來人實力。
跨過天梯數萬年已至合體初期巔峰的族長，都沒有這般可怕。
「那是可惜了……」
白子辰能聽出來對方沒有說謊，麵對合體還敢弄虛作假是需要足夠勇氣的。
若是湊巧，正好拿朱雀紅蓮來煉黃庭景化身，其浴火重生的不滅之意正合這具化身特點。
黃庭景化身主要用來溫養本源，調和陰陽，不管修了有多傷身，再走極端的功法，都能扭轉回來。
但要為了株朱雀紅蓮欺壓小輩，刻意追求又沒有必要，有失身份。
他在城中轉悠，主要想打聽斬仙台近期有無異狀，避免撞的頭破血流。
結果聽聞幾樁八卦同時，知道了這株先天靈根的消息。
「前輩有需，我可讓族中長輩抓緊調轉回來……叔祖師承少陽仙君，總管道庭一十七座藥園，不論何等仙植都能尋來。」
道庭藥園，可不是常規意義上那種設一秘境，劃一洞天。
為某種仙植生長便利直接改變整個世界環境還是基操，甚至會以大神通將一顆星辰挪移出萬萬隻為灑下的大日射線更烈一線。
也有過捏爆星辰，引發宇宙潮汐，隻為藥園鋪滿末日惡土的舉動。
能掌管這樣多藥園，權柄極大，非合體根本別想鎮住場子，和玉兔那種藥園管事兩個概念。
十七座藥園，大概率代表超過十七這個數字的世界，說是那些世界的主宰都不為過。
白子辰心頭一動，聽到一個熟悉名字。
少陽祖師，沒想到還是同脈傳人，更不好意思以大欺小，強取先天靈根了……
少陽仙君上次往蟄龍界降旨，落款已是九州都仙太史判雷霆泰省事，為六禦之下最高仙職之一。
早先剛飛升，還指望能來中極仙域尋得庇護，抱住這根大粗腿。
眼下自己路徑和淨明宗已經大相徑庭，身上幾乎沒了淨明宗弟子的痕跡，但不會忘卻初入道時宗門給予的扶持。
尤其道統核心功法參同契一路相隨，直到如今都在發揮作用，神識空間演練神通法術十分便利。
若還沒合體，倒是可藉此拉近些關係。
「等我有暇，再來找你。」
白子辰從席間聽不到有價值信息，白光忽閃，遁入太虛。
「嚇煞我也，好在這位爺沒有惡意，隻是正巧路過！」
紫眸修士心有餘悸，幸虧談天中沒有犯忌諱的內容。
不然合體一怒，所謂天之驕子仙族貴胄，生死就在人家一念間。
合體種子又如何，單單看的確培養不易，可時間拉長些，韋靳等仙族可以源源不斷從後輩中選拔出來。
難不成還要為死去的合體種子，同一名合體不死不休不成。
隻要有雙方都下得了的台階，相逢一笑就過去了。
當然真到龍困淺灘時，這些仙族不介意狠狠踩上一腳，讓其永世不得翻身。
「但印象中沒這位人物，莫非是從新近晉升的外域合體。」
世家望族，教育子弟的第一課就是分辨道統，識人知人，避免衝撞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本域合體，莫說活躍的那幾位，便是隱居數萬年無法判斷有無坐化的前輩修士，仍在名單上邊。
「道友怎了，一直靜默不語，被這事驚到了？」
「時光長河，我聽到了時光長河的奔流聲……」
黑袍道人如夢初醒，開口好似夢囈，眼神直勾勾的丟了焦距。
「那人，那人是光陰合道，我洞天都在搖晃，快要跌入凡塵……」
「光陰合道？長生殿暗藏的道子，竟把我們幾家全瞞過去了！」
紫眸修士先是質疑，馬上聯想到道庭六域中最為低調神秘的長生殿。
光陰道體為天下最為神秘道體，道庭有相當一批人在孜孜不倦尋找下一位，期望迎來第二名天帝。
每一次光陰道體的發現都會掀起一波熱潮，萬眾矚目。
可結果不盡人如意，遠遠對不住那份厚望。
別說接近天帝，就連達到六域天尊平均水準的都不多。
「完整的光陰道體，世間竟真有這等存在……不可想像，不敢想像，我的青帝長生劍都沒了出劍勇氣。」
韋氏老祖宗曾是長生殿值日星官，輔佐最後一任長生天尊，因功得授無上大神通青帝長生劍。
從此韋氏家傳神通多出了一道，雖無向上進修的空間，也足夠持之禦敵。
非家族嫡脈，不得修習。
黑袍道人將其視為最大底牌，是和其他煉虛圓滿拉開差距關鍵。
但在剛才那人麵前，青帝長生劍徹底隱下，連一絲動靜不敢發出。
「是了，你家和長生殿關係密切，一道光陰神通家家豔慕……不過我一直奇怪，長生殿的神通為何以青帝冠名，那位大能隻在兩儀仙域行走，終生未曾離開。」
紫眸修士帶到這話題，好奇問了一句。
「或得青帝指點罷……」
黑袍道人輕飄飄蓋過，心中仍不信長生殿出了這等合體，早該在化神階段就名滿道庭。
韋家世代在長生殿任職，沒有斷過聯係，有情況應該是頭批收到消息才對。
但想到長生殿如今尷尬處境，大父提及過道庭高層並非人人樂見再出一位長生天尊。
甚至持這一態度的人，才是多數。
這樣想來，長生殿把幾位殘缺光陰道體推上前台，真正道子藏起來瞞過所有人，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念到這，黑袍道人心中發寒，不敢深思，生怕卷入了大人物的爭鬥。
匆匆敷衍幾句，離開登仙樓徑直往族中去，向長輩稟告此事。
「光陰道體……老祖說了，這世上哪來的光陰道體，不過扯著虎皮唱大戲。叔祖就在左近，要是全力趕路三五天內絕對到了。」
紫眸修士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宴自飲數杯，拔下三根青絲低語兩聲，吹向空中。
青絲無風自燃，一閃一隱，向不知在何方的血親傳遞出簡要信息。
……
對於斬仙台，白子辰久仰大名。
因為無心劍仙的關係，人間界時就對它關注，知道這兒是地仙界處決仙人的場合。
飛升之後，才真正了解到其驚人戰績。
太易真仙出現後，人族地位已有極大提升，成為三界中舉足輕重的一支。
不過這位大人對於征討各族興趣不大，得道之後隻出手過一回，留下幾份傳說就超脫離開，高高在上。
真正奠定地位，將人族推上地仙界主人的還是下一位。
種族天賦遠超人族，單憑肉身就接近不朽的遠古荒獸，最強的數頭已經能踏破星辰，強渡太虛，把合體修士的攻擊當成隔靴搔癢。
得天獨厚，秉承大道而生的先天神靈，哪怕死去也會從大道中再次誕生。
還有那些遊曳在最遙遠天外的太初星獸，身軀無形無質，仿若包含一個宇宙，吞吐間就缺失了數顆星辰。
這些存在放到今日，每一位都會引起浩劫，非人族五子出動不能解決。
同時來上幾位，甚至有仙域陸沉，眾生末日之劫數。
可就是這樣多，這樣可怕的大敵，皆敗在天帝手下，又因為不朽特性很難被合體殺死。
天帝不想花費大把時間去徹底磨滅誅殺，拖慢征戰三界腳步，從而創造出了斬仙台。
有資格死在上邊的，皆為一方雄主，赫青史的存在。
遠遠的就聽見聲聲嘶吼，不屈怨恨貫穿古今，間或有雷蛇在高空炸開。
「無心一縷殘念怎知曉自己回到地仙界後會亡於斬仙台，又肯定光陰大道修習者能將他撈起……除非這一切是他主動為之，一步步都計算好了！」
白子辰站在斬仙台下，耳邊怒吼似乎將他帶回百萬年前。
百族爭鋒，諸神廝殺，漫天血雨，一日中大道能悲鳴數次。
如果無心劍仙是主動來斬仙台求死，內蘊含的信息量就大了。
究竟因為什樣的大危機，竟要以斬仙台來求死如此決絕。
白子辰有著預感，隻要將無心劍仙撈回就能解答心中大部分疑惑。
「昔年你助我，不論抱著什目的都承你恩情，如今換我來助你。」
緩緩拔出紫薇眩雷劍，這口本命飛劍此刻重逾五嶽，白子辰五指緊握，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