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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哞(別誤會,我們也不想這樣喊你的)”

    看到了昂愈發難繃的神情後,老黃牛趕忙抬起兩隻前蹄比劃了兩下,隨即一張牛臉上滿是誠懇地哞叫道:

    “哞哞哞哞(雖然離開了芙蕾德莉卡後,我們不再完全受到她的意誌操控,但我們終究還是她意識的一部分,所以還是難免會受到她的影響)”

    “所以……你們喊我色鬼,是因為她覺得我是個色鬼?”

    “是這樣的!”,14

    “哞!(是這樣的!)”

    雖然夢本身就是抽象的,但你們這也太抽象了點兒吧……

    看著十五個牆灰抹臉、身穿白裙,甚至還要夾著嗓子說話的女裝變態,實在有些扛不住這個畫麵的昂,忍不住開口要求道:

    “救不救芙蕾德莉卡一會再說,你們能先把這一身兒換掉嗎?”

    “換不了的。”

    肌肉男一號兒搖頭道:

    “聖地隻有聖女能進,否則就會墜入迷霧再也無法返回,而我們一旦把這身換掉,那就不是聖女了。問題你們穿著這一套他也不像聖女啊!

    看著麵前一臉認同的變態們,昂隻得另尋他路,試探著提議道:

    “那咱們要不出去說?”

    “這個也不行。”

    肌肉男二號跟著搖頭道:

    “這芙蕾德莉卡隻進來過一次,是她在整個夢境中最陌生的地方,我們受到來自她的影響也就最小,所以才能表現得自由一些。

    而外麵的世界她太熟悉了,留在她心的印象也太深,我們的一舉一動就都要受到她的潛意識影響,幾乎不能做出自己“不會做’的事。

    所以如果從這離開的話,我們就又會變成原來夢境的模樣,再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正常地和你交流了。”

    可是咱們現在的交流也談不上多正常……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明白麵前這十五個女裝變態,可能才是自己這次舊土之行最大的收獲,昂隻得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的別扭開口道:

    “那就繼續在這兒講吧……所以芙蕾德莉卡到底什情況,你們誰能給我講一下?”

    “哞(我來吧)”

    小心翼翼地收了收牛肚皮,避免把身上的白裙子崩開線後,老黃……老白牛神色嚴肅地上前一步,夾著嗓子哞叫道:

    “哞哞哞哞哞……(簡單來說的話,芙蕾德莉卡應該是希望一脈最後的聖女了,因為在獲得了源自未來的“啟示’後,她並沒有帶我們走向希望,而是引領整個族群走向了毀滅……)”

    毀滅?

    昂聞言皺了眉,開口詢問道:

    “所以真正的你們……”

    “都死了。”,14

    “哞(都死了)”

    像是同一個人一樣,異口同聲地回答完昂的問題後,白胡子老頭兒歎了口氣,接過話頭道:“在芙蕾德莉卡從聖地出來後的第二個月,曾經靠著“啟示’無數次避開了四柱神的我們,便在她的指引下離開了原本居住的磁石位麵,向著新的居所遷徙,然後就在半路上遭到了四柱神的襲擊。差不多一晝夜的時間之後,包括芙蕾德莉卡他們的父母在內,所有族人無一幸免,僅有我們和那些還沒有進入過聖地的孩子,勉強在聖牛大人的庇佑下逃了出去。

    可即便聖牛大人的腳程比四柱神更快,但扛著聖地的它負擔太重了,不可能永遠的跑下去,然而不管它往哪跑,四柱神都像知道我們在哪兒一樣,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追上來。

    在連續逃出了數十個位麵後,聖牛大人即將力竭,於是便在我的提議下,準備帶著聖地衝入環時山,主動進入時間亂流賭一賭運氣,可當聖牛大人抵達環時山的時候,四柱神中的三個早就已經等在那兒了……”“………”

    就在白胡子老頭兒說到這兒時,悶雷般的巨大哞叫聲,陡然從峽穀的上方響起。

    在昂驚訝的目光中,一隻直徑近千米的巨大的牛頭,陡然破開了上方的雲霧,而一枚大得讓人心驚肉跳,好似撞下來的月亮一樣的牛眼睛,正貼住聖地兩邊斷崖頂上的“縫隙”,眯縫著眼睛往下麵看了過來。“那是……”

    “那就是聖牛大人的本體。”

    仰頭看了看上方巨大的牛眼睛後,白胡子老頭兒不無傷感地解釋道:

    “聖牛大人當時就像現在這樣,馱著整個聖地毅然衝向環時山,想要將攔路的緋紅之王也撞進時間亂流,為我們和那些孩子博出最後一條生路。

    但最終卻在隻差一步的地方,被四柱神聯手製止,聖牛大人也被暴怒的緋紅之王殺害,直接釘死在了環時山的山腰上,你現在過去的話,應該還能見到聖牛大人釘在上麵的屍身。”

    所以真正的老黃牛幾乎有一座小山脈那大,而聖地這頭喜歡抽煙的老黃牛,實際上隻是一個化身?同樣抬頭看了看上麵的牛眼睛後,昂收回視線繼續追問道:

    “那你們最後怎樣了?被四柱神殺死了嗎?”

    “不,因為聖牛大人的抵抗,四柱神還沒有來得及對我們動手,真正意義上殺死了我們的,應該是芙蕾德莉卡。”

    白胡子老頭兒歎聲道:

    “在聖牛大人被殺後,芙蕾德莉卡跟我們說,在她從聖地得到的啟示,其實還有最後的一點希望,但如果想要抓住這最後的希望,我們就必須要放棄一切,主動成為她的一部分。”

    主動成為她的一部分?

    莫名地覺得這個描述有些熟悉,昂在搜腸刮肚地回憶了一下後,頓時不由得滿眼驚異地詢問道:“根源之粹?!!!”

    “哞(對)”

    大牛眼和小牛眼同時看了昂一眼後,一大一小兩隻“聖牛”齊齊開口道:

    “哞哞哞哞哞……(芙蕾德莉卡就是那說的,而當時的他們雖然因為芙蕾德莉卡走上了絕路,已經失去了對她這個聖女的信任,但四柱神就在外麵虎視眈眈,無力抵抗的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是的,在聖牛大人也遭到殺害後,我們已經再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選擇再相信芙蕾德莉卡一次。”白胡子老頭兒閉了閉眼,神情無比複雜地道:

    “芙蕾德莉卡讓聖地剩下的所有人,互相拉著手連在一起把她圍在中間,而她則在所有人連成了一體後,過來用力地擁抱了我一下,再然後……再然後……”

    再然後,整個希望一脈剩下的所有人,就都從存在的層麵被“吃掉”了,每一個個體的意誌都遭到了“淹沒”,徹底成為了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成為了根源之粹誕生的食糧。

    靠著對根源之粹的了解,猜到了白胡子老頭兒難以說出口的話語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隱約想明白了舊土遺民們的遭遇。

    芙蕾德莉卡從未來得到的“啟示”,恐怕是整個族群最為徹底的毀滅,她在目睹了舊土遺民們的毀滅後,便徹底失去了希望,認為憑借她和舊土遺民的力量,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從未來得知了根源之粹的存在後,判斷隻有根源之粹才能對抗敵人的她,便選擇使用某種自己不了解的方式,借助吸收自己出身的舊土遺民,凝聚出了少量根源之粹。

    甚至如果想得再殘忍一些的話,舊土遺民們被四柱神截殺,以及後麵聖地和老黃牛一次次被追上,都有可能是她為了促成這一切做的手腳。

    畢竟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未來看到了什,她有可能覺得與其強撐著拖延下去,最後依舊全族一起走向毀滅,倒不如提早迎接終結,然後犧牲一切拚上這一把。

    另外,從麵前這些人的表現來看,芙蕾德莉卡大概因為於心不忍,或者出於某種不切實際的企盼,在“吸收”舊土遺民們的過程中,盡可能地保留了這些人的部分意誌。

    而這些人雖然已經成了她的一部分,但由於多少保留了一些個人意誌,又被這個以她的記憶為基礎的夢境,臨時從她的意誌中剝離了出來,重新獲得了“肉體”和“人格”,這才短暫擁有了意誌層麵的自由。所以這些人雖然因夢而生,但又不完全是虛假的夢中人,他們是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但也是曾經的他們自己的倒影,是被吸收了的舊土遺民們,在芙蕾德莉卡的心中殘留下來的部分自我。

    “這之後呢?”

    隱約有了些推測後,看著麵前這些神色哀淒的夢中人,昂不由得在心歎了一聲,隨即狠下心追問道:

    “芙蕾德莉卡做了什?借助你們凝聚出來的根源之粹,擊敗了追殺你們的四柱神?”

    “是的。”

    穿著一身滑稽裝束的白胡子老頭兒微微頷首,隨即眼帶哀色地回答道:

    “在這一點上她沒有騙我們,在凝結出了那些根源之粹後,四柱神在她麵前毫無抵抗能力,殺害了聖牛大人的緋紅之王,更是被她連續擊殺了好幾次,但最後芙蕾德莉卡還是輸了,輸給……”

    就在白胡子老頭兒即將把話說完時,他的神情突然微微一滯,隨即臉上和胳膊上的白牆灰快速掉落,身上那套滑稽的白裙子,也在迅速地換回原本的亞麻長袍。

    “咦?”

    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白裙子,眼中哀色褪去的白胡子老頭兒,不由得一臉困惑地眨了眨眼,隨即滿臉懵逼地朝頂著“皮套”的昂詢問道:

    “芙蕾德莉卡?你怎……該死的!你們在幹什?!!”

    看著臉上塗脂抹粉……抹牆粉,人人穿著一套繃得死緊的白紗裙,甚至還給聖牛都套了一件兒的孫子們,恢複了“正常”的白胡子老頭兒不由得捂住心口,暴跳如雷地怒罵道:

    “畜生!你們……畜生!我今天非要抽死你們!”

    為人比較傳統的白胡子老頭兒,明顯接受不了自己孫子們的“異裝癖”,直接滿眼猙獰地提著拐杖撲了過去,準備給這些無法無天的混賬一個狠狠的教訓,攆得同樣不明所以的肌肉男們一陣雞飛狗跳。而在老頭兒和肌肉男們鬧了起來的時候,昂則微微地在心歎了口氣,隨即主動抬頭朝上邊的牛眼望了過去。

    一道和昂……和他頂著的皮套一模一樣的倒影,正在老黃牛本體的眼眸中,望向下方變成了“自己”模樣的昂,一臉頭疼地開口道:

    “你還真是出乎預料的難對付……所以你之前並不是一無所覺,而是發現了我在奪取7號的根源,但故意沒有阻攔我?”

    還是被發現了啊……看來這次隻能問出這多了,不過能打探到這多情報,已經算是超出自己的預料了。

    仰望著出現在牛眼之中的芙蕾德莉卡,昂思忖了一下後眯了眯眼睛,罕見地沒有拒絕交流,而是點點頭給出了回應。

    “差不多吧。”

    “可不隻是差不多而已。”

    看著下麵亂成一團的聖地,以及穿著自己同款裙子的女裝變態們,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秀眉微蹙地開口道:

    “因為我在通過這個夢境盜取夢境根源,所以這個沾染了無數根源的夢境,會因為根源的浸染變得極為強韌,就算是我也很難徹底磨滅它,最多隻能臨時摧毀一部分。

    而你則可以在我離開之後,消耗夢境根源重新恢複這個夢境,再進來探查我的過去……為了這個小小的夢境,你居然舍得放任我拿走三成的根源?值得?”

    當然值,而且不是一般的值。

    完全沒有理會芙蕾德莉卡問題的意思,昂頂著她的同款皮套,仰著頭眼眸閃爍地詢問道:“芙蕾德莉卡,你和1號之間到底是什關係?吞噬?單方麵的吸收?還是說各占一部分意誌,但以一邊為主的共生?

    是不是原本的1號需要根源之粹,又因為這些根源之粹是你和舊土遺民凝聚出來的,殺死你之後就會永遠失去這些根源之粹,所以就選擇了讓你成為它的一部分?”

    他雖然連根源遺民都不是,但怎感覺比剩下所有人加一起都難對付?

    俯瞰著下麵不斷打量自己的神情,正在抓緊一切機會收集情報的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決定就算消耗掉一部分根源之粹,也絕對不能給昂繼續挖掘自己過去的機會。而隨著她的轉身,一抹比根源之華還要絢爛百倍的彩芒掠過,原本還算穩定的夢境位麵,便在昂的麵前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剛剛還在吵鬧的一眾女裝變態們,亦隨著夢境一並轟然破碎,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一頭穿著大碼白裙子的老黃牛滿臉懵逼地留了下來。

    “別傻站著了,趕緊躲進來!”

    隨手搓出一個夢境丟了過去,砸在了呆愣愣的老黃牛腦袋上後,昂略顯心疼地催促道:

    “保住你很不容易的!她要是發現不對再殺回來,我可不一定能再保你一次了!”

    “哞哞……哞哞哞?(可是我……我不應該被她和那個夢一起被抹掉了嗎?)”

    “解釋起來有點兒麻煩………”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受了一下自己出現了少許條狀缺損的靈魂後,昂歎氣道:

    “簡單來說的話,之前你的那些煙卷可不是白抽的……快點兒進來!再拖下去沒準她就要回來滅你的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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