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巧合,情報出
踏入樓中,靡靡之音與那種催發欲念的香氣更是撲麵而來,幾乎是令人窒息。
幾位人龍斜倚榻上,感受到莫名的氣機,煩躁的揮手,讓童子們停止扇爐散香,目光在江時流幾人身上掃過,最後又輕飄飄的落在季明和薑錚的身上。
“薑四,你不在你薑家金精山待著,跑我們這龍門上潛龍樓來作甚?”
一位額上生有那如同金子攢成一般的雙角,腰間圍著一張虎皮裙的人龍,懶洋洋地開口問道。
他的語氣不算太客氣,但是比起對江時流等人,總算多了幾分對等身份的考量。
至於在季明那,則直接被這位人龍所無視了。
雖然江湖上流傳著老、幼、病、殘四類道人最是不可招惹,但是趙家可不用記著這道理,何況他趙金章和弟弟趙銀律號稱金銀角龍,乃是趙氏宗家嫡傳一脈。
即便這殘廢道人好像是薑錚之友,可這依然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薑錚麵色難看,卻沒開口說話,隻是側頭看向季明。
“你是哪宮的神將?”
季明沒理會其餘人等,看向了坐在角落的一位雄壯老怪,出聲問道。
他這問話的語氣十分平淡,好似理所當然一般,讓那全身罩於寶甲內的老怪眉頭一皺,一張青黑麵孔看向季明,竟是莫名惶惶不安,隻好回道:“東鬥尾極總監星君座下虱龍將。”
季明心中了然,東鬥和西鬥內,乃至於中鬥內的仙班,在鬥部向來不算強勢。
如這東鬥五位星君,其中頭三位的蒼靈延生星君、陵延護命星君、開天集福星君,都和季家、薑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剩下來的大明和陽星君幹脆就是青華宮主人的屬臣。
似乎也就一個尾極總監星君乃是東方舊天魔宿中的尾火虎轉劫再修而成就,其宮中仙班將吏多是妖鬼精怪一類,在天曹之中飽受白眼,還得在人間來尋靠山。
“哪來的野道人,好沒規矩。”
另一位銀角人龍趙銀律冷哼一聲,隨手將一顆果核彈向季明。
那核中灌注甲辰陽和真,更帶一絲木遁變化,飛到季明麵前尺許,化成一根刺藤,似龍蛇般張口噴毒,不料忽的萎靡落地,竟是散成一地的腐泥,被風吹散。
“木土顛倒之變。”
趙銀律臉色一變,退後一步道。
這種五行上生克顛倒的變化,一般隻在胎靈五境中期才有修成,這其中的意義讓所有人龍神色一凜,醉意消解大半。
角落的虱龍神將也不由站起身來,他的目光注意到季明腰後之物,感受到熟悉的甲木氣息,心中想到什,立馬又坐了下來,隻是此時如坐針氈一般,忍不住又朝扇子多看了兩眼。
“青桑扇!”
虱龍將心中默念一聲。
這扇子他偶然一次在大明和陽星君的天宮聽說過,據說大明和陽星君曾向青華宮中的天子討求此靈寶,畢竟大明和陽星君一身道行的根基,就是起於甲木之精,而青桑扇的根本在於一點先天甲木青氣。
如能得到此寶,徹悟先天甲木之真意,大明和陽星君定能朝天仙極位的形神俱妙之功更進一步。
“確實是青桑扇。”
連看幾眼後,虱龍將心中肯定的道。
他意識到無臂道人的背景定不簡單,慶幸自己沒有冒然得罪,此刻心中暗道:“這江湖上的傳言果然不差,老、幼、病、殘四類道人真是不可招惹啊!”
樓中,季明的這一手讓在場幾人眼神微變,包括江時流和他的師兄弟們。
薑錚眼睛眨了眨,已將背後大葫蘆放在地上,似乎在向季明詢問“要動手了嗎?”。
一位人龍岔開了話題,帶著幾分嘲弄的語氣對江時流等人說道:“說起來,你們這些散家子,最近不是都在議論那個什.正道神嗎?!你等可知這區區一尊雲雨廟的野神,為何能在咱們真靈派引起轟動?”
樓中有靈娥眨著美目,開口說道:“妾身聽說這正道神乃是為王先驅,奉了某人之命,來寶光州中鏟除妖邪。”
胖弟子連忙道:“不過是些無知之輩以訛傳訛,當不得真。”
瘦高弟子也附和,“正是,正道豈是那般好自稱的,無非是嘩眾取寵之輩。”
年長師兄沉默不語,眼神複雜。
那位挑起話題的人龍,沒有理會這些迎合話題的人,他看向了江時流,又說起了不相關的事情。
“江時流,聽說你一直視小聖為偶像,還收藏多幅小聖畫像。”
人龍盯著江時流,說道:“說來也是奇怪,當年你剛成煉氣二境之時,就敢前往南海吉鵠山寒潭底下搭救花月宮主,難道不知花月宮主便是此人所害。”
“我也是佩服你的,當年花月宮主私往穀禾州鶴觀尋釁,被其師傅金妙娘娘拿了元神,毒打三個日夜,後又給鎮在了南海吉鵠山寒潭下,元神日夜浸透苦寒,生不如死。
而在花月宮主禁中刑滿之期,我教中許多曾敗於花月宮主之手的師長耿耿於懷,欲暗中壞她脫禁之事,便使人假扮花月宮主友人,前往南海吉鵠山寒潭底下搭救。
那宮主師傅金妙娘娘一向性烈如火,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屆時聽聞此事,定因此嗔重怒極,殺徒以全她吉鵠山玉碟洞的規矩。
你在那時,道行仍是淺薄,卻能憑著心中道義,橫渡南海數千的惡波狂濤,闖入吉鵠山寒潭下提醒那花月宮主,使她免受大禍,還使這位宮主放下和我教深仇。
這一份仁心,使你從此名聲大噪,雖然你煉形一道上,還未成就真身,但是已為散門子弟的領頭人之一。”
“虛名而已。”
江時流說道。
“實話和你說。”這位人龍走向江時流,表情陰鬱中帶著莫名笑意,道:“那正道神的背後就是靈虛小聖,此神重生之後得了小聖靈感顯聖,他要來鏟除的奸邪,就是我趙家。”
此話一出,全場皆寂。
這人龍高舉雙手,語氣激昂的喊道:“是不是很振奮,被你們散門子弟視為改革之燈塔明光的小聖,他終於將他的光芒照來了。”
在季明這邊,薑錚向他投來幾分了然的目光,而虱龍將“悄悄”的走過來,看得出來此將不想被人關注,但是雄壯妖軀,重逾千鈞的寶甲,使他還是引起不小動靜。
不過人龍們的注意都在江時流這,似乎打擊這個散門翹楚,能從中獲得無限樂趣。
“還有一事,恐怕你們也不知道。”
這人龍逼近到江時流身前,在江時流要起身時,將之粗暴按下。
他的雙手就這樣壓在江時流身上,已煉成真身的這位人龍,對江時流有絕對的壓製,他盯著江時流麵上每一絲表情變化,道:“那靈虛小醜已被我家聖祖鎮壓在大餘山。”
“,哈哈。”
見到江時流麵上極度克製自己的表情變化,這人龍嘴中怪笑陣陣,扭頭對趙金章他們道:“你們來看,他果然很顧全大局,不愧是讓宿老們爭相誇讚之人,連趙四小姐都是另眼相待。”
江時流被那雙手壓得僵坐當場,腦袋嗡嗡響,隻覺眼前趙家人龍張牙舞爪,好像妖魔一般。
他第一時間就想動用老師花月宮主借他之寶,但那不是解決之道,此刻他不自覺用餘光看向季先生,還想像以往一樣,在其身上感受寧靜,好熬過這難堪的時光。
在他的餘光中,三位師兄弟們可悲的沉默,而季先生在同那神將交談。
那神將身姿雖壯,但是江時流還是從中看出一點緊張,這季先生果然非是一般人。
季先生終究沒帶給江時流任何寧靜,他呆坐在那。
他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鬧市,每一道目光都帶著灼人的溫度,炙烤著他那點可憐的自尊。胸腔仿佛塞滿了濕透的棉絮,又沉又悶,幾乎無法呼吸。
指甲已陷進掌心的軟肉,傳來尖銳的痛感,這痛感反而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實,提醒他必須保持清醒,不能失態,不能給這些等著看笑話的人龍留下任何話柄。
“在這真靈派,在這龍門,我趙家便是正道。
爾等安心當你們的‘幹才’,撈足油水,便是爾等的正道,休要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
終於,令人作嘔的嘲弄在趙金章的這一段話中結束。
江時流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諸位人龍若無事吩咐,時流便先行告退了。”他幾乎是憑借著本能站起身,微微頷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走向一處。
他沒有立即退去,先徑直走向季明所在的方向,準備向季先生告辭。
而此時,那位虱龍將正一臉恭敬,甚至帶著幾分討好,托著一顆光瑩瑩的珠子,遞到了季明的麵前,“勿要推辭,此乃小將一點心意,這善水珠雖非重寶,但是於水汽豐沛之地倒也能有幾分妙用。
閣下能得青華宮主人賜下青桑扇這般靈寶,實乃有德者居之,天命所歸.”
季明神色淡然,瞥了一眼已到跟前,準備說話的江時流,對虱龍將隨口應道:“將軍客氣了,此扇亦是貧道近日方從青華宮求得,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靈寶,青華宮。”
這幾個於江時流十分遙遠的詞,震撼了他的心,連心中屈辱感都淡去一些。
就在他要向季明開口告辭的一那,端坐主位的趙金章似乎覺得方才的打擊還不夠徹底,用一種掌控一切的慵懶語調,拋出了趙家內部流傳的另外一份情報。
“哦,對了,月前剛接到聖祖身邊納珍仙傳來的消息。”
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江時流僵硬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個所謂的正道神,近日偷偷摸摸去了東海仙山,妄想謁見青華宮主人,得到支持。
,真是病急亂投醫,也不看他自己到底是個什貨色,真以為他是自家雲雨廟雨彘神主那樣的上古大凶,青華宮也是他能踏足的。”
“青華宮,近日謁見。”
虱龍將臉上那笑容如同被冰封般凝固,腦袋嗡的一下。
“巧合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