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軍既然說了,李龍相信他能把這件事情搞好,便也就不多說什了。
“呆會兒留著吃中午飯嘛。”許成軍見李龍要走,留客道。
“今天就不了,還沒去我老爹老娘那呢。我這不在隊上住了,偶爾回來一趟,不去見老爹老娘,他們生氣呢。”
“也對。”許成軍笑笑說,“你是尕兒子嘛,他們疼得很。你有車呢嘛,從縣開車回來最多半個小時,沒事就多往回跑跑。”
“好。”李龍應了一聲,笑著離開了。
許成軍把李龍送走,回到屋子的時候,收音機正好響起了州台的消息。
“據通訊員報導,近日在我區內各單位院內,一種新型機械在清理積雪的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許成軍急忙過去坐在收音機邊上,聽著這播音員播的內容,這不就是清雪機嗎?隊也有啊,真沒想到這玩意兒,是李龍設計發明的!
他隻知道這是李龍搞出來的,然後放在了李建國那。隊隻要下雪,李建國把他們居民點的雪清幹淨後,就會開著拖拉機去把隊通往各居民點的雪給清了。
許成軍也問過,李建國說是李龍帶回來的機子,許成軍要給李建國工分,畢竟這玩意兒算是做公益,給隊幹活呢。
李建國沒要,說這事情就當給隊娃娃們上學開路了。
話是這說,許成軍還是在工分本子上給李建國記了一筆。人家做事仁義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作為隊的隊長,不能真就覺得人家應該的。
就跟這個小海子防洪一樣,其實不用李龍提醒,許成軍自己也明白,今年的洪水絕對不同於往年,是真的需要注意的。
當然,他也不害怕。四隊有兩條幹渠兩條葦湖,再加上這一個小海子,隻要應對得當,把洪水順利的放到下遊大海子是沒問題的。
李龍開著吉普車到了大哥家,老爹老娘正幫著大哥李建國在清理拖拉機上的泥,上著黃油。
李龍下了車,過去幫忙,杜春芳給他說道:、
“這馬上幹完了,你就不要沾手了,進屋暖和暖和去。”
李龍笑笑說:
“不礙事,你們兩個才應該進屋去哩。這活啊,我跟著我哥那是會幹的。”
其實本身也沒多少活,就是怕雪化零件進水生鏽了,提前用油封好,去年入冬前做過一遍,現在算是查漏補缺。
不過十幾分鍾,一家幾口人都擦手收工進了屋子。李娟和李強兩個在屋子學習,看到李龍進來,起身打招呼,然後繼續。
梁月梅在廚房準備午飯,看李龍過來,也笑著說:
“老娘今兒早上還說小龍有幾天沒過來了,看這不就來了?”
杜春芳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大冬天的……他有車也方便。”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啥。
“我去隊長那一趟,”李龍一邊洗手一邊說道:“給他說,開春後要組織人把小海子兩邊的防洪渠給清一下,今年洪水肯定大。對了大哥,”
他看向李建國,拽過毛巾擦了擦說道:
“開春後,你得開著拖拉機把那個防洪渠給再推一下,口子得推大一些。”
小海子兩邊的防洪渠和小海子上遊是通的,原來就有,近兩年慢慢擴大口徑。上遊的洪水衝入小海子,同時也會進入兩邊的防洪渠。防洪渠的水會流下去進入幹渠和葦溝,流到下遊的大海子和其他水庫。
兩條防洪渠的作用,就是小海子的水達到一定水位,就會倒灌進入防洪渠,然後從防洪渠流出去。因為防洪渠和小海子共通的位置在小海子的上遊左右兩邊,所以不至於會把小海子北壩線衝垮,而且大魚也不至於因為水流過大而全都被衝走。
因為近水源,防洪渠淤泥會比較多,而且麵的蘆葦等水草長的非常茂盛,也會影響泄洪速度。
李龍估計今年的洪水一次下來的量應該特別的大,所以必須得把防洪渠清幹淨,最好能挖深一些,讓這邊容水量大一些,然後再把小海子的北壩線加固加厚,這樣雙管齊下,洪水來的時候,小海子應該就能保住了。
李龍的意思李建國很明白,他說道:
“這個沒問題。開春後,地溫沒起來,犁地啥的活還沒開始,到時我就能開著拖拉機,帶著推土板,去把這活幹了。”
“那不白幹嗎?”杜春芳嘟囔著,為個人出錢幹公家的活有些不滿。
“老娘,我最開始賺的錢就是從小海子賺的錢,前幾年老爹也從中賺了不少錢吧。現在咱們就當是把賺的錢花一部分在上麵,不算啥。”李龍給解釋著。
“對啊,我逮了那多魚,賣的那多錢,這咋也得幹點實事。”李青俠很豪爽的說道,“老大,這油錢我出了!”
“就你能!”杜春芳瞪了李青俠一眼,隨即笑了。
她並不是個小氣的,隻不過覺得這事關隊的事情,至少隊應該有個說法。
“娘,這小海子名義上是小龍承包的。”梁月梅從廚房出來,站在門口說道,“咋說也該小龍管,這個你就別操心了。”
“不管不管,我才懶得管哩。”杜春芳洗完手直接就進了屋,往火牆邊上一靠說道,“我在屋烤火不舒服嗎?就是這老天整不明白,都到這時候了,還見天的飄小雪……”
的確,雖然天氣預報報的是晴天,但實際上空中揚揚灑灑的還是在飄著雪花。
中午在大哥這吃的飯,梁月梅蒸的米飯,炒的辣子雞,麵放的一些鹹菜,別有一番風味。
李龍發現李娟和李強兩個學習都有點過了,好像自己過來的這段時間,兩個人除了吃飯和偶爾上廁所,兩個孩子都在屋子學習,外麵有人過來叫著去玩都不去。
“娟,強強,你們兩個要勞逸結合啊,該玩就得玩,學的時候那肯定好好學,不能光學不玩,這神經太緊張了也不好。”
“知道了。”李娟和李強一起應了一聲,李強看了看姐姐,李娟眼睛還盯著書本上。
“行了行了,去玩吧。”李龍開始趕著兩個孩子起來,“不能這拚,身體別搞壞了。”
“小叔,主要還是顧姨給寄過來的這些資料,好多我都不懂不知道,以前覺得我在我們學校的學習成績怪好哩,拿著這些資料一比才知道,差得太遠了……”
“嘿,可不是這比的。”李龍急忙擺手,“這是你顧姨從燕京帶回來的資料,你拿著看,那是讓你拓展知識麵,不是讓你死磕這些東西。
你上學了要比的是你周邊的那些同學。有餘力了可以把這些學一學,但不是說讓你完全吃透這些東西……可以學,但不至於,明白吧?”
李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李龍心說要自己說的那直白嗎?
“咱們北疆的教學質量是沒燕京好,或者說差的遠。”李龍說道,“所以呢,你學的這些,在燕京那邊可能比較正常,但在咱們這,算超綱了。
你沒必要把自己壓的那緊,對吧?其實無論是考高中還是考大學,和你競爭的就是同地區的同學,而不是全國的同學,明白吧?”
李龍的意思是讓李娟解壓,別給自己那大的壓力。
李娟明白了。
她其實這段時間也是有點魔怔了,畢竟看著那些資料五花八門的內容,真的有些灰心了!原以為學校教的那些東西學會就很不錯了,況且在年級名列前茅,還有點小驕傲呢。
結果這些資料把她給打懵了,竟然還有這多拓展知識!
好吧,這很正常,畢竟世界那大,瑪縣,或者說鄉,這才算多大一點兒?
等上了高中李娟就會發現,自己在鄉引以為傲的成績,到縣不說不值一提,可能也隻是中遊,還要繼續努力。
就李娟和李強來說,李娟不是天賦型的,在學習上不那聰明,但肯下苦功。
李強就是比較聰明那種,天賦型的,而且因為上學的時候年齡小,心無旁鶩,所以學習起來反倒比較容易專心,加上有姐姐在刺激當榜樣,所以成績也比較好。
今年李娟要考高中,李強要上初中,兩個人都要進入新的學習領域,這時候都會有些緊張和不安。
正常,隻是需要開解。李娟考高中應該沒問題,但進入高中後,可能還需要一番努力才能考個好大學。
李強就好一些,現在基礎打的不錯,學習的興趣也有,後麵可能會比李娟要強一些。
上一世就是。
李龍把李娟勸動了,她放下了書本,小心的夾了個紙條當書簽——原本他們兩個看書做作業的時候都是習慣性的折角作標記,還是李龍給他們說了這樣比較好,還不損傷書。
兩個孩子出去玩了,梁月梅在廚房一邊收拾一邊說:
“也就是聽你的話。我和他爸兩個勸都勸不了,天天就看書,我們都害怕把眼睛看壞了。”
“知道緊張,知道看書是好事,就是得把握個度。”李龍笑笑,“要是明明昊昊以後能這好學,那就好了。”
“你懂的那多,曉霞又是在教育上的,那肯定是沒問題的。”梁月梅對這個非常的肯定。
從四隊回去,李龍就想著是不是再進山一趟。好不容易弄回來的幾噸肉,現在直接就賣完了,剩下的為數不多一些帶骨頭的,家留著吃。還時不時有人打電話要。
他還沒來得及去山,陳紅軍就打來電話,說明了自己的心思。
“真要搞?”李龍當時提建議的時候,其實並沒有那確定陳紅軍真的會停薪留職,畢竟鐵飯碗端久了,人是會有依賴性的,不太敢主動去改變什。
“搞,現在這工作,真不想幹了。當然,也是想賺些錢,同時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陳紅軍說道,“院子我看好了,手續也好辦,價格我也打聽了一下,辦停薪留職的手續我也問了——
其實壞在這上麵了,我這一問,領導那邊沒把好關,有些人知道了,我這不就被架起來了嘛,想想我幹脆就直接辦了,幹就幹嘛,反正又不是幹不了!不過大頭還在你這,所以找你求援來了!”
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陳紅軍並不是找他借錢,而是讓他入股。
“雖然我在收購站幹了那久,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你這兩年發展得很好,所以現在我得向你學習。”陳紅軍給出了自己的理由,“你入股了,我這邊有什事情,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你請教。
而你拓展出來的那些人脈,就比如內地的客戶買家我也可以直接用上。要是你不入股純借給我錢,那我拿了錢之後還真就不好意思向你請教了。”
盡管陳紅軍的理由很充分,但李龍看出來了,陳紅軍是想拉自己賺錢。
無論是李龍還是陳紅軍都清楚,在北庭開一家收購站,隻要不那狠的壓價,隻要服務態度好一些,賺錢是必然的。
當然現在因為李龍這個收購站的名氣比較大,甚至於已經在北庭、呼縣甚至於烏城的一部分地區,二道販子都知道李龍這個收購站的大名,知道這價格公道、服務質量好。
但並不是所有人搞到的物資,都值得專門從遠處買個車票跑到瑪縣去的。
所以北庭這邊陳紅軍要開收購站,必然是能開好賺錢的。而陳紅軍感謝李龍在這個時候又幫自己一把,便幹脆就讓李龍入股分紅算了,也算是回報。
“那怎個入股法?”李龍沒有推辭,陳紅軍敢給,他為什不敢要呢?這是好事。
“你給我一萬塊錢,包院子、前期的流動資金差不多就夠了。然後呢,半個月,差不多收半個月,你就得給我找個出貨的,這樣的話我這邊資金就能流動起來,最多三個月,收購站就能盈利了。”陳紅軍算好的,李龍一問,他就直接說出來了。
“一萬塊錢可能不夠。”李龍想想說,“這個冬天雪太大,許多人都已經知道,黃羊皮子貴,其他皮子也不便宜,反正比去年都漲價了。所以打這個玩意的特別多。
趙輝才走,再來至少也得到三月中旬了,這樣,我給你打兩萬塊錢,你先用著,不夠再說。皮子、藥材這樣的,隻要來了咱們就收,肯定不存在賣不掉,其他的哪些能收哪些不能收,我再給你說……”
“我原打算一萬塊錢,給你三成股,你就專門分紅行了。現在你給我兩萬,讓我怎給股?”陳紅軍為難了。
“兩萬塊錢,也是三成股。”李龍笑著說,“老陳,我給你說,就你自己其實不到一年就能賺兩萬塊錢。有我這錢的投入,可能半年就賺回來的,剩下的我是純賺——你進入這一行就知道子,有一個老手掌著收購站,這錢來的是真快!”
這和陳紅軍原來想的不一樣。他覺得一萬塊錢真的很多了——原來在收購站,以千為單位的錢經常經手,所以沒感覺有多少。
但收購站關了,回到這後他才慢慢反應過來,以前經手的以千為單位的,那都是公家的錢,不是自己的。自己的錢每個月就是那一百塊不到的工資,想要存到上千塊錢,不吃不喝得一年!
那一萬呢?這個時候,對於普通人來說,萬元戶真的很難。
特別是這些拿固定工資的,沒有外快的,真的很難。
陳紅軍給李龍要一萬塊錢入股,作為三成股份的股本,他是認真考慮,把自己的能力算進去的。
畢竟這年頭一萬塊錢,在北庭買好多套院子,真存起來的話,每年的利息都上千了。
沒想到李龍對他的作用看得比自己看得還要重。
所以陳紅軍略感不妥——兩萬塊啊,那自己付出什呢?就是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的能力,現在算四五萬塊錢?
自己在李龍眼,還真值錢啊!
他突然有種不和諧的“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因為在單位,真正覺得自己有本事的沒幾個,嘲笑自己從小縣城回來的倒是不少。
就算是一起回來的那幾個,明麵上慫恿著自己開收購站,停薪留職,但隻有一個是希望跟著自己幹,是以合夥人的身份。其他人嘴上是那說,實際上未嚐沒有看笑話的。
支持自己的,除了自己的妻子,就是李龍了——李龍是用真金白銀來支持的啊。
兩萬塊錢……哪怕當初在瑪縣幹收購站的時候,一下子也沒經手過這多錢!
陳紅軍覺得,自己要不幹,還真就對不住李龍了。
“要不,咱們對半股吧?”陳紅軍對於自己的能力認知覺得,還是不夠,李龍投入這多錢,才分三成,實在太少了。
“老陳哥,我給你說,”李龍在電話笑笑說,“我給你說啊,收購站真的賺錢,等你賺到錢,發現收購站賺錢很容易,那時候你就會覺得五五分成不公平了。
畢竟幹活的是你,我就隻出了錢……所以現在咱們就說好,我隻出錢,剩下的都是你來幹。所以你占大頭是應該的。”
李龍錢來的容易,當然他也知道陳紅軍開了收購站,肯定是不如自己這邊收購站賺的多,但賺是肯定賺的。他現在入股就是占個先手。
等陳紅軍賺到錢了,就明白自己投入的這些錢,在這個時候還能起個雪中送炭的作用,但到那時候,最多算錦上添花。
有些普通老百姓明明有機會為什賺不到錢?不就是因為沒本錢沒辦法試錯嗎?
陳紅軍就是這樣的,而李龍願意給他試錯的本錢和機會,從他這拿錢給陳紅軍去試,當然主要還是陳紅軍成功的幾率很高。
這個投資,基本上是穩贏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