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對黑雲小界的了解，是對羽聖宗化神搜魂得來。

    其情報不會有錯。

    但……同樣的，受限於眼界境界，這等的化神小輩亦是難以知曉一些此界的秘事。

    倘若能得到除了血煉之地外，其它正規前往天妖界的途徑，那這次參加這五族拍賣會，於他來說，就算是另有所獲了。

    ……

    五族拍賣會雖說臨近，但距離真正的舉辦之日還有兩三月的時間。

    而衛圖此次離開鹿山道場，亦已過了小半年之久，因此掐算了一下時間後，衛圖便又不辭辛苦的重新返回鹿山道場了。

    ——他的血肉幻身已非是當年足可跨界操控的血鬼分魂了。其用來瞞過那中年美婦的臨時檢查還可……但想要藉此頂替他的本體正常生活，還是萬難做到的。

    「阮水兒的拜師慶典？」

    甫一回到洞府，衛圖便看到了洞府門口多出來的一封請柬。

    要知道，他行事孤僻，入住鹿山洞府這數年來，可從未有其他的同門修士邀請過他。

    現在，阮水兒突然送來這封請柬，他自是訝然不已的。

    某種意義上，他算是鹿山道場內的一個怪人。

    「竟是此修收了阮水兒作為親傳弟子？這阮水兒的機緣倒是不錯。」看完請柬內容後，衛圖微挑眉宇，心中暗道。

    收阮水兒為弟子的修士，他雖然未曾親眼看到過，但此行前往柳氏仙城打聽情報的時候，卻已在情報玉簡中的畫像中，見過此修不知多少次了。

    不錯！阮水兒的師父，正是九蛇柳氏家族中的一員，僅在此族那兩位合體老祖之下的第三人——九蛇柳氏的族長！

    一尊煉虛後期的強者。

    從這點來看，他此前的懷疑也無疑被左證了。

    羽聖宗確實和九蛇柳氏關係匪淺，互相的牽扯極深，已到了可贈弟子的程度。

    不過，似是為了向他們這些血裔修士遮掩這柳氏族長的身份。

    這份請柬內，亦隻寫明了此修在羽聖宗內所擔任的長老職位，有關九蛇柳氏的事情一點也沒有提及。

    「就是不知阮水兒知不知道她這師父的來曆？」衛圖心生好奇。

    因為從羽聖宗九蛇柳氏遮掩這柳氏族長的身份來看，其目的大抵是為了保護阮水兒這個弟子，低調行事……

    現在，此女如此高調行事，開設拜師慶典，無疑是與此有所背離的。

    不過，待衛圖收下請柬，隔了半月參加這一盛會之際，才知此事與他所想的，稍有了一些出入。

    此女是舉辦了拜師慶典不假，但所邀請的人數，卻比他想像中的要少的多，加上他，也才不到一掌之數。

    其更像是同門中的私下小聚。

    「是她對阮水兒的指點？」踏入阮水兒的洞府後，衛圖立刻敏銳的感知到了，窺探此地的一道化神神識。

    而此神識，正是那被鍾逸稱為柳師妹的中年美婦所有。

    他目光一掃，待看到其它參加此慶典的血裔修士，盡皆都是在這數年內脫穎而出的一些菁英後，瞬間對此心知肚明了。

    這等事，阮水兒這一剛出茅廬歲不足百的小丫頭難以想到——但這中年美婦作為此女的長輩，亦早早的就為此女規劃了未來。

    邀請這些人參加拜師慶典是假，收其為未來的羽翼才是真。

    而他，作為此間資質僅次於阮水兒之人，也成了這中年美婦的一個目標了。

    甚至，這拜師慶典就是這中年美婦撮使阮水兒，特意為他所準備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這中年美婦對阮水兒的暗中傳音，就證實了衛圖的猜測。

    時過境遷——

    在柳氏族長收阮水兒為徒後，與柳氏族長出身同族的中年美婦……便站在了宗族角度，開始為阮水兒謀劃起了前途，無視了鍾逸離開前的那一叮囑。

    其有意，把他綁定為阮水兒未來的一個護道者，或者重要同伴。

    「柳姨，傅師兄性格孤僻，向來不與我等同門親近……交好於他，水兒實在沒有把握……」躲在洞府內室的阮水兒，神色略顯怯懦，畏畏縮縮的說道。

    向來，都是同門恭維她。

    麵對衛圖這等油鹽不進性格孤僻的冷漠之人，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和其親近起來。

    「龍裔修士因血脈的影響，性格往往躁動好淫，這姓傅的雖有不同……但依我看，隻是為了修煉刻意壓製了這一性情罷了……」

    「而你的月狐血脈，最善魅惑他人，一顰一笑都能動人心弦，隻需給他一點甜頭……讓他知道，成為你的道侶才有可能登上化神煉虛之境，以此子的心思，有不小的可能成為為你獻身的忠仆。」聽此，名為柳姨的中年美婦當即冷哼一聲道。

    但聽得此話的阮水兒，俏臉卻明顯的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

    這等操縱他人心思的手段，對她這修煉僅有百年的修士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縱然，她也明白，在修界的貌美女修掌握習慣此等手段，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此刻，柳姨這般催促她，也並非是因為衛圖已經重要到了，需要她以及背後的九蛇柳家必須拉攏的階段……而是衛圖是她踏出這第一步的一個試膽石！

    一句話。

    性格軟弱在修界是走不通的，哪怕她具備極品的月狐血脈。

    「水兒……知道了。」猶豫了片刻後，阮水兒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在這一點上，她還沒有任性的本錢，畢竟她隻是一個弟子，而非九蛇柳氏的嫡女宗子。

    而窺聽到了這，衛圖的眸底雖多了一些冷色，但與此同時，心中亦不免多了一些好笑。

    換做千年前，他或許還會對這些算計耿耿於懷，但如今，作為已經歲數久遠的合體大能，他對這些小事也無疑多了一些包容。

    當然——這亦與這阮水兒的麵有猶豫有不小的關係，其在此事上，更多是屈服了世道，而非自己心甘情願。

    作為苦出身的散修，當年的他，也是這樣一步步走來的。

    漸漸工於算計。

    「這次小妹若非舉辦這拜師慶典，恐怕這次也無緣得見傅師兄……」

    片刻後，被教訓了一番的阮水兒走出洞府內室來到客廳，她與幾位舊友打完招呼後，便步履輕盈的走到了衛圖麵前，對衛圖斂衽施了一禮，並笑著說了這一句話。

    「阮師妹客氣了。」

    衛圖微微頷首，表現的不親不近，仍是一副不為此女所惑的模樣。

    話至這，本就拙言性格淳樸的阮水兒，很快就無話可說，稍顯滯語了。

    畢竟，她本就和衛圖交集不多，隻在小鷺湖州時，見過那一兩次麵而已。

    而衛圖又始終擺著一副冷臉，沒有一點繼續話題繼續交談的樣子。

    不過，在有中年美婦支招的情況下，此女亦很快的反應了過來，照著其所教的那般，問起了衛圖的誌向。

    「傅師兄，可曾想過，要在未來修到何等境界？」阮水兒目露追尋之色的問道。

    對此，衛圖早有腹稿，隨意便說出了符合他身份的一個境界。

    ——化神之境。

    上等血脈的龍裔修士，幾乎極限就是成為化神修士了。

    聽到此話，阮水兒也隨即狀似無意的，說出了自家師父對她的看重，認為她未來有不小的可能亦能突破化神境界。

    「如果……傅師兄不嫌棄的話，小妹願與傅師兄結為好友，日後修煉互助……說起來，我那師父也是一尊丹師，今後在丹藥之事上，或可從傅師兄這賺得一些便宜。」

    阮水兒抿了抿嘴，說出了這一被中年婦人所教導的斟酌許久的話語。

    此話看似平常，但其內所摻雜的誘惑，卻幾乎是任何低階修士也無法抗拒的存在。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貌美可人又前途遠大的同門師妹發出的好友邀請！

    「阮師妹若有此意，傅某自是不甚欣喜。」聽此，衛圖也未明言拒絕，淡淡一笑的便隨口答應了下來。

    反正，這些事以修煉理由就可推諉的。

    沒必要，在此場合上直接落了阮水兒的顏麵。

    就如那中年美婦所說的那般，再是性格孤僻一心修煉的修士，也難拒絕這等觸之可及的利益誘惑。

    將心比心——倘若他現今真為金丹境界，哪怕明知阮水兒是在利用他，也會對此誘惑一口答應。

    「這般順利？」見此一幕，阮水兒也是暗感詫異，她還以為，此過程會艱難不少，畢竟衛圖是出了名的性格冷漠。

    「水兒，趁熱打鐵。」這時，中年美婦對阮水兒忽的傳音說道。

    一聽此話，阮水兒也似是想到了什，連忙再對衛圖說道：「傅師兄可知這修界的勢力分布……你我所處的羽聖宗，在這修界內，可非是唯一的大勢力。」

    「阮師妹的意思是？」見此，衛圖也不禁眉宇微皺，不知那中年美婦突然讓阮水兒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小妹此話，隻是要贈予傅師兄一則機緣。」阮水兒以神秘無比的口吻說了這一句話。

    緊接著，其再繼續此前的話題。

    「傅師兄可知，你我此前所處的小鷺湖州，僅是這黑雲界的一隅之地，你我二人宛如坐井觀天，難知修界之大……」

    「黑雲界內，不止有羽聖宗，還有類似九蛇柳氏山熊吳氏等等的各大家族各大宗門……」

    「鹿山道場，就是九蛇柳氏的一處產業，負責看管道場的柳姨柳長老也是隸屬九蛇柳氏……」

    「而小妹的師父，就是這九蛇柳氏的族長，其地位是足可與羽聖宗的宗主比肩的。」

    「當然，小妹說出這些，也並非意在對傅師兄炫耀。而是不久之後，九蛇柳氏所舉辦的五族拍賣會……柳姨是有資格作為九蛇柳氏的家族弟子，帶我等鹿山道場的修士前去見見世麵的。」

    「如果傅師兄願與小妹一同前去，屆時，或許也有柳家修士看重傅師兄……並收傅師兄為親傳弟子……」

    阮水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參加五族拍賣會？竟如此湊巧？」

    「隻是……收我為弟子？」

    聽此，衛圖暗暗皺起了眉頭，以他見識，怎能聽不出來這麵的詐意。

    他的資質，可沒好到被九蛇柳氏所垂涎的地步。

    如阮水兒這等被柳氏族長收為親傳弟子的羽聖宗修士，本就是特殊存在，而非什泛例……

    羽聖宗是不可能，讓九蛇柳氏任意收門下修士為弟子的。

    現今，阮水兒所提的這一機緣，恐怕更多的目的，是讓他見見下馬威罷了。

    知道外界的天地有多寬廣高厚。

    由此，一舉擊潰他這等寒門修士的驕傲，然後再行拉攏收服之計。

    「此女似是不知這麵的算計，真當此事對我而言是好事了……」衛圖目光微閃，認真打量了一眼阮水兒，見此女似是真心後，也隨即放下了眸中的冷意。

    這與之前的簡單拉攏不同。

    此舉，是真的包藏禍心惡意不小！

    出身小鷺湖州的土著修士，再有強大的心境，在誤闖天家後，又怎能不對此心態失衡？

    「這就不必了。傅某近日已臨近突破，無暇外出遊玩。」衛圖泰然自若，以此無懈可擊的理由，直接婉拒道。

    此外，不管他如何想法，作為已有資格參加者五族拍賣會的合體大能，他也難再分出第二分身，參加此拍賣會了。

    而對此，阮水兒再有萬般話想說，也難以在此理由下繼續了。

    畢竟，突破境界對修士來說，乃是第一要事。

    「那小妹就祝傅師兄旗開得勝，早日突破金丹後期。」阮水兒溫婉一笑，再道。

    「此子即將突破了？或許……他的資質，比我想像的要高一些？還是說，僅是因苦修之故？」相鄰洞府內，聽到此話的中年美婦也是大為訝然。

    金丹，已是下三境的最後一個境界了，此境的突破，饒是在上界，也非是易事。

    衛圖來到鹿山道場後，僅用了數年的時間，就抓到了這一破境的契機，可謂是極快極快了。

    「也罷，到底隻是一個小輩。此次拉攏此修，除了這小輩有些許價值外，更重要的，是以此修作為水兒的試膽石……」

    片刻後，中年美婦臉上收回訝色，重新變得如常了起來。

    接著，她搖了搖頭，收回了窺探阮水兒洞府的神識，不再對衛圖多加關注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