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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6章 女兒家的心思

    落日黃昏,偏僻小院。

    院子水井邊,一位身穿雪白吳裙的清秀小娘正努力踮著腳尖,手攥汗巾,給神色愣住的木訥青年柔柔擦拭臉龐。

    二人身形有些貼近,從院門外的角度看去,清秀小娘像是靠在木訥青年的懷中一樣,若是外麵有路人經過,八成真會這認為。

    此刻,阿青指撚汗巾,擦拭了會兒阿兄的木訥臉龐,微微蹙眉,似是覺得汗巾粗糙,轉而從袖中取出一方水青色手帕,打濕後再擰乾,重新給他擦拭起來。

    歐陽戎也沒想到阿青會有這種舉措,怔了會兒,直到手帕觸碰他肌膚,才打了個激靈。

    這番有些親密的姿勢,身前的阿青卻沒有感覺有什不對,反而嗔了下後縮的歐陽戎:「阿兄別動。」

    她繼續上前一步,幫他仔細擦乾淨了臉上的水珠。

    歐陽戎有些無奈的僵停在原地。

    他鼻尖微微聳了下,嗅到一股類似桂花的淡淡香氛,有些熟悉,也不知道是阿青的體香,還是手帕上的香味,抑或是兩者皆有,本就共通。

    「阿兄胡子有些長了。」

    「嗯。」

    「該刮了。」

    「正準備洗把臉,進屋就去刮了。」

    「哦——」

    二人就這站了會兒,身子幾乎傾到青年懷抱中的小娘,擦拭完畢後,與他目光交匯了下,似是後知後覺的發現距離有些太近了,阿青臉蛋泛起些紅粉暈色,一顆小腦袋低垂下來,躲開歐陽戎的視線。

    但沒過一會幾,清秀小娘小腦袋重新抬了起來,神色恢複如初,似是什也沒發生一樣。

    她收回手帕,站在歐陽戎麵前,歪了下頭,巧笑倩兮:「阿兄,正好,阿青給你刮胡子吧,還沒怎給你刮過胡子,以前都是謝姐姐葉姐姐她們幫你做的。」

    歐陽戎神色略微猶豫了下,或許是覺得太矯情不好,少頃,還是點了下頭:「也行。」

    旋即,兄妹二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進了屋子,準備刮胡子。

    這個時代的刮胡子,並不是指把胡須全部剃乾淨,而是指修理整齊。

    因為受到儒門思想影響,這個時代的人都認為刮光胡子屬於不孝,隻能做修剪。

    對於傳統儒生而言,毛發也者,所以為一身之儀表,除了他們外,非儒生的男子們,也會有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的想法。

    而且眼下這個時代的人認為,除了削發剃須為僧以外,是不能輕易剃去胡子的,甚至有剃掉胡須的耐刑存在——對胡須毛發的重視可見一斑,並不存在什為了清爽感覺,全部剃光的念頭,真正的常態是修剪整理。

    一刻鍾後,屋內。

    「阿兄還沒說,怎突然想起傳信喊我回來了,那條傳信通道,阿兄此前從沒用過。」

    歐陽戎不語,隻是腦袋後仰,仰靠在一隻被他拖到屋子中央的椅子上。

    一旁,有一枚青銅卷軸浮空,青銅材質的軸杆上不時的閃過澄藍色光芒,它正滴溜溜的繞著他和椅子不足的旋轉,像是好奇打量一樣。

    是小家夥【匠作】,跑出來兜風散心。

    【匠作】有些「急色」,因為,本來應該是它來幫助歐陽戎修理胡須,結果主人的阿妹突然回來,代替了它。

    阿青並不知道自己被一口鼎劍哀怨埋汰上了,隻當是小家夥調皮搗蛋。

    此刻,身穿雪白吳裙的清秀小娘,手撚著一柄鋒利小刀,繞著歐陽戎仰靠的椅子好奇的轉了一圈,她低頭仔細打量了下阿兄茂密旺盛的胡須,纖手小心翼翼的撫摸了會兒,少頃,才開始下刀,緩緩修理。

    男子胡須本就硬紮,歐陽戎剛剛洗了把臉倒是令其軟化不少,才方便了阿青現在修理。

    阿青似是也沒怎幫男子修理過胡須,兄長阿山走得早,現在對她而言最親近的男子隻有歐陽戎一人,此前二人還分隔在潯陽龍城兩地,歐陽戎被謝令薑葉薇睞諸女包圍,修理胡子等細微親密的日常之事,哪排得上她——

    此刻,歐陽戎感覺到阿青修剪胡須的動作有些笨拙生疏,閉合的眼眸,微微睜開一條縫,看了看麵前小臉認真聚精會神的少女。

    心中隻覺得阿青有些說不出的小可愛。

    歐陽戎不禁失笑了下。

    唇角被順帶牽扯起來。

    小娘有些慌張的嗔聲頓時傳到他的耳邊:「阿兄,別別動,嘴角別亂動——」

    歐陽戎立即抿住了嘴角,輕輕應了一聲:「哦哦。」

    阿青的動作總體還是輕柔的,歐陽戎體驗了會兒後,重新閉目,任由她操作。

    期間,鼻尖被淡淡梔子花味縈繞,他嗅了片刻,有些失神,似是為了避免發呆,他低聲開口:「我明日準備下山一趟。」

    阿青俯身修理胡須的動作微微頓了下。

    歐陽戎隱隱感受到她的眸光落在他眼睛上。

    他直接睜開眼,與阿青對視了下,說:「本來今夜就要走的,準備和你吃頓飯,我就先過去,誰知道剛剛傳來消息,那邊時間推遲了,隻好再留半夜。」

    氣氛安靜了會兒,阿青才答了一句:「哦。」

    歐陽戎似是感受到身前小娘的低落情緒,含笑問道:「怎,不開心?」

    「沒沒有。」

    「還說沒有。」歐陽戎調笑一句:「給阿兄刮胡子手都重了些。」

    「哪有。」

    「你開不開心,阿兄我還不知道?」

    歐陽戎說完,下意識的想抬手摸摸她小腦袋,不過被此刻仰靠的姿勢給製止住了,隻好作罷。

    阿青整頓了下情緒,低頭問:「所以,阿兄這次下山,是不是又要去見潯陽來的人。」

    歐陽戎聞言點頭:「嗯,沒錯,約好了一月一次。」

    阿青偏開眸光,輕聲問道:「桌上那疊經書的主人,是不是也在其中,阿兄要去見她。」

    歐陽戎有些不懂阿青為何突然問此事,不過他還是如實的點頭作答:「對,小萱也在。」

    阿青跟著呢喃了下:「小萱——」

    歐陽戎繼續認真答道:「那些經書我翻了一遍,批注了些,正好交給她。小萱負責護送方家姐妹往返,也很辛苦,這次也多虧有她,讓人放心了些。」

    頓了頓,歐陽戎打量了下默不作聲的阿青,誤解了什,主動寬慰道:「放心,下次有機會,阿兄帶你一起下山,介紹你們倆認識一下,小萱差不多和你一樣年齡,我也把她當作阿妹一樣,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不過她早早就去了茅山上清宗修道,倒是闊別了幾年沒見,不像阿青你,離得近,我能照看到,常常去龍城看望——」

    他語氣有些感慨悵然。

    阿青卻不知為何,也不知道是不是某句話某個字眼,抑或是察覺到了某人的情緒,她稍微精神了些。

    幫阿兄剃須的小娘微微側目,眸光落在青年的臉龐上,似是觀察著什,少頃,她主動道:「阿青明白了,阿兄,你下去要注意安全,認識的事不急,你先忙你的正事,以後有的是機會」

    停頓了下後,阿青又說:「聽阿兄這一說,我也很想認識認識這位小萱姑娘——對了,阿兄,你有沒有和她提過我?

    」

    歐陽戎聽到阿青語氣,睜眼看了看小丫頭的神色,發現她好像挺在意此事的,點點頭道:「講過幾句。」

    阿青歪頭,「那以後更要認識認識了。」

    歐陽戎準備換個話題,阿青卻不知想到了什,語氣又低落了些,繼續問道:「所以,阿兄是準備走之前,喊我回來,匆匆見一麵,叮囑一下嗎,隻是因為膳堂庫房那邊推遲時間,才多留一晚陪阿青的?」

    歐陽戎愣了愣,不知道她為何糾結這個,而且彎彎繞繞的,令人理解起來有些頭暈。

    年輕小丫頭有時候的腦回路就是這樣,在意的事也很奇怪,令外人難以理解。

    他醞釀了下措辭,臉色認真的答道:「告別叮囑——有一些吧,不過,阿兄一直覺得阿青很懂事能幹,有時候有些事不需要多講,阿青都能處理很好,不需要阿兄多此一舉的喊回來叮囑,所以,這次喊阿青回來最主要的事,還是想要阿青幫我一個忙——」

    阿青聞言,忍不住打斷,再度確認道:「是幫忙嗎?」

    「嗯,沒錯。」

    回答完後,歐陽戎不禁看了眼阿青小臉蛋上的神色,不知道她為何有些雀躍開心,按道理說,幫忙不應該是麻煩事嗎,怎弄的好像她很開心一樣———

    阿青甜甜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呀,那阿兄還客氣啥,直接說就行,想要阿青幫什——唔,你不說我還以為,隻是喊我回來見一麵告別而已——時間還這匆匆的——」

    其實歐陽戎此刻心有些奇怪,請她回來幫忙和喊她回來告別,這二者有何區別嗎——不過,他想了想,小丫頭腦回路奇怪的情況下,他多說多錯,乾脆還是少打聽了。

    歐陽戎心搖了搖頭,麵上神色卻專注了起來,再度開口:「我需要阿青一趟,這次休假的藉口,用的是看望家人,阿青若從女君殿回來,正好能提供佐證。」

    「原來如此,是幫阿兄圓謊嗎,這樣也能不留馬腳——」

    阿青臉色好奇,若有所思道:「不過,阿兄,真會有人去求證嗎,你隻是雜役職務,休假而已,會有很多人盯著嗎——」

    歐陽戎看了眼她,輕聲道:「水牢。」

    阿青似是秒懂,嘴角閉上,緩緩點頭:「明白了,小心起見,總是沒錯,還是阿兄穩妥。」

    歐陽戎麵色平靜。

    若是單純的休假,膳堂那邊的人肯定不會懷疑,但是歐陽戎擔心的是水牢那邊,特別是昨夜臨走前,雲想衣突然的發問,問到了他是不是去見阿妹了——這就有些問的詳細了,很有指向性,似是知道些什。

    按道理說,以雲想衣的性子,對這種事應該無所謂的,但是主動問及了,肯定是關注到了他那就不得不防了。

    而且歐陽戎休假幾日的事情,又是諶佳欣去幫他說的,雲想衣也答應的很爽快,沒有多問的樣子——

    歐陽戎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他與阿青的兄妹關係,其實雲想衣已經知道了,反而是諶佳欣還蒙在鼓,某種意義上,歐陽戎以見家人為由休假,在雲想衣看來,很合理,所以才「不疑有他」。

    諶佳欣反倒誤會了,以為是師尊信任她——其實是雲想衣知道的比她更多而已。

    歐陽戎也是昨夜離開水牢時,在路上突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所以下值後,立即利用阿青留下的傳信途徑把她從女君殿那邊喚了回來,算是給他的藉口兜底。

    雲想衣或許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去女君殿那邊親自求證,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像阿青說的,歐陽戎不能留下絲毫明麵上的馬腳。

    此刻,享受阿青修理胡子的歐陽戎突然發問:「你可有見過五女君雲想衣?」

    阿青握剃刀的動作停頓了下,小臉蛋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見倒是見過,隻不過——不過——」

    歐陽戎奇怪問:「不過什?」

    阿青小臉微紅道:「我認錯了人,以為她是六師叔,還照常喊了一聲,五師叔也沒有提醒我,還和我聊了幾句才分開的——我也是時候才知道,我就說六師叔怎變得這文靜了,還以為是殿出了什大事——

    「難怪,原是她是五師叔——也因為這事,我還被師尊笑了很久——」

    歐陽戎反應過來,也忍俊不禁,含笑道:「還好我是先見的雲想衣,倒是沒見過她妹妹六女君。」

    阿青突然問:「所以,阿兄擔心的是,水牢那邊的五師叔,會對你休假的事有疑?」

    歐陽戎搖搖頭:「疑倒算不上,但至少不能留破綻。」

    「明白了。

    99

    阿青輕聲道:「阿兄,其實我隻見過五師叔一次,也就在前幾天,因為五師叔常年守在水牢那邊,都不怎回女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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