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福報兌現
歐陽戎回了一句,等待了下,不見諶佳欣開口。
準備告辭離去,卻聽到諶佳欣一句呢喃聲傳來:
「我有預感,師尊她快要回來了,得抓緊了——.」
歐陽戎看了眼她。
諶佳欣回過神來,朝他擺了擺手:
「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後麵的事,等我安排。」
「是,小姐。」
歐陽戎應了一聲,徑直朝亭外走去。
在進樹林之前,他回頭望了一眼。
隻見亭內的劍服小娘扶著欄杆,望著泉水,小臉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
回去的路上,歐陽戎臉色平靜。
其實對諶佳欣的目的,他隱隱有些猜想,不算確定,但也應該大差不差了。
那一夜在膳堂庫房,歐陽戎曾潛伏暗處,偷聽過諶佳欣和陳大娘子的談話,大致聽到些諶家內情,雖然他並不太感興趣。
回到院子,依舊是接近中午到時候。
歐陽戎推開屋內,見到妙思坐在桌邊,和往日的好動不同,今日的她,兩手撐著下巴,小腳丫前後甩動著,難得的安靜乖巧。
歐陽戎沒有推門進來前,小墨精應該是眼睛盯著前方的屋門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
此刻,他的返回,打斷了女仙大人的思緒。
妙思眼神落在歐陽戎的身上,盯著他看了會兒,期間沒有說話。
這幅表現,反倒是讓歐陽戎有些不適應了。
他好奇問:
「你怎了?悟道啦?還是吃壞肚子了?」
妙思也不惱,保持微微歪頭的姿勢,盯著他看了會兒。
某刻,突然問:
「小戎子咱們來這兒多久了。「
「有幾個月了,怎了?」
歐陽戎反問一句,有些好奇。
「哦。」
妙思點點頭,轉而道:
「戎子,快個月了,咱們啥時候下,去見萱。」
歐陽戎問:
「你又餓了?」
「沒。」小墨精搖搖頭,輕聲道:「就是有點想她了,還想謝丫頭。」
歐陽戎點點頭:「嗯,那就是餓了,因為就她們倆愛給你喂好吃的。」
妙思有些皺眉,轉頭看了眼他,欲言又止。
不過最後她還是給忍住了,似是不想爆粗話,嗯,也犯不著為這個臭小子樞氣。
歐陽戎見狀,微微挑眉,倒是有些稀奇起來,小墨精這副「成熟」模樣,還很少見到,此刻,當然是覺得怎看怎有意思。
不過妙思還是見不得小跟班這囂張,她兩手環胸,小大人模樣,冷哼一聲: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歐陽戎聽到後,有些無語。
這感覺是在說他的台詞,他這說妙思才對,真是倒反天罡。
少頃,歐陽戎點點頭:
「出了大病,你沒其他事就行。」頓了頓,不等妙思瞪眼,他不由分說的走向臥:「我休息下,傍晚喊我,嗯,我是對小家夥說的,沒說你。」
歐陽戎一邊走向傳統,一邊接下竹筒,放出了一幅青銅卷軸。
自從【匠作】的桃源劍陣構建完畢,桃花源圖成了【匠作】的贗鼎劍後,小家夥被他從墨家劍匣內的那座雷池中解放了出來。
歐陽戎現在休息的時候,都放鬆了不少,因為有帶有靈性的【匠作】幫他護衛。
小家夥是個火爆脾氣,比雪中燭都不遑多讓,這性子好也不好,但總比「沒啥大用」
的妙思要好。
雖然後者嘴,總是給他囔囔著什無用就是大用什關鍵時刻女仙大人很能頂事的。
但目前為止,除了上次歐陽戎被雪中燭深夜偷襲拉入了養心殿中,女仙大人守在外麵,並且用墨霧攔住了雪白長劍衝撞桃花源圖暴露他坐標的舉措,算是小小的半個頂事外,尚且沒見到其他頂事的大用處。
歐陽戎剛躺床上,準備入睡,一道黑影便嗖的一下,竄了過來。
【匠作】沒有阻攔,任由它闖入。
「小戎子。」
妙思直接坐在了他胸口,兩手抱胸,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著枕頭上的他。
「有屁快放。「
歐陽戎眼睛未睜,嘴輕吐四字。
妙思小臉板著:
「你還沒說咱們啥時候下山去。」
「過兩天。」
「過兩天是多久,兩天還是三天,你給個準數。」
歐陽戎閉眼姿勢,眉頭微微皺了下。
不等他開口,妙思已經小臉不滿道:
「本仙姑發現,你就愛給本仙姑畫大餅,現在可不吃你大餅這套了,你快說準話.
唔,按照上個月的時間,現在咱們就該啟程下山了的,小萱說不得已經在桃源鎮上等著了,你還要磨蹭多久?」
歐陽戎聞言,有點無奈:
「我知道,看日期,夠往返一趟潯陽了,她們應該已經到紅塵客棧了,不過,還得等等,沒事,尚且還在我當初走前,囑咐她們的情況內,小萱她們知道如何應對,會耐心等——」
妙思兩條眉兒豎起,直接附身,揪起他的耳朵,不爽道:
「等等等,你一個大老爺們,讓人家小萱等這久,不害臊啊?要我是小萱,已經甩臉走人了,你這義兄,最討厭,沒有之一。」
歐陽戎沒接話茬,也沒繞彎子或者畫餅安撫,他直接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講道:
「等我忙完水牢的時,至少要等雲想衣回來,現在這好的機會,不能浪費了,另外,下山需要陳大娘子幫忙,而陳大娘子又是諶佳欣的人,需要看她臉色,現在水牢的事,恰好也是諶佳欣緊盯著的,每日都問「而眼下也是水牢找人的關鍵時刻,我現在提下山的事,用你腳拇指想都知道,諶佳欣肯定反對,多說無益,不如不提,先把眼前事做好,後麵下山的事,才會一切都好說,諶佳欣就是這個人。「
妙思越聽越不滿,看著準備睡覺的歐陽戎,她也是眉頭緊鎖。
若是此刻有渠道自己下山,一腳踢掉不靠譜的小戎子,估計她已經收拾包袱,偷溜下去了。
少頃,妙思哼了一聲,留下一句:
「你心有數就行,最好別讓小萱等太久。,歐陽戎閉目不答,似是睡去。
過了片刻,就在妙思準備返回衣櫃睡個回籠覺的時候,他突然問:
「對了,昨日上午沙二狗過來送點心,可有什異常之事?」
「異常之事?」
妙思頓住,好奇嘀咕:
「那傻小子能有什異常的,不過本仙姑當時是從門縫看他,沒這細瞧,怎,小戎子,你問這個幹嘛,難道他出啥事了?「
歐陽戎沒再繼續問了。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或許是前幾日大雨的緣故,今日天氣放晴,傍晚出現了酒紅色的晚霞,如夢如幻。
歐陽戎偏頭看了眼窗戶,晚霞落在上麵,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
出神了片刻,歐陽戎重新閉目,進入功德塔中。
水牢那邊,現在每夜送齋飯都會推遲的緣故,歐陽戎已經不用去的太早了,倒是能在住處多待一會兒。
來到功德塔中,例行檢查了下青銅古鍾和小木魚,他低頭看了眼木魚上方的青金色字體。
【功德:一千五百一十二】
最近功德倒是漲了不少,除了龍城縣和潯陽那邊的營造時不時反饋的功德外,還有每夜送齋飯得到的一筆額外功德,歐陽戎也是昨夜見到那些罪囚們後,才隱隱弄清楚,這筆功德很可能是來自於丙字號牢房內的那個病怏快青年。
此事暫且不表,昨日其實還有一筆額外的功德,但是漲的方式,或者說,反饋功德給他的人,卻讓歐陽戎有些不情願。
此人正是沙二狗。
昨日傍晚,大概也是現在這個時候,在和沙二狗聊完後,沙二狗剛走沒多久,歐陽戎便發現耳邊傳來一陣清脆木魚聲。
數目還不小,約莫小兩百。
按照歐陽戎以往的豐富經驗,單個人能夠提供這些功德,是很難的。
而且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給他的。
歐陽戎微微皺眉,對於沙二狗的心事,也有些奇怪起來。
隻是這種事,當事人不說,他也不好多問,特別是當下,他還有重要事要做,更沒精力去插手他人命運了,比較不是阿青或者小萱她們,歐陽戎沒有義務管。
不過,既然沙二狗能在事後,反饋給他功德,那也就代表,昨日的歐陽戎,確實給沙二狗提供了幫助。
雖然歐陽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幫上的,是如何令沙二狗心生感激的。
但是這個舉措本身,便代表了某些安全——沙二狗那邊應該問題不是太大。
歐陽戎盯著小木魚上的數字,沉吟片刻,決定下次找個空閑機會,和沙二狗好好的聊一聊。
思考片刻,歐陽戎抬頭看了眼福報鍾。
最近的一次異動,是上回的雙色福報,現在回頭來看,花的很值。
它是應驗在來諶佳欣雲想衣這條線路上的,而不是一開始的小丫頭李姝,後者像個煙霧彈。
這份雙色福報,也使得歐陽戎順利混進了水牢送齋飯,這兩日更是藉機見到了久違的孫老道。
一千五百功德,換來這一筆中長線的買賣,不虧。
但是到了現在,已經很久沒有新福報來了,不過歐陽戎倒是樂見其成,新福報有時候不一定代表好事,因為它可能代表歐陽戎會遇到某些危機,需要「破財消災」,功德就是他的財——
但地主家也沒餘糧,歐陽戎眼下要集中精力,攢夠三千功德,找機會見見崔浩,同時也能給後麵有可能的危險處境,留一份壓軸的後手。
歐陽戎揉了把臉,睜眼脫離了功德塔。
窗扉上的晚霞愈發暗紅,夕陽快要落山了。
歐陽戎倒也不急,欣然起身,這一覺睡的神清氣爽。
他走向書桌,一道藍影射來。
是桃花源圖,暗色軸杆上不是閃耀一抹澄藍光芒。
是一直在屋內看守的【匠作】。
桃源劍陣構建完畢,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暫時擺脫真身限製的【匠作】,操控著青銅卷軸這個贗鼎劍,一覺如臂使指,經常借著它,在外麵散轉悠。
好動稚童的心性。
不過,相比於性子活潑點【匠作】,另一口同樣構建了桃源劍陣的鼎劍【寒士】,則安靜平穩許多。
劍如其名,【寒士】確實很「宅」,宛若南北朝的隱士,不怎和【匠作】爭奪同一柄贗鼎劍的控製權—當然,也可能是已經過了活蹦亂跳的年齡,作為早【匠作】誕生幾百年的舊式鼎劍,【寒士】經曆過的事情,比路邊的話本演義還要傳奇,它看待新生鼎劍【匠作】,估計就和大姐姐冷眼旁觀幼稚阿妹一樣。
對此,歐陽戎倒是安心不少,至少能讓他這邊消停不少。
萬一手的兩口鼎劍「打架」,也不知會有多麻煩,以前他還是會有這些憂慮的,現在倒是被打消了。
不多時,歐陽戎走到書桌前,桃花源圖也懸浮在他身旁,一路跟隨,像是牽著兄長衣角的小女娃一樣。
來到桌邊,木訥青年隨意坐下,同時朝前方伸出了右手。
桃花源圖立馬湊近,在空中無風自開,畫紙順滑的平攤開來,歐陽戎直接伸手入內,抓出了一條雪白長物,放在桌上。
正是佩劍知霜。
歐陽戎撫摸了下劍身。
雪白長劍先是條件反射般的顫動了下,然後焉了吧唧的躺在桌上,任由歐陽戎手掌「
侵犯」,無動於衷。
一副軟癱病怏的模樣。
看得出來,它這兩日是歐陽戎灌入了太多功德紫霧,現在已經徹底麻木,放棄任何抵抗了。
如同落入了山賊之手的富家千金,飽受壞蛋頭子的蹂,已經麻木癱瘓了。
這般反應,倒是讓歐陽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怎感覺有點被他玩壞了,好好的一柄神兵佩劍。
或許是功德紫霧太過妖異凶猛,下次若是還灌功德紫霧,還是注入的量少點為好—.
歐陽戎心中默道。
過了片刻,桃花源丞收起,歐陽戎手舌按在取出來的知霜上麵,久眼睛卻盯著旁邊窗戶前漸漸褪去的夕陽,曲閃一下腔一下的輕叩著劍身,也不知是在想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