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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0章 白日的水牢?

    寂靜水牢內,一切如同昨夜。

    裝有齋飯的八隻食盒,被歐陽戎依次推入從「癸」到「丙」到八扇黑色水簾牢門中。

    還是老樣子,「丙」字房動作最慢,「己」字房動作最快。

    見不著真麵目的罪囚們開始用膳。

    歐陽戎在等待之際,四望一圈,觀察起了這條長廊,還有頭頂岩石上的幽光。

    若是他的直覺無誤,昨夜,越到後半夜他離開的時候,這些黑色水簾與長廊上的光線越發暗淡漆黑。

    而今日則相反,今夜水牢內的整體光亮,相比於昨夜同一時間,是更明亮些的。

    水簾上流淌的黑色水波紋都感覺通透了不少,一種黑色褪去些的感覺。

    這種變了又變的明暗現象,讓歐陽戎一時間有些拿不準規律。

    他不確定,這著明暗變化是跟隨什變動的,感覺像是實時的。

    再度置身此地,歐陽戎腦海隱隱有一股直覺,覺得呼之欲出,但是又說不上來,就像是差了那一哆嗦一樣。

    就在這時,整個甬道暗了幾度。

    歐陽戎一怔。

    凝目看去。

    原本今夜有些褪色透亮的黑色水簾門,再度便的幽黑起來。

    上麵的水流,變得漆黑如墨水,波紋也有些起伏不定,像是往日平靜的水麵,突然開始生出波濤。

    歐陽戎臉色詫異。

    他才剛進來沒多久,齋飯也才剛送進各個牢房,連性子最急的「己」字號牢房的主人都還沒吃完齋飯呢。

    若說昨夜是到了後半夜,他快走的時候,水牢才開始「環境」變暗的。

    那現在,就是還處於子夜,遠遠還沒到後半夜的時候。

    為何又變化了,不按套路來?

    難不成是有什外部因素影響?

    歐陽戎臉色陷入了沉思。

    主要是雲想衣隨時可能回來,而且給他的銅令有蹊蹺,歐陽戎不敢擅自接觸黑色水簾門,去一探究竟,隻能像現在這樣,裝作送齋飯的雜役,每日「公事公辦」,默默觀察。

    可以「一不小心」觸發些什,但是不能一直「一不小心」。

    歐陽戎眉頭鎖起,盯著漸漸暗淡的甬道,還有兩側的水簾牢門。

    就在這時,「咯」一聲。

    「己」字號牢房門口,一隻食盒已經穿過漆黑水門,推了出來。

    歐陽戎回過神來,視線投了過去。

    這似是開了個頭,少頃,牢房內的罪囚們,開始一一推出空蕩的食盒。

    歐陽戎抿嘴,走上前去,逐一收拾起它們。

    還是老樣子,最後一隻食盒,是由「慢吞吞」的「丙」字號牢房主人推出來的。

    歐陽戎收起最後一隻食盒,轉身走出了甬道,走下樓梯。

    俄頃,他重新返回雲想衣常駐的屋子。

    走進門。

    屋內桌上,有一粒暖橘色的燈火亮著,給人一種安寧祥和之感。

    雲想衣常翻的那本高句麗語佛經,靜靜合攏,擺放在桌子上麵。

    屋內一切如常,隻是少了某位愛翻書的白衣女君倩影。

    歐陽戎進屋第一眼,臉色稍微恍惚。

    雲想衣還沒回來。

    看來雪中燭卻是如臨大敵。

    他回過神來,繞著這張小書桌走了一圈。

    說起來,這間屋子深入地下,卻是很適合清淨閉關和安靜讀書。

    因為上麵就是一條巨大瀑布,這兒的深度連瀑布聲都能「屏蔽」,更別說其他動靜了,能無視地麵上了大多數雜音與叨擾。

    歐陽戎倒是有些理解,雲想衣常駐此處,翻看佛經了,這件屋子,是一個能讓人心神寧靜的地方。

    雖然和實際用處是關犯人的水牢畫風有些不搭。

    因為佛家講究一個度化,雲夢劍澤的這座水牢,卻是隻「渡」不化。

    歐陽戎至今尚未搞清楚,雲想衣為何枯坐此屋,夜夜研讀佛經。

    身為女君殿的摘牌女君,應該是已經決心隱名,侍奉元君來才對,對那沙門佛法有何要學的?難不成真是從當初的高句麗皇室那兒襲承下來的信仰?

    而且看雲想衣的樣子,也不算是偷偷在看,似乎也不怕被身為外人的歐陽戎發現。

    當然,估計也有以為他這個普通雜役看不懂高句麗文佛經的原因在。

    但是,即便如此,雲想衣的這番「正大光明」的做法,也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歐陽戎沒在屋子內停留多久,沒去亂動佛經和雲想衣的座位,扭頭便離開了水牢。

    回到上方,穿過鏽劍下方的水簾洞口,歐陽戎剛走出瀑布,突然發現,身旁是磅大雨。

    大雨傾盆,落在水潭內,水位都漲的沒過了行人的腳踝。

    歐陽戎停步在水潭上,凝目看了一圈傘外的大雨情景。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

    此刻正值淩晨,下大雨的緣故,天色完全暗沉下來,本來皎潔了數夜的上弦月也多到了烏雲後麵。

    歐陽戎剛剛進來送齋飯的時候,還是澄澈的月光和晴朗的夜色。

    結果這場傾盆大雨說來就來,歐陽戎剛剛在水牢內送齋飯,處在幽深的地下,甚至都沒有聽到動靜。

    此刻,雖然霧氣雨幕遮擋了視線,但是「老實聽話」的留守在水潭邊的諶佳欣恩婷二女,還是看見了木訥青年從瀑布走出來的身影。

    她們站在水潭邊,等待歐陽戎上岸。

    歐陽戎對此有些默不作聲。

    他仰頭看了眼烏黑雨幕下的夜色,臉色若有所思。

    少頃,準備下值的歐陽戎,又是被諶佳欣帶到了無人處。

    二人撐傘而行。

    一直在前麵帶路的劍服少女,突然回過頭,立即問出:

    「柳阿良,麵情況如何,你見到了什?」

    歐陽戎沉吟片刻,抬頭看了眼她有些期待神色的小臉蛋,他如實說道:

    「和昨夜一樣,循規蹈矩。」

    諶佳欣聽到前半句,已經有些失望起來。

    等聽歐陽戎講完今夜的所見所聞,她忍不住道:

    「就這些?」

    「嗯。」

    歐陽戎木訥點頭。

    諶佳欣單手撐傘,傘沿下方,一張小臉蛋有些失望神色。

    劍服小娘像是思索片刻,語氣無奈的叮囑了句:

    「柳阿良,你今日出來的有些早,明日你可以在麵多待會兒,說不定能多一些發現,不過你現在就別回去了,照常下值吧。」

    歐陽戎看了看她的臉色,緩緩點頭:

    「好。」

    就在諶佳欣準備離開之際,歐陽戎突然開口:

    「小姐。」

    她駐足:

    「何事?」

    「小人不是故意偷懶,提早出來,是想出來看一看。」

    「看一看,什意思?」

    歐陽戎點點頭,平靜語氣:

    「小人這兩日在水牢麵,發現一處蹊蹺……」

    諶佳欣眸子大了些:

    「蹊蹺?」

    歐陽戎木訥道:

    「柴門後,那座水牢,時明時暗,小人每次進去,都亮度不同,甚至身處其中,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發現明暗變化,不光是黑色水簾門,還有水牢頭頂的幽光都是如此,實在蹊蹺。」

    「你的意思是……速速說來。」

    她有些催促語氣。

    歐陽戎手指了指雨傘外黑夜中的稀疏雨水。

    相比剛剛的磅大雨,此刻雨水小了不少,但是頭頂天空上的烏雲依舊密布,遮擋月亮,夜色依舊暗沉如墨。

    「剛剛子夜時分,小人進去送飯前,記得尚無綿綿陰雨,夜空很是晴朗,弦月高掛,夜色正明,然後小人進了水牢,第一眼也見到水牢比往日亮上幾分。」

    「然後呢?」

    歐陽戎搖頭道:「小人離開前,某刻,水牢又突然暗下,沒由來的變化,昨夜發現這種變化,還是在後半夜,結果今夜卻提前到來,很是奇怪,小人心中留意,有些預想,便在送完齋飯後,提前出來了。」

    諶佳欣看見,木訥青年淡淡點頭,語氣出奇的篤定:

    「結果就發現外麵雨水磅,小人在水牢麵上聽不到外麵動靜的,但是看一看外麵這夜雨夜色,恰好不正是與水牢內的明暗變化契合?

    「小姐,小人覺得,甚至篤定,此事絕非湊巧,下麵那座水牢內的明暗變化,正是跟隨外麵的天色情況,雖然不知道它是怎做到的,如何產生聯係的,但是八九不離十了,隻等小人下一次進去,再度驗證一下即可。」

    諶佳欣聽的一愣一愣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歐陽戎,一時間沒了聲響。

    歐陽戎也沒催促,站在原地,與她對視,默默等待著。

    「是這樣嗎……你小子能捕捉到這種異常,真是細心之人……」

    諶佳欣呢喃了句,似是默默消化了下,旋即,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歐陽戎,「勉為其難」的讚許了句:

    「分析的很有道理,本小姐基本讚同,行,你明夜過來再驗證一次,今夜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嗯,剛剛是本小姐疏忽,有些錯怪了你,望你別放心上……」

    傘沿下,她一張臉蛋有些氣色紅潤,似是心花怒放,情緒恢複。

    「小姐。」

    歐陽戎突然打斷了她。

    諶佳欣未惱,溫聲問:

    「何事,你說。」

    「其實這水牢的明暗之變,若是得到印證,確實如此,那就代表還存在另一件更重要之事,也是小人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小姐可知是何事?」

    諶佳欣低垂眼瞼,嘴道:「唔,本小姐能猜到點,不過你先說說,和本小姐對一對。」

    歐陽戎有些無言。

    雖然很想問,諶大小姐您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但是眼下很顯然,不適合讓她舉證,做什「雙方都寫在紙上一起打開看」的無聊費時戲碼,環境條件也不支持。

    他沒一再賣關子,在諶佳欣有些鼓勵期盼的眼神下,嘴吐出了兩字:

    「白日。」

    諶佳欣似是以為他還要繼續說,可是等了一會兒,沒有下文,卻是二人在大眼瞪小眼。

    過了片刻。

    歐陽戎有點無奈的補充了一句:

    「等白日。」

    諶佳欣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咀嚼了會兒,某刻抬頭,點漆般點瞳孔微微放大。

    瞪眼與他對視了會兒。

    少頃,歐陽戎點了點頭,似是某種心照不宣的回應。

    「你說說……」諶佳欣下意識的多問,說到一半,又立馬改口:「你準備怎做?」

    她嘴角說壓不住的笑意,有些期待雀躍。

    相比二八小娘的靈動有神,歐陽戎木訥臉龐,此刻眼瞼低垂了下。

    諶佳欣聽到他聲音輕輕的說:

    「遲到送飯,拖到拂曉……」

    ……

    夜色清朗,月如彎鉤。

    昨夜一場大雨後,放晴了一整天,哪怕現在到了夜也說涼涼爽爽。

    歐陽戎一如往常,在大瀑布前,脫離了李若彤的送飯隊伍,帶著水牢齋飯,留了下來。

    諶佳欣和李若彤還是老樣子,一副不太對付的塑料師姐妹情。

    諶佳欣二女仍舊留守在水潭邊。

    雲想衣還沒回來。

    距離她的突然離開,已經過去兩日有餘了。

    「諶仙子,恩仙子。」

    此刻,李若彤還沒走遠,諶佳欣裝作與歐陽戎不熟的樣子,麵對他的打招呼,一副冰冷淡漠模樣,沒有去看他,任由歐陽戎經過了身邊。

    木訥青年帶著食盒,孤身一人,穿過水潭,進入瀑布之中。

    今夜,他腳步有些輕快,甚至有些緩慢了,中途還停下來,抬頭打量下頭頂的鏽劍和通道四麵的岩壁。

    歐陽戎沒有像往日去水牢送齋飯那樣一絲不苟的自律。

    事出有因。

    他今夜過來,本就是要做某事,無需急忙。

    去往水牢的中途樓梯道上,歐陽戎略微頓步,借著黑暗,閉目沉入了功德塔中,趁著閑工夫,查看了下小木魚上的功德。

    一行青金色數字映入眼簾:

    【功德:一千零一十三】

    距離兩日前引開了雲想衣時的功德存量,還少了接近五百點功德值。

    主要是這兩夜,他都會例行往「驚弓之鳥」的雪白長劍中,注入功德紫霧。

    不是真要和知霜小娘魚死網破,主要是以突然襲擊之態,嚇唬下她。

    藉此拖住雲想衣的腳步,讓她在女君殿那邊多待一會兒。

    除了初始那次嚇唬知霜小娘子用了五百功德外,往後的這兩夜,每夜維持功德紫霧投入,大概消耗三百左右功德值。

    外加兩夜送齋飯的功德正回饋……綜合下來,隻剩這千餘功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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