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李姝:擺手是無需多言
得到木訥青年答覆,李紈一臉滿意的返回了屋子。
歐陽戎看了眼她有些興高采烈的背影。
許是明日要去送菜看望有出息的兒子,李紈都換上了一身新長裙,剛剛應該是在試新衣服。
也不知道這世外之地,她從哪買來的這些東西。
不過歐陽戎一想到李紈平日好像喜歡在小島上逛,從各個大娘小娘那慷慨買東西,便也沒多奇怪了,這些新衣服,大概率是某個小娘的手藝。
這李紈對於生活品質的要求倒是挑剔。
此前,歐陽戎一直都有有些搞不懂,她好端端的陪兒子盧驚鴻過來幹嘛,這世外之地再怎東拚西湊,吃穿用度也沒有山下的豪宅府邸舒服。
但是眼下見到她籌備這送菜搞勞一事,勉強理解了點。
這大概就和前世那種陪讀娘親一樣,太望子成龍了。
歐陽戎收回目光,轉身回屋。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他停下點燈的動作,出神了會兒。
「也不知道阿青在知霜小娘那邊過的如何——」
歐陽戎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做阿兄的,其實與望子成龍的李紈都差不多。
後者喜歡來找他聊磕,可能也有一點悍悍相惜的緣故在。
「小戎子,本仙姑不喜歡她。」
妙思突然從歐陽容懷中冒出頭來,了句。
歐陽戎望了眼房門,提醒一句:
「你小聲點。」
妙思跳上他肩膀,扯著他耳朵,大聲喊道:
「就不就不。」
歐陽戎搖了搖頭:
「喜不喜歡一個人,都要大聲說出來是吧?難怪你沒啥朋友,另外,你喜不喜歡她,和我有何關係,沒必要與我說的。」
「你才沒朋友,本仙姑在五湖四海都有朋友!另外,本仙姑是怕你被迷昏了頭。」
「都被你熬走了對吧,五湖四海都要墳頭能拜敘舊?」
歐陽戎吐槽了句,搖搖頭:
「迷昏了頭?那沒有。」
妙思傲嬌抱胸,眼神瞅他:
「難說。」
歐陽戎想了想,解釋了句:
「隻是覺得這對母子蠻有趣的,另外,討厭的話,也算不上吧,感覺也犯不著。」
妙思冷哼一聲道:
「你可別粗心大意,栽了跟頭,這種婦人,一看就全是心眼,笑的讓人很不舒服,這種婦人最是麻煩了,不像年輕小娘那樣臉皮薄,單純重情·這種婦人滿是精打細算的利益考量,你們男的總是自信過頭,矜持所謂的格局,當心被這類婦人吃的不剩骨頭。」
歐陽戎無奈: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壓根就沒真理過她?」
妙思眼神瞅著他:
「難說。誰知道你是不是色膽包天,火中取栗,換新口味。」
歐陽戎搖頭,問了句:「你想想,這些詞是形容君子的嗎,一派胡言。」
「你是個錘子的君子,啊呸,就沒見過臉皮這厚的君子。本仙姑見過真正的孤影飄渺之名土,出塵隱世,那種才算清流好吧·
「你嘛,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因為入世之人終究是要在泥塘打滾的,做不到衣角乾淨,拂袖而去,簡而言之,積極入世的儒生都難當真君子,真君子是要被欺之以方的,你小子天天欺負本仙姑,一點虧不吃,能容誰欺負你呢?還真君子,糊弄誰呢,哼,不要臉。」
吐槽了句,見歐陽戎似是懶得理他,轉身走人了,妙思頓時變臉,一蹦三尺高,兩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小身板吊在空中,左右搖擺著道:
「小戎子,本仙姑要餓瘦了都!你倒好,每天免費給那個缺根筋的小丫頭做菜,一點也不關心自己人,跟著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你再這樣,本仙姑可要可要離家出走了。」
歐陽戎回了句:
「你要是再這無聊,我可要監督你產靈墨了,看來你最近挺閑的,自己到我這兒找茬。」
妙思臉色微變,「嗖」一下,消失不見,不知躲哪去了。
歐陽戎有些無語,轉身去院子洗漱取了。
夜,他又悄然畫了一道魁星符,感應了下劍澤外的白鱘。
小家夥依舊乖乖的徘徊在孤島盧長庚的墳瑩前,幫忙定位。
歐陽戎沉吟片刻,安撫了下白鱘的情緒,讓它繼續藏在墳邊,旋即,他收回了感知。
進入劍澤後,耽誤了不少日子,但此墳是要去探的,不過眼下膳堂這邊,即將有新進展,隻能暫時按下。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歐陽戎出門,帶著院子那隻茶花雞,去往清涼穀膳堂棧橋上,仰頭望去,麵前的清涼穀隱藏在朦朧晨霧之中。
站在歐陽戎的審美上看,此島奇美,不輸匡廬多少。
總結起來,有三絕景,一瀑布,二絕壁,三雲霧。
可偌大一座島的奇觀山上,卻人跡罕至。
這些日子,歐陽戎鮮有見到越女出沒其中。
已知的小道消息是,五女君與水牢就在其中,但位置不詳。
歐陽戎想到什,自語了句:
「諶佳欣好像是拜了五女君,話說,她是不是也在這清涼穀麵,和阿青一樣,嫡傳弟子要跟在師尊膝前」
少頃,歐陽戎收回思緒,來到了膳堂。
他輕車熟路的走到朱大娘的灶台邊,處理起了茶花雞今日他要做的菜肴比較多。
因為下午和李紈約好了一起去竹堂那邊,也要額外備一份豐盛飯菜。
不多時,朱大娘吳翠等人前來上值,看見灶台邊默默忙碌的歐陽戎身影,都未驚訝,似是已經習慣了木訥青年的話少勤奮。
歐陽戎主動找上朱大娘,私語了幾句。
大致意思是,今日需要多借用下灶台。
朱大娘倒也爽快,答應下來,隻是讓他別耽誤膳堂的午膳晚膳製備就行。
轉身走前,朱大娘餘光瞧見他準備的食材,臉色異道:
「豬肉?你這是要熬製什菜?這食材可不好處理,味道很重,一般都是亂燉的—」
歐陽戎悶聲道:「一道家鄉菜,忘名了。」
朱大娘隻好奇了會兒,沒再多問,把灶台讓給了他。
歐陽戎一臉平靜,熟絡的架起兩處火爐,一邊熬製茶花雞湯,一邊燉著拿手的東坡肉。
後麵這道菜,繡娘吃過,當初他在潯陽城,給身旁女眷們做過。
而且此菜的製作相對簡單些,豬肉也不像茶花雞那樣稀缺,量大管飽。
熬製難度上,能夠平替了孫大娘朱大娘她們製作的大鍋飯。
這也是歐陽戎精心挑選的。
不多時,門口地上的陽光漸漸西移,已經是上午已正刻,快到了午膳製備的時辰。
就在膳堂忙碌起來前,門口如期溜進來一道小黑影。
熟悉的短腿小蘿莉,拽著一條細線,拖著一物來到了歐陽戎麵前。
「唔唔唔。」
聽聲調,是在喊他的名字。
歐陽戎放下活計,看了眼她。
李姝嬰兒肥臉蛋仰起,與他對望,同時伸手,遞上細線。
歐陽戎擦了擦手,習慣性的接過。
低頭看了眼,忽然發現今日給的食材不是什魚或雞,
這細線另一端,赫然釣著一隻無精打采的老甲魚,背上滿是滑溜溜的青苔。
老甲魚鍥而不舍的往門外爬去,似是想脫離小蘿莉魔爪,可惜沒爬兩步,就被背手身後的李姝悄然一腳,踢回原位。
它龜殼翻了個身,四腳朝天,再難回正,真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歐陽戎見狀,嘴角抽搐了下。
這甲魚一看就年份很久了,說不得比他們倆歲數都大。
也不知道李姝是從哪個深潭釣來的。
歐陽戎搖頭,遞歸細線,一本正經道:
「我今日準備了別的拿手菜,要不這個就算了?咱們吃點別的,你應該也喜歡,是新菜。」
「唔唔,唔唔唔!」
短腿小蘿莉搖搖頭,又點點頭,推回歐陽戎遞還的手掌。
她開心的朝歐陽戎握了握拳頭,還重重擺了擺,
似是在說,她全都要。
歐陽戎麵無表情,指著四腳朝天的甲魚說:
「這是一道硬菜,此物有長壽寓意,乃是貴物,放在外麵,是富貴人家吃的,我我不太做的來..—」」
李姝聽完,低頭瞅了瞅甲魚,望了一會兒,然後她習慣性的咬著大拇指,抬起頭,露出了歐陽戎十分熟悉的一副神情吳服小蘿莉眼巴巴的仰望著木訥青年,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眼角帶了點晶瑩淚光,像是渴求著什。
歐陽戎:
過了片刻,歐陽戎默默收下了甲魚。
李姝上前,跳起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
將小廚男鼓勵完畢,短腿小蘿莉似是學著師父,將兩手背在身後,小大人似的晃悠出門。
這時,收下甲魚的木訥青年的嗓音傳來。
「我下午有事,傍晚的那個時辰,人不在膳堂,你早點過來吃。」
「唔唔。」
李姝沒多想,小腦袋點了點。
歐陽戎看了眼小蘿莉溜走的背影,返身回到灶台,繼續做菜。
很快,午膳時間結束。
午後時分,膳堂人少之際,李姝如期到來。
按歐陽戎對她的理解,中午八成是留了肚子,專門來吃他這一餐。
「唔唔唔。」
小蘿莉見麵發出熟悉的語調,似是在喊他的名字。
雖然隻有簡單一個「唔」字,但是聲音長短輕重,能讓語氣不同,多個「唔」字疊加,還能排列組合隻用一個語氣字,這丫頭能給人整出一百種意思。
真是個不容低估的語言天才歐陽戎有些感慨歐陽戎今天忙了一上午,做出來的菜肴格外豐盛,分量也大,因為不止是給李姝一人吃。
主要是三道菜,燉雞湯燉甲魚加東坡肉。
李姝湊近爐罐,鼻子聳了聳,細嗅了會兒,她小臉露出滿足享受的神色,點了點頭。
「唔唔。」
她嘴發出兩聲,就要找碗開吃,下一霧那,一隻大手擋在了她的麵前。
短腿小蘿莉眼睛上翻,見是木訥青年,擋在了她麵前。
「唔?」她疑惑歪頭。
歐陽戎擺擺手道:
「湯罐這些,都是給別人的,你的那一份,我已經打包好了。」
說罷,他取出一份保溫的食盒,麵已經裝有兩湯一菜,包括甲魚。
歐陽戎把食盒遞給李姝,在後者好奇眼神中,認真說道:
「除了你吃的那份,麵還多裝了幾份,你可以把它們帶回去,分給身邊人嚐嚐——」頓了頓,他稍微直白了些,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話語道:「我初來膳堂,見每日做的夥食好像不算太好,
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其它神女與仙子們也嚐嚐。」
李姝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食盒,又抬頭,悄悄打量起了他的臉色。
歐陽戎與她默默對視,眼神十分認真。
「唔唔!」
李姝含糊兩聲,伸手接過食盒,抱在懷,轉身往膳堂門口跑去。
歐陽戎忍不住叮矚:
「你千萬別忘了,剛剛那話幫帶去一下,就說這些菜是我做的,我叫柳阿良,是清涼穀膳堂的膳夫。」
「唔!」
李姝小短腿的背影似是抬起了手,用力的擺了擺,像在回應著什。
也不知是在拒絕,還是說「無需多言」。
歐陽戎目送短腿小蘿莉跑走,輕歎了口氣。
此舉,若是他親手做的新菜肴,能引起二女君注意,讓他也掌勺上灶,負責每日的「大鍋飯」,便是很好的收獲了。
若是能更幸運一些.李姝直接帶給了繡娘吃,繡娘定能直接認出他來,都無需歐陽戎費盡心思去灶台掌勺了。
歐陽戎知道這一種可能有些白日做夢,但是李姝的一些舉措,確實也很讓人懷疑。
例如,她一直裝啞巴的「唔唔」話,再聯係上年幼身份,像是孩童在模仿親近有趣的大人一樣—
「目前看來,福報還沒應驗,也不知落在何處,希望能給力一點—」
歐陽戎呢喃自語,片刻後,轉身去找長孫氏,請了半日假。
這孫大娘也不知是不是提前收到過李紈的囑托,直接批準了,也沒問歐陽戎是去幹嘛。
歐陽戎取來新食盒,將三道湯菜盛好,盡熟裝入盒中,帶出膳堂,去找李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