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看著幾位弟子,開口問道:
“你們道行修為如何了?”
一隻醉狐搖搖晃晃、偏偏倒倒的從他身後走過去。
“回師父,弟子勤修不輟,也常閱讀經書,修身養性,不過近幾年來,修行倒是越來越慢了。”許意正色起來,“如此一來,弟子隻好將更多時間精力用在修為自身和感悟法術之道上。”
“弟子和師兄差不多。”普梅也正色, “近幾年來,弟子同樣將更多時間精力用在感悟法術之道上。”
林覺聽著點頭。
許意的天資和普梅相差不多,可能許意稍好一點,也就一點。
相比起來許意要更聰慧一些,這也是很重要的天賦,因此差不多的天資他往往感悟更快,彎路走得更少。不過普梅則更勤奮,花的精力更多。這一點倒是很像林覺和小師妹。
如今兩人道行差不多,明顯是許意的聰慧和普梅的勤奮在互相發力。
林覺又看向另兩個弟子。
“弟子還在追趕師兄師姐。”銜朱的天資最好,求道之心最堅,不過幻境中的她修行的也是陰陽靈法,所以進展普通,可現實中的她修習的是最適合她的五行靈法,進展自然更快許多,其實已經幾乎趕上兩位師兄師姐了,隻是她的“瓶頸”也來
得更晚所以還未感覺到修行變慢,“弟子如今每日仍在勤修不輟,爭取早日追上師兄師姐。”
“弟子愚鈍,才剛跟著二師姐學會陰陽靈法,又剛和三師姐學了‘呼風’之法。”
“不錯不錯。”
林覺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一隻醉狐搖搖晃晃、偏偏倒倒,又從他身後走了回來。
“修行越來越慢,是到了‘瓶頸’的征兆。這就像是尋常人鍛煉身體一樣,起先總是很快,慢慢就會趨於穩定,直到最後,力量再難增長。”林覺想了想,對兩位弟子解釋道。
“那怎辦呢?”
許意和普梅都關切的盯著他。
銜朱雖然還沒體會到這個過程,汪然更是懵懵懂懂全無感覺,卻也同樣認真聽著。
“平心靜氣,莫要著急。”
林覺的天賦是很好的,是那種隻要得了大陰陽法,無人阻道,中間不出意外,就算不吃靈元丹,不煉金丹,自然而然也能成真得道的那種,靈元丹隻是讓他成真得道的時間提前了,金丹則是破了護聖真君的阻攔,又使他成真之後更強而已,他其實沒體會過這個過程。
不過他已成真得道,高屋建瓴,對這件事也能看得透徹。
“但凡世間修道之人,多用三個辦法。
“一是認真修行,平穩心境,慢慢用時間來磨。在這點上,你們吃過老天翁親自種的元丘果,
完全無需著急。
“二是假借外力,比如原版丹果,比如靈元丹,你們也未曾缺了過。
“三是換個地方,外出行走,既尋機緣,也換不同名山勝水,多采靈韻,多多感悟天地,如此能帶來不一樣的修行與感悟,便會再有成果。”
四人聽完,都麵麵相覷。
拜了一個好師父的好處立馬就體現出來了。
醉狐變作了兩隻,互相打了起來。
不過幾人都視若不見。
“師父說的外出行走,是像萬護法他們一樣,出去尋機緣嗎?”
“正是。”林覺說道, “不過他們年紀比你們大很多,因此我才讓他們出去,你們距離大限還早,修為也欠缺一些,不必這著急。倒是可以先在秦州及其周邊轉轉,再磨練好鬥法的本領,等時機到了,我自會讓你們出去。”
說著頓了一下,又問他們: “正好問問你們,本領又如何了?”
“回師父,弟子的‘花開頃刻’,這,嗯,私以為已經可以勉強算作高深了,其他師父教的法術,也都在練習參悟。”
“師父,弟子的禦物之法已經用得爐火純青,控製飛刃如臂使指。”
“弟子一直用心鑽研五行法術,有空的時候,我會去紅葉觀請教師叔,還會與表師姐交流心得,因此也有所進展。”銜朱說道, “對了,我還跟表師姐學了劍術,同樣有所進展。”
“弟子……”
汪然則是撓了撓頭: “除了呼風,弟子還在跟著羅公學習槍法和武藝。”
“有進展就是了,你們自己心中要有數。”林覺說道, “須知,道是登仙路,術是護道法,若是有機緣時,必是混亂時,那時下山行走,什妖精鬼怪邪神妖道,可不好對付。”
“弟子知曉。”
“你們三個……”
林覺又指著許意、普梅和銜朱: “我這還有幾門厲害的神通,金蟬脫殼,斷而複續,散而複聚,奪生予壽,我也仿照當年我的師父那樣,讓你們各選一樣。剩下一樣,就留給小師弟了。”
三人麵麵相覷,思索起來。
隻剩小師弟一臉茫然,哪怕聽到名字,也不知道都是什神通。
“不是我這個大師兄和你們搶,而是聽說‘奪生予壽’和‘花開頃刻’有相似之處,這般陰陽玄妙之術,我猜你們也不會選,那就由我先跟著師父學這門‘奪生予壽’吧。”許意笑說, “等我學會你們還有心力空閑的話,我們再換著學。”
“選得很好。”林覺稱讚道, “這門法術有助於延長壽元,你若修至高深,又不作惡的話,靠著它,就算順其自然,成真得道也不難。”
“那我選散而複聚吧,聽說它能養魂,魂魄強大了,於禦物之法也有幫助。”普梅說道, “若是今後外出,不幸遇到危險,能留下魂魄,以師父的本領大概也能將我保下來。”
“這也不錯。”
“我已跟著扶搖師姐學了斷而複續。如今便選金蟬脫殼吧。”銜朱想了想說, “狡兔三窟,金蟬脫殼,聽著就合適。”
“嗯……”
林覺聽了也是點頭。
在老天翁的推演中,她因身為妖類,在外出時受到過九天神靈為難,雖然現實早就已經脫離老天翁的推演了,可林覺還是不願這般事情發生。
與幻境中反其道而行之,不再憂慮她學了善於鬥法的法術過後,是否會在外麵鬧出亂子來,而是傳她五行靈法,教她五行法術使她成為一位善於鬥法的五行修士,可以有自保之力。若有金蟬脫殼,再次遇到危險,就算鬥不過對方,也能脫身而去。
至於最後的斷而複續,其實也挺適合汪然。
他跟著羅公學了槍法武藝,若能傷而不血,快速愈合,斷肢重生,無疑更為強大。
林覺對待幾位弟子是真要比幻境中傳授的東西多得多,沒什保留了。
而幾位弟子也都沒有辜負他的苦心,進展非常大。
就算沒人成真得道,也會是他的助力。
若是有人成真得道,便是大助力了。
“就如許意說的那樣,你們學會之後,若是還有多的空閑和心力,也可以互相學習。”林覺說道,“例如金蟬脫殼與散而複聚,一同修習,相輔相成之下,既更容易保命,也更容易脫身;奪生予壽與斷而複續一同修習,便是生機無窮無盡,斬首百次千次也能再續;斷而複續與金蟬脫殼一同修習則能更快更輕鬆的重塑身軀;散而複聚和斷而複續
一同修習,則軀體與魂魄都不容易死去。”
幾個弟子聽聞,都思索著,連連點頭。
心思活絡的,則開始想象了,若是三門或者四門神通一同修習,又會是什效果。
這時又一顆醉醺醺的狐狸腦袋湊了過來:
“你們怎一邊講話一邊轉圈圈?”
“去去去……”
林覺揮了揮手,將這隻偷他酒喝的小狐賊趕走: “從許意開始,每人一月, 明天來這找我。”
“是……”
“師父我呢?”汪然問道。
“你就不必了,你道行修為太淺,還是跟著你大師兄好好修行學法術吧,以後再說。”
“嗯?大師兄?”
汪然不由驚訝,他一直是跟著二師姐修行、跟著三師姐學法術的。
“嗯?大師兄?”
普梅也很驚訝,她就說不對勁。
“嗯大師兄?”
銜朱正在教小師弟法術。
狐狸搖頭晃腦的倒掛著從房梁上走過,察覺到此時的寂靜,不由奇怪,歪頭盯著他們。
林覺擺了擺手:
“都走吧。”
“是??”
幾個弟子麵麵相覷,眼神交互。
許意一臉正經,篷然一聲,化作清風,便消失不見了。
普梅和銜朱見狀,眼神一凝,一個同樣化作清風,另一個化作一隻白鷺,同樣飛了出去,剩下汪然隻得老老實實走樓梯。
狐狸又是一歪頭。
片刻之後———
許意的身影從旁邊巨大的柱子中冒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看向頭頂房梁上正和他對視的扶搖師姐: “還好我的木遁之法也學得好,也還好扶搖師姐喝醉了沒拆穿我……”
自言自語,又一轉頭,看向旁邊的林覺:
“師父,你怎說漏嘴了?”
“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一下子管不住嘴。”林覺拍著頭,看也不看他,隻轉身仰頭,盯著房梁上倒掛的狐狸, “你這小東西,這三天到底偷喝了我多少酒?我說銜朱怎一直給我倒酒呢?”
“你怎一邊講話一邊轉?”
“問你呢。”
“說不定銜朱是給狐狸倒的酒!是你偷喝狐狸的酒!”
“還狡辯,喝醉了吧?”
“暈乎乎的……”
狐狸如是說著,瞄一眼下方道人,此時既有信
任又很心安,四隻爪子一鬆,便幹脆從房梁上掉了下來。
林覺一手將之接住,另一隻手在它身上就拍幾下,同時說道:
“把白鸞前輩送的靈金拿來,我有空時就給你們做點法器兵刃,可以防身。”
“是……”
許意伸手撓頭,躡手躡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