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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台!這是要去哪?”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長衫的青年男子,麵黃肌瘦,身上打了許多補丁,看得出貧困,也看得出在努力的將自己收拾得體麵。

    “往前邊走。”林覺打量著他,回答著道,“足下這是……”

    “唉,我也是同路人,隻是聽說前麵有山賊,唯恐被劫,所以不敢往前,在這等人同行。”青衫男子說著,甚至好心提醒著他,“你去前麵要到哪去?去做什?你可知前麵有山匪賊人?”

    話說到一半時,林覺就感覺到自家豆狐在頭上抓了下自己的頭發,似是在提醒他什。

    林覺卻不理會,隻是答道:

    “去南山。”

    “去南山做什?歸隱?”青衫男子似乎多了幾分警惕,“你可知那如今正是山匪的老巢?”“我乃方外之人,就算是有山匪賊人,想來也不會劫我一個修道人吧?”

    “那可說不準。如今這年頭誰都活不下去了,山匪賊人眾多,世人擔心被劫道,經常扮作道人僧人的模樣,以為這樣就不會被劫,那些山匪賊人也不比常人更傻,次數多了,也就知道了。”

    “那足下意思是……”

    “在下在此找人同行啊。”

    青衫男子回答著道,稍作停頓:

    “聽說這片的山賊匪人原本也是窮苦人,雖然被迫落匪,可既不傷人性命,劫財也取之有度,更不劫出家人。要是道長真是修道人,那在下便與道長同行了,要是道長不是也不必瞞我,我們就在這多等幾個同行人,再一起出發,莫要欺瞞,平白害你我丟了錢財。”

    “可我確是道人啊。”

    “如何證明?”

    “有度牒為證。”

    “那不行!”

    “為何?”

    “那些裝作道人僧人在外行走的人也不傻的,度牒不過區區一張紙,做假太容易了。”青衫男子連連搖頭擺手。

    林覺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度牒也有兩種,除了一張紙,還有折子的。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而是笑著問:

    “那要如何證明呢?”

    “真是道人,定有法術本領,山匪賊人就怕這個,道長可會?”

    “法術本領怎可輕易示人呢?”

    “那道長定是假的!”

    青衫男子便一口咬定著道。

    林覺早已看出他是此地的山賊匪人,因自己穿了一身道袍,像是一個道人,擔憂自己會些本領,可也許又因此地油水不多,如今路上冒充僧道的人又實在太多,他們不願將每個穿著道袍僧衣的人都放走,隻好出來試探。

    尤其在聽到自己往南山去後,這人生怕自己是特地去找他們的。

    林覺心知肚明,卻也問道:

    “此話怎講?”

    “一來此時天下大亂,若是名修真道,不去降妖除魔,匡扶天下,解救民生,來這作甚?”青衫男子說道,“二來道長自說有法術,卻不能輕易拿出來示人,和那些江湖騙子又有什區別?”“我倒覺得這話說得不對。”

    “哪不對?”

    “世人皆有所長,也有所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本領,道人是修道人,不是官吏,不是將軍,匡扶天下,解救民生,我也不見得會啊。”

    “那道長會什?”

    “我會什………”

    林覺露出了一分笑意。

    此話該去問那吃人修行的鼉龍王,該去問侵占人間的豹王該去問陷城吞地的東王母。

    隻是此時他卻沒有說,想了一下:

    “我會扶乩。”

    “你會扶乩?占卜算命?”

    “正是!”

    “那你算算我姓甚名誰如何?”

    “可以。”林覺點頭說道,“就怕足下的名姓見不得人。”

    “嗯?”

    “讓我算算……”

    林覺微微一笑,狀若施法。

    可他卻既沒有拿出簸箕,也沒有米盤沙盤和鐵筆,就這站在這,停頓一下,便開口念起了乩詩:“他時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青衫男子一聽,便變了臉色。

    很顯然,他是讀過書的,這才被派來做這等事,而他身為綠林,哪聽不出來,這句詩正是寫綠林好漢、山賊匪人的。

    “你……”

    一個字還未說出來,便見麵前這名道人頭頂忽然躍出一道白光。

    起初隻是一個小小的白點,和豆子差不多大,一跳出來,迎風便漲,瞬間變大,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狐,落在地上,將有一間屋舍大小。

    白狐站在林間,撐著兩條前腿,略微俯下身子,張嘴吐出舌頭,伸著懶腰,六條蓬鬆的尾巴似扇子一樣,在它身後緩緩打開。

    “五、五尾白狐……

    “林、林、林………”

    青衫男子指著林覺,已說不出話來。

    原本他有想過,也許這人確是道人,會些法術,那不管法術如何,他都會將之放走。

    甚至這人不會法術,隻要能從容說出道觀師承、道家之人,確定真是道人,也可放他離去。想過最壞的結果,便是這人是有道行會法術的高人,聽說這有人落草為寇,特地前來翦除,那就沒辦法了,橫豎活不下去,隻得拚了。

    卻未想過,自己遇見的會是如今秦州大名鼎鼎的林真人。

    這位真人的故事,可一直在山下流傳。

    甚至他們山上都供了他的神像。

    “在下姓林名覺,從京城來,要去南山尋個緣法。”林覺對他們說道“如今天下不易,念及你們不傷路人性命,我便也不傷你們性命,如今這世道我也懶得將你們送到官府,隻是這天下不易,卻不光是你們不易,在山上為賊終究不是正道,限你們三日之內下山而去,不管你們今後用什法子謀生,不得再行盜匪之事,否則被我遇見,一定不饒你們。”

    “還有一事。”

    青衫男子剛要走,聽見這話,又連忙定住。

    “我要在山上打坐修行,想請你給我送飯水過來,尋常吃食、幹淨飲水即可,每日隻需一次,我用銀錢和你換。”

    “遵、遵真人法令!”

    “你先去吧,我在山頂等你。”

    青衫男子慌一樣的跑走。

    林覺看著他離去,連連搖頭。

    “世上如君半是君……”

    這句詩雖有幾分誇張,恐怕還真在慢慢應驗。

    而這和太平年間顯然已不一樣了。

    若是滿天下都是盜匪,連老實的農民也成了盜匪,顯然便不再是盜匪的錯了。

    “林林林……”

    狐狸歪頭看他,眼神清澈,也似一種治愈。

    “走吧。”

    林覺騎著驢兒,繼續往前。

    隨著逐漸深入林中,上山而去,此山的靈韻緩緩呈現了出來。

    一座巍峨石山出現在他麵前。

    林覺知曉山水有靈的道理,自己來取南山石,也來采南山的靈韻,自然沒有飛上去的道理,便帶著狐狸,沿著山路慢慢往上。

    沒有台階,隻有小路。

    先是密林青山,草木繁茂,等走到青山之巔,以為視線會很開闊,以為距離南山之巔該很近了,結果眼前卻被這座石山遮得滿滿當當,原來尋常青山的山頂隻不過是這座南山的開始罷了。

    漸往上走,便是石山。

    好在從頭到尾都有路。

    林覺感覺到了濃厚的陰陽靈韻,應是吸收了日月精華的緣故。

    他對此最為敏感。

    除此之外,還有天地靈氣,山石靈韻。

    這些靈韻中有一份特殊。

    具體如何,還得細細感悟。

    林覺耐著性子,一步步往上走。

    采一塊南山石是容易的,此時已經身在南山之上,彎腰一拾,就是一塊。

    可要采到靈韻濃厚、最為玄妙的那一塊,卻要費些功夫尋找。

    而林覺既然已經到了這,自然不會光是采一塊南山石那簡單,還要感悟山中靈韻。

    就似此前在北豹泉一樣一

    豹泉有靈韻,有滋養神魂的作用,林覺在豹泉蹲守豹王數月,也在豹泉修行數月,如今神魂的強度已經遠超從前。

    南山自然也不可浪費。

    林覺很快登上山頂。

    舉目四顧,一片開闊,唯有藍天白雲與清風,藍天在身周,白雲在腳下,清風無處不在,卻連一隻鳥兒也看不見。

    開闊得有些無聊。

    倒是有些體會到了江道長所說的九天之上的感覺。

    “我要在此修行,莫要來打擾我,也莫要讓山間的妖精鬼怪來隨便打擾我。”

    林覺在山頂盤坐下來,揉了揉狐狸的頭,狐狸則一臉嚴肅的人立而起,也用爪子揉一揉他的頭,好像不揉回去它會吃虧一樣。

    “放心吧!”

    “若是時間長了,你可莫要覺得無聊。”

    “狐狸會自己和自己玩,狐狸會去山找別的動物妖怪玩,不會無聊!”狐狸嚴肅的對他說,“狐狸還有六條尾巴玩!”

    “那就好。”

    “狐狸保護你!”

    “多謝。”林覺微微一笑,“若是實在無聊,你也可以練字認字。”

    “狐狸保護你!”

    林覺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山間靈韻一時好似看得見一樣,隨著雲卷雲舒,日出日落,呈現在他的心中。

    原來此地的靈韻,是滋養軀殼的。

    林覺還未將之煉成金丹,還未吞服金丹,倒是以這樣的方式,先取用感悟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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