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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7章 強敵現身

    「哦,真是嶗山道士啊」

    前大有微微點頭,算是解了好奇心。

    至於呂三,根本不感興趣,連理都沒理。

    見二人不再說話,白老九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發緊,苦著臉低聲道:「二位莫怪在下唐突。」

    「實不相瞞,自踏入泰安,在府衙報備後,在下便似被毒蛇盯上脊背,心中發毛。暗中監視之人身法詭,若非某早年練過聽風辨器的功夫,幾乎無從察覺。」

    他猛地灌了口冷酒,喉結滾動,「更蹊蹺的是一一隨行的四名捕快,今晨在客棧憑空消失,房內無打鬥痕跡,連隨身佩刀都留在枕下。」

    「而本應接應的三處暗樁,至今無一回應,仿若人間蒸發!」

    他抬眼看向呂三和大有,瞳孔深處壓著寒意:「這已非尋常江湖手段。能在泰安府衙眼皮底下擄走公門之人,要是擅奇門遁甲的玄門老手。」

    「要-便是鬼票作怪!」酒肆油燈忽地爆出「劈啪」火星,映得他半邊臉晦暗不明。

    說著,連忙起身彎腰拱手,「某孤掌難鳴,隻能求諸位大俠相助!」

    「別別別!」

    前大有撮著牙花子,連忙擺手,「您這左一個大俠,右一個大俠,是想把我們往火架子上烤啊?」

    「你說,不幫吧,顯得我們不仗義,但咱關係還沒到那個份上,倒成哄二傻子了!」

    「幫吧,用什名義?」

    「十二元辰,你出的起價?」

    前大有連珠炮發問,把白老九的說不出話。

    他本想著看兩人年輕,說點好話哄一哄,誰知一個懶得搭理,一個碎嘴不饒人。

    「這——得罪了。」

    想到這兒,他歎了一聲就要離開。

    「你說你急什。」

    前大有卻一把將他拉住,低聲道:「我也沒說不幫忙,不過這忙要怎幫,其中可有說道。」

    白老九也是江湖風霜醃透的老鹹菜,怎會瞧不出,大有在給自己下栓馬樁?

    但他有求於人,也隻好裝糊塗,「願聞其詳。」

    「簡單。」

    大有嘿嘿一笑,「老哥在公門多年,雖說得了個神捕的名頭,但還不是個供人驅策的吏?」

    「這差事是孔家的,你拚什命啊,教你一招,用孔家的名義打個欠條,說請我們十二元辰,

    事後他們付錢。」

    「噗!」

    白老九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苦笑道:「前大俠說笑了,我哪有這麵子,事後孔家不認怎辦?」

    前大有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你盡管打,保證不牽連到你,隨後就是我們跟孔家的事,能不能拿到錢,也是我們的事—」

    呂三靜靜看著前大有,並沒有阻止。

    他知道,前大有不是傻子,必然有其原因,

    「這」

    白老九有些為難,但想著自己小命危在旦夕,會不會得罪孔家,都是以後的事,便一咬牙寫下了條子。

    「好」

    大有拿起條子輕輕一彈,「這不就得了,白神捕你盡管隨意活動,我們在暗中保護,順道把那些人揪出來。」

    見白老九猶豫,大有啞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就算我這人胡說八道信不過,也不敢拿十二元辰的名頭亂來啊。」

    白老九又看向呂三,見其沒有反對,便一咬牙起身道:「好,老夫這條命,就交給二位大俠了。」

    他不清楚,前大有打得什鬼主意。

    但他卻清楚,這是自己唯一脫險的機會!

    看著白老九闊步從客棧離開,呂三才望向一旁。

    大有也不廢話,直接開口道:「泰山異常,那凶手玄微又偏偏跑到這,很可能有關聯,而且聽其所言,還有官府之人參與。」

    「有了這名義,咱們便能放開手腳,至於孔家,他們愛給不給,反正欠條放在這兒,遲早有機會!」

    「可以。」

    呂三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本來這種事,通常是由李衍沙飛和王道玄決定,但呂三不製定計劃,卻不代表分不出利弊借著白老九的手,確實是他們目前破局的方法。

    嘩啦啦呂三迅速寫好便條,鷹集小白從窗口振翅而出。

    隨後,他倆丟下散碎銀錢,同樣翻窗,踩著窗沿一個後空翻,躍上屋頂,飛快奔跑。

    此時已是深夜,二人並未引起注意。

    呂三還不停輕輕吹著口哨,調集周圍坊中鼠類。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在街上警惕前行的白老九。

    與此同時,沙飛那邊也收到消息,從另一側趕來,恰好與呂三他們形成包圍圈。

    網已結成,至於能撈到什,誰也不清楚—

    夜如墨染,泰山石徑上夜風呼嘯。

    霧氣被風卷動,在月光映襯下格外陰森。

    李衍拿著電甲羅盤,融入山道陰影。

    他沒有走主盤道,而是貼著山壁,沿著植被茂密碎石遍布的斜坡向上潛行。

    泰山他前世也登過,如今建築雖有不同,但大致地形卻沒變,知道如何才能避過那些巡邏弟子繞過紅門宮,前方本該是相對平緩的盤道,通往萬仙樓和鬥姆宮區域,但他腳步剛踏入一條尋常石階,周圍霧氣就瞬間變得濃鬱。

    四下越發漆黑,明明在石徑上行走,卻腦子糊塗,腳下一空,差點從懸崖上滑落。

    「鬼打牆?」

    李衍心中一漂,目光再投向羅盤。

    果然,他站在原地,指針卻不停晃動。

    「生門死門,左三右四—」

    李衍腦中回想著王道玄講解過的陣法常識,隨著羅盤轉動方向,不停調整腳步。

    身形忽左忽右,時而逆行,時而折返,完全違背了正常路徑的方向。

    然而,就是這般,輕鬆突破了陣法。

    但見眼前出現一棵歪脖老鬆,刻著模糊字跡的經石峪旁,又出現一處通往山下的石徑。

    這並非上山路,多半是某個教派修行之地,

    李衍毫不理會,繼續前行。

    接近鬥姆宮後方時,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李衍耳朵微動,毫不猶豫縱身一躍,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鑽入旁邊的密林,身形在陡峭鱗的山體岩石間疾速穿行。

    他選擇的路徑凶險異常。

    此時的泰山,非主要盤道區域極為原始險峻。

    他此刻攀爬的,被稱為「鷹愁澗」,近乎垂直的石壁被經年累月流水切割出深深溝壑,布滿濕滑青苔。

    而李衍的丹勁,也在此刻發揮到極致,

    他十指如鉤,筋骨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嵌入岩石縫隙,以壁虎遊牆的功夫向上攀援。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狂風灌入深澗,發出鳴鳴的鬼哭之聲。

    此地術法雖被壓製,但他的功夫同樣驚人,動如遊魚,跳如羚羊,身體緊緊貼附崖壁,飛速向上。

    朝陽洞仙人橋十八盤借著羅盤和功夫,李衍終於來到山頂玉皇觀。

    甫一踏上山頂平台,那股無處不在壓製著術法與神通的沉重壓力,頓時如潮水般褪去。

    山頂的刺骨夜風,也吹散了濃霧與塵埃。

    月光清輝,無遮無攔地潑灑在岱頂,玉皇觀那黑默的龐大輪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飛簷鬥拱刺向夜空,麵燈火通明。

    更遠處,則是浩渺無琅的雲海。

    月光傾瀉其上,化作銀波粼粼的海洋,靜靜懸浮於群山之上,壯闊得令人室息。

    本是令人心曠神怡俯瞰天地的絕頂之景。

    然而,李衍此刻的沒有半分心思欣賞。

    玉皇觀前,防守更加嚴密。

    觀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平台上,數道身影標槍般站立。

    這些人有老有少,但都散發著淵淳嶽峙般的氣勢。

    那幾人身著不同製式的道袍或法衣,或青藍,或玄黃,或素白,顯然是泰山各宗派的核心高手。

    此刻,全都警覺地守護著玉皇觀。

    就在李衍思索時,異變陡生!

    懷中勾毫無徵兆地變得熾熱滾燙。

    「怎回事?」李衍心中升起警兆。

    不等他想弄明白,整個玉皇頂的氣象瞬間為之一變!

    方才還算晴朗通透的夜色,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猛然緊,濃鬱的粘稠如漿的灰白色霧氣,

    不知從何處無聲無息地湧出,瞬間彌漫了整個山巔平台。

    前一刻,還清晰可見的玉皇觀飛簷鬥拱門前守衛的身影盡數被這詭異的濃霧吞沒,

    霧氣並非尋常山嵐,而是土腥與陳腐香火混合的味道。

    更為詭的是,就在這片翻湧的濃霧深處,一點兩點三點無數碧綠色的幽光無聲地亮起。

    它們並非遊離散落的鬼火,而是如同粘稠墨汁中懸浮的詭異磷眼,幽幽地懸停在霧氣,忽明忽暗。

    這些綠光冰冷死寂,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之意,綠芒所及之處,連呼嘯的山風都仿佛被凍結吞噬。

    「敵襲!」

    「何方妖邪?!好大膽!

    「霧氣有古怪!固守!」

    玉皇觀前的那幾名高手反應快如閃電。

    幾乎在鬼火初現的那,幾聲斷喝便已劃破死寂。

    驚駭之餘,他們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可是泰山之巔,曆代封禪神道鎮守之地,山下有古怪還好說,為何山上也有了?

    其中一位白發蒼蒼身著雷紋玄色道袍的老者最先動手,足踏禹步,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枚布滿雷紋的法印,口中疾誦:「無上玉清王,統禦三十六,九氣映明台,帝君敕命,鎮!」

    法印脫手飛出,伴著滋滋啦啦的雷光,狼狠轟向距離最近的一團碧綠鬼火!

    然而,那道威力驚人的雷霆沒入濃霧綠光之中,竟如泥牛入海,僅發出一聲悶響,隻將那團鬼火震得微微一顫。

    黯淡了那一瞬,隨即綠光再次亮起,

    老道臉色驟變,悶哼一聲倒退半步。

    「不是普通鬼物!結七星鎮嶽陣」!」另一名麵容威嚴的中年道人厲聲喝道。

    他與同伴迅速站位,七人瞬間結成北鬥之形,手掐法訣,口中齊誦咒文。

    一時間,玉皇頂陷入混亂。

    然而,李衍卻察覺不對。

    「這是——·陰犯地仙!」

    李衍麵色凝重,瞬間有所猜測。

    地仙不用說,近乎都走到了最後,隻不過關鍵一步無法邁出,隻能用各種秘法續命,逃過劫難。

    這些弟子,又豈會是對手。

    呼~

    果然,狂風濃霧呼嘯,門外弟子們連陣法都擺不出。

    「不結陣護持!」

    領頭的白發老道須發責張,揮舞法劍,試圖撕開霧靄。

    然而,那些飄忽的碧綠鬼火仿佛有生命般,濃稠如汙血的怨毒煞氣瞬間將所有弟子衝散。

    有的人直接倒在地上,瞳孔失去焦距。

    「這是什邪物?!」

    「快退!」

    外圍守護的弟子們大駭。

    他們雖非頂尖高手,但也是各派精銳,尋常妖邪法術難傷分毫,但此刻麵對這詭異鬼火,競毫無招架之力。

    濃霧翻滾,碧綠幽光驟然暴漲,化作了數十道張牙舞爪的鬼影輪廓,尖嘯著撲向驚惶失措的修士們!

    嘯聲蘊含恐怖的精神衝擊,修為稍弱的弟子頓時頭痛欲裂,心神失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轟隆!

    整個玉皇觀劇烈一震!

    古樸沉重的道觀大門轟然開啟,七道沛然莫禦的強大氣息如同七道驚虹,瞬間衝破濃霧。

    「孽障!爾敢!!」

    為首一位紫袍老道須眉皆白,麵容含煞。

    正是玉皇觀監院守明子!

    他怒喝如雷,聲震四野,手中拂塵揮舞,道凝練如實質的罡風卷出,所過之處,碧磷鬼火竟如陽春融雪般發出袁鳴,紛紛倒卷爆散。

    紫袍老道守明子目光如電,死死鎖定那霧靄深處隱約顯現的青衫身影,臉上交織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滔天的怒火:

    「石玄溟!竟然是你!」

    他聲音顫抖,語氣中滿是憤怒,「你受我泰山庇護,百年來不曾虧待,想要幹什!」

    濃霧被逼的散去,那青衫身影終於現身。

    此人正是在泰山修行的石玄溟,外號岱陰散人。

    他手持枯鬆龍杖,須發如霜染石棱,麵對七位長老喝問,毫不在意,反而發出一聲冷漠的曬笑:

    「守明子,幾百年了,你們這些坐井觀天的庸才,還是隻會守著枯朽的香火,念叨著那些陳腐的天條!」

    石玄溟麵色平靜,聲音卻冰冷無情。

    「看在往日情分,今日不殺你們,速速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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