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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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渾濁冰冷的海水,咆哮著湧入坍塌的洞窟。
碎石泥沙被激流裹挾,瞬間將最後一絲空隙填滿。
岱山島懸崖下的秘密入口,轉眼間隻剩下翻湧的漩渦和沉悶的水聲。
周參將指揮水師戰艦在外圍海域警戒搜索,炮口森然,儼然開始做收尾工作。
然而,李衍等人站在濕滑的礁石上,心頭卻升起疑雲。
「不對勁。」
李衍緊盯著逐漸平息的海麵,眉頭深鎖,「方才一番激戰,看似殺敵不少,炸毀了他們的船,但海魔眾那幾個真正的核心人物—潮生丸八岐丸龍藏
安德烈,還有那個鮫人「鱗」,一個都沒見著蹤影!連屍首也無。」
沙飛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啐了一口:「呸!這幫倭寇屬耗子的,說不定還躲在下麵。」
一直沉默觀察的海樵,此刻也若有所思開口道:「李兄弟所慮極是。海魔眾狡詐,盤踞此地多年,必有後路,那些個倭寇,估計是他們放出的煙霧。」
「既如此,唯有下去一探究竟。」
李衍目光銳利,看向海樵,「海樵兄精通水性道法,可願與我同往?」
在場眾人,他水性最好,這海樵方才露麵模樣,分明也是水中好手。
「正有此意。」
海樵頷首:「在下雖不及李兄弟術法神妙,但自保無虞。事不宜遲,咱們走!」
兩人不再多言,各自掐訣念咒。
「諾皋!天真太素,壬癸之精。內應腎藏,上應水星——」
隨著咒法念誦,李衍周身泛起幽藍水光,仿佛與海水融為一體,身形一晃便悄無聲息地沒入波濤。
海樵則如遊魚般分開水流,緊隨其後。
沙飛王道玄呂三等人緊張地在岸上警戒。
茅山的靜玄子長老也強忍傷痛,甩出靈符,增強神通,感知水下罡煞之異動。
水下的世界,一片混沌。
激流卷起的泥沙尚未沉降,能見度極低。
坍塌的巨大石塊犬牙交錯,形成危險迷宮。
好在,二人都是擅長水性的修士,各自施展神通探查,如兩道幽影在亂石縫隙中穿梭。
李衍的玄水遁,幾乎是與水融為了一體。
偶有碎裂的巨石滾落,都被他輕鬆避開。
而海樵也展現出老練風範,動作流暢,巧妙地利用水流規避障礙。
他們仔細搜索著被淹沒的洞窟。
但見這坍塌的洞窟下方,還有很大空間,隨處可見海魔眾普通成員的屍體,或被落石砸扁,或被水流衝得麵目全非,顯然是在倉促逃離或抵抗塌方時殞命。
然而,正如所料,未見任何一個核心成員的蹤跡。
隨著深入,洞窟底部景象逐漸清晰。
在一堆較為規整未被完全衝散的亂石掩埋下,赫然顯露出一角古老的石基。
李衍使了個眼色,與海樵協力推開幾塊鬆動的大石。
一個規模不大但結構異常古樸的祭壇顯露出來。
祭壇由深青色條石壘砌,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海藻與貝類,但依然能辨認出其上鐫刻的紋路。
是典型的秦代風格!
雲雷紋饕紋交錯,帶著一種蒼茫厚重的氣息。
祭壇中心有一個凹陷的圓形石槽,槽壁光滑,似乎曾長期盛放某種液體或供奉之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壇一角。
刻著一個模糊但尚可辨認的古篆—「徐」!
果然是徐福的手筆!
李衍看到後,頓時心中了然。
上麵濃鬱的水煞之,甚至仍未消散,與方才海上濃霧的感覺如出一轍。
看來,那些海魔眾倭寇是找到了徐福遺陣,借之發動詭異白霧。
隻是如此大的範圍,地下陣法規模絕對不小。
這可是岱山島,距離東瀛還遠的很。
而且建造如此大的陣法,所需人力絕對不少,離不開朝廷力量。
這個祭壇的作用,到底是什————
李衍滿心疑惑,仔細尋找,但這破壞嚴重,根本找不到其他線索。
而與此同時,海樵卻有了發現。
他對著李衍打了個手勢,隨後指向祭壇後方更幽暗的角落。
李衍抬頭一看,隻見亂石堆積如山的盡頭,隱約可見一條狹窄的水道痕跡。
似乎通向山體更深處或島的另一側。
可惜,這條水道被更大規模的塌方徹底堵塞,巨石嶙峋,犬牙交錯,人力短期內絕難疏通。
水道邊緣的石壁,有新鮮且淩亂的刮擦痕跡,以及幾片破碎布料。
果然水道必然通向外界某處!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有判斷。
他們迅速將祭壇和水道的情況記下,又搜尋片刻,確認再無其他有價值線索和生還者後,果斷上浮。
回到岸上,李衍和海樵將水下所見詳細告知眾人。
聽聞徐福祭壇和隱秘水道,以及海魔眾核心全體逃脫的消息,周參將臉色鐵青,沙飛更是氣得跳腳。
「他娘的!煮熟的鴨子飛了!」沙飛滿臉無奈,「周大人,趕緊派船封鎖附近所有海域,挖地三尺也要把這群王八蛋揪出來!」
「這是自然!」
周參將沉聲道:「本將會即刻下令,方圓百海域嚴密搜索,所有可疑船隻登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罷,他又看向李衍,「李少俠,此番多虧你等識破倭寇奸計,炸毀其巢穴,雖走了首惡,但斬其羽翼,繳獲甚多,已是大功一件。搜捕之事,交由我錢塘水師。」
「你等身負太子殿下重托,那邊刻不容緩,萬不可在此耽擱。」
「好!」
李衍微微點頭,又扭頭看向海樵,抱拳道:「道友,若有消息,可傳信於我。」
有些話不便明說,海樵已然會意,「李兄弟放心。」
與眾人告別,稍作休整,補充淡水物資後,李衍一行登上快船。
嘩啦啦風帆揚起,在錢塘水師眾人注目下,調整航向,破浪向南而行————
與此同時,在千外,東海深處。
與岱山島外還算晴朗的天空截然不同,這片海域被厚重的鉛灰色陰雲籠罩。
暴雨如注,狂風卷起數米高的巨浪,狼狠砸向海麵。
一艘懸掛江南商幫旗幟的中型貨船,如一片無助的落葉,在怒濤中劇烈顛簸。
船艙內,商賈和隨從們麵無人色,死死抓住固定物,嘔吐聲不斷。
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們則在甲板上拚命操控,試圖穩住船身,咒罵著這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
突然!
轟隆!!!
一聲沉悶得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巨響從船底傳來。
整艘貨船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一側傾斜,幾乎翻覆!
數條巨大無比布滿吸盤和角質瘤節的紫黑色觸手,毫無徵兆地從翻騰海水中破浪而出!
帶著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死死纏住了船身。
嘎吱吱~
粗如巨木的觸手收緊,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頭碎裂聲清晰可聞。
「海——海怪啊!!」
甲板上的水手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等船上的人做出任何反應,幾道黑影借著巨浪和觸手的掩護,鬼魅般躍上了劇烈搖晃的甲板。
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白袍,黑頂高帽的男子。
他臉頰胡須濃密,麵相陰鷙凶狠,典型的東瀛倭人長相。
古怪的是,一對眼睛竟然呈海藍色。
來者,正是海魔眾首領「潮生丸」。
其他幾人,也各有異象,隻是渾身布滿粘液,顯得有些狼狽。
李衍還是小瞧了這些人手段。
他們還養了一頭異種海妖,用了閉氣之法,藏於海妖體內。
那水下通道是偶然發現,沿途根本沒有出口,而他們卻能借海妖之力,一口氣遠遁千。
若有人追擊,除非半道能換氣,否則會活活憋死。
算是他們給自己安排的絕處逢生之路。
潮生丸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雖說逃得一命,但多年經營的心血基業被摧毀,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行動,一個不留,除了必要的水手。」
他聲音冰冷刺骨,眼中滿是殺氣,帶著壓抑的暴怒。
殺戮,在狂風暴雨中瞬間展開!
龍藏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閃爍都帶起一蓬淒豔的血花,精準地抹過那些試圖反抗或逃跑的商人護衛的咽喉。
安德烈如同優雅舞者,燧發短統轟鳴不斷。
其他人,同樣如此。
以他們的身手,可輕易控製整艘船,而如今完全是在泄憤。
商賈們的哀求護衛的怒吼水手的慘叫,在震耳欲聾的雷雨聲越來越低。
鮮血混合著雨水,在傾斜的甲板上肆意橫流,又被海浪衝刷進漆黑的大海。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貨船上除了十幾個被邪術控製目光呆滯負責駕船的水手。
其餘人等,無論商賈隨從護衛,盡數屠戮殆盡!
濃鬱的血腥味,即使在大雨中也無法散去。
潮生丸站在屍橫遍野的船頭,任由冰冷的雨水衝刷著臉頰。
「殿下,今後該怎辦?」
頭戴鋼盔,黑麵罩蒙了半邊臉的刀客「龍藏」沉聲詢問。
潮生丸從懷中取出一卷秦簡,攤開看了幾眼,又猛然合上,望向南方。
「咱們,去嶺南!」
「去嶺南?」
其他幾人皆是一臉疑惑。
潮生丸淡淡一瞥,舉起竹簡沉聲道:「這些年,本座始終在參悟這徐福遺簡。」
「那傳說中瀛山」的位置,已經摸清楚,隻是那危險,普通船難以靠近。」
「聽聞大宣皇室「定海夜明」沉海,隻要找到此物——」
「便可進入那傳說中的仙山!」
「哈依!」
龍藏等人齊聲應道,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潮生丸也鬆了口氣。
基業被毀,他隻能說出這個秘密,好繼續控製眾人。
本來,根本無需如此——
想到這兒,他越發憤怒,猛地轉身,對著被控製的水手低吼道:「清理甲板!改變航向!」
「目標嶺南,全速前進!」
被劫持的貨船,在那些水手麻木操作下,調整了風帆,向南而行。
而那幾條巨大的觸手,也緩緩鬆開傷痕累累的貨船,沉入海底,如幽靈般緊隨其後————
依照《海道針經》所載「針路」,船過崎頭山升羅嶼,駛離雙嶼港水域,直達普陀山。
普陀山乃玄門重地,上方更是有媽祖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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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漁船,幾乎都要登岸於媽祖廟燃香禱祝,祈求平安。
但李衍等人另有要事,所以補給淡水食物後,便快船繼續南行。
一路上,雖說季風呼嘯,浪大潮大,但眾人也看到了許多內陸不曾見的景象。
明州外海波濤暗湧,倭寇猖獗,了望的水手格外警惕————
溫州盤石衛,乃大宣造船重鎮,港內福船廣船鱗次櫛比,一眼望不到頭——
入閩海,風浪漸大。
泉州古刺桐港的輪廓,在望遠鏡中一閃而過。
這昔日「東方第一大港」雖顯寥落,番商帆影猶存————
朝廷政策,沿途所有港口,都要上岸接受巡檢,否則都是麻煩。
即便這是太子安排的船,也沒有例外————
經過近十餘日航行,終於來到海圖標注的入口佛堂門。
此地狹窄,如巨獸張開的口,兩側陡峭山崖夾峙水道。
快船靈巧地切入,海流在此變得湍急————
穿過佛堂門,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海灣呈現。
正是屯門澳!
此地水深港闊,背風避浪,天然良港氣象。
「下錨!」隨著船頭一聲吆喝,沉重的鐵錨帶著嘩啦啦的鎖鏈聲沉入碧藍海水。
海鵑快船也穩穩停泊。
李衍站在甲板上觀望,這便是後世的香港,而如今隻有岸邊散落著簡陋棚屋。
倒是海上有一座座木船搭起木板,上麵密密麻麻建了很多木板房。
不少光著脊背,身穿粗布褲,皮膚黝黑的漢子們,手持魚叉,警惕地看著他們。
沙飛好奇問道:「這些就是民?」
「嗯。」
船頭低聲道:「前些年,因官府盤剝極重,民造反,雖被鎮壓,但死了很多人,對朝廷的人很是敵視,這些年因倭寇襲擾,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諸位別下船,老夫跟他們買點東西,咱們就立刻離開。
說罷,就匆匆打著板下了船。
遠遠望去,他讓夥計送上一堆日用雜貨,又不斷比劃,顯然跟民很熟。
「早聽說民過的不易——」
王道玄撫須搖了搖頭,歎道:「倭寇襲擾,他們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沙飛樂道:「道爺,人還能被尿憋死?人家自有門路,瞧那邊——」
說著,指向東南角。
但見幾艘形製古怪明顯是西洋人的小船,正半隱在岬角後。
眾人一看,就知是幾艘走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