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知錯？”
安自在怒視著麵前跪在地上的弟子，沉聲喝道。
這名弟子仰著頭，咬牙道： “我有何錯？那人仗著家族的威風欺負人，我身為無始弟子見到了，就該出手！”
“難道你不知道無始門規，無始弟子不得插手大陸上的恩怨，若是遇到不公之事，你可以將此事傳給官府，憑借你無始弟子的身份，沒有人敢怠慢你。”
“找官府，官府再推脫，有何意義？我這一身修為，不就是用來懲奸除惡？”
“你這是在質疑無始，質疑九靈皇朝？”
“沒有質疑，隻是我遇到了，就不能放過！”
看著兩人針鋒相對，顧安也看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時對這位弟子有了清晰的了解。
這位弟子名為莊憲，是無始第八代弟子，生在九靈大陸，出生家庭也算幸福，他的天資並非最強，但他生來正義感爆棚，路見不平，總會拔刀相助，這引起了段立的關注。
段立，傳承顧安修改過的逆命神功，靠著不斷傳功，他的修為在無始之中名列前茅。
莊憲便是他的嫡傳弟子，不過莊憲並沒有傳承到逆命神功，而是由安自在親自教導。
安自在待他如親生骨肉，就差萬道絕世掌沒傳他。
九靈大陸看似和睦，可人多的地方，總會出現不公，人心更是難以揣測，哪怕是在無始腳下，仍會有不公之事發生。
但凡苦難者來到無始山門前跪拜，安自在都會派人去助苦難者，他不希望無始弟子過多幹涉世俗，這樣的話會積累更多的矛盾，也會讓弟子們的心態轉變。
無始終究是修仙道場，而非權力產物。
安自在見莊憲依舊倔強，氣惱得想要揮掌，可右掌懸在他頭上，遲遲無法落下。
“你當真是要氣煞我也！”
安自在瞪眼罵道，重話就要出口時，他忽然瞥見顧安正向他們走來，他臉上的怒色頓時消散，連忙繞過莊憲，朝顧安走去。
莊憲下意識扭頭看去，當他看到顧安時，臉色大變，連忙低頭，一顆心頓時慌亂起來。
他跟祖師不熟，但也曾見過幾麵，雖然沒有太多交際，但他最崇拜的就是祖師。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祖師麵前丟臉，他的心就亂了。
不過他並沒有後悔，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哪怕被逐出無始，他也不後悔。
“你這是想打後輩嗎？”
顧安來到安自在麵前，笑的問道，而在他眼前仍不斷跳出奪取壽命的提示，這使得他的心情一直很美妙。
安自在一聽，冷汗都差點冒出來，他無奈道：“誰讓他那強……”
他將莊憲所做之事講述出來，他看似憤怒，語氣中卻是難掩欣慰之情。
莊憲正義，愛打抱不平，而且絕對不屈服，這樣的弟子哪怕是在無始道場也很少見。
無始弟子之中雖無惡人，但因為數千萬年的傳承，大部分弟子已經養成超然物外的態度，說難聽點，就是冷漠。
安自在明白顧安的約束是怕弟子們太放縱，所以他不好評價無始的規矩是對還是錯，他要做的是遵從顧安留下的規矩。
“他這樣也挺不錯，總得容許不同人的存在，哪怕方法不同，隻要是一心向善，也未嚐不可，你若是想磨礪他，何不讓他出去曆練？”
顧安笑著說道，不知為何，看著莊憲，他想到自己的輪回之身楊仙，楊仙也愛路見不平，絕不屈服，隻是楊仙的性子沒有莊憲這般浮躁。
說起來，李涯也有正義感，但李涯行事更有分寸，不會認死理。
“他整日遊手好閑，想要修煉到自在仙境，怕是還得有一段時間。”安自在搖頭，歎氣道。
“無妨，讓他提前出去吧，算是破例。”
顧安揮袖笑道，十分大氣，但他的這話反而讓安自在遲疑。
安自在欲言又止，顧安看穿他的心思，沒好氣道： “說是曆練，就是曆練，我從不會拐彎抹角，我也想看看他經曆紅塵後，是否還能有如此赤子之心，我很期待。”
說罷，顧安朝著遠方的山林走去，目光不留痕跡地劃過莊憲的背影。
安自在愣了愣，跟著感到驚喜，他連忙朝顧安彎腰行禮。
待顧安消失於山林中，安自在方才來到莊憲麵前。
此刻的莊憲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祖師安排自己出去曆練，是出於鍛煉他，還是想打壓他的意誌。
安自在俯視他，道： “你也聽到了，準備出去曆練吧，至於多久回來，我不限製你，但你至少要在外麵待千年。”
莊憲毫無畏懼，朗聲道： “好！我絕對不會讓你與祖師失望！”
他這話看似是保證，可語氣聽起來像是與安自在對著幹。
安自在瞪了他一眼，催促道： “趕緊給我滾！”
莊憲朝安自在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離去。
“記得先跟你師父說一聲。”
安自在叮囑道，聞言，莊憲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看著他的背影，安自在臉上的冷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多少年了，師祖還是第一次親自安排某位弟子曆練，而且還期待此子是否會改變意誌。
“希望你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嫉惡如仇，若是保持住，你將翻身，這也是正道之心該有的福緣。”
安自在默默想道，他已經想到更深層次的意義。
倘若莊憲回來後能得顧安的賞賜、傳承，這將
鼓舞其他弟子行善之心，也會向弟子們指引無始應該走的方向。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祖似乎很高興，究竟是遇到什事了？”
安自在扭頭看向顧安離去的方向，好奇的想道。
另一邊，顧安沿著山道一路前進，陽光穿過樹葉縫隙，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