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3章 2065.米凱拉
從神之門的輝光中走出來的米凱拉，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走向他們所在的戰場中央。
他的動作看起來完全普普通通，並且在場的眾人也都清楚，米凱拉並不是個善於戰鬥的半神、神人。
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並不是刻意藏拙。
但是……現場的神聖黃金力量濃鬱到幾乎讓人不敢大口呼吸！
不僅是位於螺旋塔頂端的神之門廣場，整個廣場以下的螺旋塔，原本震動爆響不止的戰鬥動靜，那些強者們力量對衝所引發的爆炸和怒吼、崩飛的巨大石塊和生長在塔上的大樹。
乃至是塔之鎮所在的整個墓地平原、整個幽影地！
在此時此刻，殘酷的殺戮、血腥的戰鬥……這些行為都在這一瞬間，烈度陡然降低。
仿佛所有生命的鬥爭心，都在此刻變得淡薄而遙遠。
世間一切的血腥、一切的不幸，都好像一場遙遠的幻夢。
整個幽影地，似乎就隻有遠處藍恩他們去青藍海岸時遠遠看過，卻沒靠近的尖刺山。那山上如火一般紅的狂荒閃電，依舊喧囂不止。
神之門廣場上，連高空上的風都止息了，但因為澎湃的神聖黃金力量的波動，眾人的衣角和發絲依舊不住飄動著。
小小的一個人，一個赤足金發的美少年，卻仿佛已經集中了整個世界所有的光芒和神聖。
光是走過來，都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梅瑟莫，我的王兄。”米凱拉的聲音依舊溫柔，卻自帶著莊嚴神聖。“不論是你，還是聖戰軍。難道還不曾厭煩這活地獄嗎？”
“沉淪於黑暗的痛苦，目之所見全無黃金樹的痛苦……”
米凱拉的聲音，無法抗拒的讓梅瑟莫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連串的回憶。
聖戰軍在幽影地的艱苦廝殺，被一起封印後的受背叛感。
人們再也看不見黃金樹後的信仰崩塌，他甚至能將帶著神聖黃金力量，能重新讓人瞥見一抹黃金光芒的覆眼膜當做最高獎賞，將隔絕黃金力量的黑暗覆眼膜當做酷刑。
僅僅隻是能瞥見一抹金光而已……而聖戰軍對此欣然接受，甚至是欣喜若狂。
而即便聖戰軍奮戰至此，他也還是不敢去探尋幽影地最深沉的秘密，和最危險的瘋狂。
紛亂的思緒源源不斷的衝擊著梅瑟莫固有的想法，他似乎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入骨的疲憊和倦怠。
讓他這獨自枯坐幽影城不知道多少歲月都依舊堅韌的精神……變得軟弱起來。
軟弱？
“轟！”
一團暗紅色，黑煙繚繞的火焰，在梅瑟莫手中爆燃而起。
而在那尚且帶著義手刀劃痕的帶翼蛇頭盔之下，梅瑟莫特殊的金色瞳孔，死死盯著正緩步而來的米凱拉。
即便在如此安詳溫柔的氛圍，他原本冷淡的臉色，依舊憤怒到扭曲如蛇！
“你以為，你是誰，”他的聲音也嘶啞如蛇吐信，“你竟敢……？！”
你竟敢讓我覺得看見了……母親？！
誰也不知道，專門為梅瑟莫準備了特殊的眼球，給予他領軍的權力和地位，卻又把他和他的軍隊一起封印在幽影地的瑪莉卡女王，在這位女王之子的心中到底是個什形象。
梅瑟莫又對她抱有怎樣的感情。
但是毫無疑問，米凱拉僅僅是因為站在梅瑟莫麵前，身上那靈魂已經升華為神的感覺讓梅瑟莫有了股熟悉感……梅瑟莫就已經要殺人了！
這是梅瑟莫針對瑪莉卡女王的恨？
還是將米凱拉身上的熟悉感視為褻瀆的恨？
沒人知道答案，反正事實已經如此了。
在溫柔的金光之下，暴起的梅瑟莫之火和敵意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一樣顯眼。
無可辯駁的敵意似乎讓米凱拉放棄了對梅瑟莫的勸服。
轉而，雙眼低垂卻帶著溫柔笑意的米凱拉，看向了另一邊的獵魔人。
“那你呢，不受黃金賜福的褪色者啊。不……”
說到一半，米凱拉突然對藍恩抬了抬眼。
“背負著律法的另一位神人啊，你來此的目的，究竟是為了阻礙新的律法，繼續效忠於那老舊律法。亦或是，為了自身所背負的律法呢？”
我的……律法？！
米凱拉的言語讓藍恩驟然感到了一陣愕然。
他在說什？
沒人會比藍恩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經曆和來曆。
因此當米凱拉仍舊說自己是‘不受黃金賜福的褪色者’時，藍恩心沒有一點波動。
因為在交界地，他這個身份已經被默認了。
但是……律法？
我什時候有這種東西了？
這個世界最為崇高的艾爾登法環，是集中實質化的【世界運行之理】。而能在法環上運轉，進而將世界的底層邏輯規定成自己樣貌的，則是這個世界神人身上的【律法】。
藍恩甚至都沒有來過這個世界，怎可能擁有能在這個世界的艾爾登法環上運轉的……等等？
在這一瞬間，藍恩和曼妥思一起快速審視了自身。
他們確實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但是或許，藍恩身上的某些東西，確實可以近似看做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也就是律法。
藍恩暫定了三個目標。
一，是自己身上的【身光】。
這一層專門針對高等力量進行防護的措施，本身的來曆就很不普通。
那是在噩夢中的亞楠，在亞楠古神的壓迫下，從藍恩身體中湧現出的三種光，鍛造雜糅而成。
來自火焰世界【陽光公主】葛溫艾薇雅的溫柔陽光。
來自魔法中世紀，藍恩在去往亞楠之前專門接受的湖中女士的【騎士五德之湖光】。
還有來自藍恩手上的阿隆戴特，那在阿爾達世界浸潤了的【雙聖樹之光】。
這三種光芒本身就都足夠強大，也足夠高等。
也因此，藍恩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二，則是由【身光】而來的另一種東西。
一種被【身光】封印在自己身體內在的東西——亞楠月神的死後詛咒。
當初也正是為了抵禦月神那魔性的魅惑、生命位格上的壓製，藍恩的身上才會誕生【身光】。
當初【科斯的孤兒】甚至都還不是個真正的古神，但祂的死亡就已經能構築出一個‘早先的亞壇’。
如果說月神的死亡之中，帶著一種能代表世界運行的法則，那藍恩也不會驚訝。
而第三……
獵魔人全黑的瞳孔轉到眼角，朝著自己的身側後方瞟了瞟。
在他的視野，【守護靈·麒麟】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
如果再認真一點感受的話，他甚至能感覺到從那龍頭上的口鼻，向下吹拂到他後頸的熱氣。
厚重又清淨的力量，代表著五行之中，中央土行的力量。
【守護靈·麒麟】在寄宿到藍恩身上之後，祂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樣子。
——平靜的看待著或新奇或正常的一切。
幾乎讓人以為，這是種並沒有自我和智慧的守護靈類型。
但是現在，藍恩確定自己看見了：祂在跟米凱拉進行對視！
【守護靈·麒麟】的長須，在祂的嘴巴兩側漂浮搖曳著。
那雙始終平靜的龍眼，此時則有些微微眯起來。
就跟藍恩認真的時候一樣。
守護靈，魔幻日本戰國世界的一種特殊概念體。
上下限都非常大，厲害的守護靈能影響因果，甚至貫穿時空。而更多的守護靈，僅僅是一些傳說的小妖怪。
但毫無疑問，代表著陰陽五行世界觀中的一環，並且身上帶著儒釋道三教各種標誌性物品作為裝飾的【守護靈·麒麟】……祂是最高級的守護靈之一。
既然代表著陰陽五行世界觀中的一環，那按照這個世界的理論來說，祂確實應該算是【陰陽五行律法】的一部分。
被祂所寄宿的藍恩，也幾乎與本地的所謂‘神人’難以分辨。
但是，不論藍恩猜測的三種情況究竟哪一種是準的，他現在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許多問題。
如果自己這樣子就算是‘背負了律法’，那看出這一點的人都有誰？
既然現在，從神之門走出的米凱拉能看透這一點。
那至少，與自己照過麵的瑪莉卡女王、王夫拉達岡，還有圓桌雙指，他們都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之後，他們又為什沒有對自己做什？
或者他們已經做了什，隻是我不知道？
又或者，能看出來守護靈，隻是因為米凱拉這個神人比較特殊？
連綿不絕的問題出現在腦海，但又隨即被藍恩自己親手斷絕。
現在的情況，他沒有任何餘裕去思考戰場之外的問題。
他全部的精神，全部的精力和意誌，都要放在眼前這個光輝璀璨的赤足美少年身上。
“我與什律法都不相幹。說起來可能很反常，但是……我是因為看見了一個人的遭遇，才下定決心，想著要來阻止你。”
獵魔人看著米凱拉走到了瑪蓮妮亞的身後不遠處。
“你應該也認識那人，不是嗎？”
金發赤足的美少年，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是托莉娜嗎？”
說著，米凱拉低垂的眼簾轉向了藍恩的肩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