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8章 1980.失控

    老同僚的話說的磕磕巴巴，並且好像是在強忍著什一樣，總體而言簡直沒頭沒尾。

    但是奧雷格在他們二人掀起的狂風之中聽到這話之後，原本雖然沉重卻十分流暢的雙劍劍術，竟然突兀的停頓了一下。

    「刺啦！」

    這是兩人開始對抗以來，掀飛了周遭無數被波及的騎士之後，第一次讓武器貨真價實的發出擠壓摩擦的尖嘯。

    奧雷格的兩把騎士劍壓在了對方的橫擋的槍杆之上，整個上半身也壓了過去。

    頭盔氣孔傳出來的聲音驟然顯得嚴肅又危險。

    「馬爾卡，你沒停下龍饗？！」

    奧雷格在質問此時已經是敵人的老戰友。

    但是馬爾卡的聲音已經不隻是危險了，簡直是暴虐！

    「我說了：別別擋道！」

    怒吼著，那紅兜帽在風暴中獵獵作響，瞬間！馬爾卡的頭盔前出現了一個抽象的龍頭狀徽章！

    緊接著，他整個人的腦袋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龍頭，滿是利齒的嘴巴正對著近在咫尺的老戰友。

    喉管，火焰湧動！

    「吼！！！」

    【龍饗禱告·龍炎】！

    而早在法術徽章出現的前一刻，奧雷格就已經提前向前一步，原本就前壓的身體更加抵近對手。

    呼嘯著的火焰噴流從他的背上噴過去，即便是穿著甲胄和內襯，他一瞬間也感覺自己的背上恐怕已經被燙傷了。

    「你正在失控，馬爾卡！你清楚放任自己的後果！」

    剛才，即便跟自己的老戰友對砍也沒有半點遲疑的奧雷格，此時卻憤怒的大吼著。

    前壓在對方槍杆上的雙劍順勢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向著兩邊滑開。

    他抓住了對方釋放禱告，身體遲滯的機會，想要順勢就砍掉對方握著槍杆的手指！

    但是馬爾卡同樣很熟悉奧雷格的劍術和戰法，龍饗禱告一閃而逝，巨大的龍頭消失，他又恢複成了方便的人類身體。

    沒時間在槍杆上做細節技巧的爭端，馬爾卡單腳立刻跺地！

    「！」

    一股比之前的【喚起風暴】強度小，卻足夠突兀快速的風暴，在他身邊猛地刮起來！

    【戰灰·風暴足】！

    猛然外擴的暴風圈，讓奧雷格不得不後退一步穩住身形。

    而隨即，一道寒光就帶著白色殘影貫刺過來！

    此前，所有的風暴係戰灰，都是失鄉騎士們自身用肉體掌握施展出來的技術。而現在這一下突刺，才是馬爾卡隨手撿到的長槍上所刻印的戰灰。

    戰灰體係的優勢也在此時彰顯無疑。

    即便馬卡爾才剛撿到這把槍還沒幾分鍾的時間，常用的失鄉騎士製式斧槍剛被砍斷。

    但他此時激發戰灰使用出來，就好像這把槍已經在他手上不知道幾十年了一樣，重心韌性長度……全都分毫不差的掌握住了。

    一發【貫穿】戰灰徑直就朝著奧雷格的胸口心髒紮過去！

    然而，槍尖的寒光雖然冷冽，奧雷格那從頭盔觀察孔的縫隙透露出來的眼神，卻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奧雷格並不是因為自己曾經的老戰友，真要動手衝著殺了自己而出招，因此憤怒。

    他們兩個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是這種戰鬥烈度了。

    交界地的騎士，一向是既然選擇了立場和陣營，那就乾脆利落，沒什好說的。

    奧雷格此時也不是憤怒……而是殺意！

    因為在此時此刻他已經能夠確定：馬卡爾已經不可能從失控中被拉回來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頭盔外所裹著那鮮紅兜帽的象徵，也就是——龍饗儀式。

    龍饗是將飛龍的心髒作為饗宴，在特定的儀式之中吃下後，就能夠奪走龍心髒的力量。

    不過有一點：所有執行龍饗的人，都會漸漸成為非人。渴望龍的念頭不會消失，而是會逐漸累積逐漸累積……

    龍饗的執行者將會對龍著迷上癮。龍是強悍且高等的生命，龍的力量既強大又美麗，卻十分危險。讓人無法自拔。

    最後，對龍的渴望會充塞全身填滿頭腦，不斷折磨著龍饗的執行者。

    因此，龍饗雖然能讓人得到龍的力量，卻也是一條不歸路。

    戰士們並不因此畏懼，因為與強敵對戰而死為了追求力量而死，這些在交界地戰士的眼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讓那些執著的戰士們，沒有全都一股腦的去追求龍饗儀式的原因唯有一點。

    ——如果是在追尋龍饗力量的途中死掉，也就算了。可如果本身夠強，龍饗儀式執行的夠多，卻還沒能迎來自己光榮的敗北。那戰士就要麵臨失控這種不榮譽的情況。

    交界地的戰士們看淡死亡，但無法接受這種不榮譽的恥辱。

    奧雷格從始至終都不糾結跟自己的老戰友動手，哪怕他們互相的目的都是砍掉對方的腦袋。

    但他不想看著自己的老戰友在龍饗的道路上變得不榮譽！

    所以從此刻開始，他下定決心要在馬卡爾失控前砍了他的腦袋！

    【戰灰·風暴足】！

    「！」

    驟然爆發出來的突兀風暴，就跟剛才震開奧雷格自己一樣，也把突刺過來的馬卡爾給震退了一步。

    兩把騎士劍開始以遠超剛才的強度，跟對麵的長槍進行對砍！

    這下就算是行動之間，兩個失鄉騎士的武器都裹挾著風暴，他們對砍出來的聲音也變得尖銳鏗鏘起來。

    那是武器壓迫著風暴，在每一次攻擊中都切實進行了鋼鐵較量的聲音！

    「別擋路！」馬卡爾此時倒是不磕巴了。

    但是他的語氣也沒有剛才那種拚命壓抑著什的感覺，反而那股仿佛摻著血和肉的凶厲感如同一個冷血動物更甚於人類的非人感，卻越發濃重。

    不用看奧雷格也知道：馬卡爾現在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跟爬行動物一樣的豎瞳，並且他的牙齒指甲都會變得尖利硬實，皮膚上浮現鱗片的痕跡……

    「這戰場上有一條龍！一條凶猛強大的龍！你感覺不到嗎，奧雷格？！可我能！我能感覺得到！」

    馬卡爾抵擋著奧雷格那狂風呼嘯的連續揮砍，從他的頭盔呼吸孔，有炙熱的白煙在往外冒，飄向高處。

    「從這傷口！從這血！……誰都不能阻止我，去找到它！得到它！」

    奧雷格在揮砍之餘，向著馬卡爾的胸甲看過去。

    之前，他壓迫性的劍刃曾經從這往外擠壓出血液，但那時候他並沒有仔細觀察這道傷口。

    但是現在仔細看了，奧雷格才發現這道傷口有多凶殘。

    受傷的痕跡很特別，像是活生生碾碎了皮肉，接著又撕扯開……不，不是撕扯。

    而更像是被某種猛獸撕咬開！

    並且那猛獸的牙齒上，還帶著腐蝕性的力量。

    從失鄉騎士胸甲的豁口，奧雷格能看見在傷口周圍，馬卡爾那些本該完整的皮膚卻像是遭遇了酸霧一樣。

    皮膚被侵蝕到失活發白，並且潰爛破洞，露出下麵鮮紅蠕動的肌肉！

    奧雷格是失鄉騎士之中，並不打算執行龍饗儀式的人，他的一身力量都來自於苦練和戰鬥。

    他跟龍，沒有進行過什近距離的互動，更別說吞食心髒，這種無比親密的接觸了。

    因此他也不算熟悉龍。

    但是莫名的，在看到了這個傷口後，奧雷格的心莫名想著：這慘烈的傷口，確實該是龍所留下的傷痕。

    即便他立刻反應過來，這傷口相對於龐大的龍來說太小了現今的戰場上也並沒有龍的痕跡，等等謬誤。

    但是不可否認，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就是這想的。

    而也就在兩人繼續糾纏對砍的過程中，馬卡爾的頭盔一直發生著磕磕碰碰的聲音，並且這聲音還愈演愈烈。

    就好像那頭盔的腦袋，正在逐漸脫離原本應有的形態，讓適配人類腦袋的頭盔開始對應不上了。

    隨即，在奧雷格憤怒的接連揮砍之中，天上降下了無數的骷髏頭冤魂，瞬間讓夜幕之中的整個世界變得一片高熱橙紅！

    在地麵被燒成岩漿的那一刻，奧雷格已經明白：他沒辦法給予自己曾經的戰友，一個榮譽的敗北了。

    「吼！！！」

    在接連不斷的轟炸與爆鳴之中，馬卡爾趴伏在了熔岩之中……這是奧雷格看到這名曾經戰友，還是人類樣貌時的最後一眼。

    ——

    「罪人，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炙熱的熔岩，從下往上烤的人臉疼，眼睛也一片恍惚。但是在這片戰場上，熔岩也不能阻攔強者們的廝殺！

    藍恩將湖女之劍橫在麵前，的一聲！順著葛孚亞巨斧揮砍的力道，在半固態的岩漿之上倒滑了出去。

    兩條腿讓岩漿一陣翻湧，高溫高熱讓【史矛革】的靴甲呲呲作響，但終究沒法將熱量傳遞進去。

    藍恩皺眉看著對麵這高大扭曲的半神，他背上一大片肢體扭曲舞動的樣子，在岩漿從下往上的打光之中，簡直就像是個惡魔！

    清亮的銀光在藍恩的手中，習慣性的被甩出了一陣刀花。

    現如今的極端環境極端光照，對於藍恩身體中的那些強化器官來講，都不算什。

    他身上皮膚的【色素控製器官】開始工作，阻隔熱量，雙眼中的【視覺控製器官】正在隨著他的腳步，不斷調整著那雙豎瞳的擴張收縮。

    高熱的空氣都被【多肺】處理過後才進入血液。

    所以這幅踩著岩漿都毫無異常的身體，讓藍恩在跟麒麟分開後幾乎沒費什勁，就順著蹤跡找到了這位關鍵的半神。

    「我們應該沒見過麵才對，但你一眼就認出是我抓了你兒子。」獵魔人饒有興致的說著，「看來你在羅德爾城也是有渠道的啊。」

    葛孚亞沒再多說話。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這場戰爭中的重要性，這個褪色者既然已經找了過來，那就絕不可能放他走。

    另一說……他在這羅德爾城牆下損兵折將！心也正怒火熊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