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0章 賜福王
穿林大橋依舊那宏偉且整齊。
寬大結實的巨大橋梁上,那些智者與騎士的雕像依舊屹立在橋梁兩邊,互相對照。
在雕像和橋梁上,金子奢華,石頭潔白。
但是在穿林大橋的東部路口上,一大片炊煙和火星,將本該明媚的天空都給熏黑了一大片。
受火焰吸引的火星蝶三三兩兩的聚了一堆又一堆。
這些火星蝶會被火吸引,但又會被火燃燒,甚至自身還能被用作引火,生命十分短暫。
拉卡德的軍隊,預計今晚無法過橋,於是乾脆在橋的這一邊先安營紮寨,等待明天。
過橋的時候,軍隊的人數將變成戰鬥力的劣勢,隊伍被強行拉長拉細。
因此但凡是有經驗的將領,在這時候都會格外的小心。
拉卡德出生於拉達岡與【滿月女王】蕾娜菈的結合,那時候還是巨人戰爭時期。
雖然他在巨人戰爭中並沒有立下什顯赫的功勳,但是畢竟也不是沒經驗的新手。
整個交界地都因為遠古時期的黃金流星墜落,而造成了地勢差距極大。格密爾火山周遭就更是受地質活動和岩漿凝固的影響。
地形多是嶙峋且尖銳的岩刺山峰。還有岩刺之間的縫隙小路。
這些地形導致從火山官邸向西前往羅德爾,道路十分崎嶇,並且大部分難以容納大規模人群通過。進軍速度不可避免的減緩。
而到了穿林大橋這,地形實際上已經好了不少。
但是如果不想走橋,那就得沿著邊緣繞過去豐饒森林這個大凹坑,多走的路程和多花的時間,算下來還不如在這等到下一天天亮,從橋上過。
於是現在雖然天色還不太晚,但是拉卡德的軍隊依舊已經停下了步伐,紮營休息。
外麵的格密爾騎士和軍士們的營帳一層一層的包裹著最中心處的巨大帳篷。
毫無疑問,那就是半神拉卡德的營帳。
營帳之中,門簾撩起來,麵的半神正在跟一個人交談。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拉卡德將一種帶著明顯氣泡的酒水倒進一大一小兩個杯子中,一邊遞出去小的那一杯一邊說著,「三百年?還是五百年?」
「隻多不少,大人。我們被剝奪賜福被驅逐的時候,你並沒有太關心這件事。」
那人隻有常人體型,在半神麵前顯得虛弱又渺小,他接過杯子平靜的說。
這股平靜,倒是讓他在半神麵前也沒有顯得太弱勢。
「喝點吧,巴格萊姆。」半神坐在特製的椅子上,朝著對麵舉了舉杯子。「格密爾火山也不隻會傳出來血腥的故事和不絕的慘叫,也還是有點讓人心情變好的東西的。」
「用格密爾火山的火山石做酒桶,那火山石的高溫氣體被充進酒水,入口之後不綿柔,但很刺激很有趣。」
看著樣貌威嚴聲名恐怖,繼承了父親紅發的半神,坐在椅子手指輕輕在酒杯的邊緣打轉,同時眼睛打量著自己。
在【大司法官】這樣的半神麵前,光是站著都是種難事。
畢竟在整體美好到如同不死天堂的黃金律法時代,格密爾火山的火山官邸,充當的角色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手上端著酒杯的巴格萊姆有點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他不敢放下酒杯,隻能單手解開自己那標誌性以此得名的頭盔,夾在腋下。
頭盔被卸下來,麵的男人筆挺站直,黑發下是一雙黑色的眼睛。
毫無疑問,這是個褪色者。
巴格萊姆,圓桌廳堂創始元老之一,綽號是【白狼戰鬼】。
他的頭盔後麵脖頸部位,如同被夾在外麵的長發一樣,點綴著白色的狼毛。這也是他稱號的由來。
「很榮幸能跟您共飲。」
白狼戰鬼乾巴巴的說著,但光是這句話就已經讓拉卡德挑起眉頭來。
「按你說的,我們有五百多年沒見了,巴格萊姆。但這點時間你竟然就變了?」拉卡德顯得饒有興致,「你以前可遠遠沒現在這會說話。」
巴格萊姆沒說話,隻是僵硬的朝著拉卡德舉杯,並且喝下一口火山起泡酒。
拉卡德也不強求,隻當這人是真變得靈活了。
「傳聞你之前出現在亞壇高原北端一陣子,在追查幾個撲風捉影的神皮使徒的蹤跡。」拉卡德的手指依舊在杯口轉圈,他似是無意的問著。「有收獲嗎,巴格萊姆?」
「一無所獲。」
白狼戰鬼老實且言簡意賅的回應。
「確實應該一無所獲,」拉卡德得到回答後將眼皮垂下,笑著說,「宵色眼眸女王都被【黑劍】大人消滅那久了,她手下那群死剩種怎可能還能蹦躂的起來?」
宵色眼眸女王,這就是在巨人戰爭時期,跟瑪莉卡女王爭奪唯一神位的神人的名號。
而現在黃金王朝都繁盛之後又要崩潰了,她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瑪莉卡女王就是在打敗了宵色眼眸女王之後,封印了她的律法,死亡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黃金律法的根基才得以成立。
而神皮使徒,就是宵色眼眸女王的手下和信徒。
巴格萊姆的行動表明,即便宵色眼眸女王已經被消滅那長時間了,但是黃金王朝和圓桌雙指都依舊沒有任何放鬆壓製和警惕的意思。
「是的,神皮使徒隻是小問題。」巴格萊姆立刻點頭,隨後意有所指的轉身看向了那掀開的營帳門簾,「就現在的情形來講。」
門簾之外,是人來人往的軍營,格密爾的騎士和軍士來來往往,馱畜和搬運物資的山妖擦肩而過。
格密爾騎士跟羅德爾騎士的裝備一樣,都是製式裝備,但是他們也跟杜鵑騎士差不多,在製式裝備上采用了自己的配色,來表明身份和立場。
整體是黑色鑲紅邊的罩袍,胸甲上的小盾徽上是一個不常見的黃金樹變種徽記。
騎士們頭盔上的頂飾是鮮紅的羽毛,象徵著主君身為【紅發】拉達岡之子的身份。
「哈。」拉卡德輕笑一聲,終於把酒杯提起來抿了一口,「看樣子你是想說:我的格密爾騎士們,才是王朝如今的大問題了?」
相貌普通的巴格萊姆看著對麵半神在飲酒時,因為掩蓋了嘴角的笑容而格外凸顯出冰冷的目光,強行讓自己穩住身形,並不露怯。
拉卡德絕不是一個喜歡歡笑和快樂的人。
巴格萊姆跟他接觸不多,但他自然有一套辦法來知道這個外戚半神的脾氣。
從一開始,他就隻把對方的笑容當做是毒蛇的蟄伏……雖然把半神比作蛇這種穢氣不祥的動物已經是不敬。
但是巴格萊姆看著對方的眼神,心確定自己並沒有搞錯。
半神拉卡德的內心……恐怕確實冰冷如蛇。
「我對王城現在情況的了解恐怕並不比您多,」巴格萊姆謹慎的說著,「但無論如何,現在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您領兵去往羅德爾,這並不是明智之舉。」
「你是想說,這會顯得我不忠誠。」拉卡德一擺手,「但究竟是誰不忠誠?」
「我身為王朝的【大司法官】,本來就有關於軍事防衛相關的職權,這份職權我已經履行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從未出錯。」
「但是現在?哈!偉大的瑪莉卡女王被懲罰監禁在黃金樹內,王夫失蹤。接著突然就蹦出來一個【賜福王】?」
【賜福王】,就是在羅德爾登基的蒙葛特的王號。
這一是說他在這賜福動搖黃金律法崩潰的時間點上成王,人們在其身上附加的美好期望,希望穩定的賜福重新降臨。
二是因為,他到底也並沒有一位與之相配的神,所以不能被稱為通用的艾爾登之王,而隻能先頂著這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名號。
拉卡德並沒有提自己派去羅德爾的使者的問題。
這是因為藍恩當時的決斷太快,壓根就沒讓狄蒂卡和熔爐騎士走出城門,就直接撂倒俘虜了。
拉卡德現在也完全不知道那兩人發生了什。
現在黃金樹和黃金律法都出大事了,一片混亂,他其實也不能肯定自己的使者是不是在路上出事,壓根就沒能到羅德爾去。
不過作為出兵的理由,突然冒出來個【賜福王】登基這事兒可要大多了,使者反而不重要了。
隻能說現在黃金王朝的局勢真是一天一個大變故,藍恩的決斷已經非常果決了,也非常成功。擱在別的地方,光這兩個使者就能扯皮至少幾個月!爭取出大量時間。
但是尋常手段現在完全跟不上交界地的節奏。
就好像在之前的黃金律法時代,那近乎停滯的社會形態,如今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口氣把速度給補回來似的!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在王夫也失蹤了的情況下,羅德爾出現了讓人不齒的變故!這才出了個【賜福王】!身為大司法官,我有責任,也有權力,在這個時候對羅德爾進行督查管控!」
拉卡德的一番話說的義正詞嚴,並且深入黃金王朝的統治架構和權力結構,有理有據。
事實上,他在法環破碎時出兵,心還一點底都沒有,完全就是孤注一擲的拚了。
可半路上聽見女王被監禁,王夫失蹤,賜福王上位之後,他直接就充滿信心!
這是大義在我了呀!
以至於褪色者到他跟前,都能得個笑臉。
拉卡德也並不算了解巴格萊姆,但他自信,整個褪色者應該也沒人能反對自己這番話。
更別說從不以機智和思考著稱的白狼戰鬼了。
但是拉卡德在說完之後卻感覺不太對勁的發現……對麵的巴格萊姆好像,沒有被噎住的意思呢?
這可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