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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川的耐性向來不缺。

      他從小就很善於等待。

      而宋檀相反,做起事來一開始卻是個急性子。後來磨得日漸鎮靜,但本質有時仍然凸顯,

      不過如今在村種地,就是再會用靈氣,也不能一茬一茬的緊著催呀,更多時候還是叫他們順應天時。

      而天時,也同樣是需要等待的。

      也因此,兩人把小偷拋擲腦後,真正晾到了五點鍾。

      陸川慢條斯理起身換衣服,一邊問她:

      “釣魚的一夜沒回,要給他們打電話嗎?”

      宋檀才不打呢。

      宋三成釣起魚來是飯都不舍得回來吃的,之前喬喬還給送過兩次飯。

      雖說沒什成果吧,但能在那消磨掉時間,也算他有勁頭。

      而且這個時間如果給他打電話,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放的小小的,很是慎重。

      大家雖說嘴上吐槽,但實際上對他的愛好還是很能包容的。

      “就不打擾了,這個點兒還沒回,肯定是有成果,釣上頭了。”

      不過,就算宋檀不說,恐怕這邊秦雲他們的家屬也會通知的,就看他們是要釣魚還是要看熱鬧了。

      而宋檀則打開電話,熟門熟路的給鎮派出所報了警。

      派出所:……

      哦。

      日漸麻木。

      再三確認隻是兩個普通的小偷,而且還偷魚未遂,並且也沒有替他們家網上三五千斤魚再被抓住後,這邊才終於慎重放下電話,而後出動。

      但此時,民宿還一片安靜,老宋家卻已經都得到了消息。

      精神日漸絕矍鑠的宋有德甚至還能一路罵罵咧咧,一路騎著三輪載著老太太,風馳電掣就往河灘去!

      經過民宿時看見路邊的宋檀跟陸川,還安慰道:

      “檀檀,沒事別講什人情,人家當無賴當小偷的時候可不跟咱講,他家要有長輩,你別吭聲,我來罵!”

      言下之意,雖不講人情,但,老的還是得對付老的。

      這樣雙方你躺我也躺,誰也不怕誰。

      宋檀領了這份好意,看他這個戰意熊熊的樣子,也沒說跟陸川的計劃,就隻囑咐:

      “爺爺,你年紀大,去了看看認不認識這人,再打聽打聽他的家人子女什的。”

      穿著紫色花綢布夏季套裝的奶奶安坐在三輪車的副駕,此刻淡定點頭,莫名還有點去年唐老師的風範:

      “放心吧,這倆要不長記性,我到他們孩子的學校和單位去罵。一準兒給你問出來!”

      謔!

      宋檀又忍不住看看陸川:別說,這個風格就很自家人啊。

      宋有德也生氣:“啥人都來偷,當咱的魚是喝露水長大的嗎?非得治他們一個好看!”

      河灘養那多狗,他們都敢去,可見真是鐵了心要搞錢,那這還能忍嗎?

      老兩口風馳電掣,擰著車把轟轟向前。

      而身後慢了一步的烏蘭他們又看了看民宿的方向——

      “你那朋友們都不愛看熱鬧啊?”

      抓小偷呢,農村也不常見的呀!這種事兒都不來看一看嗎?

      陸川忍笑:“都沒起。”

      白天吃好喝好一通折騰,晚上睡覺可不就香甜嗎?

      雖說能起得早一些,但這才剛五點,著實太難為他們了。

      ……

      河灘上,兩個偷魚賊腫臉胖腮,嗓子沙啞,生無可戀。

      不遠處,陳遲正一手端著缸子,一隻手捏著牙刷刷得滿嘴泡沫,一雙眼睛卻好奇又驚訝的看著他們。

      那種感覺……

      然而兄弟倆卻連忿怒的心情都沒了。

      任誰大夏天穿背心大褲衩,放在露天草地兩小時後,都會覺得人生不過如此。

      此刻他們腫臉胖腮,不僅等來了老宋家人,也終於等來了吉祥如意的警笛聲。

      警車一路喧囂開來,又激蕩起雲橋村的清晨。

      “哦喲!這是老宋家又有事了吧?”

      “上回抓那賊弄的艾草都給郭醫生了,咱也去艾灸了幾回,身體感覺是不一樣。這回能有啥還分分不?”

      “想得美!就算賊摘了果子摘了菜,那不照樣還能賣嗎?”

      “可惜了了,怎不明年端午再來呢?”

      “你咋肯定就是賊?”

      “不是賊警察來幹啥?抓賭的咱村也沒有啊。”

      是真沒有,忙著呢!

      老頭老太太都在苦練技藝,邊學著邊編筐編席的。

      蓮花婆婆身為一個殘疾人,去年夏天一月能掙八千——老天爺!十八鄉的老頭老太太都轟動了好嗎?

      羨慕死個人!

      畢竟養兒防老,哪有拿錢靠譜?

      再說了,坐那兒編草席什的也不累啊。

      至於搞破壞的、搗亂的……

      哦喲,那一隊保安每天跑步從這兒跑到那兒,身板壯的!

      村好些大娘都在摸手頭的適齡人,想給拉扯個對象。

      聽說頭都是殘疾人?

      那又看不出來,跑步都跑得比他們村兒健全的年輕人要有勁兒多了。

      當然這一項事業被拉扯在張紅嬸手,他們又一一給親戚朋友打電話溝通再來報名啥的。

      也就是老宋家這會兒騰不出來空組織,不然能熱熱鬧鬧辦好幾天呢!

      就拋開這些保安不替,那狗還那多呢。

      人打了人得賠錢,狗要咬了人……那不能夠!聽說頭好些還是有功勳的啊。

      再有派出所來了幾次,這邊又傳過幾次什幫助抓捕重刑犯之類的留言,畢竟隻留言沒辟謠。

      或者辟謠了,人家不信,覺得這是官方在欲蓋彌彰……他們都懂!

      總之!

      除了賊,他們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別的了。

      可惜呀。

      大夥兒想想自己今天的工作,看熱鬧重要,但掙工資也挺重要的,隻能錯過了。

      偷魚兄弟二人因此在眾人麵前得以把麵子保全。

      對比端午那會兒,這次來的人是真不多。

      就是警察也有點無語了。

      真是的,偷普通人,他們抓可能都不好抓。

      可偏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下好了——哦喲!

      當先走過來的二人嚇了一跳:

      “這可不能濫用私刑啊!”

      隔得老遠,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二人腫臉胖腮的,身上都被漁網勒出一塊一塊的菱形了!

      陳溪趕緊跑了上來,一臉正氣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昨晚抓賊之後太緊張,忘了把漁網解開了。但是我們絕對沒有打人!”

      “怎可能?!”另一人驚呼道:“沒打人怎腫成這樣了?”

      陳溪訕訕笑了笑:

      “那個……半夜來偷魚,我太困了,畢竟白天都是體力活兒,把他們放這兒放忘了。”

      一邊說,一邊走近將漁網解開。

      漁網倒是打開了,可是那兄弟二人躺在那,依舊麵容呆滯,兩眼無光。

      再看看身上臉上——

      

      拖鞋板子在水早就沒了,上岸是光著兩個腳丫子的。

      而如今,麵前的草地上一片亂七八糟,像是兩個男人在這扭曲、翻滾、蠕動、亂蹭。

      再往腳底板一看——

      謔!

      又看看腫起的眼皮兒,翹嘟嘟的嘴唇子,腳趾縫的泥巴,還有抓得血呼啦差的手臂和掌心……

      總之,全身上下露出來的沒一塊好肉,沒露出來的,看那衣服抓撓揉搓的狀態,底下估計也沒好肉。

      但這事兒吧……

      民警就嚴肅說道:

      “怎能這粗心大意呢?這個季節的蚊子,放外麵久一點,是能咬死人的!”

      “下回再不許了啊!”

      陳溪態度實在好,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把人帶到屋點盤蚊香!”

      說話間,那民警又“啪”的一下,打掉了手臂上的一隻蚊子。

      宋有德見狀,那盤問對方祖宗十八代的念頭又消失了,趕緊從兜掏出一盒驅蚊膏來:

      “來來來,給你們抹點,抹了這個就沒蚊子了。”

      這驅蚊膏盒子怪樸素的,看著就像是放大版的清涼油。兩個民警知道這東西沒啥用,還正在推辭呢,手臂上就被宋有德嘩啦拽住,抹了一道。

      沒有那種清涼油涼絲絲的感覺,兩人看了又看,卻突然發現耳畔眼前一陣安寧——果然沒有蚊子再圍繞著飛了。

      二人驚奇地看了過去,就見宋有德仿佛習以為常似的。再看老宋家,周身確實也沒有蚊子圍繞。

      這可是河邊的草地啊!

      怎可能這清靜。

      “你這……”

      民警脫口就要問出來,又被身邊人杵了杵,趕緊收攏心神記起自己還在辦公。

      再看地上躺著那兩人,心道這跟上次吭哧幹了半夜活的那仨偷艾草的,也不知道誰更可憐呢。

      等等,他們怎不說話呀!

      陳溪看了一眼,無辜道:“可能嗓子啞了吧?要不我給泡點胖大海?”

      偷魚怎可能嗓子啞?這幫人不會還給他們灌——

      這念頭還沒轉過,就聽陳遲已經說道:“他們嗓門好大呀,一直在這喊,但是我後來睡著了,就聽不清了。”

      躺著的兄弟二人是真欲哭無淚。

      他們張了張嘴,然而幹啞的嗓子是真的說不上來了。

      一開始,他們是喊著報警。

      但那也就是喊喊,嗓子亮,但提的是中氣,不至於啞巴。

      後來,就是蚊子太多,殺心頓起,喊得亂七八糟,恨不得叫破喉嚨。

      可河灘這兩兄弟——他二人幽怨地看過去:人怎可能睡這死?

      他們叫得恨不得峽穀那邊都在回蕩了,這邊愣是沒動靜。

      陳溪不知道他們想什,但凡知道了,也要嘀咕上一句:

      這河灘可是豬牛羊鴨子雞群都在的啊,那吵起來,不比這單純的嚎幾嗓子要厲害?

      他早免疫了。

      那這叫民警們怎說呢?

      說毆打吧,那身上除了一個又一個的蚊子包是真沒挨打,某些青青紫紫的,對方還解釋——

      “他們開著小船來的嘛,我沒發現,但是我們家鵝帶鴨子在水麵上玩,發現陌生人了就上去又揪又打的……”

      至於鵝為什大半夜帶著鴨子還在水麵上玩——那鵝的事兒,人能說得清嗎?鵝跟鴨子的夜視能力本來就還不錯。

      它就想玩。

      陳溪好慚愧:“離得遠我也不知道,反正發現的時候,就趕緊一網子撈起來了。”

      真的嗎?

      民警不信。

      宋檀忍笑聽了半天,再看陸川,他也是聽得麵色古怪,但神情專注,顯然又是絕美素材。

      此刻宋檀終於有機會展示一下實力:

      “喬喬,把大白叫來。”

      順帶又補上一句:“還有它的鴨子天團。”

      喬喬應了一聲,此刻衝到河邊去,一邊揮手一邊大聲喊道:“”

      “大白!大白,你們快過來呀!警察叔叔要見見你們,你們要得表揚啦!”

      在小朋友的理念,做了好事抓了小偷,就是要受到表揚的。

      民警們瞪圓眼睛:可不要胡說啊!

      我們沒說要見見!也沒有說要表揚!

      然而再往後麵看去,隻見遙遠的碧波之中,一個碩大的白影正腳踏綠波,翩翩遊來。

      身後鴨子們扇形圍攏,也跟著整整齊齊向河邊遊過。

      不多時,便優雅地一個接一個上了岸。

      看大白那自信的身形,俾倪天下的豆豆眼,還有那粗壯光滑的脖子,以及雄壯威武的高挺胸膛!

      扇扇翅膀,抖得身邊草葉翻飛,沉甸甸的重量,拍一下都得讓人晃悠半天。

      這個……

      兩人看看大白,再看看兩個賊。

      怎說呢,他們都還清醒,隻是被咬了幾口,算這鵝還挺有分寸啊!

      不然劈頭蓋臉一頓扇,人弄暈了之後,在河豈不是人事不知了?

      喬喬領著大白,期待地看著警察。

      而民警們呆呆看著大白,也不知要說什。

      半響,他隻好吭哧道:“這鵝,這鵝長得有點壯哈……”

      喬喬就把這句當成誇獎了!

      此刻蹲下來又跟大白哥倆好,你摟著背,我翅膀搭你的肩膀。

      “警察叔叔誇你做的好耶大白!你吃的糧食真沒白吃,長得好壯啊!”

      “今天想吃什?我今天上山摘桃子,到時切碎了,給你和鵝妹帶一個好不好?”

      “鵝鵝鵝——”

      大白滿意極了,抬高嗓門大聲呼叫。

      喬喬卻已經明白了:“那好吧。多帶幾個,大王你大哥一個,你一個,鵝妹半個,剩下的鴨子們分,大家都辛苦了……”

      他倆自顧自說起來,現場眾人一片沉默。

      好在老太太還記得來的任務,這會兒仔細在這厚嘴唇腫眼泡以及滿臉扁疙瘩的麵貌中辨認出了:

      “這不是那誰誰誰嘛?他孩子我記得跟咱村那誰誰嫁到鄰村的兩人之間有親……”

      “這個是他兄弟,他兄弟的孩子好像剛上班……”

      老太太不愧是博文強識,十八鄉一把抓。

      如今隻憑著模糊輪廓就,已經摸清楚根底。

      此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倒像陸川說的那樣,不必放什狠話,這兩人就慫了。

      但心著急,張了張嘴,除了幹啞的氣音之外,什都沒發出來。

      都這樣了還能說啥呢?

      民警們就道:“那我先把他們帶回去吧,你們家出個人來,跟著一塊兒做記錄。”

      再不帶著,回頭身上哪兒又不舒服了。

      像上回偷艾草的那倆主力,在地是不覺得累,吭哧幹了一夜。

      結果呢?又蹲了一個早晨,在派出所腰病就犯了,疼得直不起來。

      唉!

      怎就想到來老宋家了呢!

      造孽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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