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無上真佛的辦法?”
眾人麵麵相覷,隨即精神一振。
蓋真人即便已經如風中殘燭,卻仍舊堅持著,看向王魅道:
“太一道友,還請賜教。”
王魅沒有絲毫猶豫,指著身旁的堅厚牆壁道:
“辦法就是打破斷海崖!”
“打破斷海崖?”
蓋真人眉頭微皺。
晁天君卻是眼睛一亮,結合災瘟仙的溫度,隱隱明白了王魅的想法。
白了禪則是目露思索,忍不住問道:
“為何打破斷海崖便是對付無上真佛的辦法?”
王魅也不隱瞞,伸手一招,將那斷海崖表麵之上的青黑之氣收在手中。
有災瘟仙在,他倒是不用擔心這青黑之氣會影響到自己。
出聲道:
“此氣乃是瘟毒,放眼整個界海,應該無有比我手中這瘟毒更為霸道的,這亦是我當初在三大法界與天殤佛主交鋒之時,特意留在那三大法界之中。”
“這瘟毒十分特殊,對於規則也有極強的侵蝕之力,按說那三大法界受到這瘟毒之氣的影響,即便想要去除也要損耗不小,更需要耗費極長的時間恢複。”
“這也是我之前為何決定偷襲無上真佛的原因,隻是諸位想來也清楚,咱們去了之後才發現無上真佛的三大法界似乎並沒有什問題,當時我便在疑惑,隻是也並未多想,如今看來,那無上真佛的三大法界之所以能快速恢複,之所以能夠祛除這些青黑之氣,其實便是將自身的瘟毒都轉移到了斷海崖之上。”“而之所以三大法界能夠將瘟毒轉移到斷海崖,我思來想去,原因也便隻有一個,那便是斷海崖與其本為一體,三大法界的供養者也不是別的,正是斷海崖!”
王魅這番話讓蓋真人神色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王魅,忍不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斷海崖四大界與那無上真佛,其實皆是同出一源?”
王魅點點頭:
“任何東西都不可能憑空存在,按照我猜測的,無上真佛其實始終都是寄居在斷海崖之上的造物,依靠著斷海崖另一側的補給,這才能有今日的強盛,所以一旦打破斷海崖,使得斷海崖內外相連,彼此平衡,雖然會讓四大界失去混沌源質的供給,卻也能夠斷去斷海崖對無上真佛的供養。”
“而沒有了供養的三大法界,縱使再有千般強盛,也便淪為無根之木,持續不了多久,咱們背靠四大界以及章屍之墟,隻要將時間拖久,便必然會勝利!”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更是充滿了極度的篤定和強烈的自信。
哪怕眾人此刻心中仍舊存疑,可受到這番話中的自信感染,還是不禁心頭一振,氣氛也頓時振奮起來。王魅自己的心中更是少有的泛起了一絲激動情緒。
隻因如此一來,他非但可以解決無上真佛,更能夠有機會將小倉界救出,可謂是一舉兩得。他隨即看向眾人,開口問道:
“諸位覺得如何?”
蓋真人、晁天君、空了禪互視一眼,晁天君卻是第一個開口道:
“我讚同。”
“反正我蠶龍界也已經損毀過一次,也不怕再來一次,況且若是就這般飛升離去,我心中亦有不甘,倒不如在此奮力決戰,不管勝敗,於曆代先輩,我亦俯仰無愧!”
聽到晁天君的話,空禪子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也算我東方琉璃佛界一份吧。”
蓋真人目光閃爍,在王魅目光注視下,終於還是緩緩點頭。
他的確擔心王魅隻是為了解救小倉界而故意說出這個辦法,但想到對方自橫空出世之後的一應所行,很快便又打消了心中的擔憂。
識人者,無非聽其言,觀其行。
遍覽太一真人所行,公私分明,磊落坦然,當有古君子、古仁人之風。
也正因如此,之前天殤佛主出手,他才願意斬出那一劍。
蓋因經曆了偷襲三大法界一事,他已然清楚地察覺到,應對無上真佛這場大劫,靠他自己,或是謫仙轉世的白了禪,都希望不大。
想要挽救雲天界的命運,這位行事謹慎偏又大膽,性情外圓內方的太一真人,或許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何況方才對方便可以直接開口請求他們一起打開斷海崖,以對方如今聲勢,晁天君、空禪子與其皆似交好,加之章屍之墟為其護庇,雲天界這邊即便不願,多半也不得不從,卻並未因私挾眾,反而直到此刻才出聲,足見胸懷。
而見蓋真人點頭,白了禪也未有多言,他乃是謫仙轉世,若非為了還這一世的恩情,他早該離去,擇機飛升,雲天界於他而言,反倒是累贅。
隻是便在這時,四大界的方向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陣波動,令得眾人紛紛朝著那處望去。
卻見蠶龍界不遠處的虛空之中,混沌源質竟仿佛被什東西吸住了一樣,急速朝著那一處湧去。轉眼之間,競將周圍所有的混沌源質都吸了進去!
便在眾人驚疑間。
混沌源質猛然被抽空,殘餘的稀薄混沌源質之中,卻是迅速露出了一座嶄新的巨大血紅界域!哪怕隔著極遠的距離,卻也仍舊能夠感受到這座漆黑界域之中彌漫的血腥與魔氣。
“虛魔界?!”
看到這座大界,蓋真人、晁天君皆是一怔。
說話間,被一下子抽空的混沌源質又迅速充盈起來,而那座嶄新卻壯大無比的虛魔界則是屹立在虛空之中,與蠶龍界、雲天界、東方琉璃佛界三界並立,隨後被周圍的混沌源質一點點淹沒。
斷海崖四大界,此刻終於名副其實。
這一刻,四大界周圍的虛空之中,也響起了夏侯天魔大笑的聲音:
“哈哈哈哈,蓋道友、晁道友,今日,我虛魔界回歸了!”
聲音之中,滿是喜悅。
聽到這充滿欣喜的聲音,蓋真人、晁天君等人也不禁麵露一絲意外和驚喜。
四大界彼此做鄰居做了那多年,互相之間偶有矛盾,但因為混沌源質足夠充盈的緣故,整體卻都是一致對外,並不受各自修行方向所影響。
尤其是麵對無上真佛這樣的大敵,多了夏侯天魔這樣的大乘固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卻也能令得眾人心中多了幾分眾誌成城的安心之感。
蓋真人也是撫掌欣喜道:
“有了夏侯天魔和虛魔界在,四大界也算齊全,以此為依托,更添了幾分勝算。”
單獨一座界域在大乘修士麵前算不了什,但是以四大界為基,借助這驚人的混沌源質,組成陣法,再加上章屍之墟在,說不定真能夠在天殤麵前支撐一會兒。
而隻要時間足夠,按照太一真人提出的計劃,便很有可能解決無上真佛。
當下也不遲疑,看向王魅出聲道:
“道友需要我們怎做?“
王魅目光掃過眾人,心中微微計算了一番。
他也不太確定眼下的人到底夠不夠打開斷海崖。
沉吟之後,他隨即便道:
“諸位不妨先行一試。”
當下便將六根法杖再度祭了出來。
空禪子伸手接過真空杖,晁天君則是收下蠶龍杖。
王魅手握辟地杖,驅風杖落入了白了禪的手中,真火杖交到了焦姓光頭大漢的手。
剩下最後一根覆水杖,王魅目光落在了蓋真人身旁的花夫人身上。
花夫人卻不禁看向蓋真人。
蓋真人如今已然隻剩下一副空殼,之所以能夠支撐到現在,全靠她的維持。
蓋真人正欲開口。
王魅卻忽地麵色一動,似乎感應到了什,眉心處皮肉裂開,露出了一隻豎瞳,極速轉動。隨即目光微眯,看向不遠處的虛空,出聲道:
“什人!”
便在這時,那處虛空之中卻是浮現出了一道中年人的身影,麵貌普通到了極點,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王魅,隨即露出了一抹笑容,環顧眾人,從容道:
“諸位,久違了。”
“夏侯天魔?”
王魅目光落在這中年人的身上,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盡管並不熟悉對方的身形容貌,乃至氣息都陌生了許多,卻還是立刻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晁天君和蓋真人則是互視一眼。
蓋真人麵色微沉,忽地開口道:
“之前太一道友尚未到來之時,我等前去臥佛法界阻止未來佛主接受灌頂,道友為何不曾出現?”“反倒是三大法界即將合一之時,道友卻又跳了出來?”
夏侯天魔聞言,卻是言笑晏晏,毫不在意:
“若非如此,天殤又怎會認為我已經逃去了?”
“諸位再度襲殺之際,我又如何能抓住這個機會,助諸位擊敗那天殤?”
“不管如何,我也算是為擊敗無上真佛立下了大功吧?”
“罷了……這些也不消多言,如今我功成身退,即將飛升,此番前來,也隻是顧念咱們多年鄰居的情分,與你們說一聲。”
眾人聞言不禁麵色各異,皆是有些古怪地看向夏侯天魔。
察覺到眾人的神色,夏侯天魔意識到了什,神色微變:
“我走了之後,發生了什?”
“都那般情況了,章屍之墟的那位前輩,難道還不能擊破無上真佛?”
晁天君搖頭道:
“我等並未擊敗天殤,反而若非天殤彼時尚未完全掌握自身,我們恐怕都無法逃回來。”
“即便如此,蓋道友也……”
夏侯天魔看向蓋真人,察覺到對方身上微若螢火般的氣息,眉頭微皺。
蓋真人此刻狀態垂危,但思維卻越發清晰,敏銳地捕捉到了夏侯天魔言語中的細微漏洞,目光微凝,不怒自威,追問道:
“你似乎對章屍之墟的那位並不陌生?”
夏侯天魔麵色微變。
蓋真人對其極為熟悉,隻這一點變化,聯係起對方之前的反常,一瞬間貫通了前後,恍然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很早之前便知曉了章屍之墟內的那位存在,之前故意不曾出手,便是篤定天殤不是他的對手……等到章屍之墟到來,任我等雙方大戰,打至兩敗俱傷,你再從中漁翁得利,是也不是?”此言一出,眾人神色皆是不禁一沉,戒備地看向夏侯天魔。
夏侯天魔察覺到眾人略有些不善的神色,麵色微變,隨即斷然道:
“蓋兄所言謬矣,我何曾從幾位手中得利?”
“彼時天殤出關,親自坐鎮三大法界,我又何敢有半分妄動?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此而已。”蓋真人輕笑了一聲,似是對夏侯天魔的話嗤之以鼻:
“你是怕我和晁道友阻止你重建虛魔界吧?是以當時逃出之後,便不管不顧,立刻遠遠離去,至於好處……無上真佛那邊抓來的僧眾,怕不是最適合做你虛魔界的人?”
被蓋真人一語道破了自己的謀劃,夏侯天魔麵色隻是稍變,隨後很快便平靜了下來,搖頭感歎道:“知我者,蓋兄也。”
“可惜與蓋兄相交多年,如今卻要看著蓋兄殞命,嗚呼哀哉……”
語氣怪異。
蓋真人聞言麵色如常,花夫人、白了禪卻皆是麵色一沉。
白了禪正欲發作。
便在這時,卻忽地聽到王魅的聲音響起:
“夏侯道友,申服以及我從界亂之海中帶出來的修士們還要多謝你照顧,不過眼下也可以歸還與我了。”
聽得王魅的聲音,夏侯天魔轉過頭來,看向麵色沉靜的王魅,神色不覺倒是肅然了幾分,也未有如之前那般拿捏腔調,正色道:
“太一道友從界亂之海帶出來的那些人,我雖竭盡全力,終究獨木難支,隻勉強保下來寥寥數位,至於申服,怕是也不能送回來了。”
王魅麵色一沉,雖未有任何動作,但無論是晁天君還是空禪子,皆是目光微眯。
甚至夏侯天魔隱隱能夠感受到王魅袖中一股比之蓋真人等人皆是強大了不少的氣息,瞬息間鎖定了他!不止如此,花夫人,焦姓光頭大漢,白了禪等人,也皆是冷冷地盯著他。
心中暗暗吃驚於王魅此刻的號召力。
念頭急轉,卻隨即神色鎮定道:
“當然,太一道友也可去問詢他自己的想法……隻是他畢竟是我唯一的衣缽傳人,虛魔界還需要他去振“申服是你的衣缽傳人?”
王魅聞言,不禁目露異色,隨即眉頭微微一皺。
“道友若是不信,或者擔心我使了什手段,大可親自去瞧瞧,或者我這便讓他過來。”
夏侯天魔似是猜到了王魅的想法,出聲道。
隨即又岔開話題,開口問道:
“方才我見大家似乎在煩惱什事情,我虛魔界也是四大界之一,雖則我欲要飛升,但眼下既然知曉有事,自然是責無旁貸,還請諸位告知。”
幾人互視了一眼,王魅沉吟了下,略過了一些詳細緣由,隻說了缺少人手。
“也算我一個。”
夏侯天魔頗為果斷,立刻便開口道。
王魅當下傳音給了蓋真人,得到蓋真人對夏侯天魔的看法之後,隻是略做思索,便果斷做出了選擇。當下將最後一根覆水杖交到了對方手中。
夏侯天魔忽地疑惑問道:“為何不令章屍之墟的那位前輩出手?”
王魅微微搖頭道:“六根法杖分別對應六人,章屍之墟也隻能駕馭一件,意義不大,且也需要防備天殤前來,若無其鎮守,我等更加危險。”
夏侯天魔頓時了然。
當下幾位大乘各自簡單熟悉自己手中的法杖,隨即同時出手。
下一瞬間,在六位大乘的催動下,六根法杖徑直都插入到牆壁之上,在牆壁上再度旋轉出一道漩渦,牆壁便猶如水流一般急速流動。
隨後在這漩渦深處,這一刻終於露出了一點微乎其微的小小洞口!
“斷海崖,開了?!”
“競真的開了!”
這一刻,眾大乘除了焦姓光頭大漢、花夫人沒什感覺,其他人卻都是心頭劇震,又驚又喜!但幾乎是下一刻,白了禪便當先麵色一變,目露驚悚!
焦姓光頭大漢更是很快便驚呼一聲:
“不好!”
“這麵是什東西?!吸力好大!”
緊接著亦是麵色微變。
伴隨著他的驚呼聲,六根法杖這一刻也劇烈顫抖起來。
漩渦之中,竟是迅速生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恐怖吸力!
幾位大乘的氣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靡。
王魅見機不妙,知道這六件法杖對幾人的消耗極大,哪怕同時有六位大乘,也仍舊遠遠不夠,當下連忙叫停。
幾人迅速收手,隨即便眼看著那六個法杖中間處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小小洞口迅速彌合,很快便要消失,王魅心中一動,彈指從其中射入了一點靈光飛了進去。
下一瞬,洞口消失。
王魅也將六根法杖重新收了起來。
花婦人見狀,連忙一揮衣袖,無數花瓣落在眾人的身上,原本有些萎靡的狀態也迅速恢複過來。她自己倒是疲憊了不少,但也仍舊連忙再度專心維持蓋真人的狀態。
“多謝。”
幾人向花婦人道謝之後,隨即看向王魅手中的六根法杖,神色又驚又喜,又是凝重無比。
王魅麵色微凝,緩緩搖頭:“看來六位大乘果然遠遠不.. ..還需要更多的人手,越多越好。”他立刻在心中做出了決斷,迅速安排道:
“蓋道友,你們想辦法盡快聯絡周圍的渡劫修士或者大乘好友,請他們速速前來支援,免得咱們到時候打開斷海崖的時候支撐不住。”
隨後又看向晁天君:“晁師,趁著這點時間,看看有沒有把握能夠助八尾天狐更進一步。”晁天君聞言,心中微凜。雖然這個可能性實在不高,但卻沒有任何一絲猶豫和推脫,點頭道:“我盡力,不過……”
便在這時,旁邊的焦姓大漢卻忽的出聲道:“我有一門秘法,可以增加它突破的幾率。”
聽到焦姓大漢的話,王魅微微點頭。
隨後看向白了蟬:
“白道兄,你是謫仙轉世,想來應該也知曉上界的一些陣法,看看能不能結合章屍之墟和這四大界,提高一些抵禦之能。”
白了蟬聞言,眉頭微蹙:
“這難度恐怕不小,不止是時間,還有諸多材料品階都不太……”
隨即遲疑了下,語氣堅定了些:“不過,我知道了。”
王魅微微點頭。
隨後環顧眾人,沉聲道:
“原本逃跑撤離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一旦為這無上真佛找到,除非飛升逃離,否則結果都是一樣。但如今,咱們卻有了與其一搏的機會,乃至蕩平浩劫,還望諸位此番能夠同心協力!”
蓋真人微微掙紮著從花婦人手中站直了身軀,隨後朝著王魅躬身一禮:“願從道友之命!”眼見蓋真人當先行禮,其餘眾人遲疑了下,亦是朝著王魅鄭重行禮。
王魅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沒有避開,正色點頭道:
“諸位,時間緊迫,咱們這便開始吧。”
這一刻,眾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