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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結丹,需要先鑄本命法寶。

    墨畫情況特殊,血肉和靈力的根基淺,尋常的本命法寶,他根本不適用。

    勉強用了,也隻能勉強結個普普通通的丹。

    往後的修行,會更泯然於眾人,比之其他天驕,會落下更大的一截,而且幾乎沒有補救的可能。

    因此,隻能舍棄通用的法寶形製,另辟蹊徑,改用陣法,煉作本命法寶,這也符合他陣師的身份。

    但這本命陣法的抉擇,同樣相當困難。

    墨畫最初打算鑄的本命陣,是大荒皇族的四象青龍神獸陣圖。

    這陣圖開始是邪陣,由萬妖穀研製,烙印在大荒皇裔申屠傲身上,後經龍脈淨化,徹底成型,但最後被屠先生截胡,連同整張人皮,都給剝走了。

    青龍人皮圖,在屠先生手,暫時搞不到手。

    自己通過妖紋,推衍龍紋,難度很高,耗時也長,不知要推衍到猴年馬月。

    而且,墨畫深思熟慮後,發覺青龍陣圖,也的確不太適合他。

    雖然在身上紋個龍,肯定很帥很厲害,但他單薄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了霸道肆虐的龍力反噬。

    他出身又平凡,也沒所謂的大荒皇族血脈,這大荒皇族傳承的青龍陣,根本不是他配紋在身上的。

    除了青龍陣圖,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二長老說的那副蠻荒古陣圖了。

    大荒一族,傳承悠久。

    而二長老,又是大荒一族的古老巫祝,知道不少秘辛,說的話應該有幾分根據。

    就是不知二長老口中這副塵封許久,甚至曾一度被大荒皇族封禁,連屠先生也不知內情的蠻荒古陣圖,到底會是什陣法……

    墨畫心中,既是好奇,又是渴望,可隨後又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瑜兒在哪,更不知道,那人麵羊角白骨邪神像被屠先生藏在什地方。

    在這偌大的邪神廟,隻靠自己一人,大海撈針一般,去找一個人,找一個雕像,希望太過渺茫。

    更何況,這地牢是絕地,屠先生不開門,他根本逃不出去。

    即便逃出去了,外麵還有羽化老魔,對他虎視眈眈。

    茫茫多的金丹魔頭,也對他心生垂涎。

    群魔亂舞,舉目皆敵。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更為棘手的東西。

    墨畫摸了摸頭頂的牙符骨箍。

    他此前的驚慌失措,也並不全是裝的,屠先生的這個白骨頭箍,真的封住了他的神識,讓他的神念,根本無法外放。

    屠先生猜的沒錯,封印了他的神識,也就等同於封印了他一切的手段。

    隻是……

    “大荒封印至寶……至於……”

    墨畫小聲嘀咕道。

    自己區區一個築基修士,需要他動用大荒的至寶,來封印自己?

    這個屠先生,可真是舍得……

    墨畫微微歎了口氣。

    迄今為止,他的一部分預測對了。

    即便他孤身一人,屠先生也不敢殺他。

    但同時,另一些部分客觀情況,與他的預料又出現了偏差。

    那就是屠先生對他太過重視了,對他的“盯防”,也比他想的還要嚴密太多。

    如今,他肉身被困牢獄。

    神念被封於識海。

    外麵妖魔亂舞,更有荒天血祭大陣,遮天蔽地。

    這種情況下,他什都做不了,幾乎真的是陷於“絕境”了。

    墨畫皺眉沉思,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什好辦法。

    眼下還是隻能等,等局勢變化,出現轉機。

    邪神欲借荒天血祭大陣降臨於世,如此囂張猖獗,大逆不道之事,定會引得乾學各方勢力,乃至中央道廷震怒,會遭到強力的鎮壓。

    正魔對抗之下,如此劇烈的局勢,必然會引起巨大的變化。

    而這個變化中,就有自己的機會。

    所以,一定要有耐心地等。

    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自己頭上的這個“白骨頭箍”的封印。

    否則神識被封印,一身手段全部被“廢”,哪怕機會來了,也隻能幹瞪眼看著。

    墨畫沉下心來,神識內斂,開始自我滲透,研究自己頭上的“白骨頭箍”。

    這白骨箍的來曆,屠先生沒明說,隻說是數千年前,他大荒一族的高人,親手煉製的至寶。

    但按墨畫的猜測,其內核應當是一套十分高

    明的神道封印陣法。

    能將自己吸收神髓而純金化的神念封印住,可見這神道陣法的水準必然極高。

    即便是神明,恐怕也會被封印住。

    但問題在於,墨畫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神明,甚至他都未必可以被定義為“神明”。

    神明是天生的,天生自帶神通。

    墨畫的神念如神明,是他自己修來的。

    而他這個“神明”,甚至還是一個可以不斷體悟天道,學陣法,並以神念構生陣法的“異類”。

    這一點,除了被他“吞噬”掉的邪神化身,幾乎沒人知道。

    就在墨畫,不斷嚐試內視自我,溝通識海,感知白骨頭箍封印的同時,乾學州界,激流湧動,腥風血雨越來越猛烈,並且不斷向外蔓延,越來越多的州界和修士,被牽扯了進來。

    荒天血祭大陣,是準三品大陣,染指不到五品乾學州界。

    但乾學周邊,所有三品以下的地界,卻幾乎都蒙上了一片血色,一點點被荒天血祭大陣吞噬。

    天邊的血色,越來越鮮豔。

    血色中,恐怖的邪念,在蠢蠢欲動。

    而在邪念湧動,和血色覆蓋之下,各州界隨時隨地,都不斷有正魔雙方修士爆發廝殺。

    不斷有散修,或普通修士,死在魔道手,而後被陰屍穀的屍修,煉成行屍或鐵屍。

    魔劍門屠殺修士,祭祀魔劍。

    萬妖山的妖修,開始殘食人肉,殘肢遍地。

    血煉門的修士,則開始吸血,轉化“血奴”。

    合歡宗則抓捕少男少女,於山林野合,以雙修功法,將人榨成人幹。

    ……

    各種血腥殘忍,不一而足。

    同樣,也有越來越多的魔道修士,死在乾學世家宗門,以及道廷司修士的手。

    若論正麵實力,乾學州界的正道勢力,比之魔修,要強上很多。

    更別說諸多洞虛老祖和羽化真人,就坐鎮於五品乾學州界之內。

    若非因為邪道大陣隻在二三品州界蔓延,有天道限製,這群修為恐怖的修士大能,展開洞虛法相,飛天遁地,頃刻間就能將邪神爪牙,及萬千魔修,盡數抹滅。

    但現在的形勢之下,他們根本無法全力施為。

    築基和金丹,才是這場荒天血祭屠殺戰的主

    力。

    因此,戰況才會如此焦灼。

    正魔雙方,以血祭大陣為界限,不斷割據拉扯。

    血祭大陣外,正道勢力強,再加上隨著戰況加劇,局勢白熱化,各州界防線全都收縮,大多散修都聚集在仙城中,躲避各類魔修的屠殺。

    魔修想要製造大量屠戮,攻城略地,越來越難。

    而在血祭大陣內,正道修士同樣不是魔修的對手。

    即便他們能一時占據上風,甚至一度攻入大陣之內,屠殺部分魔修,但很快又不得不盡快撤離。

    因為血祭大陣內,有鮮血地脈流淌。

    地脈之中,豢養著數不盡的血肉妖魔,遊離著大量看不見的邪祟,一旦被血肉妖魔湮沒,或是無形邪祟汙染,即便是金丹後期大修士,也有墮化和隕落的危險。

    因此種種,這荒天血祭大陣,就成了一道強大的壁壘。

    局勢也陷入了一種雖然慘烈,但微妙的平衡。

    這種“平衡”,對雙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荒天血祭大陣,存續時間越長,威力越強,

    殺孽越深,邪氣越重,危害越大,對乾學各正道勢力,也是一種羞辱,對道廷的威嚴,更是一種冒犯。

    而對屠先生等人而言,“平衡”就意味著遲緩,意味著神主誕生的時間,在被一點點拖延,這會招致神主的不滿。

    同樣,遲則容易生變。

    但大陣開啟本就倉促,他們人手又不足。

    無法再造成大量殺戮的情況下,邪陣所用的人皮,人血,人骨等“物資”也匱乏。

    即便是屠先生,也沒更好的辦法,來推進血祭大陣的進度。

    就在這種局勢下,顧長懷開始動手了。

    …

    煙水河上遊,血祭大陣外圍,一處隱蔽的山峰前。

    十多個道廷司金丹典司聚在一起。

    顧長懷在地上,攤開一張地形圖,圖上有陣法紋路,還有幾處朱筆批注的紅點:

    “我去了趟太虛門,求見了荀老先生,將墨畫傳出來的雁落山陣形圖,給老先生看了。”

    “荀老先生根據雁落山的大陣陣形,大致推測出了,其他幾處血祭大陣的陣圖,以及,這幾處血祭大陣的陣樞所在,並以紅點,標注了出來。”

    “大陣陣樞,掌控陣法進度。”

    “同樣,陣樞之處,必有邪陣師在坐鎮。”

    “我們的目標,就是根據陣圖,突入大陣,找到陣樞節點,屠掉邪陣師……”

    顧長懷目光冰冷且狠決,重複了一遍:

    “但凡是邪陣師,不必廢話,一個不落,全部屠光!”

    他清楚記得,墨畫對他說的那句話:

    出去之後,遇見邪陣師就殺。邪陣師死得越多,他就越安全。

    在血祭大陣這件事上,他幫不了墨畫,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盡量將邪陣師殺光。

    這既是為了墨畫,也是為了瑜兒。

    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顧長懷說完,其餘十來個金丹典司,都點了點頭。

    這其中包括與墨畫交情頗深的夏典司,同樣也包括受過墨畫恩惠的孤山城典司樊進。

    這次荒天血祭,牽涉甚廣,孤山城也不能幸免。

    樊進自然就被征調,前來鎮壓魔患了。

    這對他而言,既是風險,同樣也是個機遇。

    他出身不好,想往上爬,不怕風險,不怕勞

    苦,隻怕沒機會。

    而機會墨畫已經給他了,他已經在道廷夏監察麵前,露了臉留了名字了。

    這次隻要能在血祭之難中,不懼危險,不怕辛苦,奮力搏殺,有所表現,之後的提拔,自然是順理成章。

    何況這還是為了幫墨畫,樊進更是精神振奮,不敢有一絲懈怠。

    一切安排妥當,眾人麵色肅殺。

    顧長懷點頭,而後眾人紛紛開啟隱匿靈器,依照荀老先生,圈點出的大陣破綻,順利潛入大陣,避開妖魔地脈,一路攻殺,找到了陣樞所在。

    陣樞布在一處血腥石室內。

    室內果真有二三十邪陣師,正在忙著以人血為墨,白骨為媒,布置邪陣,一點點推進血祭大陣的建設進度。

    顧長懷二話不說,抽出長劍,劍出如風,幹淨利落地斬掉了一個邪陣師的頭顱。

    夏典司一劍刺出,冰血封喉。

    樊進也掄起大錘,勢如猛虎。

    其餘金丹典司,也紛紛出手。

    這二三十邪陣師,要被冰劍割喉,要被雙錘砸碎胸口,要被法術轟殺,要被扼斷脖子……轉瞬間便死傷一盡。

    顧長懷放了把火,燒了他們的屍體,而後撤離。

    大陣之內,邪念充斥,血氣蔓延,更有無盡血肉妖魔,他們也不敢久留。

    沿途有金丹魔修阻攔,但沒攔住,還死了幾個。

    道廷司眾人撤離之後,在煙水河外,稍作休憩。

    顧長懷焚了荀老先生給的檀香,以清心凝神,滌盡邪氣,之後又帶著眾人,趕往下一處地點,繼續屠殺邪陣師……

    顧長懷行事隱秘,手段狠辣,殺一波換一個地方,邪陣師一個接一個送命。

    屠先生也終於被殺得受不了了。

    ……

    荒天血祭大陣內,邪神廟。

    一間密室中。

    屠先生原本死白色的臉色,此時更是露出猙獰。

    “果真是該死的顧長懷,在殺我的陣師……”

    上官望冷聲道:“道廷司如何精準知道這些邪陣師的所在?誰泄的密?”

    屠先生目光厲然,“顧長懷……他之前攻破了雁落山,想必是得了血祭大陣的陣圖素材,從中

    推衍出了什……”

    上官望眉頭緊皺。

    顧長懷或許不會陣法,但乾學州界,陣法大能可不少,尤其是太虛門的荀老先生,乃五品陣法宗師,造詣深不可測。

    血祭大陣封閉,陣圖不流露出去,荀老先生或許還看不出什。

    可一旦陣圖泄露了,有靈跡可循,以荀老先生的陣法造詣,推衍出一部分大陣格局,並不算難。

    尤其是大陣外圍的格局,相對粗陋一些。

    這部分格局一旦被看透了,陣師的位置,自然也就暴露在了道廷司的屠刀之下。

    上官望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在這種籌謀許久的大計中,陣師是極其重要的。

    邪陣師死多了,大陣就無法完全開啟,大荒的神主,也就無法複生,那他“長生不死”的野心,就無法兌現。

    甚至,他可是舍棄了上官家的實權長老之位。

    一旦事情敗露,他不但一無所有,還要遭各大世家的追緝和圍剿,自此淪為見不得光的魔頭妖孽。

    “屠先生……”上官望咬牙切齒,眼中布滿血

    色,“必須……早做打算。”

    屠先生同樣皺眉。

    他自然也不想,千年苦心毀於一旦。

    不想神主的複蘇,出現意外。

    否則他根本無法向大荒之主交代,大荒的無盡煉獄中,也必有他一席之位。

    可現在的問題,卻嚴峻至極。

    因為論劍大會的變故,血祭大陣不得不倉促開啟。

    雖然是成功啟動了,但這大陣歸根結底,是殘缺的,根本就還沒建完。

    尤其是邊緣的地段,根本沒辦法通過陣樞,連成一片,達成他此前宏偉的構想,從而對乾學州界,構成致命的威脅。

    因此,他隻能讓手下的邪陣師,晝夜不停地趕工。

    荒天血祭大陣,格局太大,也鋪得太廣了,原本人手就捉襟見肘,可偏偏此時,該死的顧長懷橫插一腳,殺了他傾注大量心血,培養出的邪陣師。

    尤其是雁落山,那被屠掉的七八十位邪陣師,更是讓屠先生心中滴血。

    現在,顧長懷還在殺。

    邪陣師還在死。

    形勢還在進一步雪上加霜。

    再這樣下去,一旦大陣徹底停擺,一切就全都完了。

    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快速將荒天血祭大陣建成,讓神主盡快降臨……

    屠先生皺眉思索片刻,瞳孔一顫,聲音低沉道:

    “方今之際,唯有一人,能幫我們……”

    上官望聞言一驚,問道,“誰?”

    屠先生目光微縮,一字一句,緩緩道:

    “墨畫……”

    上官望神情一滯。

    他沒想到,屠先生竟如此看重墨畫。

    隻是……

    上官望皺眉沉思,而後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指望一個築基弟子,替你建大陣?”

    屠先生搖頭,“他可不是普通築基弟子,他是乾學州界,陣道無雙的陣法魁首……”

    上官望神色微變。

    論劍大會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他腦海,上官望皺眉片刻,目光也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

    ……

    大荒獄,地牢中。

    墨畫還在研究著,自己頭頂上的白骨頭箍,忽而覺得一股寒意襲來,周身發冷,便向牢門處看去,果真見瘦長的屠先生,吊死鬼一般陰森森站在門外。

    “小兄弟……”

    屠先生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但措辭倒客氣了不少,“老夫有一事,請你相助。”

    “什事?”墨畫問道。

    屠先生開門見山道:“畫陣法。”

    “畫陣法?”墨畫疑惑道,“什陣法?”

    屠先生瞳孔微凝,語氣鄭重,緩緩道:

    “荒天血祭大陣……”

    墨畫隻覺心頭猛地一顫,連呼吸都漏了一拍,咬著牙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心底的興奮,一臉義正言辭地拒絕道:

    “不,我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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