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同站在一側,嘴巴微張的看著潘筠肩扛黑貓,背負長劍,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三寶鼎砰的一聲落在台上,她則先三寶鼎一步飛躍而下。
薛韶對震驚的軍民道:“這是國師,曹榮之禍,全賴國師相幫,否則,他們轉移贓款,國家和百姓都會損失慘重。”
“而今贓款全部被抄沒,這些年來,因曹榮逼迫失地的軍戶都可領回屬於自己的軍田!”
此話一出,山呼海嘯,“國師,國師——”
最激動的幾個人直接衝到最前麵撲騰一聲跪下,朝著潘筠磕頭。
靈境瘋狂的滴滴滴,一直進展緩慢的藍色功德值進度條開始肉眼可見的往前挪。
潘筠在這山呼海嘯聲中心潮澎湃。
這才是有恩必報啊~~
百姓們這好,她怎忍心不回報一二?
而讓天下百姓好,便要讓國富、國強。
惟有明君方能使國富、國強。
潘筠目光淩冽,上前兩步,抬手止住他們海嘯般的誇讚,朗聲道:“此間事陛下已悉知,他心甚痛,自太祖高皇帝始,軍戶便是我大明的第一道屏障,衛國守土乃軍士之責,而所有軍士出自軍戶。”
“軍戶子弟付出更多,因而太祖高皇帝便給予軍戶子弟更多!”潘筠道:“屯田,我軍戶子弟不必繳納賦稅,而是繳納軍糧,上繳的軍糧養的是我們自己,養的是同袍,是兄弟姐妹!軍戶子弟有學上、有房住、病有所治……這些都是太祖高皇帝給軍戶子弟定下的藍圖,奈何當時國力有限,所以不能全麵實行。”
“但現在,國力上升,隻要我等努力,這些完全可以實現,”潘筠大聲道:“陛下願與眾軍戶同力奮鬥,早日實現太祖之願!”
軍戶們心潮澎湃,就連來湊熱鬧的民戶子弟都忍不住拽著父親的袖子道:“爹,我要當兵,我要入軍戶!”
他爹興奮的臉一頓,冷靜下來,轉頭就拍他的腦袋:“你閉嘴,軍戶豈是那好當的?那就是畫的餅,看得著摸不著,更吃不著。”
話音才落,潘筠在高台上道:“陛下有旨。”
潘筠從袖子拿出出宮前皇帝寫給她的聖旨,這聖旨是給薛韶的,但薛韶又給了她,讓她在台上宣讀。
潘筠展開,覺得聖旨上的文言文太繞口,幹脆說人話:“陛下有旨,明年廣東駐軍屯田軍糧減免三成,今年核定每戶成丁發放五鬥糧,半丁和女丁發放三鬥糧,權做過冬食物。”
現場一靜,而後軍戶們紛紛跪下,山呼萬歲,這一刻,新帝在廣東軍民的心中也達到了最高點。
潘筠嘴角微翹,看向薛韶。
薛韶一臉笑容,見她看來,眼中盛不住笑容般流淌開來,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焦同。
焦同沉默的看他,心緒複雜。
搞完宣傳,大家就開始上真料,軍戶們按照軍屯排好隊,拿著戶籍資料,報上名字後領取新的地契。
薛韶帶著都指揮所剩下的官兵和縣衙的戶房一起,基本上將軍戶們原先被強占去的田地原樣還回去。
原樣田地收不回來的,也就近給分了一塊。
隻要照著地契去找,一定能找到,而且軍屯管事也會幫著去丈量確定。
發完地契,轉身到隔壁就能領到新發的農具,依照皇帝所要求的過冬糧,以及部分種子。
廣州府冬天是可以播種瓜、豆和各種菜蔬的,因為屯兵們被無限壓榨,根本就沒空打理自家的菜地。
而今壓在頭上的曹榮等幾座大山被掀翻,大家現在就可以犁地種植菜蔬。
種菜、種豆、種瓜,不僅自家可以吃,還可以拿去賣。
老朱不禁止軍戶子弟經商和科考,隻要每一戶軍戶有一個成丁入伍參軍就行,其餘人,可以選擇耕種自家的屯田,也可以讀書科舉,還可以出去經商。
可以說,軍戶子弟反而相對自由。
民戶經商多了會打上商的標簽,工匠更苦,不能隨便移動,還得年年服役。
要不是大明經常打仗,軍戶子弟得上戰場,這真是最受歡迎的戶籍了。
不過,新分到田地的軍戶們此時心跟灌了蜜水一樣甜絲絲的,恨不得當下就扛著長槍和刀劍上戰場,為皇帝、為大明衝殺,根本不覺得身為軍戶要上戰場不好。
焦同看著這一切,心中更複雜了:“我等努力多年都沒達成的事,國師一出現便做到了。”
宋浩驚疑不定:“大人,那真是國師?”
“天下誰敢冒充國師?誰又敢假傳聖旨?”焦同瞥了他一眼後道:“還是在你我和薛禦史的麵前。”
宋浩盯著台上的潘筠喃喃:“還真是國師?國師竟如此年輕……”
焦同盯著潘筠看,他曾見過潘筠一麵,在京城的時候,卻是匆匆一麵。
當時潘筠在他眼是,薛瑄案中的禦史潘洪之女。
沒想到,昔日京中為父為叔伸冤翻案的兩個小苦瓜,今日一人成了國師,一人成了禦史。
而昔日並肩而戰的二人,今日還是並肩站在一處。
焦同對宋浩道:“不要再想曹榮的那筆贓款了,盡全力輔助薛韶善後吧。”
宋浩一驚:“大人,廣州港還有二十萬兩的缺口,從廣州城到廣州港的官道要拓寬,初步估計還有一萬三千兩的缺口,更不要說廣州市舶司就隻買了磚頭,這些花銷……”
焦同打斷他的話:“再想辦法,這筆錢多半在國師身上,薛韶既然敢將它清楚的記在賬冊上,還讓錦衣衛保管,可見他不是要和錦衣衛私吞這筆錢,而是要繞過我們的手送回國庫,你覺得你能從皇帝手和戶部的口袋掏出錢來?”
宋浩忍不住嘟囔:“曹榮是廣東都指揮使,貪汙巨大,這筆贓款明明也有廣東百姓的血汗錢,安撫軍戶我沒意見,餘下的,怎能全部收歸國庫?”
焦同蹙眉。
宋浩不肯放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廣州府正是用錢的時候,除了廣州港和各處官道,還有教育也要跟上。大人,朝廷正在開展蒙學普及,要大開社學,我們嶺南的教育本就比不上江南和中原一帶,再在社學上落後,以後怕是兩榜中都沒有我廣東子弟的名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