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說辭有效,婁秀心下暗喜,如此順利,一些醞釀好的後話都沒能說出來,也讓他小小意外了一把。
既然不用廢話就能達到目的,他自然是拱手領命道: “屬下遵命。”
“去吧。”麗向虹屏退他後,又招了亭子外麵的侍女進來,對著婁秀離去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如他所願,看他想幹什。”
無須言語,那侍女當即會意而去。
沒了旁人,白啟如問: “你想以此試探他?”
麗向虹: “那怎辦?無憑無據的,總不能隨便來封信指我手下有問題,我就直接把他抓起來審問吧?他能承認嗎?真要如此的話,那我豈不是太好對付了,多來幾封信就能把我大致城給搞垮了。”
說著又看向了婁秀離去的方向, “但願他剛好也提到阿尋的遺體是巧合吧。”
說著又摸出了那封信,再次打開信看了看上麵內容,自言自語, “寄信人到底是什企圖?婁秀垮了誰能獲利……”
一排山體中開鑿的庫室外,有城主府的守衛親自把守。
婁秀是帶著稅監一夥人來的,城主的貼身侍女已在此等候。
見侍女打量的目光有些意外,婁秀當即指著梅幽一夥人解釋了一下,“大部分人都去了城盤查,一些當值的也不好動,他們稅監剛好沒什事,先調來頂用一下。”
侍女微微點頭, “婁提轄,先交接吧。”
轉而親自帶著一行於相關石室內查看。
入內便見一具具或人或妖死後的本體,共十來具,婁秀暗自清點後,發現少了一具他最在乎的,當即問道: “怎不見阿尋大人的遺體?”
侍女解釋道: “阿尋大人的身份擺在那,畢竟要給神山交代,不好混在一起,單獨放在了隔壁。”說罷伸手做了個請跟我來的手勢。
於是婁秀跟著她出出進進的,到了臨近的石室內。
隻見室內架著的板上,躺了隻五尺來長,被燒光了毛,體表被烤焦了的‘紅眼黑雲貂’的屍體。
婁秀圍著看了看,唏噓而歎, “怎會這樣。”
目光隨後盯在了擺放在屍體旁的一些物件上,有配飾,還有一隻乾坤袋,都被火燒黑了。
他指著那些物件問: “這些都是阿尋大人的遺物嗎?”
侍女頷首“是的。”
婁秀問: “都搜集齊全了嗎?”
侍女伸手請道: “事發現場能找到的都擺在這了。”
之後的事情也簡單,雙方人手就此對遺體及相關遺物做了全麵交接。
此地由自己人手控製住後,親自送走城主貼身侍女的婁秀算是鬆了口氣,從現在開始,自己可以在這自由進出了。
回頭給梅幽使了個眼色後,他又迅速進了停放阿尋遺體的房間。
也沒別的,就是將阿尋的遺物仔細翻看了一遍,重點是倒出了乾坤袋的物品,一件件翻看,想知道那個躲在暗中搞鬼的人到底想找什。
他不信對方會對阿尋所有物品感興趣,他斷定是阿尋的遺物中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會是什東西呢?
然將所有東西給清點了個遍,連瓶瓶罐罐之類的都打開看了,連每一粒丹藥都親自過手查探過,結果並未解開心頭疑惑。
既不知阿尋的遺物中藏了什名堂,又不知躲暗中那位在搞什名堂。
反複查看後,他不得不將東西該歸位的歸位,該收好的收好。
他並未將這些遺物給拿走,而是默記下了各種物樣,然後迅速回了自己住處造假,將剛才看到的物樣仿造一遍。
過程其實也簡單,阿尋的那些東西也不是什世間孤品,許多也算是常見的東西,至少對他來說,置辦一批並不難。
也就是用火燒烤一下,乾坤袋的東西,也按照記下的物類大致裝了一些進去。
之後他又暗揣著東西去了停放遺體的地方,將阿尋的遺物迅速給做了置換。
這一陣忙活,緊趕快趕的,不曾有一點拖拉。
他也是沒辦法,神山的人肯定會來,大致城若是不能盡快給神山那邊一個交代,神山那邊肯定要插手,他必須趕在神山插手前解決眼下的麻煩。
調換的整個過程可謂是相當順利,但這一晚上折騰下來,天際也算是蒙蒙亮了。
站在山緣麵對天際一陣深呼吸後,他又扭身回了自己宅院內,關門獨處,摸出了神秘人贈送的子母符,發出了聯係消息詢問:稅監那十個人還活著嗎?
山頂亭台樓閣深處,白啟如一手吧嗒著煙杆,一手與對麵的麗向虹下棋。
事情一刻沒有結果,兩人便一刻都無法安心休息。
腳步匆匆的侍女來到,俯身在麗向虹耳畔輕聲道: “婁提轄將阿尋大人的遺物全部做了調換。”
對弈的兩個女人齊齊錯愕抬頭。
麗向虹皺眉, “阿尋的遺物有什特殊物件嗎?”
侍女略顯尷尬道: “之前倒是有查看過,因殺手得手後並未拿走阿尋大人的遺物,可見並不在乎,所以也沒太往阿尋大人遺物方麵注意,好像也沒發現什特別的。”
麗向虹再問, “是將所有遺物全部換走了,不是換走了某一件?”
侍女應聲道: “不是某一件,是全部。”
麗向虹看向了對麵的白啟如, “若真存在什跟綁匪的交易,難道綁匪想要的交易物是阿尋的遺物?”
白啟如反問,“那婁秀想從綁匪手得到什?總不會是為了救我那口子吧?”
麗向虹哼了聲,“真要有這心,就不會這般偷偷摸摸。”
書館前堂後門口,師春半露身形看著院子一角的廚房亮起的燈光,知道東良儀又照常早起了,在準備一家人的早餐。
他對東良儀的早餐毫無興趣,因為不好吃。
手上忽摸出一隻子母符,轉而躲在門後看了下上麵的消息,旋即直接回複道:都死光了。
沒騙對方,他不用問也知道被吳斤兩全部給弄死了,不可能再留那種活口。
婁秀麵容抽搐,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好消息,稅監的人突然在這個時候失蹤,想不引起懷疑都難。
可又能怎辦,就因為這個,終止跟對方的交易不成?
稅監那十人的失蹤還能找補,眼下的交易若達不成,那他連找補的餘地都沒有,整個大致城都被封鎖了,他現在可逃不出去。
暫時放下這念頭後,他又傳訊問道:東西給了你,我能得到什保證?
師春回複:給不了你任何保證,我也不希望你將這場交易暴露出去,不知這算不算保證?至於你願不願意將這場交易進行下去,隨意,我不勉強。
婁秀麵容又扭曲了起來,死死握拳一陣後,最終還是沒得選擇,硬著頭皮問道:東西已經拿到了,怎交易?
師春:勞煩把封鎖大致城的大陣關閉,城外交易。
婁秀:下令封城的是城主,豈是我說開啟就能開啟的?
師春:先生執掌內廷,既然能輕易拿到阿尋遺物,想必在城主麵前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估計讓城主打開封禁也不是難事,不妨試試看。關在城內交易,萬一先生起了歹心,我不好脫身,必須城外交易。等先生有辦法開城了,我們再談。
兩人就此結束了聯係。
婁秀一張臉陰沉的難看,沉思良久後,摸出了那燒黑了外表的乾坤袋,目光陰晴不定了一陣,又摸出了一隻子母符,能定位的那種,扔進了那隻乾坤袋內。
旋即收了東西起身而去。
師春也收起了手上的子母符,一隻腳抬起放下了好幾次,最終還是跨入了後院,走向了廚房。
一路小心輕聲的,不時觀察著四周,到了廚房門口後,又故意讓腳步聲重了些。
廚房燈光下忙碌的窈窕身影轉身看來,見是他,門門外的兩人四目相對。
師春終究還是邁步走了進去,手上裝過果子的盤子亮了出來, “我是來送盤子的,謝謝大小姐的果子。”
東良儀示意邊上桌案, “就放那吧。”
對師春來說,試探有了結果,得到了最後的確認,果盤確實是這女人送的,他當即表示感謝道:“戌時我確實出去了,多謝大小姐幫我隱瞞。”
東良儀立馬轉過了身去忙自己的,背對著給了回應,“不用謝,神山使者是何等人物,我知道不可能是你殺的。我也知道你一般不出門,出門都是被高和喊出去的,你工錢不高,攢點錢不容易,我覺得你還是少和他去那種場合的好。”
哪種場合?師春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是被吳斤兩給連累了。
他豈能迎接這種髒水,何況他還是有備而來的。
他當場從袖子掏出了一支漂亮的發簪,奉上道: “高和沒喊我出去,是我自己出去的,買了件小玩意,也不知道大小姐喜不喜歡。”
東西自然不是買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無亢山那位夏弗離長老是從哪弄來的。
東良儀回頭看了眼,目光觸及發簪,怔住,眼中有訝異,有難以置信。
師春雙手奉上,“還望大小姐不要嫌棄。”
放下活轉身的東良儀忙慌亂擺手, “不不不,不合適,我不用,你留著送給別人。”
有點語無倫次了。
師春也不跟她扯,怕驚動院其他人,直接將簪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大小姐若是看不上,就扔了吧。”
說罷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怕力度不夠,又回頭補了句, “在我眼,大小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東良儀的臉唰一下紅了。
師春沒看到,因為扔下話就跑了。
沒辦法,他怕這女人不揭穿他的事有反複,目前滅口又不合適,想來想去隻有這一招最合適,這女人若敢揭露就要麵臨他給她買發簪的事暴露,以他對這女人性情的了解,不到萬不得已,應該是不好意思吐露真相的,應該足以穩住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