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季尋眼中已經完全看穿這個幻境的世界的本質。
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一樣，是需要基本法則和邏輯規則構架的。
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律，在季尋眼漸漸清晰，變成了一道道熟悉的咒術魔紋。
他認識那些咒紋，這就是魔神秘術「空月神想」。
幻境的一切是基於自己的意識和那位月神阿拉克涅的精神世界構架。
季尋知道自己的對手，那個六階的月騎士，也是他自己幻想出來，剛好能和自己一直僵持戰鬥，卻相互都殺不掉的對手。
幻術的本質是能折磨你的精神意識，讓你發瘋，沉迷，精神失常而不可能毀滅你的靈魂。
所以，一切幻術都是意識層麵的咒術，無法讓人真正死亡。
既然死不了，那就完全不用考慮幻境生存的問題了。
季尋想明白這點，製了心底那本能的那一絲恐懼，眼前那個六階殺氣騰騰的月騎士也突然就消失了。
幻境世界激烈的戰鬥預示著，現在的戰局可能在一中微妙的平衡狀態中。
磨煉意誌然後領悟“神威”，七階的門檻好像也不是那無法突破了。
這可不是普通幻術，而是神術。
看了看屬性麵板，剛才打那一場，學到的那些古代武技，也真真實實印刻在了腦海中。
季尋對意識的掌控遠超常人。
幻境世界要足夠高端，能創造那種超出自己認知的真實險境。
如果真有七階以上的【梅花Q】卡師掌握了這種能力，理論上還真可行。
他意外的是，這種提升感覺比任何一次生死磨煉都大。
直到現在，季尋才意識到，既然是意識層麵的能力，好像還真有別的方法提升。
所以理論上來說，還真可以用夢境世界來錘煉人意誌？
季尋也無比認可。
現在看來，那位月神阿拉克涅不說是否發現了季尋這個已經看破二重夢境的清醒者。
就像是清晨聽到鬧鍾的響聲，大腦已經意識到自己在睡夢中，處在那種可以把夢續上，也可以立刻清醒的狀態。
而是快速推演出了一係列的計劃。
首先，
但轉念一想，也僅僅是理論。
季尋可不覺得，哪還能找到第二個月神阿拉克涅。
可能某次就真死。
想到這，季尋腦子本能地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咦這能不能算個修行的捷徑？讓人不用真正親曆死亡，卻又擁有對死亡的感悟？”
既然還在僵持，也就意味著祂並沒有解決問題。
沒有“醒來”之前，那種生死之間的大感悟也真真切切。
哪怕是沒有啟迪提示，季尋也明顯感知到了自己“意”的凝實。
缺一不可。
即便是發現了，可能沒心思來找他這個小卡拉米的麻煩。
祂還願意幫低等生靈製造幻境曆練。
那位剛降臨的月神現在大概率騰不出手來。
季尋沒去細想那些目前用不上的信息。
這就需要有一個足夠強大的“主意識”去創造一個淩駕於試煉者認知之上的空想世界。
季尋覺得大有可能。
可那老頭說了，淬煉戰意隻能靠一次次生死之間的感悟來提升。
他沒有選擇立刻清醒。
這才有了提升。
他第一次意識到“戰意”的重要，還是宮武的指點。
需要的條件非常苛刻。
“這夢境竟然還能磨煉人的‘意’？”
但這種方法風險很大。
“會不會曾經【梅花Q-月光女皇】這條職業序列，本就有用來輔助創造頂階卡師的作用？”
滿腦子的思緒飛轉。
啟迪也出現：「你從空想世界中蘇醒，‘戰意’凝實+221」
他很清楚自己的現在的狀態。
而且，想要在幻境中磨礪自己的卡師，其本身也必須具備麵對死亡的覺悟。
南大陸這次來了兩位八階元帥，還有不少七階、六階的軍團長。
如果那位月神有直接解決掉這些敵人的能力，也早就解決了。
沒解決，短時間內也解決不了。
當然，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想要用某些神秘手段控製這批強者。
季尋覺得第二個可行性更大。
舊神需要強大的信徒支撐信仰體係，而且隻有這樣，才能讓奧蘭王室在未來的戰鬥中掌握一些主動權。
或許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目的。
不過，龍裔卡師的生命層次比人類高了太多，階位又高，想用信仰控製可不容易。
“這說來，好像可操作的空間很大啊.”
季尋腦子突然想到了很多。
既然自己沒死，那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他來說都是好事兒。
他想到了什，果斷拿起了通訊器。
“秦姨，你現在聽我說，我們現在還在那位月神的精神世界中.”
季尋知道秦如是的意識一定屏蔽了很多認知。
但二層夢境是已經是清醒過一次，蘇醒者擁有自己絕大部分主觀意識。
再有外力引導，很容易就會‘一語驚醒夢中人’。
換了多種方法嚐試之後，終於是讓她意識到了自己身處幻境之中。
季尋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有一個想法，等會我會先行離開夢境世界，秦姨你先別出來。如果你感知到身體有異常，就是我在現實世界刺激你的身體，到時候，立刻就想辦法讓那些南大陸的人的驚醒.”
秦如是對季尋有絕對的信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好！”
醒來是醒來了，但現實世界已經被那位降臨的月神掌控，未必能活著離開。
所以，他們得多準備一手。
另一邊。
季尋緩緩睜開了眼：“這次應該是真實世界了吧？”
當能能心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大概率就不再是幻境。
入眼一看，還是那個熟悉的鋼鐵堡壘。
皓白的月光從窗口照耀進來，身邊秦如是和董七一臉安詳地躺著，呼吸勻稱。
頭頂的伊凡也睡得正香。
季尋看著兩女和小蘿莉安全，也鬆了一口氣。
但就是他出來一瞬間，猛然察覺了這個地堡好像有什存在，立刻警覺了起來：不對！
幾乎就是同時，像是虛空聽到了一聲輕咦以作回應。
仿佛那聲音也很驚訝，竟然有人能主動醒來。
季尋定睛一看，眸光瞬間從警覺變成了釋然，心中也鬆了一口大氣。
因為這時候，秦如是的頭頂上，一條白色大蛇虛影若隱若現。
季尋認出了這條活了三千年的祖靈仙家，見過兩次已經不算陌生，還恭敬地主動打招呼道：“前輩。”
看到這位，稍微有點意外。
但也不是完全沒想到。
季尋喜歡冒險，可不是喜歡送死。
他之前明明猜到泰隆機械城必然淪陷，還有暗中布局的銀月教派，依舊敢待在這，最重要的依仗就是秦如是。
不僅僅是這位秦姨的戰力。
還是因為她身後這位契約仙家。
秦如是說，這位祖靈仙家對祂的這個寄主，完全就是一副放養的狀態。
在瘟疫沼澤簽訂契約之後，這白虯就再沒出現過。
雖然如此說，但其實兩人都知道，一個契合的寄主對於仙家來說同樣重要，對方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顧。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這位一直守護在這。
即便是自己醒不來，想來秦如是大概率也無礙的。
不過，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白虯看了季尋一眼，那雙豎瞳打量了片刻，終究是沒忍住好奇道：“小子，你是怎從‘神術·無限星月夜’蘇醒的？”
能困出那些七階八階都沒蘇醒，一個小小五階怎辦到的？
麵對這位也沒什好隱瞞的，季尋如實道：“我會「我即世界」，推演出了夢境的一些破綻。然後又會一些「空月神想」，所以機緣巧合就認知到了身處幻境”
“.”
這簡單幾句話的，白虯聽著那雙蛇眼中卻露出了深沉。
理論上會這兩門魔神秘法，確實能破除幾乎所有幻術。
不過在祂的眼界看來，可沒那簡單。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神術，能破除不僅僅是他說的那些魔神秘法，個人意誌恐怕也強得離譜。
一時間，白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思緒飛轉，仿佛是想到了百年前和那位神秘立碑人的對話。
終究是沒打算多管閑事。
看著有人蘇醒了，白虯沒繼續守護在秦如是身邊，虛影也消失了。
“不要隨意在現實世界驚醒她，親曆一次月神阿拉克涅的幻想世界，未必是壞事。”
“是，前輩。”
季尋聽著耳旁的提醒，也回應了一句。
聽這意思，對方必然是知道這神術怎回事兒。
季尋摩挲著下巴，心道：“這說來，我之前的猜想是思路是對的。這幻術世界還真能用來磨練意誌？”
不然白蛇也不會提醒他不要輕易打斷秦如是了。
季尋想到這，直接就把秦如是和董七一邊肩膀扛了一個，然後走出了堡壘。
如果剛才自己的計劃還有很大的賭運氣風險。
那現在看到這位仙家之後，基本無礙了。
季尋走到了街道上。
天空中懸掛著一輪銀盤般皓白的月亮。
月色如水，給泰隆機械城的建築鍍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
整座城池都籠罩在一層靜謐而神秘的氣息中。
不！
方圓百，月光照耀之地，恐怕都是幻術結界的範圍。
街道依舊是印象中兩天前的那樣，滿街的血液幹涸的屍體，滿目瘡痍。
城市中心的那棵神樹熠熠生輝，和幻境沒什區別。
季尋扛著兩個人，沒有任何隱藏蹤跡的想法，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了街道上。
他可不覺得，在這神術覆蓋的結界中，自己的行蹤有任何保密的可能。
走了一段，沒人找上來，季尋臉上也漸漸浮現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敵人發現了他。
卻沒有來找麻煩。
隻有一種可能了。
那就是對方想放他走。
季尋很清楚，那位月神可不是忌憚自己，而是怕自己搗亂。
戰鬥？
不，季尋可從來沒想過這個方案。
真要打，除非那位仙家出手，否則加上秦如是，他們都沒有任何勝算。
那位月神忌憚的，還是現在被困在幻境中，南大陸的那兩位八階元帥和其他一眾高手。
季尋也確實有能搞破壞的想法和能力。
這本就是之前保命留的後手。
他肩膀上的兩個人就是最好的暗示。
隻要對方不傻，就能想到他明明有能力在真實世界叫醒兩人。
卻沒有。
隻能是有了什計劃。
高手對弈，真到某個層麵，相互之間的棋路不用說，也都是能看出幾分的。
季尋知道自己現在表現得越狂妄，越是會讓對方投鼠忌器。
相反，他要是表現得越是謹慎地想逃走，對方越是會想辦法除掉這個隱患。
心博弈，季尋可不懼。
畢竟他真有底牌。
現在，你讓我走，我還偏不走了。
季尋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和神樹的位置，這是曾經見過很多次的“四柱神結界”。
中心必然就是那位月神降臨的位置了，他沒打算去自討沒趣。
四柱的方位，必然有四個祭壇。
心中計算出了祭壇的位置，他從儲物戒拿出了一輛摩托車，騎著就朝著目標地點找去。
反正都得罪死了，季尋打算先去找點東西。
不多時，摩托車抵達了北城區百色街。
季尋看著那濃鬱超凡特性外溢的跡象，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個四柱祭壇。
這是一個軍事據點，上麵掛著月騎士的旗幟。
難怪之前半點沒被人懷疑。
季尋直接轟開了大門，一股濃鬱得嗆鼻的血腥味直衝腦門。
「你聆聽了指向阿拉克涅的惡魔低語，精神混亂豁免，你觸碰了舊日神跡」
啟迪浮現的同時，一股讓人昏昏欲睡的精神汙染撲麵而來。
再一看，眼前房間，是山一般的透明晶體。
季尋看到那濃濃的超凡特性，嘴角微微揚起：“嘖嘖，果然在這啊”
這是銀月教派的老傳統了。
泰隆機械城戰死的幾百萬人都被凝聚成了【秘銀靈媒】，用來給月神降臨提供能源。
雖然其中大部分被月神吸收了，但哪怕是殘存的這一點，對季尋目前的階位來說，都已經是海量了。
他可毫不客氣，隨手就開始打包。
像是切豆腐一樣，一邊切，一邊塞入油畫。
同時，季尋也瘋狂吞噬了起來。
如今四級的【惡魔盛宴】鯨吞般，將超凡特性大口大口吞入。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體質+0.3」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力量+0.39」
「你使用了盛宴吞噬，韌性+0.12」
「.」
超凡特性之精純，幾乎可以說是季尋遇到過之最。
他就在這樣視若無人地挖著那位月神的牆角。
終於，幕後一直盯著他的人，還是忍不住現身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嗎？！”
聽著身後傳來的冷冷質問，季尋全然沒有任何意外。
他甚至沒停止手的動作，一邊挖著牆角，一邊隨口回應道：“我應該稱呼你貝蒂公主呢，還是阿拉克涅大人？”
餘光一瞥，身後不知道什時候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公主裙的少女。
正是之前奧古斯都陵墓見過的那位黑龍王國公主。
一雙明眸如月，泛著絲絲神秘的光澤；滿頭已經變成銀色的發絲無風輕繞，渾身山下都彌漫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神聖氣息。
季尋知道，現在的貝蒂不止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承載了神明意誌與力量的特殊存在。
聽到季尋的問話，貝蒂沒有回應，隻能冷冷地看著他。
那張美豔臉上掛著上位者俯視低等生靈的冷漠表情，仿佛覺得一個弱小的人類沒資格和她對話。
季尋也不介意，手自顧自地又塞了兩塊門板大小的靈媒進去。
舊神降臨？
不，還差得遠了。
季尋雖然不知道“神階”到底是什概念，可在典籍中也看過一些描述。
他估摸著，獻祭泰隆機械城這幾百萬人帶來的血媒，絕對不可能支撐一位舊神完全降臨。
真要準確描述
季尋覺得眼前的“貝蒂”，就像是魔解之後，魔神之力投射在卡師身上罷了。
隻不過眼前這位，“魔解”的程度有點高。
季尋看不懂她目前的狀態。
但也不懼。
畢竟自己金大腿的契約仙家，可不見得比這位差。
何況這位“貝蒂公主”從始至終的注意力，都是南大陸那些人。
季尋也沒覺得對方因為一點靈媒，就想和自己死磕。
而且，如果對方真有把握能殺掉自己，之前早就動手了。
現在沒動手，就不可能再動手了。
他很確信這點。
看著季尋無視自己，肆無忌憚地挖自己的牆角，“貝蒂公主”終於是忍無可忍，冷冷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季尋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算起來，閣下已經殺過我好幾次了。”
威脅他什都好。
用死亡威脅，算是最沒新意的一種。
何況，我不搗亂，你就不敵對追殺了？
季尋可不止一次跟銀月教派有生死過節。
真要有機會，雙方都會至對方死地。
也不在乎多一點矛盾。
貝蒂看著季尋那平靜的瞳孔，仿佛看穿了他心底的從容，也再沒說話。
季尋也知道對方可不是廢話，而是在觀察試探自己。
但凡發現一點破綻，立刻就會動手。
但他卻毫不在意。
他的底氣是因為自己真有把握能搗亂，還有就是那位祖靈仙家。
雖然他沒資格讓那大蛇當打手，可狐假虎威效果也足夠了。
神秘係卡師的感知能力非常強，季尋覺得，貝蒂公主一定能感知到他的“底氣”。
果不其然，貝蒂看著他，雖然臉色陰沉，但再沒說話。
雙方就這樣無聲對峙著。
季尋還在繼續挖著靈媒。
最終挖了足夠他吞噬好久的靈媒，再感受著身後像是火山爆發邊緣的殺機，他也知道差不多了。
再搬下去，對方可能真要暴走了。
還有就是，這靈媒是維持幻術結界的能源，真要把陣法弄崩了也不太好。
季尋停了下來，朝著身後的“貝蒂”說道：“這些靈媒就算是我們過節抵消了。日後各不相欠，如何？”
對方肯定是不會回應的。
季尋笑笑也介意對方的傲慢，反而客氣了一句：“再會。”
想來又覺得不妥，他改口道：“算了，以後最好還是別見了。”
身後“貝蒂”冷眼看著季尋。
如果目光能殺人，大概已經殺過幾百次了。
但終究是沒有出手，憑空消失當場。
就這樣，季尋收獲了的大批靈媒，一路又收刮了一些能收刮的戰利品，然後騎著摩托車，去了幾條街區外，在地堡中把之前宋家和雷家集中起來的人，收入了油畫。
然後找了一輛吉普車，開著揚長而去。
城雖然還有一些活人，但他能做的，隻有這多。
而且，等自己離開泰隆機械城，追殺也該來了。
(本章完)